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奇貨:天地鏡(43)
第43章 奇貨(Ⅰ):天地鏡(43)
第三十九節 命懸一線
返回紅門處的刑術,繼續和白仲政尋找著紅門開啟的機關,但一直沒有找到頭緒,不過白仲政比他想象中冷靜多了,在賀晨雪都已經害怕得開始緊靠著牆壁,不斷深呼吸的時候,白仲政依然在冷靜地找著機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經歷過很多次這種事?」刑術在一旁問。
白仲政不回答,只是看著四下道:「很奇怪,沒有任何機關的跡象,但是沒理由呀,之前的那批人是怎麼進去的?難道說這條路是錯誤的?」
「也許吧。」刑術道,「也許先前我們走的那種路就是淺迷宮。」
白仲政看著刑術道:「我也覺得應該是,下來的路不止一條,但這種淺迷宮是無法破解的,有時候兩條路都是正確的,有時候卻不是這樣,除了修建這裡的人之外,其餘人都不知道正確的路和開門的方式。」
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最小的電筒已經熄滅了,因為電筒光調整到最強的關係,十分耗電,而且他們下來已經接近兩小時了。正常來說,他們帶來的小型電筒普通照明大概可以持續四個小時,大型強光電筒可以持續照明七到八個小時,但如果調整到最強光線,時間將會縮短三分之二。
也就是說,刑術他們剩下來的時間並不多了,撐死還有一個小時,平日內,大家都會覺得一個小時很漫長,但在此時此刻,他們覺得這一個小時太短了,每次抬手看錶的時候,都會覺得為什麼時間會過得這麼快!
白仲政並沒有放棄,重複地找著自己找過的地方,刑術也在做著最後的努力,故意開玩笑道:「就算咱們找到了,進去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找出口,因為我們沒有手電筒的前提下,繼續前進,危險性會大大增加,不管怎樣,我還是想搞清楚這裡是怎麼回事,而且我實在不明白,那三個尋寶專家是怎麼從另外一條路走到這裡來的。」
白仲政停下來,看著刑術道:「我思來想去,覺得那三個人如果不像我們一樣,從那個冰洞中滑下來,那麼只有一種方式可以進來,那就是飛進來。」
刑術笑了:「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白仲政道,「多年前,張家界出現了第一個穿滑翔衣的鳥人之後,那裡就開始舉行類似的比賽。兩年半之前,在一次比賽當中,出了意外,一個義大利選手在比賽的過程中平白無故消失了,當時原本要出動人去救援,但這個義大利選手的後援團卻告知以收到對方的無線電為由拒絕,五天後,這個人重新出現,毫髮未損,這個事件也就告一段落,但大家都不知道,一個月之後,這個義大利團隊又出現了,消失在了張家界範圍內,一星期後才重新出現,然後啟程去了英國,半年後,英國最著名的拍賣公司拍出了兩件中國明朝永樂年間的瓷器……」
「一個福壽瓶,一個靈芝碗?」刑術立即道,因為這兩件瓷器他有印象。
「你也知道?」白仲政笑道,「落槌價分別為876萬和550萬元人民幣,我有準確的消息來源說,他們是在張家界找到的,在張家界一個所謂的無人區內,那地方徒步往裡面走很難,最節省時間的辦法就是直接飛到上空,跳傘下去。」
刑術道:「也就是說,參加比賽的時候,他們就派人去偵查了一次,確定方位之後,再以團隊的形式下去?張家界傳說中有寶藏的,就只有謠傳的李自成寶藏吧?那個只是謠傳。」
白仲政道:「不管是誰藏在那兒的,東西是真的,都拍出去了,那個團隊不貪心,只帶了兩件出來,因為兩件東西,走私出去風險不算太大,而且成本什麼的都足夠了,那個團隊只有三個人。」
「等等!」刑術道,「你是說那三個人和現在來的這三個人……」
「不。」白仲政搖頭,「不是一批的,我只是想告訴你,現在國外的尋寶專家,都是三人一組,基本上是這樣,經驗豐富,大部分有從軍經驗,和咱們不一樣,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只能說,咱們算是本地人,比他們更清楚本國文化,但在其他方面,卻比不上,如果咱們化險為夷,接下來除了對付那個殺手之外,還有三個最棘手的傢伙,我判斷,殺手和那三個人是一夥兒的。」
刑術點頭:「我也這麼想,而且你說得對,那個殺手也許還有所顧忌,但那三個尋寶專家就沒顧忌了,你想,三個外籍人士,來中國尋寶,說白了就是偷東西,一旦被發現肯定是關進去,所以,他們必定會狗急跳牆,要了咱們的命。」
白仲政點頭:「這就是奎爺讓我來的主要原因。」
刑術笑道:「主要原因是因為我捏著奇門的線索吧?」
「隨你怎麼想,總之有我總比沒我強吧?」白仲政一屁股坐下,仰頭看著那紅門,「我是找不到辦法開門了,肯定沒機關了。」
此時,電筒就剩下一個強光的,但光線也已經微弱了,花燈的光線又開始縮回紅門的四處,也就是說,過不了五分鐘,橋身就會慢慢降下去,落入水中。
就在刑術站起身來,準備去安慰下賀晨雪的時候,卻聽到賀晨雪喊道:「有東西從樓梯裡面移動過來了,快來!」
刑術和白仲政爬起來飛快地朝賀晨雪跑過去,走到跟前,拿起唯一的手電筒一照,發現不是什麼東西過來了,而是在階梯通道兩側的牆壁開始朝著中間擠壓了,如果再不離開通道,他們就會被擠壓成肉醬。
「往橋上去!」刑術抓著賀晨雪,白仲政拿起她的東西就跑到橋上,三人站在橋上看著先前那條通道已經完全併攏——就算沒有那道水晶牆,他們也回不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三人還未冷靜下來的時候,橋身開始顫動,緊接著發出嗡嗡聲,同時緩慢地開始下降,速度非常慢,大概是以每秒一毫米的速度降下去。
賀晨雪緊緊地握住刑術的手,也不說話,顯然她已經徹底絕望了。
白仲政四下看著,用手電筒四下找著,依然不放棄最後的希望,哪怕是找到一個地方能掛住繩子也好,不過就在他晃動電筒的過程中,電筒終於沒電了,他們頓時被黑暗所吞噬,唯一還有點光線的就是那扇紅門。
紅門帶著一點點綠光,如同熒光一樣,但看得出來也在持續減弱。
三人並排站著,沒有人說話,身上都在發抖,但誰都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身體在隨著下降的橋身抖動,還是因為恐懼導致的抖動。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說不怕死的,只有兩種,一種是徹底絕望,一種是裝出來的。
而現在,他們面臨的情況就是,一直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但現實卻是殘酷地將他們腦子中構想出來的一個個希望擊得粉碎,將一個個希望生生地變成了絕望,再讓絕望像細菌一樣在他們全身蔓延開來,逐漸將他們吞噬。
「跳……跳下去吧!」賀晨雪捏著刑術的手道。
「不要放棄希望!」刑術依然四下看著,「千萬不要,這座橋就算降下去,也是降在水中,哪怕落水了,咱們也不至於會淹死,冷靜點!」
白仲政也在一旁安慰道:「刑老闆說得對,冷靜點,現在我們唯一的武器就是冷靜了。」 可是,這種惡劣的情況怎麼才能讓人冷靜!?光線徹底消失了,先前原本以為可以暫避的通道也封死了,橋身也在逐漸下降,要是下面的水有毒怎麼辦?要是水中有吃人的怪物怎麼辦?要是……
賀晨雪腦子中出現了無數種可能性,每一種可能性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會死掉!
終於,最悲慘的情況發生了,三人感覺到橋身開始傾斜了,而此時橋身距離先前的高度不過下降了不到半米的樣子,也就是說,他們如果不掌握好平衡,不抓住橋身,等著橋身翻轉的那一刻,站在橋身翻到下方的底部去,結果就是直接摔下去!
「冷靜,我要冷靜!」賀晨雪說著竟然鬆開刑術的手,作勢要跳,卻被刑術一把抓住。
刑術道:「聽著,咱們不會死,這種情況我經歷過無數次,白仲政也是,我們倆都是福大命大,不會死的!」
刑術說著,將背包上的繩子取下來綁在賀晨雪的腰間,隨後又給自己綁上,剛綁好,白仲政也直接拿過另外一端死死綁在腰間,隨後對刑術點點頭,表示無論如何都會共存亡。
刑術笑道:「白仲政,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我沒朋友。」白仲政冷冷道,「當我的朋友會很倒霉,我也不想交朋友。」
刑術讓賀晨雪蹲下來,抓著橋身的一側,自己也抓好:「順著橋身翻轉的頻率慢慢朝著底部爬,等橋身完全翻過去的時候,我們也能差不多爬到底部去。」
白仲政也維持著那個姿勢,順著翻轉的橋身朝著另外一面爬去。
終於,三人有驚無險地爬到了翻轉了180度的木橋底部,賀晨雪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點笑容,但這個笑容在面部轉瞬即逝,原因很簡單,因為橋身依然在繼續轉動!
「怎麼還在轉!?看樣子要轉回去了?」賀晨雪忍不住叫道,已經有些崩潰了,「我們難道要一直這麼來回地爬嗎?」
「聽著!」刑術湊近賀晨雪道,「爬總比死好吧?不要放棄希望,千萬不要!」
「噓——」白仲政突然示意兩人安靜下來,「聽!有什麼動靜,從花燈門口傳來,給我一根燃燒棒!」
「燃燒棒不多,用熒光棒!」刑術飛快摸出一根遞給白仲政,白仲政將熒光棒一掰,等其亮起之後,放在弩弓之上,朝著上方射去——熒光棒朝著空中飛去,飛快掠過那扇紅門的時候,刑術和白仲政清楚地看到紅門開了,那扇門正慢慢朝著上方開啟。
「果然不是閉合的,是升降的。」刑術道。
白仲政也顧不上說那麼多了,掛好弩弓,直接跑了過去,縱身一跳,直接爬到了已經打開的紅門門口,刑術也牽著賀晨雪朝著那邊走去,此時橋身傾斜的程度已經快站不住人了,刑術朝著旁邊一滑,左手抓住橋身一側,固定好自己的身體,右手頂住賀晨雪的屁股道:「往上跳,快點!白仲政,抓住她的手!」
已經爬到紅門內的白仲政,身子朝著裡面一退,做了個一字馬的動作,將雙腳插在紅門內部的兩側,隨後抓著繩子道:「我拽繩子就行了,如果用手拉,沒有固定點,我也會掉下去的!」
白仲政攥緊繩子往上拉的同時,橋身已經再次翻轉過去,同時下降的速度也開始加快,刑術眼看距離上方越來越遠,朝著右側一挪,站定在翻轉之後的橋身之上,用肩膀頂住賀晨雪的雙腳道:「往上爬!使勁爬,只要爬上去就行了,記住我的話,你現在只需要爬上去,什麼都不要想,你能行的!」
賀晨雪雙腳踩在刑術的肩頭,咬牙往上爬,同時白仲政也朝著上面拽著,而下方的刑術距離上方越來越遠,終於雙肩也離開了賀晨雪的腳底,他仰頭看著上方,拔出腰間的匕首來,他知道,也許白仲政在上面難以支撐兩個人的體重,實在不行,到最後的關頭,他只能割斷繩子!
媽蛋的!沒想到要死在這裡?刑術仰頭看著那花燈,不過這輩子至今為止,他看過最奇特的物件也許就是這花燈了,也算是不枉此生。
刑術將匕首放在繩子上面,看著彎曲的繩子慢慢變直,自己的手心中也全是汗水,其實誰願意去死呢?
此時的賀晨雪咬緊牙關,終於爬到了紅門的邊緣,剛爬上去,抓到白仲政手的時候,因為下方刑術已經逐漸懸空,重量直接拽著她朝著下面猛地一沉,白仲政死死抓住她的同時,張口將已經拽上來的繩子橫在口中咬死,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往上爬,自己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下方的刑術懸在那兒,看見賀晨雪下沉的那一刻,匕首就已經開始割繩子了。
終於,白仲政將賀晨雪拽了上去,他鬆開口中的繩子,朝著上面直接拖拽著,同時喊道:「刑術,趕緊爬,不要懸在那兒了,你老婆已經上來了!」
被繩子吊著懸在那兒的刑術瞬間覺得渾身都輕了,嘆了一口氣,看著被割開一個小口子的繩子,立即放好匕首朝著上面爬去,若不是那繩子質量好,自己恐怕早就割斷了變成冤死鬼了。
三人爬上去之後,坐在門邊喘著氣,隨後看到升上去的紅門又緩緩下降,開始退後。
退到安全距離,刑術又拿出熒光棒,扔在地上,躺在那兒道:「要不是你吼那一嗓子,我恐怕已經割斷繩子跳下去了。」
這句話一出口,賀晨雪猛地扭頭來看著他,問:「你說什麼?」
刑術只是傻笑,白仲政在一旁喝著水道:「他準備犧牲自己,成全你,讓你活著。」
賀晨雪滿臉的怒容,但很快又沉了下去,許久才說了聲:「謝謝。」
刑術擺手:「不用,你是我的僱主,我保護僱主是應該的,不能壞了規矩,不過我現在總算知道這機關了,媽的,做這個機關的人完全就是步步緊逼,要逼著來尋寶的人自己尋死。」
白仲政點頭道:「對,開始給你希望,看見橋了,你就會去門口試圖開門,發現打不開門,肯定會想著要不回去,結果發現路被堵死了,只能回來繼續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