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奇貨:天地鏡(23)
第23章 奇貨(Ⅰ):天地鏡(23)
刑術皺眉道:「『閻王』,我是真服了,又不是打仗,他至於嗎?」
「至於,他就是這麼一個人,較真,而且軸,不聽勸。」閻剛俯身看著門口,隨後看到門檻處還有一根細細的鋼絲,他揮手讓刑術退後,自己找了根棍子撥動了下鋼絲,鋼絲撥動后,從門內的頂端直接掉了一把菜刀下來,菜刀連著鋼絲,以半圓的方式砍下來的,而且帶著鋼絲的韌勁,人要是站在那兒,菜刀那個高度和位置,刀刃直接能砍到人的耳部位置。
「王鐵東,你媽的,我要是找到你,肯定弄死你!」閻剛罵道,隨後率先進去,「門口應該沒有了,我先進去,你等著,我叫你你再進來。」
閻剛隨後摸了進去,進去之後,不到五秒時間,就聽到閻剛喊道:「鐵東!鐵東你怎麼了?鐵東!」
刑術覺得不對,立即沖了進去,進去之後,就看到那一室一廳的客廳地板上,一個人被漁線之類的東西綁著,而漁線都被釘在地上的水泥釘固定著,繞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連向了廚房中的煤氣總閥門。
總閥門的下方點著一個酒精燈,只要地上的王鐵東使勁一掙扎,漁線就會拉動閥門,閥門一打開,煤氣就會直接衝到燃燒的酒精燈口,立即就會引起爆炸。
地上的王鐵東奄奄一息,遍體鱗傷,被人打成了重傷,看樣子都有可能骨折了。
刑術看著房間內,沒有打鬥和掙扎的痕迹,隨後道:「是個高手,你戰友是在這間屋子被打的,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而且對方進來后,還故意還原了你戰友在門口設置的陷阱。」
刑術說著要去熄滅酒精燈,剛要走,他就意識到這個機關沒這麼簡單,他停下來,觀察著前方,看到廚房的地面很亮,亮得不正常,立即指著那裡對閻剛:「你說那是什麼?」
閻剛朝著前面挪動了點,聞了聞道:「聞起來有點香,很熟悉的氣味呀。」
刑術也聞了聞道:「是洗潔精。」
說著刑術上前去,用手摸了下廚房邊緣,摸下去果然是薄薄的一層洗潔精,而且非常滑,如果他走上滿是洗潔精的瓷磚地,絕對滑倒,滑倒的瞬間人自然而然會去抓周圍的東西,再小心都會觸碰到那漁線,這樣一來,就會發生爆炸。
「不僅是個高手,而且是個耐性極好的傢伙。」閻剛道,「要知道,能用東西將洗潔精颳得這麼平整的人,耐性得多好呀。」
刑術點頭:「而且這傢伙善用生活中的物件來製作機關,不是個普通人,這樣,我貼著地面過去,將酒精燈弄滅了。」
閻剛點頭:「好,你比我瘦點,你去合適,我幫你看著。」
刑術點頭,趴下來,慢慢從廚房口滑了進去,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摸著旁邊櫥櫃的底部到了天然氣閘門下方的酒精燈口,隨後慢慢爬起來,保持蹲姿,用手去拿酒精瓶,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酒精瓶的時候,他意識到也許沒這麼簡單,於是乾脆準備用手直接將酒精燈給摁滅得了,萬一拿起來出了意外呢?
刑術隨後抬手,慢慢去摁那火焰,可手指靠過去的時候,卻沒有感覺到溫度,他下意識一碰那「火焰」才發現,那只是個用玻璃製作成火焰模樣的東西,而且做得非常好,如果在沒有風的情況下,那「火焰」保持不動,加上這種危機的情況下,你幾乎發現不了那是假的。
刑術從酒精燈表面將那東西取下來,舉在手中給後方的閻剛看:「這傢伙在耍我們。」
「他媽的。」閻剛立即拔出匕首來割斷漁線,可剛割斷第一根漁線之後,就清楚聽到什麼東西響了,那一瞬間,閻剛和刑術腦子中都只有一個念頭「死定了」,但隨後一個聲音從趴在地上的王鐵東身下傳來——「好玩嗎?」
閻剛一愣,立即割線,刑術也立即滑出來幫忙,弄開王鐵東之後,發現在其身下有一個老式的索尼隨身聽,隨身聽的播放鍵與那漁線掛在一起,漁線一松,就會因為從隨身聽內部穿過的漁線直接將播放鍵拉下去。
刑術拿著那隨身聽,聽著裡面隨後傳來的笑聲,是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沉穩,帶著雌性,像是廣播中那種主持人的聲音:「刑老闆,田克我帶走了,如果你想知道田克的下落,就來忽汗國找我,我在這裡等著你,我很有耐心,我可以等你很久很久,但田克就不一定了。」
隨後,磁帶中除了沙沙音之外,什麼也沒有傳出來。
刑術和閻剛對視一眼,閻剛正在查看王鐵東的傷勢,發現沒有先前判斷得那麼嚴重,只是手臂脫臼了,然後幫他接上,又弄了點水讓他清醒清醒,沒多久王鐵東就睜眼醒了過來,看到閻剛之後,直接就說:「對不起……」
閻剛皺眉道:「別說沒用的,誰幹的?怎麼回事?」
王鐵東喘了幾口氣,隨後道:「不知道……」
刑術和閻剛陷入了疑惑當中,什麼叫不知道?
第二十一節 蟲珀
王鐵東斜靠在牆上,喝了幾口水之後才道:「剛子,我對不起你,我鬼迷心竅,原本想撈一筆再說,沒想到著了人家的道,那人是有備而來的。」
閻剛摸出一支煙來,點上塞在王鐵東口中,讓他吸一口定定神,同時問:「你從頭到尾說一遍。」
「一個月前,我在古玩城那邊倒騰蜜蠟,忙活了一天沒看見有好東西,乾脆想著回來了,因為我在躲債,所以我都是很早出門,保證在十點左右往家走,這樣有充足的時間甩開跟著我回家堵我的人。」王鐵東雙眼無神地回憶著,「我走出古玩城,走到禧祿達國際酒店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人提著一個破帆布袋子站在那兒,全身捂得嚴嚴實實的,手中還露出了一串蜜蠟,我當時好奇看了一眼,當我走過去的時候,那人手中的那串蜜蠟掉下來了,我就下意識俯身幫他撿起來,其實也是為了能看一眼那蜜蠟好不好……」
蜜蠟,說到底就是琥珀,特別是這幾年,玩蜜蠟的越來越多,市面上的假貨也是越來越多,合成的充斥著大半個市場,需求多,供應就多,供應多,假貨也自然多。但是有好的手藝偽造的蜜蠟很少,因為一般的合成蜜蠟要辨別,首先從手感上就能判斷出表面的溫度,如果太涼,涼透了那種,肯定是玻璃抑或塑料合成的東西,有些也是用廢玉料壓制出來的。
但是能掌握到這一點,並且不聽商家忽悠的極少,真的蜜蠟冬天不會太涼,夏天不會太熱,即便是貼身戴著,也是那樣,畢竟琥珀形成於幾千萬年前,但有些商家會說假貨是老蜜蠟,買家不懂之類的老忽悠,大多數都能騙到一些剛入行的膘子抑或五花。 而王鐵東撿起來的這一串,他一捏在手裡面,就知道這是好東西,首先是顏色,其次是這東西的手感,聞起來也沒有像有些假貨一樣撲鼻而來就是一股松香味,最讓人稱奇的是,這一串形狀各異的蜜蠟之中,每一顆裡面都有一隻蟲子,也就是俗稱的蟲珀。
這種天然的蟲珀串聯起來的手鏈,市面上很少有,和那些工藝品,以及現代工藝刻意製作出來的完全不一樣,而且現代的很多都是用琥珀原石製作的,這種天然的幾乎見不到,可以說是價值連城。
此時的王鐵東,在剎那間就忘記了這一行中的大忌,那就是天上不會突然間掉東西下來,基本上你認為偶然間遇上的這些好玩意兒,其實都是布好的局。
王鐵東雖然沒有馬上中計,但在將手鏈還給對方之後,便假裝轉身離開,卻又偷偷跟著對方,看著對方與另外的人交談了之後,步行離開走到了背街,手鏈的主人拿著那串蟲珀與來者爭論起來,最後直接打起來了。
王鐵東一看機會來了,上前就趕緊制止,不過他當然是幫著蟲珀的主人,將對方打跑之後,他帶著蟲珀主人就走,上了計程車后,蟲珀主人嚇得哭了起來,此時王鐵東聽聲音才知道對方是個女人,而且年齡不大!
偶然遇見的好東西,而且物主還是個年齡較小的女孩兒,加上女孩兒的哭,這些明擺著就是一個局。
刑術拿著隨身聽在旁邊忍不住插嘴道:「這個女孩兒是不是說自己挺可憐的?家裡急用錢,這東西不是偷爸爸的就是偷爺爺或者姥爺的,反正來路不算是太好,不過又算不上犯法,急於出手,原因是自己要墮胎或者是男朋友等錢用之類的?」
王鐵東點頭:「對,她說她男朋友吸毒,她又懷孕了,現在欠下高利貸,而她不是本地人,我聽她口音像是盤錦那邊的,這東西是她舅舅的,她知道值錢,而且知道很值錢。」
閻剛看著刑術:「這是個騙局?」
「明擺著的騙局,這一行裡面的街頭騙術,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個,最低級的騙術,當然,也是騙人最多的。」刑術皺眉搖頭,「首先物主會說自己可憐,但同時我可以認定的是,這個設局的人知道鐵東的背景,所以才說自己男友吸毒還欠高利貸,因為鐵東也吸毒欠高利貸,這可以讓被騙的人感同身受;其次,物主會說這個東西是偷來的,但一般都是家裡的直系親屬,可以讓人信任,同時呢,也覺得嚴格上說不算是賊贓,就算被抓,也可以找理由搪塞過去。還有,這種人的口音是裝出來的,所以她肯定話不多,對吧?而且每一個字發音稍微有些重,最後物主還會一再強調,她知道這東西值錢,到這裡,這個局就算布下三分之一了。」
閻剛點頭,又問王鐵東:「然後呢?」
王鐵東吸了一口煙道:「然後,我就心軟了,我決定買下來,但我沒多少錢,當時全部家當算在一起,不超過兩萬塊錢,那串東西的價值可遠遠不止兩萬,我就直接告訴她了,沒想到她一口答應下來,說等錢用,不過她要的是兩萬五,我還差幾千塊錢,於是我決定去借,因為我知道那東西轉手就值很多錢,於是我領她回家去,一來是讓她安心,知道我不會跑,二來我也要帶著那東西再去鑒定下,如果她不同意鑒定,那就有問題,沒想到,我任何要求她都答應了。」
刑術點頭:「你繼續說。」
王鐵東又道:「我帶著東西去一個哥們那鑒定,鑒定的結果是真的,我那哥們都動心了,我說我沒錢,讓那哥們借我,對方一口答應下來了,只是說事成后,讓他拍幾張照片,我答應了,於是我拿著錢回來了,進屋之後,我就看見那女孩兒躺在那兒,說自己肚子痛,痛得打滾,旁邊還放著一盒口服墮胎藥,當時她褲子上全是血,我嚇壞了,但當時我還是想著那手鏈的,我揣好手鏈,背著女孩兒就往醫院跑,去了醫院送女孩兒進急救室之後,就有人來找我,告訴我女孩兒要輸血,而且女孩兒是O型血,現在血不夠,我恰好是O型血,於是就決定獻血給她,沒想到,我被那針扎了之後就暈倒了……」
王鐵東暈了過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座椅被拆卸下來,並且車窗戶都被黑油漆塗過的麵包車之中,無論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隨後旁邊放著的一個電話傳出了聲音,電話開的是免提,電話中傳出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告訴王鐵東,希望王鐵東與自己合作,這樣一來,對方既可以幫他償還賭債,還可以幫他戒毒,事成之後那串手鏈也歸他。
王鐵東當時肯定是不相信,於是假意答應了,看看對方如何做。誰知道對方隨後從窗戶縫隙噴進了一種氣體后,王鐵東睡著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郊外的廢棄工地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最重要的是那串手鏈還在他衣服兜裡面,不是假的,就是之前那串,一模一樣。
接下來的事情,王鐵東更是料想不到,放高利貸的人沒有再找他,而且也有人帶話給他說,他欠下的那筆錢有人幫他還了,而且是連本帶利,那時候王鐵東又開心又緊張,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直到那個人再次聯繫上他……
「那件事之後不到半個月,那人又打電話給我,告訴我,是我償還他人情的時候了,我當時問他要做什麼,如果犯法的事情我不做,但他說不犯法,只是送一個人到另外一個地方,並且要求我擺脫剛子的追蹤。」王鐵東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又看著閻剛道,「對不起,我實在是……」
閻剛搖頭:「鐵東,你小子怎麼就那麼糊塗呢?你怎麼就吸毒了呢?」
刑術在一旁分析道:「之前那個局,說到底就是為了讓鐵東知道那手鏈是真的,二來是為了擒獲鐵東,展示下自己的實力,這個人很有辦法,輸血那件事就是為了用最簡單的辦法將鐵東給抓住,鐵東是軍人出身,不是一般人,那人估計沒有十足的把握直接說服鐵東,或者是直接制伏他,所以故意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利用鐵東的困難,還有用這件事不犯法來說服鐵東,畢竟田克是自願的,沒有人強迫他。」
閻剛搖頭:「可是,一個月之前布的局,這個人憑什麼知道我會參與這件事?」
「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也就是說,一個月之前,我就被人盯上了,這個人很了解我,也很了解你。」刑術看著隨身聽道,「我想,田克的離開,就是因為這個人,這個人知道我要是追蹤田克的話,絕對會找你,而你的戰友王鐵東就是他不直接出面,便能攪亂咱們計劃的一顆重要棋子,現在來看,他的計劃很完美,沒有任何漏洞。」
閻剛看著刑術道:「看樣子是你的仇家。」
「古玩行當無仇家,你沒聽過嗎?」刑術搖頭,「不是我的仇家,只是與我有利益衝突的人,現在我納悶的是,這個人提到了忽汗國,賀晨雪也讓我去找忽汗國,張大文也提過後來有人弄出個邪教,打著的就是忽汗國的旗號……」
刑術站起身來,想著賀晨雪讓自己去找綠雙瞳,說綠雙瞳身上帶著奇門的秘密,說這樣可以找到奇門,但綠瞳的線索又指向忽汗國,現在給他們設局的這個人,也將線索指向忽汗國,換言之,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忽汗國這個地方。
難道說奇門就在忽汗國?
閻剛起身問:「忽汗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