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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奇貨:甲厝殿(32)

  第191章 奇貨(Ⅳ):甲厝殿(32)

  陳泰東背著手站在那兒,就那麼看著盛豐,而盛豐則保持著跪姿,不斷地說著「求求你」三個字。


  哨樓上,盛豐的下跪,讓吳志南和那名武警都深感驚訝,倒是傅茗偉放下望遠鏡,走出哨樓,站在高牆通道之上,好像在試圖拉近自己與那兩人的距離。


  哨樓對面一側的監區辦公樓內,董國銜叼著煙站在二樓的窗口靜靜地看著,而在他頭頂三樓的窗口處,端著一杯咖啡的華特站在那兒,正用手機拍攝著下面的場景,然後發送出去。


  許久,華特的電話響起,他接起來,聽到那頭的一個男人說:「看起來計劃有變。」


  華特「嗯」了一聲,問:「湘西那邊怎麼樣了?你的人有沒有傳回來什麼消息?」


  男人回答:「一切順利,他們已經走出迷宮,來到甲厝殿大門口了,而且,還有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


  華特問:「有話直說。」


  男人道:「1988年去找甲厝殿的那支隊伍,除了陳泰東,還活下來了一個人,他叫肯特。」


  華特猛地轉身朝著房間內走去:「你說什麼?那個叫肯特的還活著?」


  「是的。」男人冷冷道,「還活著,活得好好的,而且這個人還將當年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訴給了刑術,現在刑術差一點點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如果到了那一步,我們就徹底完了。」


  華特立即道:「完不了,肯特是個證人,你讓你的人找機會幹掉肯特,只要沒有了他這個人證,當年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單靠陳泰東一個人,他一張嘴說了不算,最主要的是當年死了那麼多人,任何人都得懷疑唯一的倖存者陳泰東。」


  男子深吸一口氣:「華特先生,我得提醒你,現在在你身邊徘徊的那個陳泰東,以及正在湘西的刑術,還有負責偵辦案件的傅茗偉,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說不定你已經掉進他們的圈套中了,只是你自己沒察覺而已。」


  華特笑道:「我真的不相信就憑他們幾個人,就能對付你我,你和我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要是我出了事,你們也完了。」


  「是嗎?」男子冷冷道,「不如咱們打個賭,在你準備開口自首檢舉揭發我們之前,你死不死。如果你贏了,我進監獄陪你;如果你輸了,我每年都會去你墓碑前獻花。對了,你喜歡什麼花?」


  華特猛地掛掉了電話,轉身走到窗口再看操場,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華特知道,自己現在是背水一戰,如果現在離開中國,相反嫌疑更大,如果不離開,他應該做點什麼?能做的只有兩件事,要不想辦法幹掉馬菲,要不與陳泰東同歸於盡,抑或想辦法把所有的罪名都栽贓到他的頭上!


  只能這樣了,拚死一搏吧。華特捏緊電話,打出了一個安全號碼,隨後對那邊說:「幫我把債券和股票什麼的全部兌現,然後通過我提供給你的安全賬戶,轉移到委內瑞拉去,我知道,我人不能去委內瑞拉,但是錢放在那裡暫時是安全的,總比放在德國好!」


  華特掛掉電話,一屁股坐在床邊,腦子中亂成一團。


  第三十節 金色發條

  馬迭爾賓館內,馬菲看著賈楓電腦上那條關於華特來到中國的信息,隨後再次撥出了煙盒上面的電話號碼,號碼撥通之後,不斷傳來女性的提示音,其間她還聆聽到提示音中有斷斷續續的敲打聲,但並不是很清晰。


  馬菲將電話遞給賈楓:「你能不能把電話裡面的背景音錄下來,然後單獨剪輯出來?」


  賈楓拿過手機,接在電腦上:「我試試。」


  在多次撥打電話、多次錄音之後,賈楓終於將背景的敲打聲剪輯了出來,在多次確認后,將那段唯一重複的敲打音單獨做成一個音頻文件,然後把耳機遞給馬菲。


  馬菲戴上耳機,聽了一陣之後,立即明白了,她轉身從包裡面找了一本俄文版的《戰爭與和平》,然後對著有節奏的敲打聲,開始篩選著。


  賈楓在一側問:「不是摩斯密碼嗎?」


  馬菲搖頭:「不是,但這樣做,就是故意讓人誤以為那是摩斯密碼,實際上得靠這種最簡易的密碼本破譯,相對來說更為簡單,前幾個連續的敲打音表示頁數,隨後的敲打音代表著段落,最後的敲打音代表著段落上的第幾個詞。」


  可當馬菲破譯出來之後,發現卻是一連串的數字,她愣在當場,把這個數字當電話號碼撥出去,發現是空號,她思考了一會兒,再次撥通電話,等那邊提示音響起之後,立即在鍵盤上輸入了那串數字,隨後提示音消失,電話被接了起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那頭用俄語道:「你好,馬菲,請你在一小時內趕到太陽島俄羅斯皇家金色劇院。」


  說完,電話掛斷,馬菲想了一下,立即穿戴整齊,告誡賈楓千萬不要出門,餓了就暫時吃速食麵,誰敲門也不要開,哪怕是服務員也不行。


  從馬迭爾賓館到太陽島,根本花不了一個小時,現在松花江還沒有徹底融冰開江,船也沒有開航,只能坐車前往,如果坐船,時間可以節約至少三分之一。


  因為不堵車,不到半小時,馬菲就來到了指定地點,在劇院門口,她看到了不少俄羅斯人進進出出,基本上都是這裡的工作人員。但她並不知道電話中的那個男子到底是誰,只能從口音判斷,他應該是個俄羅斯人。


  過了沒多久,劇院大門敞開,無數的俄羅斯人從其中走出,這讓馬菲更加擔憂,因為時間已經快過去一個小時了,那個接頭的人依然沒有出現。


  就在馬菲有些茫然的時候,一個胖胖的、留著大鬍子、戴著扁帽、五十來歲的男子朝著她走了過來,將手中的一個筆記本電腦直接塞到她手中,隨後道:「我真搞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派你一個人來解決我電腦的問題?!我現在需要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要換一台筆記本電腦!明白嗎?」


  馬菲愣了下,但隨即明白,裝作一副抱歉的模樣道:「先生,您的電腦的確可以在七天內退貨或者直接更換,不過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您的電腦中肯定存了不少重要的資料,更換電腦的話,對您來說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我試試看能不能用最便捷的方式幫您解決問題。」


  男子苦著臉:「好吧,好吧,你跟我來我的辦公室。」


  男子轉身就走,馬菲跟在其身後,朝著側面的一座舊式矮樓走去,走到無人的地方,男子刻意放慢了腳步,低聲道:「我叫謝爾蓋。」


  「你好,謝爾蓋。」馬菲目視前方,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周圍,「我們要去你的辦公室?那裡安全嗎?」


  謝爾蓋低聲回答:「去我的辦公室要比去我的宿舍好得多,這樣才不會有人嚼舌根,一個細微的失誤都會為你我帶來天大的麻煩。」


  謝爾蓋帶著馬菲從辦公室正門走過,進去之前,馬菲遠遠地就發現了門口的攝像頭,下意識將頭低下,讓帽檐擋住自己的臉。


  上了三樓,謝爾蓋直接打開正對樓梯的那間辦公室,邀請馬菲進去,並且沒有關門。


  謝爾蓋一邊給馬菲泡紅茶,一邊低聲道:「關上門會惹人懷疑的,因為沒有誰在辦公時間會將自己辦公室的門關上。」 馬菲坐在謝爾蓋拉過來的那張椅子上,椅子斜對著大門口,這樣方便觀察。


  馬菲問:「謝爾蓋先生,你……」


  謝爾蓋將紅茶杯子放在一側的桌子上,坐下后戴上眼鏡,認真地說:「馬卡諾夫在出事之前聯繫過我,準確地說,他是在來哈爾濱第一次與你見面后就聯繫了我,告知我兩件事:第一,他有可能會有危險,如果他出事,從今之後我就是你的唯一後援……」


  馬菲心裡咯噔一下:「唯一後援?」


  「是的,唯一。」謝爾蓋扶了下眼鏡,「你現在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馬卡諾夫一死,再也沒有人有辦法幫助你恢復身份,從今往後,你就是真正的國際大盜馬菲。」


  馬菲的臉色沉了下去,一瞬間的工夫,她的眼淚都要湧出來了,不過她立即問道:「可謝爾蓋先生,你不是知道嗎?你不是……」


  「不,我不是。」謝爾蓋搖頭,帶著慈祥的笑容,「孩子,我是馬卡諾夫的線人,準確地說,我曾經是他的線人,後來因為證人保護計劃,他把我弄到中國,我在這裡已經生活快十年了。」


  說著,謝爾蓋脫掉衣服,將左臂一側露出來給馬菲看,馬菲看到其手臂上面文了一個舊盧布鈔票的圖案,但盧布中間的頭像被一個骷髏頭取代,上面還寫了許多細小的文字,大多數都是「誓死不從」「死亡才能改造我」之類的話語。


  細心的馬菲發現謝爾蓋手臂以下到手腕的皮膚有些不一樣,但那文身她認得,是俄羅斯被剿滅的黑手黨「上帝之子」的標誌。那是蘇聯解體期間勢力較大的一個黑手黨,因為其黑手黨主要成員大部分在蘇聯的勞改營中待過,所以基本上都是反蘇聯分子。


  謝爾蓋把袖子放下來,指了指胸口:「這裡還有一個十字架,但我做過植皮手術,去掉了,唯獨留下了手臂上的這個作為紀念,實際上我也清楚,就算改頭換面,也無法真的脫離過去的生活。迄今為止,我已經為馬卡諾夫的六名其他線人提供過庇護,掩護他們從中國離開,前往其他的國家。」


  馬菲看著謝爾蓋,突然間很沒有禮貌地湊近看了下,隨後吃驚地說:「我知道你!」


  謝爾蓋笑道:「在蘇聯時期,包括后蘇聯時期和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的黑道很少沒有人不認識『金色發條』的,我想,我的那些檔案至今還放在國際刑警的庫房中,馬卡諾夫還告訴過我,他們還把我編進了警察教科書中,真是無上榮幸。」


  馬菲搖頭:「你不是死了嗎?死在俄羅斯的一次黑幫與軍警的衝突中?那是馬卡諾夫安排的?」


  謝爾蓋道:「是的,假死,但付出的代價很大,當時我中了三槍,都不是要害,那三槍都是馬卡諾夫打的。他說,如果不用這種辦法,我會被其他黑幫成員活活折磨致死,我不想那樣死去,更不想再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我只是想吹我的薩克斯,擺弄我的鐘錶。」


  馬菲點頭,「金色發條」之所以那麼出名,就是因為他在黑幫中負責鑒定贓物的價值以及銷贓,可以說,他所做的事情與中國的朝奉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金色發條」後來的能力大到整個俄羅斯各個黑幫拿不準的贓物,都會想盡辦法交給他來鑒定。任何東西,只要他看上一眼後點點頭或者搖搖頭,基本上就決定了這件東西的命運——是被放進保險柜中還是與它的主人一起被扔進鍊鋼爐里。


  終於,「金色發條」厭倦了,因為他見過了太多的殺戮和恃強凌弱,他在某天撥通了國際刑警方面的電話,隨後成為馬卡諾夫的線人,為俄羅斯方面剿滅黑幫盡了一份自己的力量,但也因此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馬卡諾夫設計讓他「死」在了那場衝突中,隨後帶著他來到中國,在中國辦事處的幫助下,給了他新的身份,新的一切。從那天起,「金色發條」人間蒸發,謝爾蓋誕生了。


  謝爾蓋解釋完一切之後道:「馬菲,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相信我,我是現在唯一一個能理解你,並且能幫助你的人。」


  馬菲看著謝爾蓋那副模樣,心裡卻想,難道我也要改頭換面嗎?她記得在培訓期間看到的「金色發條」的照片比現在苗條,而且很帥氣,但現在坐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留著光頭、蓄著大鬍子、笑起來完全無害的老人。


  馬菲坐在那兒,問:「馬卡諾夫死前,是怎麼交代的,我下面應該怎麼做?」


  謝爾蓋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馬卡諾夫交代的第二件事是讓我轉告你,他懷疑那個內鬼就是華特,因為在你的郵箱中收到那些賬戶信息之前,曾經在里昂總部開會的時候,華特是唯一一個有機會接觸到他筆記本電腦的人,而恰恰那麼巧,他又出現在了中國。」


  馬菲看著謝爾蓋:「我要反擊。」


  「是的,反擊,當然,必須反擊。」謝爾蓋點頭,看著周圍,好像在尋找著什麼,「你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不過我有個建議,雖然冒險,但眼下卻是最適合你的,也是你的敵人最想不到的。」


  馬菲皺眉:「什麼建議?」


  謝爾蓋低聲道:「你是中國人,而且馬卡諾夫對我說過,你就是中國東三省的人……所以,你不如從現在開始恢復以前的身份,叫以前的名字,怎麼樣?」


  馬菲一愣,剛想說什麼,但又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因為檔案上的她現在定居在英國,但馬菲又立即搖頭:「不行,雖然這樣暫時可以擺脫通緝和懷疑,但是一旦查詢我的出入境記錄,就可以知道,以前的那個我還在英國,沒有來到中國,而且事情敗露之後,就會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也會查到國際刑警方面,會讓以前輔助我成為卧底的一系列行動全部曝光,馬卡諾夫安排的卧底計劃也會徹底失敗。」


  謝爾蓋笑了:「這麼說,你還是想繼續執行任務?」


  馬菲明白了,謝爾蓋只是在試探自己,雖說先前那辦法其實可行,而且還可以曲折地幫她恢復身份,但並不是國際刑警探員的身份,而是以前那個碌碌無為的普通女子的身份。


  馬菲使勁點點頭:「所以,我必須反擊。」


  謝爾蓋點頭:「好吧,那麼,我可以提供給你馬卡諾夫被害那天的所有線索。」


  「什麼?」馬菲立即站了起來,謝爾蓋下意識朝門口看了一眼,示意她坐下來,冷靜點。


  坐下后的馬菲又低聲問:「你已經調查過了?」


  「當然。」謝爾蓋點頭,「別忘了,馬卡諾夫是我的恩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真心朋友,我一定要幫他報仇。」


  說完,謝爾蓋轉身從抽屜中拿出一個文件袋:「這裡面裝著我搜集到的那天現場的所有資料,我在哈爾濱也有很多朋友的,雖然監控數據被人抹去了,但我還是通過朋友費力找了很多目擊證人,將那天的涉事車輛和車上兩個人的大致樣貌都描繪了出來,都裝在這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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