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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奇貨:天地鏡(53)

  第53章 奇貨(Ⅰ):天地鏡(53)

  「劉先生,金礦的事情沒那麼簡單,你既然知道這下面有什麼,應該也做過相關調查。1988年的時候,國務院就發布過關於對黃金礦產實行保護性開採的通知,根據我國的礦產資源法第十五條規定,決定將金礦列為保護性開採的特定礦種,未經國家黃金管理局批准,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開採。」刑術看著劉志剛道,不過同時也解下了自己的冰鎬和匕首的掛帶,「當然,2003年的時候發改委又發布了辦理開採黃金礦產批准書的管理規定,明確指出了日開採量和開採有效期限,日產量五百噸以上的,有效期為十五年,這是最長的。當然,我現在說的只是這麼多年來發布的管理規定中的其中兩個文件而已。」


  劉志剛臉上露出了笑容:「刑老闆,我就知道,我找你合作是正確的,因為你們逐貨師簡直就是百事通,有你們在,相當於身邊帶了個全才。」


  刑術也笑了:「把全字下面那個王去掉吧,我也許是個人才,全才說不上,我只是想告訴劉先生這件事的危險性,要是犯法了,會把牢底坐穿的。」


  賀晨雪低著頭,攥緊拳頭,沒有抬頭看任何一個人,此時的她認為自己被賣了,先是白仲政,后是刑術,這些人都靠不住。


  劉志剛此時從口袋中扔出了一個小包,隨後自己也從包內掏出個口罩來:「包裡面有三個口罩,戴上吧,這裡是金礦,雖然不算真正的開採區,但開採和精鍊就在後面,空氣中會充斥著二氧化硫,吸多了會死人的!」


  刑術愣了下,覺得自己把這件事給忽略了,他分發口罩的時候,賀晨雪依然攥緊拳頭,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只得強行給賀晨雪戴上,戴上的時候,劉志剛還看著兩人,帶著一種古怪的笑容。


  「賀小姐,你要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刑術只是這麼低聲說了一句。


  「上來吧!我帶你們去看後面的開採區和冶鍊區。」劉志剛扛著弩弓,「不過,你們得走在前面,我對你們還不是完全的信任。」


  刑術拉著賀晨雪朝上面走著,白仲政跟在後面,刑術同時道:「人為財死,而且人心不足蛇吞象,劉先生小心謹慎,我能理解,沒關係。」


  劉志剛微笑地看著從自己跟前走過的三人,緊接著又朝著四下看了一眼,似乎在找著什麼,隨後指著大殿的正門道:「進去吧。」


  刑術推開大殿的門,推開之後就看到四下都點燃著火把的大殿內是個巨大的山洞,山洞有數個通道延伸向深處,而主洞內就是煉製金礦的地方,從裡面那些古老的工具可以看出,基本上用的都是燔火爆石的辦法,用火燒礦石,然後潑冷水,礦石熱脹冷縮之後爆裂開來,隨後再研磨,放入水中篩淘。


  劉志剛看著周圍道:「我們當然不會用這種辦法,我們可以用浮現法,利用球磨機研磨,再用碳酸鈉做調整劑,最終弄出金精礦粉,這樣也容易帶出去,不容易被人發現,用裝糧食的車運輸,就不會讓人產生懷疑。」


  刑術深吸一口氣道:「可是,我們就這幾個人,肯定辦不到,我就算知道理論上怎麼做,但實際上也沒有操作過,劉先生,你總不至於親自動手吧?」


  劉志剛搖頭:「要找人多簡單,你先前也說過,人為財死嘛,我完全可以模仿當年我父親的做法。」


  賀晨雪渾身一震,而刑術則故意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著劉志剛。


  第四十八節 機械圖紙

  「劉先生,我覺得當年令尊用的辦法,現在再用,不可行了。」刑術隨後搖頭道。


  劉志剛皺眉:「噢?你知道當年我父親用的是什麼辦法?」


  刑術點頭,賀晨雪此時慢慢走到一邊去,劉志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冷冷一笑,又問:「那你說說,他用的是什麼辦法?」


  「重塑天言教,以忽汗國寶藏的名義聚攏眾人,想發財的人非常多,只要給他們一點點甜頭,給他們看看金子,自然而然就會有人心甘情願賣命,在那個年代,整個國家都很窮,更不要說個人了。」刑術說完,又疑惑道,「不過,麻煩就麻煩在,人心難測,否則的話,當年那一百多人也不會死,對嗎?我想,肯定是因為出現了突發情況,畢竟他們只是普通的農民而已,我們要在這裡冶鍊礦石,必須要找到一部分半專業人士,當然,最好是那種不露面的。」


  劉志剛抱著胳膊問:「什麼意思?」


  「普通人來這裡,雖然很興奮,但隨後他不會認真去冶鍊礦石,一定會想著將現成的金子一分,然後走人,到那個時候,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吃虧,我是不建議傷人性命的,那會引起很多的麻煩。如果找專業人士,這些人一旦到來,十天半個月或者更長的時間都會待在這裡,因為誰也不清楚,他們要是出去了會說什麼,擁有國家頒發的相關證書的技術工作,與黃金冶鍊有關的,這樣的人突然失蹤,警察會加重懷疑的程度。」刑術說完頓了頓,「所以,我建議找黑市上的人,我認識不少,手藝好,嘴嚴,就認錢!只要錢給夠了,他們是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去的。」


  劉志剛露出個笑容,搖頭:「刑老闆,你認識的人,你叫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嗎?我會加重對你們的懷疑,你也說了,人多勢眾,到時候你的人比我多,我不是就死定了嗎?我不傻,這個地方我做主,這一點任何時候都不能改變。」


  刑術深吸一口氣,只是點頭。


  劉志剛又道:「專業人士更不可能考慮,如你所說,警察會懷疑,畢竟黃金冶鍊這種工種,特別是精工,幾乎都是上了名冊的,一旦失蹤,我們的麻煩就大了,所以,我還是傾向於你最不願意的辦法,像我父親當年一樣,就找普通人!」


  刑術皺眉:「劉先生,我先前說了……」


  「你聽我說完就清楚了,不要打斷我的話!」劉志剛冷冷道,「找普通人的優勢在於,他們夠蠢,眼中只有黃金,而且容易被欺騙、被威脅!」


  刑術搖頭:「難道你還想照搬當年你父親那一套,搞什麼天言教?」


  劉志剛道:「這是個浮躁的年代,只認錢的年代,老百姓永遠是愚蠢的,我也是老百姓,所以我很清楚,只要一點點甜頭,就可以拉攏到很多人,這就是這些年有這麼多邪教冒出來的原因,他們有很多的不滿,他們的身份也多種多樣,有富翁,也有窮人,當然以窮人為主,窮人參加這些教派,就是找一個發泄的地方,還有,他們認為窮不是自己導致的,而是其他人。刑老闆,你應該知道,窮不是一個人吃不上飯的理由,懶才是,我需要找的就是那些做著一夜暴富白日夢的人,和當年一樣!」 刑術只是看著劉志剛,依然搖頭,表露出一副還是不相信的模樣。


  劉志剛繼續道:「我父親是個地質學家,是當時一個沒有名氣的老師,但是他有理想、有抱負,他一腔熱血,希望可以報效國家,同時,他身邊還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叫郝建國,一個叫李銘志,他們三個人都是高中同學,不過上大學選擇了不同的專業,我父親選擇了地質學,而他們選擇的是歷史考古專業,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地質學還算吃香,但歷史考古專業就不一樣了,能留校跟著教授還不錯,但如果不能,出來之後,你只能回到老家的文化局去工作,拿著那一點點可憐的工資,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學生……」


  郝建國和李銘志在大學的時候,所專註的就是被契丹吞併後來消失過的渤海國,也就是歷史上的海東盛國,但是留下來的資料極少,不過在偶然中,兩人從一個教授家中看到一份十分古怪的機械圖,那是一張皮紙,雖然是「民國」時期的贗品,但就算是「民國」時期,也找不出有人可以設計出那種以水利為主、實際操作起來十分困難的機械,而且僅僅只是一部分而已。


  兩人對圖紙好奇,詢問教授怎麼來的。教授告訴他們,這張圖是以前東北抗聯第一軍,也就是楊靖宇將軍的部隊,在抗戰期間在一個屯子里無意中得到的,當時抗聯的戰士文化程度並不高,看著上面的圖還以為是偽滿和日本人搞出來的什麼新式武器,於是帶了回去,但當時有識文斷字的人說那東西與日本人無關,也就沒有人再去追究了。這張圖就這樣一直留了下來,直到日本人投降后,冀熱遼東進部隊進入東北之後,這張圖才上交到了當時東進部隊的手中。


  「當時那張機械圖還出現了一個小插曲,那個時候佔領瀋陽的是蘇軍,蘇軍在搜查過程中,找到了當時已經交給瀋陽地下黨的那張機械圖,不過誰也沒有當回事,那張圖還一度被送到了當時蘇軍駐瀋陽衛戍司令卡夫通的手中,但後來他又還回來了,因為有人說那東西是假的,贗品,他們對贗品沒興趣。」劉志剛笑道,「如果那張圖被蘇聯人帶走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此時遠處的賀晨雪道:「或許,被蘇聯人帶走才是最好的結果……」


  白仲政看了一眼賀晨雪,繼續查看著周圍的那些東西,也不搭話,同時也在想著為什麼那三個專家和假那枝都不見了。


  劉志剛接著說:「後來,郝建國和李銘志花了一年的時間,終於找到了那個屯子,並且順藤摸瓜找到了忽汗國的相關線索,但在那個時候,他們的目的也僅僅只是考古,沒有想那麼多。」


  後來事情的走向完全變化了,他們在尋找線索的過程中,從劉世強手中得到了一份不完全的檔案,這份檔案是當時中央調查部送出的,這裡面就有一份申東俊的供詞,供詞裡面寫了當年一線屯的事情,又因為那裡的地形奇特,故調查部認為一線屯的事情應該屬於地質研究方面的問題,於是單獨將申東俊對於一線屯的供詞拿出來。直到1952年才有北大、清華等幾所大學地質系組成的北京地質大學,當時的劉世強就是地質大學的學生,而郝建國與李銘志就讀的則是吉林大學。


  三人從高中畢業一直保持著聯繫,郝建國和李銘志在追查那份圖紙的過程中,在發現忽汗國之後,也曾經對劉世強聊起過,說起過那個屯子,而劉世強研究那份檔案的時候,發現申東俊的供詞中所說的地點與那個屯子十分接近,聯想起來之後覺得這件事也許對郝建國、李銘志的研究有幫助。


  那一年的春節,三人都回到老家,合計之後認為如果能夠找到申東俊的話,也許能搞清楚的事情更多,於是他們開始四下尋找申東俊,終於得知申東俊已經瘋了,住在優撫醫院之中,但三人依然沒有放棄,直接去了優撫醫院。


  「我爸劉世強和我媽關芝青,就是在那所醫院認識的。」劉志剛搖頭笑道,「當時三個人在找申東俊的過程中,都認識了我媽媽,也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不過最終我媽選擇了我爸,不過兩人並沒有結婚,因為我媽比我爸大好幾歲呢,家裡面也不同意,於是大家只能將精力繼續放在尋找一線屯上面,隱隱約約覺得一線屯應該與當年的渤海國有著關聯。」


  刑術聽到這兒,明白了,原來有些事情是齊頭並進的,在當時田雲浩被關芝青找到,並且帶到優撫醫院的時候,也許那三個人也認識了關芝青,關芝青原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醫生而已,並不是田雲浩回憶中推測的那樣。


  但在發現圖紙的那個屯子中,他們的線索中斷了,不過三人一直沒有放棄,畢竟那是研究課題。不過幸運還是降臨在了他們的頭上,他們貿然出發去尋找一線屯的過程中,在山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獵人。


  這個獵人說是獵人,但又像是伐木工,又像是木匠,有一間奇怪的屋子。


  「那間屋子就是你們來時住過的那間,而那個木匠是當時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渤海國天地府存在的人。」說到這兒,劉志剛扭頭看向白仲政,問,「白先生,以你的專業角度,你應該知道那個木匠是幹什麼的吧?」


  白仲政納悶地搖頭,實際上心中已經明白了,那個木匠和郭家一樣,都是俗稱的寶藏守護者,最悲哀的一類人。


  「他們找到那個木匠的時候,木匠年歲已經高了,而且摔斷了腿,我媽救了他,這個已經把所有事情看開了的老人,將天地府的秘密告訴給了他們,並且希望他們可以拿出一部分金子來,救助一下他的老家,也就是出現圖紙的屯子中的百姓,算是一種贖罪。」劉志剛坐在一側看著刑術道,「知道是什麼錯誤嗎?」


  刑術搖頭。


  劉志剛道:「偽滿時期,這個屯子中住著六戶知道天地府秘密的人,他們過得很窮,但一直嚴守祖先留下來的誓言,絕對不去動天地府中的東西,因為哪怕拿出一點點金子來,都會走漏風聲,不過到了抗日戰爭最慘烈的時候,偽滿的人們過得很慘,於是有人提出要拿出金子來分,這個工匠不同意,大家激烈地討論了起來,工匠為了保守秘密,假意答應,讓所有的成人都準備好去拿金子,然後在那個屋子中將那六戶人家中除了孩子之外的人,全部殺死了……」


  工匠並未對孩子下手,因為孩子什麼都不知道,於是他謊稱他們遇到了關東軍抓民夫,他們反抗被殺了,他自己逃了出來,於是獨自將六戶人家的孩子撫養長大,但到了一定年齡,他始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於是離開了,獨自一人住在林子中。


  工匠摔斷腿的時候,認為那是懲罰,是天譴,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有想到被關芝青等四人救了下來。這樣一來,他就覺得也許老天給了他一個機會,他需要贖罪,而且他也認為這四個年輕人值得信任,畢竟他們都是大學生,是有文化、識文斷字、懂道理的人。


  得知那是金礦的四人無比震驚,但同時也覺得矛盾,畢竟他們認為金礦是國家的,不能私自拿出來分了,就算他們起善心讓那些屯子中的人們不要外傳,消息也遲早會走漏,於是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就是創立天言教?」刑術聽到這裡問,「也就是說,一開始他們弄那個什麼教,是出於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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