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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奇貨:九子圖(18)

  第229章 奇貨(Ⅴ):九子圖(18)

  刑術也笑了:「自由搏擊?」


  連九棋道:「就像你說的,能打贏,就是好拳!」


  說罷,兩人又斗在一起,不過五個回合之後,兩人同時分開,刑術則是直接搭住連九棋的肩膀,笑道:「黃爺,好久不見了。」


  連九棋也故作微怒狀,推開他:「什麼黃爺?叫叔叔,沒大沒小的!」


  此時,一個保潔提著工具走了上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兩人,隨後要上樓的時候,差點踩到了連九棋放在那兒的西服。


  保潔員愣了下,下意識回頭看著刑術和連九棋:「幹什麼呀?怎麼把衣服放在這兒?」


  連九棋沖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呀,有點兒熱。」


  保潔員搖頭上樓,等她的腳步聲遠去,又傳來樓上樓梯間關門的聲音后,連九棋突然出拳,刑術避過,轉身就是一個迴旋踢,被連九棋一把將腳踝鎖死。


  就在連九棋準備再次下手的時候,又聽到樓上傳來動靜,連九棋立即將雙手換了個姿勢抓住刑術的腳踝,問:「哎喲,腫得厲害呀?在哪兒崴的呀?」


  刑術也配合著:「不小心絆著狗了。」


  連九棋樂了:「狗也能讓你把腳崴了?」


  刑術故意擠出笑臉:「那條狗太凶!」


  保潔員提著從樓上拿下來的拖把,邊走邊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兩人,隨後加快步伐,一溜煙兒就跑了。


  連九棋鬆開刑術的腳,抬手示意他不要再打了:「行了,人家肯定以為咱倆有病。」


  刑術整理著褲腿:「我沒病,你有病。」


  連九棋笑道:「也許咱倆都有病。」


  刑術靠在一側,看著連九棋整理西裝,重新穿上,問:「為什麼?」


  連九棋一愣,轉身看著他:「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要回來?」刑術問完,自己也愣了下,因為這個問題是他腦子中突然冒出來的,也沒有思考直接問了出來。同時,先前在他搭上連九棋肩頭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連九棋笑了,掏出煙來:「抽?」


  刑術搖頭:「我很少碰這個。」


  連九棋點頭:「不抽好,這是個壞習慣,我是戒不了啦。」


  就在連九棋要點煙的時候,刑術上前拿過他的打火機,同時挨著他坐下,將打火機放回他的衣兜中:「北京全面戒煙,在室內抽煙被發現是要被拘留的。」


  連九棋笑著點頭:「我把這個忘了,太久沒回來了,物是人非,不過終歸是好事。」


  刑術問:「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連九棋道:「復仇,就這麼簡單。」


  刑術道:「復仇是什麼滋味?」


  連九棋搖頭:「我還沒有成功呢,等成功了再告訴你吧。」


  刑術道:「我以前也問過其他人相同的問題,他們說復仇其實沒什麼感覺。不,應該說只有一瞬間的快感,但轉瞬即逝。」


  「你是在勸說我嗎?哈哈。」連九棋笑了,「那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說服我自己不要復仇?血海深仇,不能不報,有些事你不懂。」


  「也許吧。」刑術道,「可是,你當初為什麼要將《九子圖》的副本交出去?另外,你為什麼現在又要交給我?為什麼你要找上我?」


  連九棋看著刑術:「你真的不知道?」


  刑術顯得很疑惑:「什麼?」


  連九棋將目光移開:「你師父真的什麼都沒告訴你。」


  刑術追問:「我師父應該告訴我什麼?」


  「真相。」連九棋起身道,「可能因為他很後悔,也很害怕。不過,晚了,當年他就應該彌補的!」


  刑術也起身來:「我不知道當年那件事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麼,我只知道,如果你要動我師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連九棋轉身看著刑術:「你師父對你很好嗎?」


  刑術道:「他是我的家人,就像我爺爺,我的養父也對我很好。所以,我發過誓,如果誰要是動我的家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我會拼上這條命。」


  「如果誰要是動你的家人,你一定不會放過他。」連九棋重複著刑術的話,臉上多了些奇怪的笑容,「這句話很好,你一定不要忘記這句話。」


  刑術點頭:「絕對不會忘。」


  連九棋抬手看錶:「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機會……算了,說不定下次咱們再見面,打得比這次還凶。」


  連九棋說完,慢慢走了,走著走著,他還停下來揉了揉先前被刑術踢中的大腿,步伐也變得有點兒蹣跚。


  刑術看著背對著他、邊走還邊朝著他揮手的連九棋,忽然笑了。笑容出現在臉上的瞬間,他猛然意識到,先前自己認為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竟是溫暖。


  可是,為什麼呢?


  第十七節 重聚

  電話撥通,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電話這頭的刑術站在天台等待著,許久,電話自動掛斷,他又再次撥過去,重複五次之後,那頭終於有人接起來,卻沒有人說話。


  刑術抓著電話,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城市,輕聲道:「我是刑術。」


  電話那頭還是沒有人說話,許久后,終於傳出一個男聲:「一個半小時后,石景山路公交車站,會有一輛白色的2015年款天籟去接你。」


  兩小時后,站在公交站等待的刑術,終於看到了那輛轎車駛來。車停穩之後,一個男子下車,幫他打開右後車門。刑術俯身的時候,看到坐在後座的錢修業。


  刑術上車,落座后,嘆氣道:「錢師伯,這麼折騰有意思嗎?」


  「命,只有一條。」錢修業淡淡道,「壽終正寢當然最好,否則的話,你師父為什麼會突然間失蹤?你以為他去做什麼了?我故意讓阿九裝作綁匪,在電話中那樣告訴小黑,實際上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在自導自演,也知道你會打那個電話號碼。」


  錢修業說完,坐在前方副駕駛的阿九回過頭,對刑術點頭示意。刑術也微微點頭,算是做了回應。


  汽車發動,朝著前方駛去,刑術看著車窗外:「其實我差一點點就忘記,你們當年每個人都留有一個應急號碼,若不是阿九的電話,我也意識不到這是自導自演,一直還以為是連九棋乾的。」


  錢修業道:「世道兇險,以防不測。什麼時候都得留一手,你師父應該教過你。」


  刑術並不接錢修業的話:「連九棋就真的這麼可怕?我看未必。」


  「未必?」錢修業皺眉看著刑術,「你又見過他吧?看來他是來北京了。」


  「是。」刑術也不掩飾這一點,「直覺告訴我,他不應該是一個窮凶極惡之人。」


  「直覺?」錢修業搖頭,「不要過於相信自己的感覺,他是個罪大惡極的人。」


  刑術問:「就因為《九子圖》的副本?」


  錢修業道:「你應該知道《九子圖》裡面都記載了什麼,他賣給英國人,那就是出賣國寶,那跟叛國有什麼區別?」


  刑術道:「叛國?你們還給他扣上這麼一頂帽子?這不是荒謬嗎?即使他真的叛國,也輪不到你們來裁定他的生死。」 錢修業顯得有些不滿:「刑術,說話小心點兒,別忘了,當初提出要清理門戶的人,可是你師父鄭蒼穹。」


  刑術將話題岔開:「錢師伯,您準備躲到什麼時候?」


  錢修業道:「什麼時候警察抓住了連九棋,我就現身。」


  刑術道:「要知道,你現在這樣做,也是個罪犯。」


  錢修業顯得很激動:「哪怕是坐牢,哪怕是死在牢里,也比被連九棋害死好。刑術,你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可怕。也許你看到的是一個和善可親的連九棋,但那僅僅只是他的其中一面。要知道,當初他不僅賣了《九子圖》的副本,還直接害死了我的兩個徒弟,間接害死了佛山雀!」


  刑術很是詫異:「直接害死了你的兩個徒弟?」


  錢修業嘆氣道:「連九棋不會告訴你這件事,你師父也不會說,包括我。的確,我當年那兩個弟子是不爭氣,一個誤入邪道,夥同一群盜墓賊去了陝西,結果被活埋了。二徒弟太笨,腦子不好使,被師兄拿著當槍耍,幫他賣過賊贓,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人,但罪不至死呀!」


  刑術聽到這兒,回了一句:「我們這一行,盜墓損陰德,是大忌。而且很多盜墓賊挖出東西來,也是賣給外國人,也就是出賣國寶,和師伯您說的所謂叛國是一樣的。所以,你們能決定連九棋的生死,連九棋為什麼不能決定他們的?」


  錢修業捏緊自己的手杖,怒道:「刑術,我不是在和你耍嘴皮子!好,就如你所說,他們犯了禁忌,該死,也輪不到連九棋來做!」


  刑術點頭:「是呀,靠的是輩分對吧?輩分大,就能壓人;輩分大,就能決定人家的生死。」


  錢修業已經氣得不行,此時車轉進一條背街之中,靠邊停下,副駕駛座上的阿九解下了安全帶,準備開車門下車。


  刑術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但依然穩如泰山。


  就在阿九打開刑術那邊的車門時,錢修業開口道:「阿九,別這麼沒規矩。」


  阿九的手停住,在停下的一剎那,突然間看到街口一輛計程車慢慢減速停在那裡,隨後又緩緩開走。


  阿九俯身看著錢修業道:「東家,我們好像被跟蹤了。」


  說著,阿九斜眼看著刑術。那意思是,不是刑術的人,就是刑術不小心被人咬了尾巴。


  刑術搖頭:「我不知道,我不可能故意帶尾巴來。」


  刑術說著,轉身透過後擋風玻璃看去,看到一個戴著棒球帽、低著頭的人朝著這邊走來。阿九立即敲了敲車窗,示意司機隨時準備開車,自己則走向車尾。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從酒店開始就一直在跟蹤刑術的陳泰東。


  錢修業坐在車內,並未側頭。因為他相信刑術不會蠢到帶警察來,如果是連九棋的人,僅僅只是一個人的話,阿九和刑術兩人完全可以應付。


  「幹什麼的?」阿九上前攔住走來的陳泰東。


  陳泰東抬頭,阿九這才發現是個老人。他為之一愣,就在他認為也許自己太緊張的時候,陳泰東卻開口道:「我找錢修業。」


  阿九攥緊拳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泰東指著汽車:「我知道他在裡邊坐著,要不讓他下來,要不讓我上車,或者是你先躺下,我踩著你過去。」


  阿九咽了口唾沫,因為陳泰東全身散發出的那股氣勢帶來的壓迫感,讓他渾身不自在,很不舒服,可以說還有些害怕。


  車內的錢修業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回頭從車窗看去,這一眼看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陳泰東迅速出手制住了阿九,將其按在了車尾箱蓋上。


  「泰東?!」錢修業詫異道,隨後立即開車門下車。刑術聽他這麼一說,也知道對方是誰,也立即從另外一邊下車。


  「泰東!」下車后,錢修業扔掉手杖,挪著步子朝陳泰東走去。陳泰東鬆開阿九,一把將錢修業抱住。


  陳泰東道:「大哥!」


  「泰東啊!」錢修業抱緊陳泰東,「我以為你真的要在牢裡邊住一輩子!」


  刑術上前:「陳師叔。」


  陳泰東鬆開錢修業,向刑術點點頭:「你師父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刑術搖頭:「不知道。」


  陳泰東看著錢修業道:「大哥,找個地方,咱們商量下以後該怎麼辦。」


  陳泰東點頭:「上車吧!阿九,叫東爺。」


  阿九微微鞠躬:「東爺。」


  陳泰東微微點頭,隨眾人上了車。


  汽車離開背街,朝著昌平方向駛去。也許因為有司機和阿九的關係,錢修業、陳泰東和刑術誰也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與此同時,隆德寶庫門口,喬裝打扮了一番的鄭蒼穹慢慢地從門口走過,斜眼看了一眼裡邊,隨後繼續朝著前面走。一直走到街頭,他才拿出自己新買的那個手機,撥出電話去。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鐵粵華的聲音:「你到了?」


  鄭蒼穹看了一眼街頭道:「對,我到了,連九棋在什麼地方?」


  鐵粵華道:「你先回答我,你準備怎麼做?」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只需要輔助我。」鄭蒼穹冷冷道,「別忘了,你當初給盛豐許下的承諾——不管是誰使用這個手機,你都會將他當作是盛豐,無條件地接受任何命令。」


  鐵粵華道:「可是,你始終不是盛豐,而且還算是他的敵人。」


  「鐵小姐,不要說那麼多廢話。」鄭蒼穹的聲音冰冷得瘮人,「你已經幫過我一次了,若不是你,我也沒有辦法準確地找到連九棋的位置。現在,你應該告訴我,連九棋的具體位置。」


  電話那頭的鐵粵華沉默著。這個年齡不到30歲,戴著眼鏡,一副書獃子相,不管在哪兒都會被男人直接忽視的呆板女人,內心和外表截然不同。她曾經在一個小時內,讓幾家大型企業的股票直接崩盤,無數人瞬間破產,也讓巴西的一家發電廠負荷超標而引發爆炸,直接導致了五座城市的電力系統癱瘓。


  雖然她宣稱洗手不幹,但這並不代表著她的性格也因此轉變。


  「鄭老先生,我第一次答應你,是因為我要兌現對盛豐的承諾,而連九棋則給了我豐厚的報酬。」鐵粵華說到這兒頓了頓,吸了一口煙,「他承諾不把我交給國際刑警,也承諾不讓庫斯科公司的人找我麻煩,而你呢?你能給我什麼?」


  鄭蒼穹拿著電話,仰頭看著頭頂環繞著路燈的幾隻飛蛾:「鐵小姐,連九棋給你的不是承諾,而是威脅。他應該還沒有將你的具體位置透露出去,如果我提前幫你解決了他這個麻煩,你的威脅就解除了。你仔細想想,是和他做買賣划算,還是與我合作比較安全。」


  鐵粵華沉默了許久,問:「我給你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內,你無法解決他,我們的合作就中止。」


  「一言為定。」鄭蒼穹沉聲道,「不過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辦,也只有你能幫我辦到。」


  鐵粵華道:「鄭老先生,你這是坐地起價。」


  「不!」鄭蒼穹道,「我讓你做的事情等於是買一份保險。」


  鐵粵華問:「什麼?」


  鄭蒼穹拿著電話,轉身走進牆角的暗處:「進國際刑警的伺服器中,尋找卧底人員的檔案。」


  鐵粵華立即明白了:「你是說馬菲的?那不可能,那裡邊沒有她的檔案,這件事我已經做過了。」


  鄭蒼穹道:「那就更簡單了,你做一份放進去。」


  「你說什麼?」鐵粵華不解,「這有用嗎?很快就會被查出來的,雖然追查不到我,但對馬菲沒好處,她會被盯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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