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奇貨:絕世樓(18)
第82章 奇貨(Ⅱ):絕世樓(18)
「好!」耿建軍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那筆記本,「所有的都在裡面了,去吧,希望你解開這個謎之後,回來告訴我,我也向你保證,我不會告訴其他人。」
刑術點頭,告別耿建軍,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耿建軍問:「刑術,冒昧問一下,你是做什麼的?」
刑術轉過身來:「我是開當鋪的。」
耿建軍略微一思考:「我知道你是誰了,古玩城唯一的大朝奉兼當鋪老闆,對嗎?」
刑術點頭:「是的。」
耿建軍露出笑容:「那我更放心了,至少我聽到你的傳言都是正面的。」
刑術笑道:「謝謝耿老,我先走了,耿老保重身體,我查清楚之後一定會回來告訴耿老的。」
耿建軍微笑點頭,刑術轉身離開,回到茶鋪叫了閻剛和白仲政,帶著書和筆記回到當鋪。
三人趕回當鋪,剛到門口,又看到了傅茗偉在那兒站著,這次兩撥人面對面,幾乎沒有了火藥味,傅茗偉也帶來了一個非常離奇的消息——死者身份都查明了。
刑術無比驚訝,開門引了傅茗偉進當鋪之中,傅茗偉進去之後,直接走到水壺跟前,給自己茶杯中灌著水,同時道:「四名死者,除了張海波之外,其他三人的身份都查清楚了,能查清楚,完全是因為運氣。」
閻剛靠在門口抱著胳膊,白仲政直接坐下問:「運氣?」
刑術也搖頭表示不明白。
傅茗偉轉身道:「絕世樓大火之後第五天,有人向呼蘭公安局方面報案,聲稱有四個孩子失蹤了。」
「孩子?」刑術皺眉,「這和孩子有什麼關係?」
傅茗偉坐下:「你聽我說完,報案的人叫王玉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但是她這個人卻不普通——她辦了呼蘭第一個民辦孤兒院兼特殊學院。早年她和丈夫是生意人,所生的第一個孩子是腦癱兒,堅持到四歲的時候死了,後來兩人再也沒要孩子,乾脆收養了一個,收養的孩子是個啞巴,是個被人遺棄的孩子,隨後,她和丈夫想盡辦法辦了孤兒院,專門收留這些被父母遺棄的天生有缺陷的孩子,緊接著又辦了特殊學校,可以說,他們兩口子賺的錢全投進去了。」
說到這兒,傅茗偉沒有接著說下去,朝著刑術一揚頭,刑術明白他的意思是讓自己推測下怎麼回事。
刑術想了想道:「根據劉樹鵬的回憶,那四個嫌疑犯當中,一個瘸子,一個女人,一個胖子說話結巴還口吃,還有個話癆,實際上這四個人是這間特殊學校出來的孩子,對嗎?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天生下肢殘疾,那個不說話的女人有可能是個啞巴,胖子說話結巴口吃,也是智障的一種表現,還有一個壯漢是話癆,這麼說,我們之前推測得沒錯,張海波是死了,但是還活下來了一個,活下來的那個,與其他三個人一樣,都是從那個學校出來的,對嗎?」
閻剛在一側插嘴道:「別忘了,還有張舒雲。」
「張舒雲是誰?」傅茗偉立即問。
第十七節 多出的一個人
閻剛說出張舒雲的名字,也是故意的,也算是提醒刑術不應該再隱瞞了,畢竟傅茗偉是偵辦的警察,而他們最終也得將紀德武的事情告知給警察,再者說了,傅茗偉已經違反了原則,將案情透露給了刑術。
刑術看了一眼閻剛,隨後道:「我把事情從前到后說一遍吧。」
刑術緊接著巧妙隱瞞了絕世字畫的事情,將紀德武的事情如何牽連出張護士,以及後來的一切都告訴給了傅茗偉,而傅茗偉則掏出筆記本飛速記錄著,那筆速簡直是快得驚人,但寫出來的字,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認識。
傅茗偉記錄完畢之後,抬頭道:「我把剛才的事情接著說完,現在已知並且能對上號的三名死者,下肢殘疾的叫王立天,微胖的叫劉達,女人的確是個啞巴,叫穆聰,至於還有一個沒死的,現在找不到,也就是嫌疑最大的,叫潘峰。」
刑術也掏出本子來記錄,同時問:「具體是怎麼樣的?」
「王立天、劉達、穆聰和潘峰,都是孤兒,確切地說,都是被遺棄的孩子,很小就進入了王玉蘭的玉蘭孤兒院,讀書上學也都在玉蘭特殊學校裡面,從小學到讀完初中,然後到市立的高中特殊學校學習,但因為特殊原因都沒有上大學,高中畢業之後就在王玉蘭的安排下學了手藝開始工作,但是他們都將王玉蘭當作媽媽,每個星期都回一趟孤兒院去看王玉蘭,多年來從來沒有間斷過。」傅茗偉說完喝口茶,「從大火前幾天開始到她報案的那一天,她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這四個人了,開始還能接通電話,在大火當日,電話就打不通了,過了幾天,她覺得事情不對勁,於是報了案。正常來說,我們發現無法辨別身份的屍體之後,都會將這些消息發下去,讓下面的分局、派出所對應本轄區的失蹤人口,就這樣,我們搞清楚了其他三個人的身份。」
刑術想了想問:「能不能具體說一說這四個人的特殊性,還有他們的年齡?」
「除了潘峰之外,王立天、劉達和穆聰都是25歲,潘峰比他們大兩歲,今年27歲,根據現場的情況,還有王玉蘭所說,潘峰應該是這四個人當中的頭兒,但也算是其中最為特殊的一個。」傅茗偉說著翻著自己本子上面的記錄,「潘峰是屬於精神殘疾,他的病症很奇怪,很罕見,叫分裂型自閉症。」
刑術搖頭:「不懂,什麼意思?」
閻剛和白仲政也對視一眼,看著傅茗偉。
傅茗偉解釋道:「一種精神疾病,不一定是與生俱來的,也有可能後天遭受某種刺激而導致,潘峰就是這樣,他從前是自閉症,上了高中三年級之後突然間嚴重了,演變成了分裂型自閉症,最奇怪的就是在這裡,不知道原因,好像是受過什麼刺激,王玉蘭也不清楚,反正很突然。」
刑術點頭,記下后問:「其他人呢?」
傅茗偉低頭看著本子:「王立天是高低腳,下肢殘疾,其他的還好,劉達是輕微智障,大舌頭,說話不清楚,穆聰是個啞巴,我看過照片,這個姑娘很漂亮,以前在另外一個學校裡面教舞蹈,後來回了特殊學校當老師,教舞蹈和手語。」
刑術聽完搖頭:「不對,哪兒不對,肯定是哪兒不對。」
傅茗偉點頭:「你和我想的一樣。」
「對。」刑術揉著額頭,「我覺得這四個人沒有一個真正具備能策劃這種事的能力,雖然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但在現實生活中,這種事情極少見,我總認為這個叫潘峰的人有點古怪,而且偏偏是他失蹤了,張海波死了,為什麼?」
傅茗偉此時搖頭,從本子中拿出四張照片來,擺在刑術跟前:「這就是那四個人的照片,我在拿著照片去詢問來自首的劉樹鵬時,得到了一個很驚訝,但實際上我們也已經很接近的答案。」
刑術掃了一眼照片,問:「什麼?」
傅茗偉指著最右側那個男子的照片道:「這就是潘峰,當我拿出這四張照片的時候,問他是不是認識這四個人,你猜劉樹鵬怎麼說?」
刑術看著傅茗偉手指的那張照片,沒說話,一直看了許久,才將那照片拿起來,仔細看著道:「劉樹鵬是不是告訴你,照片上的這個男人就是張海波!」
傅茗偉使勁點了點頭:「沒錯!」 閻剛和白仲政立即上前湊近去看照片,閻剛問:「怎麼回事?我完全糊塗了。」
白仲政隨後道:「我明白了,根本就沒有張海波這個人,對嗎?是潘峰假扮的?」
閻剛腦子一轉:「不對呀,少了一個人呀?劉樹鵬不是說了嗎?他被要挾的那次,除了這四個人之外,張海波也在場,也就是說潘峰假扮的張海波在場,而那四個人也蒙面在場,這一共是五個人呀,就算潘峰虛構假扮了張海波,他也不能分身,對吧?多的那個人是誰?」
刑術坐在那兒思考著,隨後道:「當時劉樹鵬說出這些事情之後,我們回頭去找了張護士,張護士所說的那四個人的形態,與劉樹鵬說的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就是,張護士說,那個壯漢沒有那麼多話。」
傅茗偉也腦袋大了,來回走著,想了半天道:「但不管是張護士也好,還是劉樹鵬也好,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分別兩次見到的都是五個人,對不對?現在其實也對得上號,縱火現場四具屍體,少了一個人,反正是跑了一個,但我就是沒明白,為什麼我們去找出租屋的時候,DNA能比對得上呢?」
剛說完,傅茗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沒錯,是五個人,活著的就是潘峰,我們被他耍了。」
刑術點頭:「對,實情是這樣的,張護士被擄走到地下室的那一次,蒙面在那兒的四個人的確是潘峰、王立天、劉達和穆聰,潘峰是自閉症患者,不可能有那麼多話,所以,我們的焦點就應該注意在那個看似被打死的假警察身上,對吧?再說劉樹鵬,他去見那個所謂的張海波的時候,所謂的張海波實際上就是潘峰,而當時蒙面裝作潘峰樣子的人是誰呢?就是上一次張護士見到的那個看似被打死的假警察,我想,現場發現的那個壯漢屍體,也就是這個人,但是這個人是誰呢?DNA又是怎麼回事?」
傅茗偉坐下道:「簡單,潘峰讓那個死者,我們暫時叫他X,他帶著那個X租了房子,在兩個出租屋內以張海波的名義各住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潘峰應該沒有去過,就算去,他頂多是在門口站一下,交代兩句,其餘時間,他都將這個X留在屋內,這樣一來,X的生活痕迹就遍布了兩個出租屋,等我們順藤摸瓜找到出租屋,提取毛髮之類可以鑒定出DNA的東西時,一比對發現與那具屍體一樣,自然而然就會認定死者就是張海波,可是這裡還是不對呀,潘峰這樣做沒有意義呀?」
刑術點頭:「我也納悶這件事,有點畫蛇添足的意思,因為是張護士告知我們那些事情之後才發生的縱火案,張護士說過,在醫院的事情敗露后,她電話聯繫過對方,潘峰應該清楚我們會詢問張護士那些事情,也能推測出人數來,所以他設下的這個局就不成立。」
閻剛在一側道:「別忘了,他是想殺死劉樹鵬的,如果劉樹鵬死了,我們根本不能清楚知道那四個人的特徵,劉樹鵬的觀察能力始終比張護士強太多了。」
傅茗偉撓著頭:「還有很多事情解釋不了,第一,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偽造名畫?目的就是這個?第二,張舒云為什麼會死心塌地跟著他們?僅僅只是喜歡畫?第三,為什麼王立天、劉達和穆聰會死掉?從屍檢情況來看,雖然都注射了巴比妥,但明顯那三個人死得比那個X還要慘,藥效剛開始他們就被火燒死了,而那個X……」
傅茗偉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著刑術,刑術也看著他。
許久,刑術開口道:「那個X是被注射了巴比妥之後殺死了扔在那兒的,只能這麼推測,可為什麼那三個人會死得那麼痛苦呢?我實在不明白這一點!」
閻剛也點頭:「是呀,他們四個是從小長大的夥伴,潘峰得瘋狂到什麼程度,才會殺死自己親如兄弟姐妹的夥伴呢?」
白仲政也眉頭緊鎖:「那個X又是誰呢?」
刑術擺手:「我覺得那個X是誰,都無關緊要了,就現在的線索來看,X根本不是穿針引線的人物,就好像是那個縱火犯希望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一樣,他也希望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在X是誰上面。」
傅茗偉點頭:「現在來看,縱火的人,應該是潘峰。」
「可為什麼攝像頭拍出來的卻不一樣呢?」白仲政表示不理解。
「這點我忽略了,是我的錯。」傅茗偉解釋道,「我們從監控錄像中判斷出縱火犯身高與張海波,也就是潘峰不一樣,但實際上差距不大,加上他的偽裝,故意穿著厚厚的衣服,給人一種他是胖子的感覺,再加上他寬大羽絨服造成的視覺誤差,以及他所停留的位置沒有明確的對比參照物的前提下,就會產生這個人矮胖的錯覺。」
刑術閉目養神,傅茗偉要說話,閻剛朝著他搖頭示意,隨後傅茗偉也坐到另外一張椅子上面,仔細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看,逐段逐字地分析已知的案情線索。
閻剛和白仲政則在一側,以極低的聲音分析著,主要討論的則是這個案子到底與絕世樓、鑄玉會有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
許久,刑術終於睜眼,看著對面的傅茗偉道:「現在真正知情的,也許只剩下一個人。」
傅茗偉會意點頭:「齊八爺,我會提審他。」
刑術點頭,剛說了一個「好」字,傅茗偉的電話響起,他立即接起來,「喂」了一聲后,眼睛慢慢眯起來,隨後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刑術、閻剛和白仲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傅茗偉的電話上面,傅茗偉對著電話道:「帶人看好他,24小時不能離人,不管是醫生、護士,進去之前都必須搜身、檢查。」
說完,傅茗偉掛掉電話道:「齊八爺在看守所內自殺,但搶救過來了,這是早上的事情。」
刑術起身道:「怎麼回事?」
傅茗偉道:「早上,他們吃早飯,然後是學習、休息時間,齊八爺看完報紙就大喊著說什麼自己才是真兇之類的話,然後說要見我,獄警認為他在搗亂,將他關了禁閉,誰知道他用牙齒把自己手腕的動脈咬破了,還好及時發現,否則就死了,所以,我現在得趕到醫院去。」
刑術點頭:「好。」
傅茗偉起身快速走出去,走到門口停下來,扭頭看著刑術道:「你不去?」
「不合適,你已經違反了很多的原則,這個時候我再出現,萬一有人看不慣你,告你黑狀,你就麻煩了。」刑術坐在那兒沒動。
傅茗偉也不急於說什麼,只是掃了一眼其他兩人,道:「你們還有事情瞞著我。」
刑術點頭:「對,但無可奈何,等查清楚,一定和盤托出。」
傅茗偉點頭:「好,我信你,至少你之前說過的話,都沒有食言。」
刑術微微點頭,傅茗偉快速離開。
等傅茗偉離開之後,刑術立即起身道:「閻王,小白,準備一下,我得快點研究下耿老的筆記,然後我們得去找一找那個暗門,查清楚絕世樓下面到底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