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銷聲匿跡
第240章 銷聲匿跡
陳燃清晰記得，那是陳凡當初硬要跟著自己進山打獵，被野獸嚇地摔傷留下的傷口。
哪怕被水泡了好幾天，可那傷疤的輪廓，卻是一模一樣！
看到陳燃的反應，許榮也不禁臉色一變，真的是陳凡？
他本來還有些不相信，甚至說不願意相信，只希望是個誤會，可哪裡想到，真的是陳凡。
陳凡死了。
許榮看著陳燃，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唯一的弟弟死了，陳家如今，就只剩下陳燃一個人。他都不知道陳燃該怎麼接受這個結果。
陳燃癱坐在那裡，彷彿丟了魂，眼神獃滯。
法醫要繼續檢查，想請陳燃讓開，還沒開口，章程拉了他一把，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陳燃現在心裡肯定很難過。
或許不是難過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吧。
天空陰沉沉的，剛剛才下過小雨沒停多久，此刻又開始落下雨滴。
陳燃一動不動，手裡抓著陳凡的學生證，臉上濕噠噠的說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不知道許榮是怎麼把自己帶回去的，也不知道章程他們是怎麼將陳凡帶回去的，那一段時間，他的腦袋都是渾渾噩噩，什麼都想不到，什麼也不敢去想，整個人，都似乎變得輕飄飄起來，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
看著陳燃這個樣子，許榮很擔心。
賓館里，許榮寸步不離。他哪裡敢離開，就陳燃現在這種狀態，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什麼。
「陳燃？」
見陳燃沉默了足足一個小時，都沒有說一句話，許榮更擔心了，他開口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安慰陳燃，沒有任何意義，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不好過，誰也不想遇上這樣的事情。
陳燃沒有反應，許榮道：「陳凡他……」
聽到陳凡兩個字，陳燃這才抬起了頭，通紅的眼睛看著許榮，眼淚止不住流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撇過頭調整自己的情緒。
「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陳燃，你要撐過去。」該說的話，許榮還是要說，哪怕他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沒在陳燃這個位置，誰又能真的懂陳燃現在的心情，「他如果還活著，肯定不希望你這樣的。」
陳燃點了點頭，抹去眼淚。許榮看得出來，陳燃有些撐不住。
是啊，他也還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這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失去了兩位至親！
原本還算幸福的家庭，如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許榮很心疼陳燃。
「送陳凡回家吧。」許榮開口道。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屍體就是陳凡，陳凡死了，也該落葉歸根，將他送回老家安葬。
陳燃卻是搖頭：「不了。」
「陳凡喜歡海，他從小就是山裡長大，最大的夢想就是到海邊去，我想幫他實現這個夢想。」陳燃眼睛通紅，聲音哽咽，「要是張叔他們知道陳凡……他們肯定會很難過。」
他不想讓村子里的人知道陳凡出事了。
張叔他們要是知道陳凡死了，怕是會接受不了吧。他更不敢回家，怕回到那個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的家。
許榮沒有說什麼，陳燃做決定了就好。
這兩天，陳燃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他儘可能隱藏自己的悲傷，不想讓別人看到。
可這種悲痛，哪裡能完全隱藏得住。
辦理好了手續，陳燃帶著骨灰盒離開。
「替我跟陳燃說一聲對不起，我們沒能及時把陳凡救回來。」章程心裡也有些內疚，「我們會繼續追查，絕對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許榮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便快步追了上去。
海城的江濱公園外，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海風吹來，伴隨著海浪翻滾的聲音。
陳燃站在那，看著遠方，已經有一個小時了。許榮就站在他身後，也不說話，靜靜陪著。
好一會兒，陳燃打開了骨灰盒：「你一直喜歡大海，本以為來了海城念大學，以後畢業就可以在這安家，紮根在這，天天可以看到海，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哥沒有保護好你。」
「現在這樣，也算是完成了你的夢想，你放心，哥一定會幫你報仇，找到兇手，讓他付出代價！」
許榮微微皺眉，看著陳燃將骨灰撒向大海，那語氣里的森然，讓他都不禁身子一顫。
好可怕的殺氣！
「誰殺的你，我一定要讓他血債血還！」陳燃的聲音里，帶著極致的憤怒和殺氣，就好似一頭嗜血的野獸，此刻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瘋狂！
「陳燃。」
許榮喊了一聲，他感覺陳燃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這幾天陳燃一直都在強忍著，越是這樣，許榮越擔心，擔心陳燃太過壓抑，反而會出大問題。
他喊了一聲，陳燃沒有回答，許榮頓時警惕起來：「陳燃？」
「頭兒。」陳燃沒有回頭，看著飄落到海面的骨灰，很快便被浪花席捲，消失不見，「我不回部隊了。」
許榮神情一驚。
「我要給陳凡報仇！」
陳燃話音剛落，伸手一拉欄杆，整個人便要直接翻出去！
下面就是堤壩，越過那堤壩，許榮找都找不到陳燃。
陳燃想要留在海城，他要找到兇手，他要殺了那個害死陳凡的王八蛋！
「陳燃！」
許榮爆喝，立刻上前一步，速度極快，一把拉住了陳燃的手，順勢一拉，想要將他拉回來，怒斥道，「你糊塗！」
公然要脫離部隊，拒絕返回部隊，這是犯罪！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陳燃這是瘋了！
陳燃沒有說話，他的身手如今極強，身子順勢一扭，想掙脫開許榮，可許榮哪裡是那麼容易擺脫的。一招被陳燃擺脫，他又再出一招，直接扣住了陳燃的胳膊。
不等陳燃半個身子都翻出欄杆，許榮大吼一聲，整個人猛地發力，一把將陳燃給提了回來。
見陳燃還要跑，許榮更是大怒，上前揪住陳燃，怒聲道：「你想上軍事法庭么！」
陳燃雙眼通紅：「上就上！我殺了那些兇手，就跟陳凡一起死！」
他大喊著：「頭兒，放我走！放我走！」
陳燃奮力想擺脫許榮，可許榮哪裡會由得陳燃犯錯誤，這真會毀了他！
許榮沒有一絲客氣，爆發自己最強的實力，否則還真摁不住陳燃。他將陳燃摁倒在地上，一隻腳踩在陳燃的後背上，怒聲道：「你冷靜一點！擅自離隊，你知道是什麼後果么！發瘋也不是你這樣發瘋的！」
「還想獨自留在海城？想去找兇手報仇？你知道兇手是誰么！你怎麼報仇！你想成為跟那兇手一樣的殺人犯么！」
許榮怒不可遏，他知道陳燃情緒會失控，但沒想到他會這麼不成熟。
「你今天從這逃走，明天全城都會有人抓捕你！到時候你就是逃兵，你還想抓兇手？你自身難保！」
陳燃扭動著身子，可被許榮摁著，根本就動彈不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那些王八蛋！我要殺了他們！」
陳燃大哭著，哭腔里滿是憤怒，「他們害死了陳凡！他們害死了我弟弟！」
「陳燃！」許榮喊著。
他當然知道陳燃有多難過，陳燃有多憤怒。當初陳剛死的時候，陳燃還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提著一桿土槍，就敢去追雇傭兵報仇，現在陳凡死了，陳燃哪裡接受得了。
可許榮絕對不允許陳燃再出事！
「陳凡要是還活著，他不會想看到你出事！」許榮大吼著，「你他媽的要還是個男人，就給我冷靜一點！」
他一拳直接砸在陳燃的臉上，陳燃也不躲，只是整個人蜷縮在那，大聲哭了起來，哪裡還有一絲鐵血男人的樣子。
那個斷了腿不吭一聲，也要拿到連隊榮譽，那個在訓練中九死一生，也毫無畏懼，那個面對兇殘敵人，也絲毫不退縮的男人，此刻卻好似一個沒了家的孩子，痛哭起來。
見陳燃大哭，情緒徹底宣洩出來，許榮緩緩鬆開了手。
他哪裡不知道陳燃有多痛苦啊。
「陳燃，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那些販毒份子，不會有好下場的。」許榮道，「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
他知道，即便那些兇手付出了代價，甚至他們伏法，可陳凡，還是回不來。
陳燃沒有說話，只是像個孩子一般，大聲哭著。就算是陳剛離開那天，他都沒有這樣哭過。那個時候他還有個兄弟，有個相依為命的兄弟，而現在，他只剩一個人了。
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知道陳燃哭了多久，他的哭聲漸漸被海風蓋過。
許榮寸步不離，哪裡敢離開，就站在陳燃身邊守著，生怕這小子一個腦袋不清醒，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但大哭了一場，情緒發泄出來，總算比一直憋著要好。許榮是真的擔心這傢伙一直憋著，反而會憋出問題來，不在沉默中爆發，那就會在沉默中滅亡。
遠處，不時有路過的人朝這邊看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靠近。他們只是能感覺到，蜷縮在地上大哭的那個傢伙，肯定很傷心。
……
從海城返回部隊，許榮路上一刻都不敢掉以輕心。
如今的陳燃，是一名優秀的特種兵，他若是鐵了心想要從自己身邊逃走，許榮恐怕也不住。
好在，一路上陳燃都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只是他太沉默了。如同被抽幹了靈魂，一言不發，眼神中，也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許榮想勸說兩句，但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因為他知道，自己沒資格說，說了也沒什麼用，一切都等回了部隊再說吧。
帶著陳燃回了特種大隊，親自將陳燃送回了宿舍，許榮還安排了人專門盯著，這才趕緊去找大隊長說明情況。
蒼狼兩個人就站在門口，也不進去打擾陳燃，讓他一個人安靜一會兒。許榮說了，讓陳燃一個人呆會兒。
他們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陳燃回來了！」
不遠處，柳風等人急匆匆趕了回來，從戰友那聽到陳燃回來了，幾個人也已經顧不得訓練了，身上還滿是塵土泥漿，便匆匆跑了回來。
「蒼狼！」
看到蒼狼他們守在門口，柳風更上眉頭微微皺起，還需要人看管著？
「你們回來了？」蒼狼伸出手指，放在唇邊，壓低聲音道，「小聲點，陳燃應該睡了，頭兒說，他這幾天都沒睡覺。」
「出了什麼事？」伍斌急死了，連忙問道。
許榮回來就感覺不對勁，陳燃又這樣，他們之前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讓人擔心了，現在回來了，情況似乎變得更加嚴重了。
蒼狼搖頭，他們也不知道。
「你們去問頭兒吧，我們也不清楚，不過看陳燃的樣子，情況估計不太好。」蒼狼道，「你們回來，那交給你們了，頭兒說，要盯著點，不要讓陳燃單獨一個人。」
「好，我們知道了。」柳風點了點頭，便輕手輕腳拉開了門，幾個人立刻走了進去。
他們不敢發出聲響，怕吵著陳燃休息。
剛走進去幾步，他們便看到陳燃側身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們，蜷縮在那，一動不動。
柳風跟伍斌等人彼此對視一眼，心中更是擔心了。
他們哪裡有見過陳燃這個樣子。
伍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過去叫醒陳燃，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想過去，被秦壽一把拉住了。
秦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眼神示意眾人先出去。
哪怕他們都很擔心陳燃，但此刻也不敢去打擾他，又悄聲退了出來。
「你攔著我做什麼啊？」
伍斌急道，「直接問清楚不就好？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我更擔心啊！」
「我從來沒見過陳燃這個樣子。」臧碩也開口道，「根本就不像他。」
「你們沒發現，陳燃在哭么？」秦壽壓低聲音，看了一眼眾人，聽到秦壽說陳燃是在哭，伍斌他們更是詫異，同時也更擔心起來。
幾個人沉默片刻，柳風開了口。
「臧碩，伍斌，你們兩個在這守著，盯著陳燃，不要出什麼意外，我跟秦壽去找頭兒，把事情問清楚。」
「快去啊！」伍斌著急道，「快去快回！」
看著陳燃這個樣子，他真的很擔心。
……
他們在門口等了很久，許榮才從大隊長那邊回來。
「頭兒！」
看到許榮，兩個人急忙喊了起來，許榮知道他們要問什麼，揮了揮手：「你們先進來吧。」
柳風跟秦壽兩個人相視一眼，沒多說什麼，立刻跟了進去。
肯定是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看許榮的表情他們就知道，進入特種大隊這麼久，他們還沒見過許榮這種臉色。就算是有難度極大的任務，許榮都不是這個樣子。 辦公室里，柳風兩個人臉上都是著急。
「陳燃的弟弟遇害了。」
許榮一句話，讓兩個人都呆在那裡，張著的嘴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你們不過來，我也要找你們，」許榮不管他們的表情，繼續道，「情況有些不好，那邊的案子有警方在繼續追蹤調查，我們沒法插手，有情況了會跟我們聯繫。現在的問題是陳燃，他的狀態不對勁。」
柳風頓了頓：「陳燃弟弟……」
一個組的兄弟，天天生活在一起，他們哪裡不知道，對陳燃來說，這個弟弟有多重要。
那是他唯一的親人！
陳凡死了？
這對陳燃是多大的一個打擊啊！
怪不得，陳燃這樣的硬漢都哭了。
「案子比較複雜，跟一個販毒集團有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們暫時不用管這個，」許榮皺著眉頭道，「這段時間你們多關注陳燃，不要讓他單獨一個人呆著，我擔心他會衝動，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聞言，柳風跟秦壽兩個人，表情微微一頓。
「陳燃是個優秀的特種兵，他應該不會……」秦壽開口道。
「不會？」許榮哼了一聲，「在海城的時候，他差點當著我的面逃走了！你們知道他想做什麼么？他想離開部隊，自己去找兇手，給他弟弟報仇！」
秦壽臉色頓時一變，他當然知道陳燃要真這麼做了，後果有多嚴重，這是嚴重違反軍紀！
上軍事法庭都是輕的，陳燃會直接毀了自己！
「正因為他是一個優秀的特種兵，更是擁有強大的實力，陳燃若是走錯了路，後果不用我說。」許榮眼裡依舊是擔心，他甚至考慮過直接將陳燃關禁閉，讓他恢復了冷靜再放出來，但那樣一來，對陳燃的打擊只會更大，極大地挫傷他的銳氣，以後就算陳燃冷靜下來了，恐怕那個充滿野性和鬥志的特種兵也不見了。
「放心吧，我們會盯著他，絕對不會給他亂來的機會。」
柳風神色凝重，不僅是擔心陳燃，更是心疼陳燃。
第九組中，陳燃的年紀最小，可這麼小的年紀，便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嗯，你們也要多關心他，陳燃現在肯定很難過。」
柳風兩個人點頭。
許榮也不再多說：「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剛剛去大隊長那彙報情況，還得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許榮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陳燃的弟弟這邊剛出事，那邊又有了動靜，似乎冥冥之中就已經是註定好的一般。
他跟陳燃說過，一定會讓那些犯罪分子付出代價！
柳風二人離開，很快便回到了宿舍，門口伍斌幾個人守著，不時偷偷看一眼，生怕陳燃會出什麼事情。
見柳風他們回來，伍斌急忙走了過去，還沒開口，柳風伸出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伍斌聲音小些。
他將幾個人拉到一邊，把事情說了一下，伍斌等人都沉默了。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伍斌回頭看了宿舍門一眼，他不知道此刻躺在床上，獨自一人默默承受這份悲痛的陳燃，心情會是這樣。他甚至連該怎麼開口安慰都不知道。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那些天殺的畜生！」臧碩怒罵了一句，「老子真想直接幹掉他們！」
「頭兒交代了，陳燃的情緒不太穩定，怕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這幾天大家都盯著點，千萬不能讓陳燃做傻事，明白么？」柳風壓低聲音道，「這道坎不好過，但我們必須得陪著陳燃。他親兄弟沒了，但我們這些兄弟，要一直陪著他。」
「知道了。」
伍斌幾個人心裡都不好受，短短一年時間，失去了兩位至親，這種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他們想安慰，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生怕一提這事，反而是在陳燃的傷口上，又插了一刀。
連著幾日，柳風等人都小心翼翼陪在陳燃身邊，沒有去打擾他，只是安靜陪著。
他們的確也擔心陳燃會做什麼傻事。這不是什麼普通地方，陳燃更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個兵！一個特種兵！一個肩負著重大責任和使命的軍人！
可他們也知道，陳燃還是一個哥哥，一個疼愛弟弟，寧願為了弟弟，放棄自己大好前途的哥哥。一個為了弟弟，願意犧牲自己一切的哥哥。
好在陳燃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也好似丟了魂一般，一句話不說。
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眼神獃滯，無精打采，不怎麼吃東西，也不怎麼睡覺，只是一個人默默發著呆。陳燃這樣的狀態，更是讓柳風等人擔心不已。
陳燃再這樣沉淪下去，壓抑著自己的悲痛，整個人會崩潰的！
伍斌他們看著，越發著急起來。
「怎麼辦？」
門外，秦壽滿臉擔心，「這兩天是什麼都沒吃，就是發獃，你看他拿眼神，哪裡還有一絲神采？我覺得陳燃是不是想自己放棄自己？」
柳風心中一動。
許榮說過，陳燃想離開部隊，想回海城親自去找兇手報仇，他沒法主動離開，難道想讓部隊將他驅逐出去？他是瘋了么！
再這樣下去，就算許榮能理解，部隊的規矩，也無法允許陳燃一直這樣下去。他真會把自己給毀了的！
「那怎麼辦？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說一句他就能走出來的。」臧碩皺著眉頭，既是擔心又是著急。
幾個人都沒有什麼好辦法。
「砰！」
突然間，伍斌一腳踢開宿舍的門，嚇了柳風他們一跳。
「陳燃！你他媽的就是孬種！」
伍斌不管那麼多，直接衝到陳燃面前，見陳燃還是這一副頹廢、自暴自棄的樣子，更是怒火衝天，他一把揪住陳燃的衣領，怒聲道，「給我滾出來！」
「伍斌！伍斌你做什麼！」柳風立刻喝道。
「別衝動，你要幹嗎？」
臧碩跟秦壽二人也不知道伍斌想做什麼，這傢伙發什麼瘋，陳燃都這樣了，他難道還想讓事情變得更糟？
「你們都讓開！」
伍斌不理會他們，提著一路踉踉蹌蹌的陳燃，直接朝著訓練場走去。
柳風幾個人跟著，想勸阻可伍斌絲毫不理會。
「撲通！」
伍斌一把將陳燃摔進泥地中，看著他好似死狗一般，骨頭都要軟了的樣子，更是怒不可遏，一腳狠狠踢了過去，將陳燃踢得在地上滾了一圈，渾身都是泥濘！
臧碩想過去攔著，被柳風喊住了。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
伍斌破口大罵，「你還是個兵么？啊！懦弱！頹廢！你想做什麼？放棄自己是么？想離開部隊是么？老子成全你！」
「砰！」
他撲了過去，一拳砸在陳燃的臉上，沒有絲毫客氣，直接讓陳燃嘴角溢出鮮血來了，「老子把你打廢了，你就可以滾出部隊了！」
陳燃沒有反抗，任由伍斌騎在自己的身上，彷彿被抽幹了靈魂。
伍斌下手一點都不輕，看得秦壽想過去攔著，又只能強忍著，這樣打下去，陳燃真得被打傷了不可。
「孬種！你他媽的就是孬種！」
伍斌怒吼著，瞪大了眼睛，雙手提著陳燃的衣領，冷笑起來，「我以前以為你是個硬漢，你是個爺們，現在呢？老子知道，你弟弟沒了！你親兄弟沒了！是被那些狗娘養的畜生害了！你就成這樣了？你他媽的不想報仇嗎！」
「要是陳凡還活著，他希望看到你變成這鳥樣子？他最崇拜的大哥，他一輩子的偶像，現在跟一條死狗一樣？」
「你要還是男人，就給我站起來！那些畜生害了你弟弟，你難道想就這樣放過他們！」
「我看你就是孬種！連報仇都不敢！」
聽到報仇兩個字，陳燃抬起了頭，看著怒氣沖沖的伍斌，嘴唇顫抖，他的眸子里猛地爆射出一道寒光，雙手一提，抓住伍斌的袖子，狠狠一翻，將伍斌砸在泥漿之中。
「報仇？我不想報仇么！」
陳燃提拳就砸，同樣絲毫不客氣，「我恨不得殺了他們！」
他的拳頭，砸在伍斌的臉上，伍斌喊都沒喊一聲，翻身又將陳燃壓住，旋即一拳砸了下去：「那就報仇啊！我就不信，沒有機會遇到那些畜生！等我們遇到那些畜生，再幹掉他們！」
「你親兄弟沒了，還有我們這些兄弟！那些畜生害死了你弟弟，我們幫你一起報仇！」
「只要老子遇上他們，絕對要他們好看！」
伍斌大吼著：「來啊！別像個慫人一樣，你想報仇，拿出你的實力來！打我！來打我啊！」
兩個人扭打起來，在泥漿中翻滾著。陳燃嘶吼著，通紅的眼睛，憋了好幾天的憤怒，此刻盡皆發泄出來。
不知道打了多久，罵了多久，兩個人都沒力氣了，躺在泥漿中，大口喘著粗氣，渾身早已經被泥漿包裹，變成了泥人。
陳燃看著天空，劇烈喘息著，他想報仇，他想找出那些兇手，讓他們給陳凡償命！
可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就不允許他這樣做。
他是一個軍人啊！
「你親兄弟沒了，還有我們這些兄弟……」伍斌躺在一邊，微微轉過頭，看著陳燃，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道，「這整個部隊的戰友，都是你的兄弟，你難道連我們也想捨棄了？」
陳燃沒有說話。
「陳燃，」伍斌壓低聲音，「如果以後有機會遇上那些王八蛋，你想殺了他們，我絕對不攔你。但現在，看看你手臂上的臂章，看看那裡飄揚的五星紅旗，告訴我，你是什麼！」
「我……我是中國陸軍特種兵！」陳燃大吼著。
他是一個兵！
他是一個軍人！
更是肩負著重大責任使命的特種兵！
正式成為特種兵那天，他們宣誓說的話，陳燃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不能一直沉淪下去，更不能讓自己被情緒掌控，他更要訓練，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強，讓社會變得更加穩定，那些犯罪份子沒有生存的土壤，才不會有更多人，經歷跟自己一樣的事情。」
陳燃躺在那，看著湛藍的天空，心中暗暗堅定。
他彷彿看到了陳凡在對自己點頭，揮著手跟自己說再見。
「哥一定為你報仇。」陳燃心裡想著。
彼時。
海城那邊，章程等人依舊在追查線索，陳凡的死，讓他有些自責。若是他能早一點發現問題，很可能可以避免這種意外。
同時他也有些不理解，那些犯罪分子費盡心機想要得到陳凡，怎麼又會把他給殺了？
桌上的鑒定報告，從身高、體型、血型上，都完全符合，甚至連陳凡的大哥也親自來了，確定屍體上的傷疤是陳凡所有，但作為一個十幾年的刑警，章程依舊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老大，這案子目前的線索都斷了。」助手有些無奈，陳凡一死，喬雨姍下落不明，就再沒有任何線索可尋了。
「不，肯定還會有線索的。」
章程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眸子深邃，不把真相找出來，他心裡愧疚，尤其是當他了解到陳燃兄弟的事情，他更覺得自己必須將案子查清楚！
給陳燃一個交代，也給那些關心陳凡的人一個交代！
「把搜尋陳凡下落的公告和通緝令都撤了。」
「嗯？老大……不是還要調查么？」
「聽我安排，先撤了。」章程不想多說，他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甚至可能問題就出在自己身邊，職業的敏感性告訴他，這個案子不能用常規手段來調查，來一招欲擒故縱，或許能讓一些人露出狐狸尾巴。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喬建榮那裡，他自然很滿意。
看著眼前電腦監控視頻中，陳凡正在實驗室里工作，他的臉上滿是狐狸一般的狡猾笑意。
「這樣一來，陳凡這個人，明面上就已經死了，從此徹底銷聲匿跡。」他淡淡一笑，「這搖錢樹，就只屬於我一個人了。」
聽到敲門聲，喬建榮將電腦屏幕切換，抬頭看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笑意。
「回來了。」
「嗯，剛到，顧不得休息了，過來跟大哥說說情況。」
夏偉依舊是那副裝扮，戴著眼鏡顯得十分斯文。他沒有什麼客氣，自己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邊境那邊，已經可以開始動手了。」
聞言，喬建榮眯起了眼睛：「說說看。」
「市場一半以上的份額都在我們的手上。」夏偉笑了笑，說得很平淡，似乎對他來說，這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而已。
幾個月的時間，做到這一步，在喬建榮看來，是極難的，只能說夏偉這個人，在這方面，有著很高的天賦，這也是喬建榮器重他的原因。
夏偉喝了一杯茶，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看著喬建榮道：「那些老傢伙，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過來求著我們了。我們的新貨佔有率極高，一些渠道不過只拿了一點試試水，便捨棄了原有的合作。大哥，不得不說還是你厲害，能找到高手開發這樣的貨出來。」
他眯了眯眼睛：「你可能不知道，不少人都在暗中調查，這些貨的開發，是出自誰手。」
喬建榮面色不變，陳凡是個大殺器，誰也別想搶走。哪怕是自己人。陳凡的信息是嚴格保密的，除了自己之外，也只有王猛夏偉他們少數幾個人知道。
「當初那些老傢伙對我們愛答不理，如今，是他們高攀不起了，哼。」喬建榮看了夏偉一眼，「好了，市場拓展那邊，你繼續推進，一半以上的份額，六成也算，九成也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哈哈哈，我當然明白。」夏偉站了起來，「放心吧，這天下，都是我們的！」
吹不散眉彎的責編嗎？新版就只有封面變化，文本一樣？
「你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好，那我先走了。」
夏偉點了點頭，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笑聲道：「雨姍那丫頭怎麼不在？聽他們說，你安排她出國了？」
「暫時避避風頭吧。」喬建榮道，「這邊查得緊，免得節外生枝。」
「也是，這丫頭長得太漂亮，招搖。」夏偉笑道，「行，那我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情大哥再找我。」
說完，夏偉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喬建榮依舊坐在老闆椅上，微微轉動著椅子，腦子裡已經在思考面具會所那邊的事情了。
如今市場已經佔據了一半以上，這就是他的底氣！他等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看來，是時候把過去的賬，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