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燈下黑
第244章 燈下黑
彼時，境外。
混亂的金三角，正是因為成為三不管地帶，才變得混亂，這裡是犯罪的天堂，也是有錢有勢之人的天堂。
坐在自己的別墅里，桑坤臉上滿是笑意，放在一邊的雪茄散發著青煙，他卻碰都不碰，只是笑眯眯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外國男子。
「一個人頭一百萬，這送到手的錢，你們都賺不了，里昂先生，這不能怪我啊。」桑坤搖著頭道，「你們自己說，只需要一個派出一個雇傭兵，至少可以圍殺五個人，結果呢？」
「說殺了一個，那人頭呢？我是生意人，在商言商，看到一個人頭，就是一百萬，沒看到，不好意思，一分錢沒有。」
桑坤沒有絲毫客氣。
「這次的確是我們大意了。」里昂頭髮有些花白，一眼看過去，明顯是個歐洲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殺意，還有一絲惱怒。
他沒想到手下竟然會栽了，本來在這種山林環境下，借用紅熱探測無人機，他們絕對可以輕易圍殺不少特種兵，這種方案他們在別的國家，已經成功了幾回，哪裡想到會栽在這裡。
「你是將軍介紹來的，我自然信任，這次是你們大意，那下次呢？」
桑坤似笑非笑，話這麼說，語氣里已經滿是不客氣。
灰色的世界里，大家都是在為金錢和地位搏命，講情面從來就不是他們的風格，不管做什麼，看的都是實力和口碑。
「不會有下一次。」里昂寒聲道，「下一次，我會讓他們一個都走不了！」
「那我就期待里昂先生的好消息了。」桑坤依舊笑眯眯道，「我可以追加一句，若是能擊殺超過十個特種兵，那我可以考慮在將軍那邊幫你美言幾句，或許，我們可以有生意上的合作。」
聞言，里昂眸子微微一縮，露出一抹笑意，立刻站了起來，伸出手。桑坤同樣站了起來，伸出手，兩個人握在一起。
「我相信我們會有合作的機會。」里昂說完，便帶著人離開了。
桑坤又坐了下去，身邊的人這才將雪茄遞給他。
「呼……」
桑坤吐出煙圈，微微眯著眼睛，靠在沙發上，臉上滿是冷笑，更帶著一種嘲弄。
「大哥，才死了一個特種兵，這些雇傭兵，看來真的只會吹牛。」身邊的心腹開口道，「我們好不容易，利用猴子這個卧底，設計了這麼一出，結果他們就幹掉一個？」
「一個夠了。」
桑坤淡淡道，「哪怕只有一個，也足以讓特種大隊那些傢伙憤怒。」
「雇傭兵進入中國境內，這就是挑釁，還殺了特種兵，他們絕對不會放任不管。」桑坤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邊境，恐怕是要開始亂咯，誰能在這場暴風雨中活下來，誰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手下人有些看不懂，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大哥，你將那特種部隊的人引來，我們自己也危險啊。」
「這邊境本是我們發展的土壤，萬一國家嚴打，那損失可不是一點半點。」
「你錯了。」
桑坤哼了一聲，「這地方，以前是我們的土壤，但現在，已經被喬建榮那隻老狐狸搶去了。若非是他，我還不需要走到這一步，但現在，我只有借用特種部隊的人，解決他！」
他臉上的皮肉微微抽動，眼神里的狠戾，更是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顫。
「酒刀，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該長進了。」
「大哥教訓的是，」名為酒刀的心腹低著頭，恭敬道，「酒刀愚昧，還請大哥指點。」
桑坤點了點頭，酒刀是他的貼身保鏢，實力強悍之極，但喬建榮身邊那隻老虎，更為可怕，這是桑坤最忌憚的地方。若非如此，他早就直接讓酒刀將喬建榮暗殺了！
「這圈子，該換人了。」
他看了酒刀一眼，第一句話，便讓酒刀瞳孔猛地收縮。
「大哥說的換人，是說面具會所吧？」
酒刀說自己愚昧，但他根本就不笨，在這個灰色的世界，愚昧的人從來就活不長久。
桑坤笑了起來，沒有繼續說，話點了一句就夠了，若是再不明白，那酒刀也不配跟在他的身邊了。
他說的換人，當然是面具會所的換人！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桑坤跟的是境外的大毒梟將軍，如何會不知道？這面具會所只是邊境的一處駐點，真實的背景，是全球地下圈子都有名的暗網！
毒品？不過只是其中一種生意而已。販賣人口、軍火走私、器官買賣、情報出售……只要你想要，只要你有錢，就沒有這裡找不到的！
這等於是一個巨大的資源寶庫！
能掌控這一處駐點，已經十分了得，可以說手中握有的資源，能達到一種恐怖的地步。
不僅僅是桑坤覬覦，全球各地的犯罪集團，哪一個不覬覦？
如今邊境只有這個面具會所，就是因為內地日漸膨脹的市場而成立的，那更是代表著數不清的金錢。一旦能掌控這個據點，可以說能直接完成一個跳躍。
桑坤做夢都想走到這一步，現在，機會來了。
甚至，還有人主動給他當墊腳石，他能不高興么？
「那邊，聯繫上了么？」桑坤頓了頓，又開口問道，「我的條件，我想他不會拒絕。」
「他沒回復，但沒有回復，更說明有機會。那個傢伙也是個有野心的人，始終在人之下，未必就能接受的了。」酒刀回答道。
「人都是有弱點的，沒有弱點的，那就不是人，哈哈哈。」
桑坤心情很好，事情正一步一步朝著他的計劃走，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逃脫他的掌控，他更清楚，此刻的喬建榮，恐怕還以為掌控全局的人是他。
幼稚，可笑。
桑坤幾乎已經可以看到，這邊境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在這場暴風雨中，會死很多人，就算是他，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
但桑坤不在乎，他能確保自己活下去，只要活下去，熬死對手，未來邊境的一切，那就都是他的了！
轟隆——
外面天空黑了下來，電閃雷鳴，劃破長空，落地窗外狂風暴雨驟襲，桑坤看了一眼，窗上倒映著的那張臉，滿是冷漠。
……
此刻的喬建榮，同樣站在窗戶前，皺著眉頭思考問題。
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王猛，一言不發。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許久。
「這一招算是想要玉石俱焚么？」
許久，喬建榮才哼了一聲，臉上的怒氣絲毫不加掩飾，「現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招惹官方，看來真有人破罐子破摔了。」
「查到是誰沒有？」
他轉頭，看著王猛。
「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很有可能是面具會所自己的動作。」
王猛道，「他們向來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但是否跟我們有關，暫時不得而知。大哥，我們也不得不防啊。」
喬建榮眯了眯眼睛：「看來，我們的動作得加快了，老是被人掐著脖子，這種感覺真讓人難受。」
他走回辦公桌前，調取電腦監控，畫面里立刻出現了陳凡的身影。
現在能依仗的，便是這個小子了。
只要更好的貨一出，夏偉那邊再加把勁，那他們便可以佔據八成以上的市場，到時候喬建榮的號召力，絕對可以在圈子裡掀起風暴！
那些該死的老東西，除了低著頭跟自己求饒，要自己賞他們飯吃之外，別無選擇。
到時候……就算是面具會所，也會變成自己掌控！
喬建榮的野心，重來就不小！
「雨姍偷偷回來了。」
見喬雨姍半天不說話，王猛開了口，心中忍不住嘆氣，他能感覺到喬雨姍變了，但這種變化，他也說不上來，是感覺到高興，還是什麼別的。
聞言，喬建榮抬起了頭，皺著眉頭：「這麼敏感的時期，她回來做什麼？胡鬧！」
「馬上把她送走！」
他立刻大聲道，「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都不要再讓她回來！」
王猛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他很清楚，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漸漸超出喬建榮掌控了，他也沒想到，暗中竟然還有人對面具會所有野心，只是到目前為止，都無法確定對手是誰。
隱藏得太深了。
並且暗中交手的幾招，喬建榮看似佔了上風，可如今看來，對手早就算計好了，把這當做一場持久戰來打。
情況不妙啊。
當然，王猛對喬建榮有信心，他很清楚喬建榮始終會掌控局面，最終實現自己的野心，沒人可以擊敗喬建榮，尤其是現在的喬建榮，實力強大，資金雄厚，更有著陳凡這一張王牌，可以開發出更厲害的貨！
樓下試驗室外，喬雨姍站在那，門口兩個高大的門衛攔著，不讓她進去。
「我不進去也行，告訴陳凡，我找他。」
喬雨姍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還是忍不住，從國外回來看看，至少，當面的道歉她不說，心中總是過意不去。
門衛用對講機詢問，那一頭的陳凡，很清楚聽到了喬雨姍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淡淡回應道：「我很忙。」
隨之，便直接掛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喬雨姍一怔，臉色有些難看，更多的是難過和失落。
她就站在門口，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對講機那邊，已經掛斷，她說什麼陳凡也聽不到。
「他真的在怪我。」喬雨姍苦笑一聲，自己把陳凡害得這麼慘，甚至可以說徹底將他毀了，他何止是怪自己？恐怕已經對自己恨之入骨了吧。
「雨姍，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身後，傳來了王猛的聲音。
喬雨姍轉頭，看著王猛：「我只想跟陳凡道個歉。」
「沒必要。」王猛看了兩個守衛一眼，那兩個守衛立刻點了點頭，保持警戒。
「跟我走吧。」
喬雨姍沒有說什麼，回頭看了試驗室的門一眼，便跟著王猛離開。
試驗室裡面，陳凡從監控中可以看到門口的情況。他看著喬雨姍臉上的表情，眼神複雜。
她臉上那是愧疚么？陳凡不知道，他搖了搖頭，也不想再知道，放下電話，便轉身回了操作間。
這一處秘密試驗室，藏在距離海城足足有上百公里的偏遠廢棄港口，平日里根本就不會有人來這。
喬建榮早在十年前便將這廢棄港口買下，作為臨時據點使用。
跟著王猛走到港口外面，看著周圍荒涼的景色，喬雨姍的心情，似乎也跟著荒涼起來。
陳凡被拘禁在這種，做著他最不想做的事情，這恐怕比坐牢還要難受。想到這些，喬雨姍心裡就不好受，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而起。
或許最開始她也只是想玩弄陳凡，享受那種掌控別人命運的快感，可陳凡卻是真心實意對待自己，這讓喬雨姍心裡很不好受。
風吹著，喬雨姍長發飄揚，只是眼神里，明顯少了當初的光彩。
「你不應該回來，現在情勢比較緊張，你回來很危險。」
王猛開口道，「你爸已經下了死命令，等等你就坐飛機離開，我都安排好了。」
「三叔，」喬雨姍看著王猛，「你們收手吧。」
她能感覺到，喬建榮變了，至少他的野心已經完全變了。再這樣下去，等於是玩火自焚，太危險了。
「收不了手了。」王猛頓了頓，眸子深邃，「事情到這一步，除了贏，就是輸。但我們贏的機會更多。」
喬雨姍有些著急：「可一旦輸了呢？」
那代價，不是他們可以承擔得起的。
「你爸不會輸。」王猛道。
他看著喬雨姍，笑了笑：「進了這圈子，就再沒有退出去的機會了。好在，我們從來沒讓你參與進來，你身上還很乾凈，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影響到你。」
喬雨姍搖頭，她擔心的不是這個，到這個時候了，她哪裡可能只管自己。
「機票已經幫你買好了，到了境外你也會有新的身份，賬戶上你爸給你轉了三千萬，夠你花銷。沒有得到我們兩個人的消息，不要回國。」
王猛認真道。
他話說到這份上，喬雨姍如何聽不出來？
這場圈子裡的暴風雨，一旦爆發，總是會有人死傷，就算是喬建榮也是在懸崖上踩鋼絲，一不留神，可能就會墜落山崖！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走了一半，就算不想前進，也已經後退不了。
喬雨姍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王猛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疼惜道：「你放心，三叔一定會保護好你爸，不讓他出事。」
她還能說什麼，若是她可以勸阻喬建榮，事情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喬雨姍很自責，因為她始終覺得，就是因為自己，喬建榮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若不是她發現了陳凡，若不是她將陳凡帶到喬建榮的面前，也許現在事情還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陳凡，喬雨姍開口道：「三叔，那陳凡……你們會放了他么？」
王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好了，時間不早了，不要錯過時間，我安排人送你去機場。」
喬雨姍咬著嘴唇，眼眶微紅，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到這一步，她改變不了任何結果，心裡那一絲愧疚，漸漸升騰，不斷泛濫起來。
走了幾步，王猛又喊住了她。
「雨姍，不要怪你爸。」
喬雨姍身子一怔，沒有說話，快步離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正處在江湖之中，才會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看著喬雨姍離開，王猛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起來，彷彿一頭蟄伏的雄獅，此刻爆發出全部的殺氣！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荒涼的港口廠房，眸光深邃。
「這天下，一定會是我們的！」
喬雨姍坐著車離開，沒有走市區，而是從繞城高速上走，一路都十分小心。
她坐在後座上，戴著大墨鏡，猶豫了片刻，還是拿出手機，給喬建榮發了一條簡訊。
「爸，一切小心。如果可以，放了陳凡，女兒這輩子就求你這一次。」
發完簡訊，她便將手機關機，取出電話卡從車窗上丟了出去。電話卡在地上飛速滾動了幾圈，啪嗒一聲，便被身後的車直接壓碎了。
關上了窗，喬雨姍面無表情。
「大小姐，你的資料看一下，以備不時之需。」司機開口道。
喬雨姍轉頭看了一眼，側身的座位上，放著一個文件夾，裡面就是她現在新的身份。
到了機場，喬雨姍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邁步走了進去。
「您好。」檢查人員開口道。
喬雨姍拿出了登機牌、身份證和護照，臉色平靜。
「麻煩您摘下眼鏡。」
喬雨姍沒說什麼，摘下墨鏡，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攝像頭，從容不迫，沒有絲毫緊張和不安。
那個檢查人員對著護照、身份證，又看了看喬雨姍，仔細對比過後，才將資料還給了喬雨姍，微笑道：「好了，杜莎小姐。」
「謝謝。」喬雨姍接過東西，重新戴上了墨鏡，便朝著登機口走去。
離開了這裡，喬雨姍便有了新的身份，至少在收到喬建榮跟王猛他們通知自己回國之前，她的名字都只會叫做杜莎。
此刻。
那廢棄港口碼頭的辦公室內，喬建榮看著手機上的簡訊，已經足足發獃了有半個小時。
他很清楚，喬雨姍留下來，只會成為自己被別人打擊的軟肋，所以不得不將喬雨姍送到國外避風頭。只是看到喬雨姍的簡訊，他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簡訊里，求自己放了陳凡，喬建榮知道這很難。如今陳凡已經是他手裡最重要的王牌，是他想要進入暗網，想要掌控面具會所的敲門磚，如何能輕易捨棄？
「鈴鈴鈴！」 手機響了起來，喬建榮臉上恢復了平靜，按下接聽鍵：「夏偉，怎麼了？」
「是么，很好，保持下去就好，辛苦你了。」喬建榮淡淡道，「雨姍？她沒回來，現在還不安全，我沒讓她回來，嗯，那就這樣吧。」
掛了電話，喬建榮起身，王猛正開門進來。
「夏偉的電話？」
王猛的耳力極好，自然是聽到了。說跟生意有關的事情，王猛從來不參與，但他聽到夏偉還在打聽喬雨姍的事情，不禁皺起了眉頭。
對這個夏偉，王猛佩服他的能力，但有時候不能過線，否則就算是喬建榮的左膀右臂，他也不會有絲毫客氣。
「那邊已經查清了，幾個老傢伙暗中動的手，哼，這幫老東西，真以為我損失那點，能傷筋動骨？」
喬建榮不屑道，「這不過是老鼠藥，他們還真吃上了。」
他一抬頭：「動手吧，一個都不要留！」
王猛眸子里陡然散發出一股恐怖的殺氣，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喬建榮身邊一把白紙扇軍師，便是夏偉，而另外一把紅刀子打手，便是王猛，這一紅一白，是喬建榮在圈子裡立足的底氣，也是如今他擴展自己地位的大殺器。
現在他要動手，那便是一往無前，不會再有絲毫客氣。
這個圈子的暴風雨，得自己來掌控！
……
與此同時。
海城刑警大隊緝毒科辦公室。
屋子裡滿是煙味，好似著火了一般，煙灰缸里，已經塞滿了煙頭。章程沒日沒夜在追查這個販毒集團的下落，也在追蹤陳凡的下落。
直覺告訴他，陳凡的死，有蹊蹺！
「章科！」
手下隊員走進辦公室，咳嗽了兩聲，忙將窗戶打開通通風，「煙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章程笑了笑，抬起頭，眼睛里滿是血絲：「怎麼樣，有線索么？」
「有！」
這一個有字，便讓章程瞬間提起了精神，渾身血液都彷彿在瞬間就急速流動起來，他掐滅了香煙，立刻道：「說！」
「剛剛邊境管理局那邊，發來了一些照片，我認真比對了一下，發現有一張，跟我們之前送過去的照片吻合度極高。」
章程立刻接過資料，抽出來看，眼睛里頓時多了一絲光芒：「喬雨姍。她竟然還在海城？」
「目前已經離開了，化名杜莎。我們的反應還是慢了一點，不然可以在機場就將她截住。」
章程好似沒有聽到這句話，皺著眉頭仔細思考起來。喬雨姍會回海城，那就說明，這裡肯定有她在乎的人，又或者是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完。
她現在離開，想要抓到她已經很難了，但這海城……
章程突然站了起來，好似一頭打了雞血的豹子：「喊兄弟們行動，立刻開會，犯罪嫌疑人肯定還在海城！」
喬雨姍的出現，讓章程越發確定，陳凡可能還沒有死，而那些販毒集團的大本營，依舊藏匿在海城附近。
燈下黑啊！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己怎麼會疏忽了這一點。
他立刻將隊員喊了回來，整個緝毒科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噠！」
會議室里，章程將喬雨姍在機場的照片丟到桌上，表情嚴肅：「喬雨姍出現了，雖然她是離開海城，但這透露出，還有相關人員，依舊在海城之中。」
「現在，」章程看著眾人的眼神，讓眾人全部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們很清楚，章程是鐵了心要將因此在海城的這一窩販毒集團給端了，「我要求你們，擴大搜索範圍！」
以往他們的巡視範圍，都是在城區之中，各種娛樂性場所，甚至想從一些癮君子的口中，得知有用的信息，但都沒有任何收穫。
章程感覺自己的方向錯了，但因為喬雨姍的出現，讓他堅定，那些該死的混賬，肯定還在附近！
甚至可能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各大交通樞紐，容易或者說方便逃脫的地方，包括國省道附近的村莊、各港口，尤其是廢棄的港口，主要是城區之外的郊區，甚至是農村，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員出現。」
章程深吸了一口氣：「兄弟們，這群人很狡猾，也很殘忍。他們的存在對社會對百姓都是極大的危害，我們一定要將他們抓住！」
「是！」
「章科，我們的人手可能會不夠。」
「這事交給我，現在出發吧。」
章程一分鐘都不想浪費，「有什麼情況，隨時保持聯繫！」
「是！」
幾輛警車立刻從刑警大隊開了出去，章程一邊走，一邊打電話：「領導，是我，章程，我的人手不夠，這次務必支持我……」
警笛聲響動，警車疾馳而過。
按照章程的指示，他們搜索的範圍，更多的是郊區罕有人煙的地方，尤其是靠近港口，交通便利，容易逃走的地方。
燈下黑的道理大家都懂，但能將這靈活運用的，絕對都是高手。他們同樣會給自己留好後路，一旦暴露，就會用最短的時間逃脫，所以，交通便利的地方，才是他們的首選。
章程坐在車上，眸子冷酷而深邃。
耳機里傳來了聲音。
「老大，交警部門那邊道路監控有回信了，我把資料發你手機上。」
「好！」
章程立刻拿出手機，微信里傳來了相關資料。
喬雨姍出現在機場，他便立刻讓人調取了機場的監控，查到了喬雨姍坐的車，又從那輛車的車牌號為線索，沿路通過天網查詢車輛行駛過的路線。
此刻看著這輛車行駛的路線，章程眼睛眯了起來：「果然狡猾，完全就是走單程不回頭的。」
他手指在地形圖上划動，從那輛車走過的路線倒退著回去，手指在中間一處位置停了下來，那雙眼睛瞬間爆射出光芒。
「廢棄港口碼頭？」
這輛車的行駛軌跡並非是從這個碼頭為起點，或者是終點，而只是單純路過，便接了喬雨姍離開，前往機場。
「所有人聽著！」
章程立刻打開了對講機，語氣之中帶著一絲興奮，「立刻前往大東碼頭，準備行動！」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看你們還能往哪裡逃！」
警車調轉方向，立刻朝著早就廢棄多年的大東碼頭而去。汽車疾馳，掀起狂風，將路邊的樹葉和雜草都卷了起來，飛快翻滾升上天空，又急速掉落下來。
而此刻。
辦公室內，喬建榮已經準備離開。
他們在這裡藏匿了不少日子，是時候該換一個地方了，而且邊境那邊已經準備動手，他也需要到那邊去坐鎮。
「準備好了么？」
他轉頭看著進門的王猛。
「船準備好了，我們要繞點路。」王猛開口道。
「嘟嘟——」
喬建榮正要說話，突然警報聲響了起來，他臉色微變，立刻跑到電腦前，將監控調取了出來，看到一輛輛警車飛馳而來，冷哼了一聲。
「真沒想到，海城這地方，還有幾個聰明人。」
喬建榮顯得不慌不忙，這監控是他在距離港口五公裡外布置的，在警車趕到這裡之前，他有充足的時間離開。
「走吧。」
喬建榮不浪費時間，穿上衣服，便快步離開。
樓下，陳凡等人一個個臉色蒼白。
「快點！快點！」
幾個魁梧的男人，嘶吼著，好似要吃人一般，「動作都給我快點，立刻換衣服，上船到底板下呆著！」
「這些資料……」
「老子讓你們快走！別管這些！」
警報聲已經響起來了，平日里沉默不語的幾個守衛，此刻如蘇醒的狼一般，兇狠不已，一把揪住老趙幾個人的衣領，直接將他們拖走。
在他們眼裡，陳凡他們不過是工具而已。
陳凡臉色蒼白，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被一個守衛一把抓住，便拉了出去。
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看這些人如此著急的樣子，難道說是警察找到這裡了？
「還有重要的資料沒拿！」
陳凡立刻大聲喊道，他奮力掙脫開那個守衛的手，冷然道，「這些都是最重要的科研資料，沒有了這些，我們什麼都做不出來，你就不怕喬建榮生氣？」
那個守衛正想一巴掌扇過來，聽到喬建榮的名字，哼了一聲，猛地收住了手：「快點拿！」
陳凡立刻回頭，跑到操作台上，胡亂將一些資料抓進袋子里。
他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守衛看向別人，立刻拿起小刀，在操作台上刻下一些符號，見那守衛又看了過來，更是要走過來幫自己收資料，他忙提著袋子，裝作若無其事離開。
「快走！快上船！」
陳凡等人都被推進一艘漁船上，趕進了裡面的暗艙中，封閉的空間，污濁的空氣，讓人難受不已。
「咳咳咳！」
老趙眼鏡都被擠得掉落在地上，踩成了兩段，此刻劇烈咳嗽著，驚慌不已，「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啊！我不走！我不走！」
「啪！」
那個守衛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將老趙抽得翻滾在地上，「再廢話，先殺了你！」
說完，兇狠地掃視一圈，警告意味十足。
暗艙的槅門被關了起來，狹窄的空間，昏暗不已，陳凡等人也只能蹲下身子，強忍著。
「老趙，你沒事吧？」
他忙走了過去，拉著老趙坐下來，關心問道。
「我沒事……」老趙面如死灰，看著這不足四個平方的小空間，卻擠了五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無奈、恐懼，還有一絲後悔。可到了這一步，他們哪裡還有選擇。
「陳凡，我們恐怕，完了。」
老趙悲觀不已，眼眶深紅，「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還在家裡等我啊……」
說著說著，老趙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卻連聲音都不敢太大，生怕再被外面的傢伙打。
陳凡沒有說話，坐在地上靠著牆，心中嘆著氣：「是啊，可能已經完了吧。」
「嘀嘟嘀嘟——」
警笛聲沸騰！
幾輛警察衝進了碼頭之中，車剛挺穩，車門便被拉開，幾十個警察手裡握著槍沖了出去。
「快！快！」
章程神情嚴肅，手裡握著槍，保持著極度警惕，不敢有絲毫大意。他不會覺得找到這些人的所在之地，就能輕易將他們抓捕歸案。那些亡命之徒，可都是瘋子！
「砰！」
隊員一腳踢開辦公室的門，裡面空空蕩蕩，桌上的茶具，還散發著溫熱的蒸汽。
那張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正顯示的是他們剛剛經過的路口，從這個角度看，才發現路過的那棵樹上，竟然安置了監控勁爆系統。
「章科！人剛走！」
耳機里傳來隊員的聲音，章科忍不住怒罵：「干！」
他一拳猛地砸在牆上：「立刻通知海警巡防，全海域搜尋攔截！」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章程哪裡能不憤怒，他立刻下命令，讓隊員仔細搜尋整個廢棄港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聽到了動靜，章程立刻過去，走到試驗室的門口，便能聞到一股化學藥品的氣味。
「這裡應該是他們做毒品研製的地方，真沒想到，他們還敢藏在海城，就在我們眼皮下，混賬！」
章程沒說什麼，直接走了進去，他揮了揮手，想要扇走那些刺鼻氣味。
試驗室里已經十分凌亂，各種材料散落，紙張胡亂散落，顯然他們走得也十分匆忙。
「都拍下來，仔細查看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章程吩咐著。
他到處走著，小心翼翼檢查著周圍的一切，當走到那操作台前，章程停住了腳步。他低頭看了一眼，又伸手將上面的幾張文字資料移開，看到幾個字母符號，不禁瞳孔猛地收縮起來。
操作台上，刻著幾個字母符號，雖然有些潦草，但章程依舊能看出，寫的是「CF」兩個字母，後頭跟著的是「SOS」，明顯後面三個字母更為倉促，甚至都沒有寫完整。
「CF？陳凡？」章程腦子嗡的一聲，「陳凡沒死！他果然沒死，都是障眼法！」
章程立刻留下幾個人處理現場，旋即便帶人離開，繼續追捕。但喬建榮他們真的太狡猾了，早就給自己留好了退路和逃生路線，快一步，便處處都快了一步。
巡防海警也沒能讓他們離開之前攔住他們，氣得章程差點把帽子都給摔了。
「老大，他們從水路逃只是障眼法，追到那艘漁船的時候，船上已經沒有人了，我們跟丟了。」
隊員都有些懊惱，尤其是當他們距離抓捕罪犯就差一點點的時候，最是讓人遺憾。
「我知道了。」
章程點了點頭，這個結果他認了。
能找到他們的下落，就說明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但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那麼狡猾，早早就布置好了監控，反偵察能力極強。
甚至到現在為止，他連對方的真實身份都沒掌控，除了那些已經調查到手的假信息。
章程點了一根煙，站在窗前，兩眼看著窗外，認真思考著問題。
操作台上留下的字母符號，肯定是陳凡慌亂中留下來的，那幾個字母符號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陳凡在求救，他現在是失去了自由身，完全被他們當做研發毒品的工具！
但章程有些不明白，陳凡這樣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怎麼會輕易受他們擺布呢？
以他對陳凡的調查，陳凡這種性格的人，恐怕就是死，也不願意干這樣害人的事情，尤其是他還有一個大哥，一個身在軍營的大哥，陳凡對自己的要求應該更為嚴格啊。
章程一根煙抽了尾巴，燙了手才丟了出去，吐出一口煙氣，緩緩道：「看來，還得從陳凡身邊這些人著手調查。至於陳凡還活著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氣，腦海里浮現出陳燃的臉，這兩兄弟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當「陳凡」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他看到陳燃那樣的鐵血漢子，也禁不住落淚。
尤其是從許榮那得知，陳凡是陳燃唯一的親人，他更是覺得難過。自己只要快一步，就能避免發生這樣的悲劇啊。
但今天，他還是慢了一步。若是自己能快一點，這次還是有機會救出陳凡的。章程有些懊惱，握了握拳頭，又緩緩鬆開。
「這個消息，應該讓那傢伙知道。」章程又點了一根煙，忍不住被嗆了一聲，顧不得那麼多，立刻掏出了手機，許榮給他留了電話，為的就是有什麼情況了，可以及時聯繫。
他希望陳燃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至少心裡的悲痛，能稍稍緩解一些，至於救出陳凡，他會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