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哭
第31章 大哭
「頭髮?!不要了,我一直是這樣,忽然變別的髮型我會不習慣的。」安雪在外表上應該算是很古板的人,就像一顆完全沒有受到半點污染的小草,嫩綠綠地有她自己的風姿,並不喜歡像現在的年輕人一樣打扮標新立異。
雷從光也不管安雪拒不拒絕,叫人來買了單,便直直往停車場走去。安雪稍稍考慮,還是跟到了他的身後……
「這個月我比較緊張,下個月等我發了工資,我請你啊!」其實,安雪是為剛才由雷從光買單而過意不去。怎麼說,他也是為自己安排工作的人,怎麼能叫他買單呢?!
「沒有下一次了。」還跟她一起吃飯?!他想也沒有想過。啟動車子,雷從光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來。
「我真的不弄頭髮,回家吧!」想了想,有些擔心雷從光真的把她帶到某個高檔髮廊里,安雪小心地加了一句。但、最後那三個字怎麼那麼彆扭呢?!
回家吧!似乎是老婆對老公說得話,因為那個家似乎是同一個家。
但、她是想說,他們住一塊兒。不、不、不,是住同一棟樓、同一層樓而已,並不是一間房子。
可是……要解釋嗎?!還是不要了吧,說不定他沒聽出最後那奇怪地三個字呢!
其實雷從光何其聰明、何其敏感的一個人,怎麼會聽不出安雪最後那奇怪地三個字?!但、他不動聲色,只是放在心裡冷笑。
她是想提醒他,他們之間的「特殊」關係嗎?!那算哪門子「關係」?!現在不過是自己一時來了興趣,等沒興趣的時候,完全可以將她擺脫得乾乾淨淨。
車子依然是在一家髮廊門口停下,然後用眼神讓安雪下車,而且是那種不容拒絕的眼神。
怎麼辦呢?!現在她的工作關係還沒有轉正,還有求於他,能不聽他的?!
低垂著頭走下車子,尾隨雷從光走進溫度陡升的髮廊內。
「幫她設計一下。」面對迎上前來的發形師,雷從光簡單地說道。
「沒問題,交給我。」一看就知道安雪是那種從沒進過時尚髮廊的人,發形師特別滿意安雪那健康的發質及可塑性很強的長發。
帶著安雪先洗過頭髮,然後讓她在一張軟椅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一小會兒,取了剪刀就動手了。
雷從光取了一本雜誌,然後坐到離安雪不遠的椅子里,悠閑地看起了雜誌。
他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的毅力,想當年樊麗娟要上髮廊的時候,他總是笑稱要加班、哄她一個人去。現在,他怎麼會有這份耐心,坐在安雪的旁邊等她弄頭髮呢?!
樊麗娟跟他從小就認識,是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同學,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他們兩家是世交,父親都是當年的南下幹部,所以、他們倆走到一起完全成了特別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惜,結婚才兩個月短暫的幸福時光,樊麗娟就在一次外出時出了車禍,導致再也下不了地走路。
她以前很漂亮,很有氣質,不管是學校還是工作單位都是走在時尚前列的人。可是、現在每天坐在輪椅上任歲月無情的流逝,任再漂亮也漂亮不起來,「時尚」那個詞已與她相離甚遠。
她以前很溫柔、很活潑、總是那麼的無憂無慮……可是、現在一想到那場車禍、一想到結婚五六年都沒能為雷從光生個孩子,她就會恨老天無眼、亂髮脾氣。
她從小就是公主,可是現在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
是啊!這種事情放誰的身上,誰都不能接受的!所以,一直以來,雷從光都是對她關愛有佳、不離不棄!
「啊……」正當雷從光看著雜誌有些走神的時候,安雪的一聲尖叫傳來,讓他不得不把注意力再一次放到那個他並不承認喜歡卻正在關心的女人身上。
「怎麼了?!」她的頭髮並沒有修剪完,只是大致出來了一半的輪廓。雷從光放下手裡的雜誌,起身看了看鏡子里的安雪,不知道她驚叫個什麼。
「我從來沒有剪這麼短過,從來沒有過!天!我明天怎麼出門見人!」驚叫都不止,安雪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絕對不是裝的,那大滴的眼淚啪嗒嗒往下直掉。
發形師也被安雪這一叫、一哭給弄蒙了,兩手懸在空中不知道怎麼才好。
「還沒剪完呢!你怎麼知道不適合你?!」給她剪得是現在比較流行的短沙宣,雖然只出來一半,但、雷從光已看到了一些時尚的元素。
可是他想不明白安雪為什麼就這麼激動,如果她不喜歡剪短頭髮,事先就可以與發形師溝通,不用像現在這樣的。
這麼說來,她其實就是一個毫無設想、對自己人生並沒有什麼規劃的一個人,走哪兒算哪兒而已。再則,她是一個怕強的人,明明不喜歡弄頭髮,卻迫於他的壓力。
但、不知道怎麼的,雷從光忽然對她有了一些的好感。他喜歡「怕強」的女人,他喜歡壓迫她的感覺,他喜歡她那弱弱地沒有反抗的委屈樣。
「對啊,還沒剪完。剪完以後,我會再給你染一個色,不會太耀眼,但要帶些金屬感覺的,會很有時尚味道的。」發形師也連忙點頭,輕聲安慰這個情緒已完全失控的女人。
「聽發形師的,你的審美很有問題!」放在心裡有些好笑,但、雷從光很肯定及平淡地說了一句。 是她的審美有問題?!
安雪不鬧了,只得由發形師繼續在頭頂上弄著。怎麼辦呢?!不想短也這麼短了,不能剪一半跑掉吧!只是,當那長發一絲一絲繼續墜地的時候,安雪的心、疼死了。
雷從光很滿意安雪那明明委屈卻不敢說的樣子,重新回到座位上用雜誌擋著臉偷笑起來。笑完,自己也覺得自己很是無聊。
不料手機響起,雷從光取了接聽:「什麼?!我馬上過來!」
聽完電話里的內容,雷從光的臉色完全變了,「啪」的扔下雜誌速速向門口走去。
「那個、你去哪兒?!」安雪從對面碩大的鏡子里看到雷從光急急地身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叫他什麼,只能用「那個」兩個字代替。
「急事,你自己等會兒坐車回去。」似乎在安雪的提醒下,雷從光才記起了她的存在。這個女人窮得要命,也不知道身上帶沒帶錢。取出錢包里的五百塊折了回來,塞到安雪的手裡,重新急急向外走去。
連把錢推回去的時間都沒有,雷從光便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髮廊門外。
回過神來,安雪取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但、轉念一想,她與他什麼關係?!管他有什麼事呢?!再說了,如果他想讓她知道,剛才也會簡單地說些給她聽。而且、他早上才交待過,不準給他打電話的。
他是有婦之夫,她的任意一個電話都有可能給他惹出麻煩來,讓別人把她當成第三者。她討厭第三者,就是第三者才把她的家給拆分了,自己肯定不願意做第三者的。
她與雷從光之間,不過是一個荒唐的夢,做過就該忘記的。
想到這裡,安雪把手機收了起來,繼續盯著鏡子里那個「陌生」的自己發起了呆來……
做頭髮的時間可真長,足足坐了兩小時,才總算是打理完了。
安雪看著鏡子里短短的發,還有那怪怪的顏色,心裡一股難以言說的難過。
從小到大她都是長頭髮,以前鄭余很溫柔地撫著她的頭髮說過,最喜歡就是她的一頭長發呢……
「你看,像換了一個人,很精神的!」發形師怕安雪又哭,不等她發表意見就連忙搶先鼓勵她。
不知道是發形師故意的,還是其他店員無意的,髮廊里一首歌接一首歌的竟然輪到梁詠琪的那首《短髮》。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挂,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長長短短、短短長長,一寸一寸在掙扎……」
剛剛還很想哭的,但是此刻受到音樂影響反而不哭了。是啊,她已剪短了她的發,亦是剪斷了牽挂,剪了一地不被愛的分岔……
再不能去髮廊了,真貴,就這麼弄了一翻花了兩百多。而且估計自己不哭,那發形師還會要得更多!
髮廊在計生站與家之間,可是走回去也足足花了半小時。站在自家樓下時,卻看到了好多好多的車……
搞什麼啊!怎麼不進地下停車場,全在外面擺場子?!
但影響到自己了嗎?!好像沒有。
聳了聳肩膀,安雪這才走向樓梯口。剛想要按開電梯門,不料從一邊的樓梯間滾落出一隻還沒有喝乾凈的啤酒罐,酒汁濺到安雪的腿褲上。
安雪剛想要責備一句,不料卻傳來一聲接一聲凄凄地、壓抑地哽咽聲……
受好奇心的驅使,安雪小心地往樓梯口走去。
竟然是一個將頭撫在兩腿間的男人,一身昂貴的衣服卻坐在樓梯間臟髒的地板上。因為抽泣,身體還一抖一抖的,看上去萬分的悲傷。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卻……
定是遇上了非常非常傷心的事情吧!可是有什麼非常非常傷心的事情呢?!難道比她一出大學就結婚,結婚三年又凈身出戶,連個投訴哭泣的地方都沒有還要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