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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奇貨:合玉門(13)

  第124章 奇貨(Ⅲ):合玉門(13)

  燒水的時候,鄭蒼穹看著窗外道:「苗族的歷史上經歷過數次大遷移,最後一次遷移時,他們到了武陵山區一帶,原本要安居下來,但後來又遭到了東漢政權的圍剿,後來其中一部分逃到了湘西一帶,在那裡繁衍生息,但為了抵禦外敵,光是有山區的天然屏障是不行的,他們也需要城牆,也需要堡壘,因此他們修建了一座石頭城,就是甲厝堡。」


  刑術皺眉:「師父,我知道苗族在歷史上曾經有過一個政權叫『上堡古國』,至今湖南、雲南和貴州的交界處還有個叫上堡村的地方,傳說那就是上堡古國的舊址。這個上堡古國與甲厝堡有關係嗎?」


  「當然有。」鄭蒼穹點頭,「上堡古國的前身就是甲厝堡,但甲厝堡只是一個堡壘,一個棲息地,不算一個政權,而上堡古國在明朝時期就被剿滅了,現在剩下的只是遺迹而已,這麼說吧,這個甲厝鼎,我相信就是在上堡村找到的,因為我也曾經在上堡村尋到過一塊蚩尤圖案的斷玉。」


  刑術點頭,仔細聽著。


  「甲厝堡只是一座石頭城,之所以易守難攻也是因為這座城堡沿山而建,就像是小長城一樣,古代沒有太強大的火器,要攻陷這種地方簡直是天方夜譚,騎兵派不上用處,重步兵也無法施展開,弓箭手和輕步兵衝上去就是活靶子,但是甲厝堡有個天然的天敵,那就是大自然,後來傳說是因為山洪暴發,將甲厝堡直接埋進了泥土之中,從此甲厝堡就消失了,不過那只是甲厝堡表面上的故事,實際上修建甲厝堡的石頭中,有很多是玉料原石!」鄭蒼穹提起水壺泡茶,「在湘西一帶,產瑪瑙、黑晶和瑩玉,除了瑪瑙,黑晶和瑩玉在行內人眼中都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玉,在全世界,可稱為玉石種類的礦物有230種,而在咱們中國,雖然常見玉石有30多種,但屬於高檔的只有硬玉和軟玉,也就是翡翠與和田玉,其餘都屬於中高檔,可甲厝堡中的玉石原料雖然都不算太上乘,但那種手藝,是現代工藝都做不到的,就拿眼前的甲厝鼎來說……」


  鄭蒼穹拿起甲厝鼎:「你看這座香爐鼎,是用了巧色的雕刻工藝技術,將不同顏色的部位雕成不同的造型,這就是咱們中國傳統玉雕中常見的一種方法,你能看出這甲厝鼎的質地嗎?」


  刑術搖頭:「看不出來。」


  「上手。」鄭蒼穹遞給刑術。


  刑術放在手中仔細看著,體會著那觸感,即便在鄭蒼穹手上拿了那麼久,依然冰涼得過頭,並沒有帶上人手上的半點溫度,而且在鼎身左右相對應的地方是完全透明的,將手指放在左側,從右側都可以透過去清楚看到手指上的指紋。更重要的是,這個甲厝鼎左右兩側還有鼎耳,鼎耳上左右兩側各有兩個細小的玉環,這種玉環是無法後期掛上去的,必須在雕刻鼎耳的同時雕琢出來,很費工夫。


  許久,刑術抬頭:「師父,我真的看不出來。」


  鄭蒼穹笑了:「看不出來正常,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塊玉雕出來的。」


  「啊?」刑術無比驚訝,「不是整玉?不是整玉怎麼可能成一體!在那個年代,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將其粘在一起吧?」


  鄭蒼穹道:「這個甲厝鼎實際上只有歷史和製作工藝有極高的價值,原料可以說根本不值錢,因為原料就是普通的芙蓉石!」


  刑術聽到這兒,立即拿起來仔細再看:「不可能,芙蓉石明明是水晶呀!」


  「學藝不精!」鄭蒼穹指著刑術道,「壽山芙蓉石聽說過沒?玉器寶石行當內有很多稱呼都是相同的,但東西不同,你所說的水晶芙蓉石屬於寶石類,價值也分高低兩種,普通的都做成吊墜之類的,價值也就是幾百上千的模樣,而我所說的芙蓉石是壽山石的三種之一,大多作為印石,與田黃石、雞血石並稱『印石三寶』,多產於福建。2002年的時候,在北京的一個拍賣會上,康熙皇帝的一對芙蓉石印章就拍出了300多萬的高價。」


  刑術搖頭:「可是,怎麼看都不像是芙蓉石呀?太通透了,所以你一說芙蓉石,我第一反應才會是水晶。」


  鄭蒼穹拿過甲厝鼎:「這是芙蓉石中的綠若通,經人工打磨過的,還用了燒制技術。」


  刑術立即道:「火燒玉不是玉器制假的方式之一嗎?」


  刑術所說的火燒玉,就是利用火燒玉器,火燒后受熱變成白色,也是人工染色玉的方法之一。人工染黑分漆染和火燒玉兩種,漆染就是俗稱的「黑漆古」,清朝稱為「老提油」,而火燒玉,則是將玉放在火里燒制到一定程度,會產生黑色,這種黑色與墨玉很接近,但也容易分辨,真正的墨玉是白玉中帶著墨色,會有明顯的分界線,黑白分明。而火燒玉黑白不分,並且容易出現裂縫與網狀條紋。


  鄭蒼穹解釋道:「對,但是你別忘記了,在甲厝堡內的工匠,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制假,而僅僅只是為了研究新的製作技術,也就是化腐朽為神奇,這不,在你這個有著豐富經驗的逐貨師跟前,你也無法分辨它到底是什麼質地,加上過了千年時間,其價值不可估量,換言之,在甲厝堡內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東西,即便是殘品,不要說市場價值,單說研究價值,對於鑄玉會和合玉門這種以玉器為主的組織來說,都是至寶!」


  刑術點頭:「我明白了,但為什麼又叫甲厝殿?」


  「甲厝殿是後來行內老一輩人給起的稱呼,稱呼在厝堡內的那一批工匠所製作玉器的地方叫甲厝殿,算是一種尊稱,但這個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還需要考證,更需要人去驗證,我想,這就是合玉門找上我的原因。」鄭蒼穹深吸一口氣,「但實際上,他們的目標是你,我已經老了,無法長途跋涉,他們心知肚明,只是打著看望我的旗號來找你。」


  刑術沉默了,他突然間想到,也許,這就是凡孟所說的真正的條件,自己幫助合玉門找到甲厝殿,那麼鑄玉會也得救了,整個東北的古玩行當也會因此避免一場風波。


  江岸的香格里拉酒店總統套房中,盛子邰站在窗戶口,鳥瞰著哈爾濱市區,等待著父親盛豐的電話,段衛家站在門口把守著,段衛國則站在裡屋的卧室中,用儀器仔細檢測著是否有監視監聽裝置。


  外面的走廊上,還布置著數個身材魁梧的保鏢——盛子邰很清楚什麼叫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哈爾濱地界,凡事都要小心。


  電話終於響起,盛子邰俯身拿起來,隨後就聽到電話那頭的盛豐道:「子邰,鄭蒼穹留下了甲厝鼎,看來是已經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接下來可以開始計劃了,我們一定要做到雙贏!是我們雙贏,而不是我們與他們雙贏!」


  盛子邰道:「爸,我知道怎麼做,徐氏兄弟早就到了哈爾濱,一直在等著我的指令,但是和預計中的一樣,他們果然被警方盯上了。」


  盛豐道:「那就讓他們做點什麼事情,讓警方以為要出事了,這頭呢,我們就可以按照與凡孟的約定走貨。」


  盛子邰立即問:「父親,如果用您的那種方式,警察很難注意到,我們的目的不就是要讓警察去注意嗎?」


  「走快遞是最好的辦法。」盛豐道,「走貨量大,警方雖然會盯上,同時也會順藤摸瓜找到我們,如果走貨量小,警察根本查不到我們,但是這批贗品的黑市價很可怕,一旦現世,警察發現一定會追查接貨方,到時候他們查到的只能是鑄玉會,加上徐氏兄弟已經到了哈爾濱,等他們去面見凡孟的時候,警察就會調查凡孟,然後挖出鑄玉會,到時候鑄玉會就永遠洗不幹凈了,因為鑄玉會原本就不幹凈!」 「兵不血刃,不戰而屈人之兵。」盛子邰笑道,「父親高明。」


  盛豐道:「當然,在這之前,你就得和鄭蒼穹還有他的徒弟刑術談好條件,然後離開哈爾濱,就算警察將來查到咱們,咱們也是來哈爾濱見鄭蒼穹的,沒有去見鑄玉會的人。」


  盛子邰道:「爸,雖然從收集的資料上看,刑術這個人去過不少的地方,也算是出生入死數次,但是性格有點古怪,很聰明,加上他認識很多奇人異士,讓他帶隊去,我不放心,因為放開容易,再抓回來就難了。」


  盛豐道:「誰說只有一支隊伍了?你就靜等著鄭蒼穹找你吧,另外一邊,我會安排的。」


  盛子邰立即問:「爸,你是說幾支隊伍同時出發?」


  「不,一前一後。」盛豐道,「你大哥也準備好了,你也做好萬全的準備。」


  說完,盛豐掛了電話,盛子邰則拿著電話在那兒愣著,腦子中回想著盛豐的那句「你大哥也準備好了」,他沒有想到被自己視為廢物的大哥竟然也會參與這件事。


  盛子邰的大哥,也就是盛豐的大兒子叫盛鈺堂,是合玉門上下一致認為的門主繼承人,與盛子邰這個他一直認為來路不明的弟弟面和心不和,因為兩人從小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但盛豐一直說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可盛鈺堂和盛子邰都不願意相信,因為兩人在樣貌和性格上差距都太大。


  盛鈺堂性格外向剛強,獨斷專行,說心狠手辣也絲毫不過分,相比之下,盛子邰就顯得陰柔許多,笑裡藏刀,不僅臉上帶著笑,連眼神中都帶著笑,但在笑的背後,帶著的就是無盡的殺意。


  當然,兩人的性格一合併起來,正好就是盛豐!

  第十三節 相識的黑曜石

  在長沙的盛豐住所內,穿著睡袍的盛豐拿著電話,看著坐在沙發上把玩著一個玉制鼻煙壺的盛鈺堂,看了許久,開口問:「你準備帶多少人?」


  「加我,三個。」盛鈺堂沉聲道。


  盛豐皺眉:「三個,是不是少了點?」


  盛鈺堂笑了:「怎麼會?爸,你剛才不也說了,讓盛子邰也準備好,他要去,肯定得帶上段氏兄弟,這樣一來,我們這邊就六個人了,鄭蒼穹和刑術那邊,按照情報中刑術從前的做事方法,不會超過五個人,就算我們沒有太大的優勢,也足以平衡了。」


  盛豐明白盛鈺堂的意思:「鈺堂,你一直認為我偏愛子邰多一點,但你要記住,你們是親兄弟,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內鬥。」


  「我知道。」盛鈺堂笑道,「爸,放心吧,凡事我自有分寸,我不是以前的那個盛鈺堂了。」


  「那就好。」盛豐笑了,「去忙你的吧,我吃點東西睡一覺,老了,扛不住了。」


  盛鈺堂起身攙扶著盛豐回到了卧室,隨後退出來,穿過重重守衛的別墅走廊,來到外面,坐上自己那輛定製版的奧迪Q7,對著開車的人說:「我爸說不希望我和子邰內鬥,我當時差點笑出來,他不就是希望我們斗個你死我活嗎?這個老變態!」


  開車的長發男子微微轉頭,看著後視鏡中的盛鈺堂道:「大哥,他畢竟是你父親,你的一切都是他給的,表面上,你的功夫得做足了。」


  「我已經做足了,我已經是個乖孩子了,而且我也保密了你們的身份。」盛鈺堂看著車窗外,「震八,開車吧,去外面接上天健,我們回去好好準備下,最遲一個星期,最多半個月,咱們就得出發了。」


  被叫作震八的長發男子戴上墨鏡,發動汽車,開車出了別墅,在山邊接上了穿著一身驢友打扮的天健,三人驅車下山,而當三人離開之後,一名躲在山上大樹茂密枝葉后的男子放下望遠鏡,拿起電話對那頭說:「盛爺,他們走了,和以前一樣,大少爺都是將天健故意放在山上盯著別墅。」


  坐在床上的盛豐笑道:「表面上是沒有什麼不妥,就算被我發現,還可以說,是擔心出事,故意安插在那裡的暗哨,實際上他是怕自己出什麼事兒,好了,牧風,你和人換班可以回來了。」


  叫牧風的男子用對講機招呼了其他手下來換班,緊接著離開返回別墅,守在盛豐的門口。他是盛豐的乾兒子,全名叫鐵牧風,是現今鐵衣門為數不多的傳人之一,擅長劍法,對盛豐無比忠心,可以說,盛豐可以信不過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但絕對信得過鐵牧風,還因為鐵牧風從來都不索取,只知道付出,他喜歡這種人,他喜歡這種「給才拿」的性格,而不喜歡兩個兒子的那種「不給就搶」的方式。


  而給盛鈺堂開車的那個叫元震八,是盛鈺堂身邊的智囊,對外戲稱師爺,看著像是個搞搖滾的,但實際上是個逐貨師,他們在山邊接上的天健,全名叫沐天健,是個中緬混血兒,早年盛鈺堂去緬甸談玉石生意時,在當地僱用的保鏢,他是緬甸反政府軍的成員,12歲就扛槍打仗,戰場經驗相當豐富,不多話,絕對執行盛鈺堂的命令。當然,還有一個特殊原因是,當時他的母親得了重病,沒錢醫治,所在的地區也沒有那個條件,是盛鈺堂想辦法將其母親送到國內治好的。


  從此,沐天健就成了盛鈺堂的一隻強有力的右臂。


  盛子邰身邊有段氏兄弟,盛鈺堂身邊有元震八和沐天健,這使得面和心不和的兩人,就算私下針鋒相對,相互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最重要的是,兩人都相當清楚,他們的父親盛豐,很喜歡看到他們這樣,因為盛豐覺得合玉門內需要的是平衡,長久的平衡,每當下面得力的助手抑或是親生兒子的勢力和權力變得稍大的時候,他就會特別扶持與這人有過節的人爬起來,用這個人來制約另外一個,這樣便不用自己出手,自己還可以當和事佬,也就威脅不到他這個門主了。


  當然,一旦事情失控,他就會下狠手,如同當年盛鈺堂經歷的那件事一樣——早年的盛鈺堂對合玉門絲毫沒有興趣,從小到大仗著家中有錢,在學校都是霸王,上了大學更是無法無天。而盛鈺堂讀大學的那個年代,正值改革開放正盛的90年代中期,家裡有幾個錢的學生都知道如何去嘚瑟,盛鈺堂更是,在當時他是學校唯一一個開著車上學的學生,屁股後面跟著一群女孩兒,整日混跡於舞廳,就這樣認識了一批社會上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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