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用間

  第61章 用間

  覺能有些拘謹地盤膝而坐,像入定的老僧一般一言不發,卻又時不時偷眼打量對面那個神秘的青衫書生。從小師叔羅毅對他的恭敬態度,可知這書生必非常人,何況這書生還有一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這雙眼睛令他有些惴惴不安。


  覺能是在離開少林回家探親途中,被小師叔「請」到這處僻靜的農家,從方才小師叔和幾個少林武僧口中,他已得知假扮成自己的小師叔遭到了刺客的伏擊,以小師叔的武功也差點喪命,這讓覺能大為驚訝。


  「知道為什麼有人要暗算你?」書生問。見覺能茫然搖頭,他繼續道:「滅口!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所以有人想讓你永遠開不了口。知道是誰主使?」


  覺能還是搖頭,就見書生悠然笑道:「你知道的秘密主要跟誰有關?再想想是誰讓你回去探望父母?」


  覺能就算再笨,也立刻就想到了掌門方丈。他不禁一躍而起,急道:「圓通方丈是我恩師,他決不會……」話剛出口他就霍然驚覺,可惜已經說漏了嘴,再無法挽回。


  書生笑眯眯地望著覺能,也沒有追問,只笑道:「你先想清楚再決定說不說。如果你不願告訴我什麼,我不會為難你,我會讓阿毅將你送回少林;如果你願意說,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安全。我給你半天時間考慮,想清楚后再做決定。」說完,書生帶上門悄然離去。


  這是一處尋常的農家小院,覺能所在的裡屋與外面的堂屋只有一壁之隔。從裡屋能清楚地聽到外間的動靜,外間有一老一少兩個家人守衛,覺能見識過他們的武功,僅憑自己完全無法在他們面前逃走。


  覺能不像別的和尚那般整日在寺里念經,他的身份使他經常要與寺外的俗人打交道,因此他比那些真正的和尚多了幾分俗人的狡詐。他心中已隱隱猜到是誰,又是為什麼要對自己滅口。不過他並不打算因此就出賣師父,他希望自己的忠心能讓師父改變主意。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有人急奔而入,接著傳來小師叔羅毅焦急的聲音:「雲大哥,寺中有消息傳來,說少林至寶《易筋經》失竊,與之同時失蹤的還有圓通的弟子覺能。如今少林戒律堂武僧已傾巢而出,要捉拿盜竊《易筋經》的竊賊覺能!」


  「圓通這一招好歹毒!」外間傳來那書生的嘆息,「先將覺能誣陷成竊賊,他再要說什麼不利於掌門的話,別人都不會再相信了!」


  「現在已有少林武僧趕去覺能的家鄉,咱們怎麼辦?」羅毅問。那書生沉吟片刻,下令道:「咱們立刻趕過去,要搶在少林和尚之前將覺能的父母救出來,萬不能讓他們落到圓通的手中。」


  外間在一陣嘈雜之後,漸漸安靜下來。覺能細聽半晌,發覺只有一個名叫張寶的木訥漢子在看守自己。他心中挂念父母安危,再不願聽天由命。見屋角有稈吊秤,他便取下秤砣掛於門框之上,將秤砣的繩索繞過門上的隼頭握於手中,然後敲打柴門高叫:「快放我出來,我願與你們合作!」


  「真的?」那漢子大喜過望,立刻打開柴門,誰知剛跨進門,就被門框上落下的秤砣打暈在地。覺能念了聲「阿彌陀佛」,立刻奪門而出,匆匆往家趕去。


  不多時覺能趕到家門,就見門戶洞開,裡面亂成一團,地上除了兩灘血跡,早已空無一人。他心下大急,卻不知如何才好。正彷徨不定間,就見那青衫書生與小師叔羅毅匆匆趕到,他「撲通」一聲跪倒在二人面前,嘶聲道:「求你們救救我父母,只要我父母平安,我願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那書生扶起覺能,愧然道:「我們來遲了一步,令尊令堂已被一幫蒙面人搶先一步綁了去。現在能救你父母性命的,就只有你自己。」見覺能眼中有些茫然,那書生解釋道,「你父母被綁架,是因為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有人想以你父母為要挾,使你不敢泄露秘密。不過,如果這些秘密不再是秘密,我想你父母反而會安全。」


  覺能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他低頭沉吟良久,最後抬頭問:「我如果說出所有知道的秘密,你們能保證我父母的安全?」


  書生從容笑道:「我以千門公子襄的名譽發誓!」


  覺能心神巨震,雖然他是出家人,卻常在江湖上走動,所以對千門公子襄的名頭也是早有耳聞,沒想到這名滿江湖的神秘人物,此刻就在自己面前。不過他還不放心,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羅毅,就見這少年師叔笑道:「我以我師父的名義保證,你面前站著的就是千門公子襄,他的保證我願用性命來擔保!」


  羅毅年紀雖少,但少林上下皆知道,他是言出必踐的誠實君子。覺能再無顧慮,終於澀聲道:「我只知道一個秘密,就是圓通方丈常常借閉關修鍊悄悄外出,我每次都為他駕車。」


  雲襄與羅毅驚訝地對望一眼,雲襄沉聲問:「他常常去哪裡?」


  覺能道:「這可不一定,有時師父就在附近轉轉,有時候卻趕往千里之外。」


  雲襄想了想,又問:「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少林被敲詐一百萬兩銀子的事?在這前後圓通大師去過哪裡?」


  覺能沉吟道:「我記得師父先後兩次悄悄去過北京,好像就在那次事件前後。」


  「北京?」雲襄心中一動,忙問,「你還記不記得是北京什麼地方?圓通大師去北京后又見過什麼人?」


  覺能回憶道:「具體地址我不記得了,不過大概位置還有印象,我可以把馬車經過的路線和停留的地點畫出來,希望這對公子會有所幫助。」


  「太好了!」雲襄大喜過望,忙讓人送上筆墨紙硯。覺能捉筆沉吟良久,然後憑記憶慢慢畫下了當年馬車在北京城經過的道路和停留的地點。雲襄接過草圖,頓時大喜過往,對羅毅欣然道:「咱們將這幅草圖與北京城的地圖稍做比較,立刻就能查到圓通去過哪些地方,從中咱們或許就能猜到圓通閉關的真正目的了。」


  「我這就去查!」羅毅接過草圖高興地退下。覺能見狀大急,忙拉著雲襄催促道:「你快去救我父母啊,你答應過我的!」


  卻見雲襄悠然笑道:「你不用擔心,你的父母現在都在安全的地方。我這就讓人送你與他們團聚。」見覺能滿臉迷茫,雲襄笑著解釋道,「請原諒我讓你擔心了,為了讓你儘快說出知道的秘密,我使了點小小的手段,讓你誤以為兩位老人家被人綁架,其實他們這會兒正在一個安全的所在等著你呢。」


  「原來你在騙我!」覺能氣得滿臉通紅,不過一想父母安全,他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無心計較對方的欺詐,忙問,「我父母現在在哪裡?」


  雲襄拍拍手,羅毅應聲而入,對覺能笑道:「師侄請跟我來,我這就帶你去。」


  羅毅與覺能出門后,就見筱伯面色凝重地進來,將手中的草圖遞給雲襄:「老奴在北京城待過幾年,對那裡的大街小巷也還熟悉。從覺能所畫的地圖來看,雖然圓通兩次下車的地點都不相同,但卻是在同一座府邸的後門和側門附近,那一帶也只有這處府邸最值得留意。」


  「是誰的府第?」雲襄忙問。


  「福王府!」筱伯肅然答道。


  「福王府?」雲襄滿面驚訝,繼而皺眉沉思,喃喃自語道,「難道圓通與福王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圓通在少林被敲詐一百萬兩銀子、因禍得福名滿天下之際,突然借閉關悄悄趕到千里之外的北京面見福王,難道福王跟這事有著極其重要的關係?」他只感到腦海中有如一團亂麻,完全理不清其中的因果關係。


  筱伯點頭道:「從圓通親自伏擊覺能,欲滅其口來看,他極有可能是想掩飾與福王的關係。」


  「他為什麼要拚命掩飾與福王的關係?」雲襄雙眉緊皺,在房中來回踱步,「旁人若是與朝中權貴有這種關係,炫耀還來不及呢。他圓通可不是什麼清靜淡泊之輩,為什麼在這事上卻如此低調?」


  筱伯沉吟道:「恐怕他與福王當時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直到現在也不敢讓人知道。」


  雲襄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莫非當年少林請賊上門,是出自福王的授意?可少林今日為何又要與魔門結盟?這豈不是站到了福王和朝廷的敵對面?圓通若與福王關係匪淺,為何要這樣做?」


  筱伯笑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不變的利益!在利益面前,有時候敵人可以成為朋友,朋友也可以成為敵人。」


  雲襄點頭道:「沒錯,人之行,利為先,這是《呂氏商經》開宗名義的一句話。不過,要說圓通會不顧與福王的關係,公開與魔門結盟,這實在違背了『利為先』的法則。除非……」說到這雲襄心中一震,頓覺眼前一亮,「除非這是出自福王的授意!可是,福王為何要授意圓通與魔門結盟,助長魔門聲勢?」他又陷入了新的迷惑。


  筱伯沉吟道:「聽說福王在朝中大權獨攬,招致滿朝文武忌恨防備,已有言官上書朝廷,要福王分權。若在此時,魔門勢力突然壯大,天下動亂紛紛,朝廷恐怕就只有仰仗福王平息動亂。如此一來,福王的地位將穩如泰山。」說到這筱伯一頓,嘆道,「令少林與魔門結盟的主意若是出自幕僚,那福王身邊必有高人;若這主意出自福王,那福王之心機和智謀,足以令天下人膽寒!公子若要與福王為敵,可得三思而後行!」


  雲襄哈哈一笑,「多謝筱伯提醒,不過無論誰視天下人為芻狗為魚肉,我都要替天下人奮起抗爭,無論他是福王還是朝廷。」說到這他一掃先前的迷惑,沉聲道,「圓通與福王的關係,看來是最怕讓新盟友得知,難怪連殺人滅口這種粗活,圓通也不敢假魔門之手。如果魔門得知圓通與它的結盟是出自福王授意,恐怕就得掂量掂量這個盟友的可靠程度。以魔門和寇焱的一貫作風,定會先下手為強!」


  筱伯神情一怔,詫異問道:「公子的意思,是要將圓通與福王的關係,暗中通知魔門?」


  雲襄微微頷首笑道:「在魔門眼裡,福王就代表著朝廷。若魔門得知少林積極與自己結盟,乃是出自福王授意,咱們再令少林做出些讓他們誤會的舉動,你想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筱伯沉吟道:「他們自然認定圓通有陰謀,以魔門的作風,定會先下手為強!」


  「如此一來,少林與魔門的結盟就會煙消雲散。」雲襄慨然道,「釋、道、魔三教的結盟也會土崩瓦解,魔門勢力會受到削弱,福王妄圖助長魔門聲勢以穩固自己地位的陰謀也會落空!」


  筱伯望著神情昂然的雲襄,憂心忡忡地提醒道:「我不懷疑公子有著將三方勢力玩於股掌的智謀,不過如此一來,恐怕公子會成為少林、魔門及福王的公敵。這其中任何一方的力量,都足以使天下人戰慄,公子還請三思而後行。」


  雲襄嘴角泛起一絲冷厲的微笑,從容道:「以天下人為敵者,天下人當共擊之!我雲襄既為天下人中一分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筱伯一看雲襄表情,便知他主意已定,只得無奈問道:「公子想怎麼做?」


  雲襄負手遙望虛空,如老僧入定般靜寂了足有半個時辰,才對筱伯緩緩道:「你立刻去將阿毅找來,這事必須要仰仗他的應變能力才行。」


  筱伯沒有多問,立刻去找羅毅,沒多久就將他帶了回來。聽他說已將覺能一家送到了安全地點,雲襄放下心來,這才將自己與筱伯的分析以及擬定的計劃詳細對他說了一遍,最後執著他的手嘆道:「阿毅,靜空大師從小就教你做個誠實君子,而現在我卻屢屢教你去騙人,這實在是難為了你。」


  羅毅笑道:「雲大哥不必多慮,我分得清是非曲直。如果誠實善良不能為少林撥亂反正,我不妨試試雲大哥的方法。」


  雲襄欣慰地拍拍他的肩頭,有些擔憂地叮囑道:「你一向淳樸善良,但這次要面對的,卻是以毒辣狡詐著稱的魔門少主和光明使,而且你與他們還照過面,稍有閃失就可能丟掉性命,我實在不忍讓你去冒這個險。」


  「雲大哥不必多慮。」羅毅笑道,「我從小就隨靜空師父苦練過禪定功夫,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會驚慌失措,你若要找反間者,我就是最好的人選。」


  雲襄望著從容淡定的少年,心下稍寬,終於拍拍他的肩頭道:「去吧!我對你有信心!」


  羅毅走後,雲襄立刻讓筱伯傳令下去,他從江南悄悄帶來的人馬,將依早先計劃在暗中接應羅毅。現在萬事俱備,就看羅毅最後的表現了。


  少林寺暮鼓響徹嵩山,宣告暮色降臨大地。天邊晚霞如血,為嵩山平添了幾分肅殺。就在嵩山山腰隱秘處,有幾座嚴整的營帳靜穆而立,帳外有黑衣漢子守衛,帳后的旗杆上,公然飄揚著魔門的烈焰骷髏圖。自釋、道、魔三門結盟以來,魔門已無須再掩飾其行蹤了。


  營帳之內,明月使緩緩從寇元傑后心收回手,小聲問:「少主,感覺好些了嗎?」


  寇元傑長長舒了口氣,點頭道:「嗯,好多了!」那日在濟生堂被「奪魂琴」音劍所傷后,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傷勢基本復原,而被孫妙玉所傷的凈風和力宏,至今卻還卧病在榻,天心居的武功果然不同凡響。


  自與少林結盟后,圓通曾力邀魔門教眾在少林寺客房落腳,但卻被寇元傑婉言謝絕。這次少林對釋、道、魔三教結盟表現得太過熱心,令寇元傑不得不多個心眼。因此他堅持在這處易守難攻的山坳中落腳,擇吉日再與少林、武當共商結盟的具體事宜。


  活動了一下手腳,寇元傑精神一振,緩緩步出帳外。就見外面已是天色朦朧,四野無光,夜色已降臨嵩山。他一聲輕嘯,拔劍迎風而舞,隨他出來的明月使立刻贊道:「看少主的劍勢,果然傷勢已痊癒,屬下這就放心了。」


  「明月,你我年歲相仿,你尚長我幾歲,以後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拘謹。」寇元傑收劍道。明月忙拱手道:「少主在上,聖教尊卑有別,長幼有序,明月不敢不恭。」


  寇元傑嘆了口氣,心知光明四使從小就受到父親嚴苛的訓練,在自己面前早已養成了這種奴才一樣的秉性,用父親的話來說,就是要將他們訓練成爪牙俱利,卻又忠心耿耿的狗。從目前來看,父親的目的達到了,但寇元傑卻一點也不開心。雖然他身邊有著無數忠心耿耿的教眾,但卻沒有一個可以說說心事的朋友,這讓他倍感孤獨。


  緩緩收起長劍,寇元傑正待回帳,突聽不遠處傳來衣袂飄忽的聲響和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寇元傑立刻目視明月:「去看看!」


  明月身形一晃,如大鳥般沒入黑夜。片刻后他拎著一個僧袍破爛、亂髮披散的男子過來,隨手扔在地上,對寇元傑道:「是個帶髮修行的居士,方才還有兩個少林僧在緊追不捨,被屬下使了點小手段引開了。」


  寇元傑看看那居士的模樣,只見他滿臉血污,看不清本來面目。他用腳撥了撥那人,隨口問:「怎麼回事?」


  那人驚慌地叫道:「施主救命,掌門方丈要殺我!」


  寇元傑一怔,忙問:「圓通大師為何要殺你?你是誰?」


  那人喘息道:「在下……在下覺能。」


  「覺能?」明月有些驚訝,「就是那個盜了《易筋經》,正被少林戒律堂追緝的覺能?」


  那人點點頭,跟著又連連搖頭:「我……我沒有盜經!」


  少林戒律堂在追緝一個盜經的弟子,寇元傑早已從眼線那裡得到了密報。當初並沒有放在心上,今見對方說得奇怪,他饒有興緻地問道:「你沒有盜經,戒律堂為何要捉拿你?」


  覺能突然閉上了嘴。寇元傑見狀,假意對明月吩咐道:「既然他不願說,還是將他送回少林吧。」


  覺能嚇了一跳,急道:「千萬不要!我要是被送回少林,那就死定了!」


  寇元傑柔聲道:「那你告訴我,圓通大師為何要殺你?只要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真的?」覺能將信將疑地問。明月立刻斥道:「咱們少主的話你也敢懷疑?」


  「你、你是魔門少主?」覺能又吃了一驚,見寇元傑肯定地點了點頭,他一咬牙,嘶聲道,「我不會說,我什麼都不會說!就算方丈不相信我,我也決不會出賣方丈!」


  覺能越是這樣說,寇元傑越是好奇。他對明月使了個眼色,明月立刻心領神會,一掌按在對方前胸膻中穴上,內力微微一吐,覺能立刻發出瘮人的慘叫。叫聲剛起,卻又被明月閉住了穴道,叫聲再發不出來。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我讓你想死都死不了。」寇元傑盯著憋得兩眼通紅的覺能,悠然笑道。他知道明月最擅長刑訊逼供,鐵打的漢子也禁不起他的陰毒內力。


  果然,覺能在堅持了片刻后,終於嘶聲道:「我……我說,快鬆手。」 明月稍稍收回內力,覺能方喘息道:「掌門方丈常常借閉關的機會,悄悄離開少林,每次都是由我趕車。」


  寇元傑聞言啞然失笑:「圓通大師耐不住寂寞,偷偷離開少林去風流快活,也不算什麼大事,犯得著殺你滅口嗎?」


  覺能遲疑了一下,急道:「他是怕我泄露他與朝中權貴有往來,就在這次釋、道、魔三教結盟大會之前,他才從北京悄悄趕回少林。」


  寇元傑面色微變,忙問:「圓通與朝中權貴有瓜葛?是誰?」


  覺能搖頭道:「我不知是誰,只記得每次停車的地點都是青龍巷。」


  寇元傑再次變色。他對北京城不算陌生,青龍巷附近只有一處權貴的府邸,那是權傾朝野的福王官邸。若是圓通與福王有勾結,那他與魔門的結盟就……寇元傑額上冷汗涔涔而下,難怪圓通對結盟如此熱心,原來是出自福王的授意!

  示意明月將覺能帶到帳中,寇元傑又細細盤問了一回覺能,這才得知圓通與福王,早在幾年前就關係匪淺。那年少林被敲詐一百萬兩銀子,卻因禍得福名滿江湖,圓通立刻就趕到京城面見福王,這其中的奧秘令人深思。如今圓通在見過福王后,又主動與魔門修好,這其中必有陰謀!寇元傑很慶幸上天將覺能送到了自己面前。


  就在這時,突聽帳外傳來守衛的驚呼,跟著就見一個黑影傲然闖入帳中,明月一見之下連忙拜伏於地,寇元傑則大喜過望,忙迎上前拜道:「爹,您……您老怎麼趕來了?」


  原來闖入的黑衣老者,正是魔門門主寇焱,尾隨他到來的除了長老施百川,還有一個面如白紙的年輕乞丐和一個神情冷厲的倭人。就聽寇焱一聲冷哼:「你飛鴿傳書說有人公開揭穿了本教天降神火的奧秘,更有天心居高手傷了凈風和力宏。天心居固然不可小覷,而褻瀆天火的神聖,動搖教徒的信念,這對本教的打擊堪稱致命,為父不趕來行嗎?」


  「這都是公子襄所為!」寇元傑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仔細說了一遍,最後指著一旁的覺能,「幸虧光明神將這人送到孩兒面前,不然咱們還不知圓通與咱們結盟,原來是包藏禍心。」


  寇焱一聲輕嗤:「無利不起早,你以為圓通與咱們結盟,真是存了冰釋前嫌的心思?只是他竟與福王有秘密往來,倒是出乎為父預料。」說著他轉向覺能,眼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盯著覺能的眼眸問道,「圓通多次進京面見福王,此事屬實?」


  覺能的眼眸漸漸迷離起來,魂不守舍地答道:「掌門方丈多次借閉關悄悄進京,但他去見誰我卻不知,覺能只是每次都將他送到青龍巷而已。」


  寇焱眼中光芒更盛:「這次他可是從京城回來之後,才決定與本教結盟?」


  見覺能茫然點頭。寇焱再無懷疑,在他的攝魂術之下,很少有人能說假話。他揮手令明月將覺能帶下去,然後轉向兒子道:「看來圓通是在朝廷的示意下才與咱們結盟,此事必有陰謀,咱們得先下手為強。」


  「咱們該怎麼做?」寇元傑忙問。寇焱沉吟道:「連夜派人送信給圓通,就說盜竊《易筋經》的傢伙已被你抓獲,讓他明日到此來領人。」見兒子滿面疑惑,寇焱解釋道,「如今四大光明使已傷其二,圓通以為吃定了你,他必定親自帶人連夜來提覺能。若覺能已泄露他的秘密,他也不怕與你翻臉;若覺能尚未開口,他定會趕在第一時間滅口。可惜他不知我已趕到嵩山,還帶來了幾個得力幫手,屆時咱們設伏將圓通拿下,用為父新煉成的失魂丹奪其心智,屆時少林與咱們的結盟,就會假戲真做。」


  「父親已煉成失魂丹?」寇元傑大喜過望,「有失魂丹之助,何愁大事不成?」說著他轉向父親身後那個年輕乞丐和倭人,「這兩位是……」


  寇焱指著兩人介紹道:「這是當年大名鼎鼎的南宮世家三公子南宮放,這位則是東瀛浪人東鄉平野郎。他們是被公子襄平倭一戰弄得走投無路,這才前來投奔為父,他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寇元傑連忙與二人見禮。原來南宮放和東鄉平野郎逃離荒島后,被魔門長老施百川引薦給了寇焱,后隨寇焱在西疆隱伏多年,這次隨寇焱趕來中原,是因為寇焱有重大計劃要仰仗二人之助。


  幾個人見禮畢,寇焱虎視眾人,沉聲道:「這次西疆之行,我終於說動瓦剌可汗忽畢勒出兵中原。瓦剌十萬大軍正在集結,三個月後即可發兵。為配合瓦剌大軍的行動,南宮公子將作為瓦剌內應,領瓦剌先鋒偷襲大同守軍,全殲大明鎮西軍,打開通往北京和中原腹地的大門;而東鄉君則要儘快趕回東海,糾集失散的同僚,重振往日聲勢,擾襲沿海諸省,使大明海防駐軍不敢馳援西疆;而咱們則要借這次釋、道、魔三教結盟的聲望,三個月後於中原腹地起兵舉事,與瓦剌大軍遙相呼應,一舉摧毀大明帝國!所以,這次能否制服並控制圓通,進而控制少林,並通過少林控制中原武林,是計劃之關鍵!」


  幾個人臉上皆閃過興奮之色,齊聲道:「請門主下令,咱們定依計行事!」


  寇焱大步來到帳案后坐定,對兒子道:「你即刻差人去見圓通,就說盜竊《易筋經》的竊賊已被你抓獲,讓他明早來這裡提人。圓通為防秘密泄露,必定會連夜趕來。你率明月使和慧心使在帳外迎接,為父與施長老、南宮公子和東鄉君在帳后埋伏。就算是少林通、泰、安、祥四大高手齊至,也逃不出咱們的手心!」


  寇元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我這就去安排!」說完拱手出帳,去安排帳外的埋伏,並派人送信給圓通。


  魔門教眾的駐地離少林並不算遠,不到一個時辰,就見圓通率十幾名武僧匆匆趕到。寇元傑迎上去一看,見圓通竟率少林十八羅漢齊至。十八羅漢一套羅漢陣天下馳名,用來應付明月使和慧心使及魔門數十教眾已綽綽有餘,難怪圓通有恃無恐了。


  寇元傑在帳外拱手笑道:「不過是一個盜經的小賊,值得圓通大師親自跑一趟嗎?還率十八羅漢齊至,好像信不過咱們似的。」


  圓通見寇元傑神情坦然,帳外的守衛也寥寥無幾,倒顯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他尷尬地笑笑,合十道:「寇少主多心了,實在是《易筋經》對少林太過重要,貧僧不敢再有任何閃失。」


  寇元傑理解地點點頭,抬手示意道:「覺能就在帳中,大師裡邊請!」


  圓通見明月使及慧心使俱在帳外,便對十八羅漢吩咐道:「你們在此守候,我隨寇少主去提人!」十八名武僧心領神會,立刻守在帳外,隱隱監視著明月和慧心。


  圓通隨寇元傑進入帳中,就見幽暗的大帳中伏著一人,身著血跡斑斑的僧衣,披頭散髮看不清面目。圓通緩步走上前,揮袖卷向那人的頭髮,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就在這時,突見那人懷中寒光一閃,一道劍光如毒蛇吐信般突襲而至。這一劍無論方位還是速度都極其精妙,圓通只得後退躲閃,幾乎同時,就聽頭頂有刀風倏然而至,其毒辣兇悍尤在那一劍之上,封住了他後方的退路,而左方又有掌風洶湧而出,功力竟不輸於光明四使。


  前有毒劍後有利刃,左方又有掌風襲來,匆忙中圓通只得往右閃避,於電光石火的瞬間避開了刀劍和掌風。誰知看似安全的右方,竟是最隱秘的陷阱,只見一隻大手從帳外倏然探入,牛皮帳在這一抓之下如紙一般碎裂。圓通猝不及防,被這一抓死死扣住了咽喉。跟著就見一個黑衣老者從帳外生生擠了進來,眼裡滿是貓戲老鼠般的調侃。


  圓通眼裡閃出恐懼之色,他雖然從未見過寇焱,但方才這一抓之勢,讓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個絕跡江湖二十年的一代魔頭。


  偽裝成覺能的南宮放,以及埋伏在帳頂的東鄉平野郎和左方書案后的施百川俱現出身形,三人臉上俱帶著得意的微笑。三人武功皆達一流境界,再加上二十多年前就天下無敵的寇焱,擒下圓通不算太難,難的是要不驚動帳外的十八武僧,所以四人才安排下這聯手一擊,總算在圓通出聲呼救前將他擒下。


  寇焱隨手封住圓通穴道,這才緩緩放開手。圓通得以喘息,正待呼救,只聽寇焱冷冷道:「你就算出聲呼救,也沒人救得了你,還白白搭上十八個禿驢的性命。」


  圓通張張嘴,最終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有寇焱在此,再加上方才出手偷襲的幾個絕頂高手,就算叫十八羅漢進來,恐怕也救不了自己。他也是心思敏捷之輩,立刻換上副笑臉拱手拜道:「貧僧不知寇門主在此,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貧僧?你很窮嗎?」寇焱眼裡泛起一絲譏笑,「少林富可敵國,若你這掌門方丈都在叫窮,那這世上恐怕就沒幾個富人了。」


  圓通尷尬地笑笑,忙道:「少林確有一點余財,如今咱們既與魔門結盟,自然就是一家人。少林的財產就是魔門的財產,只要寇門主開口,三五十萬兩咱們也還拿得出來。」


  「你將老夫當成綁票敲詐的綁匪嗎?」寇焱一聲冷笑,「三五十萬兩,虧你拿得出手。」


  圓通見寇焱眼裡滿是嘲諷,略一遲疑,咬牙道:「我願拿出一百萬兩銀子孝敬門主,這是少林全部家當了,望門主高抬貴手。」


  寇焱眼中的譏色越發濃烈,他盯著圓通淡淡道:「我要的是整個少林,你一百萬兩銀子就想將我打發?」


  圓通面色微變,卻毫不遲疑地道:「少林既與魔門結盟,就已決心追隨門主。圓通不才,願率少林上下,為門主效犬馬之勞。」


  寇焱一聲冷哼:「你對福王,是不是也這樣表忠心?」


  圓通面色大變,再說不出話來。只聽寇焱冷冷問:「少林與我教結盟,是否出自福王授意?」


  圓通不知寇焱知道多少隱秘,不敢隱瞞,無奈點頭道:「沒錯。」


  「福王為何要你這樣做?」寇焱追問道。圓通搖搖頭:「貧……在下只是依福王令諭行事,至於原因在下實在不知。」


  寇焱點點頭:「你知道朝廷與本教不共戴天,現在少林何去何從,就在你一念之間。」


  圓通忙道:「在下願率少林上下追隨門主,共謀大事。」


  「很好!」寇焱淡然吩咐,「你告訴帳外的武僧,就說你與元傑有要事商議,讓他們先回去,三天後再來接你。」


  圓通遲疑片刻,心知就算讓十八個武僧闖進來,也救不了自己。他只得照寇焱的話對帳外的武僧大聲吩咐。眾武僧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敢違逆,只得先行回寺。待他們走後,寇焱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潔白如銀的丹丸,遞給圓通道:「你既然願意效忠本門,就該拿出點誠意。這裡有一枚丹丸,你只有吃了它,老夫才會完全相信你。」


  圓通盯著寇焱掌心那粒白得刺眼的丹丸,失聲問:「這是什麼?」


  「失魂丹。」寇焱淡淡道,「你放心,它不是毒藥,相反,它還是珍貴無比的仙家聖葯。你吃了它,就能感受到佛經里所描述的西方極樂世界的快樂。」


  圓通還想拒絕,寇焱突然出手在他頜下一點,圓通不由自主地張開嘴,那枚丹丸立刻飛入他口中,丹丸在寇焱內力催逼下,瞬間便落入了他的肚中。圓通拚命咳嗽,卻再吐不出來。


  寇焱拍拍圓通肩頭,不陰不陽地笑道:「你要知道,失魂丹珍貴無比,一畝地的罌粟僅能煉成十幾顆,不是隨便哪個人都吃得到。相信不出三天,你會求著老夫給你失魂丹。」


  寇焱的話聽在圓通耳中已有些縹緲,四周的景物也如夢境般不真實。圓通穴道受制,無法用內力壓住藥性,所以藥性發作極快,片刻工夫他就感覺頭目昏沉,腳下飄飄然如在雲端,四肢百骸有說不出的舒服,身心更是前所未有的愉悅,眼前閃爍著七彩的光芒。這種欣悅的感覺是如此強烈,相信傳說中的西方極樂世界,也不過如此吧。


  見圓通一掃有道高僧的模樣,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發出令人不堪的微微呻吟,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微笑,幾個人除了寇焱,俱驚得目瞪口呆。南宮放不禁喃喃問:「這是什麼葯,藥性竟然如此詭異?」


  寇焱笑道:「這是從罌粟果中提煉出的精華,有令人身心愉悅的功效。這種愉悅比男歡女愛還來得強烈,南宮公子要不要嘗嘗?」


  南宮放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這丹藥如此珍貴,門主就不要浪費在小人身上吧。」


  「說得也是。」寇焱笑著收起瓷瓶,嘆道,「我在昆崙山中隱居十八年,歷盡千辛萬苦,也才煉成這百十顆失魂丹。就算現在依法煉製,每枚丹丸的造價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所以不是如圓通這樣的一派至尊,還真沒資格享用老夫的失魂丹呢。」


  南宮放鬆了口氣,笑問道:「這失魂丹除了讓人失魂落魄之外,不知還有什麼功效?」


  寇焱詭秘一笑:「這失魂丹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常人一旦服食上癮,就再也放不下,每三五天必服食一次,不然就百爪撓心、萬蟻噬髓,比天底下任何酷刑都要厲害。」


  南宮放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如此一來,圓通就只有乖乖聽門主號令,少林一派從此也就唯門主之命是從了。」


  寇焱哈哈一笑,對寇元傑吩咐道:「讓人看緊圓通,這失魂丹只需連服三天,他就再逃不出這藥物的控制,從此成為咱們手中的傀儡。」


  寇元傑立刻叫來明月,讓他將圓通帶下去嚴密看管。明月將圓通帶走後,寇焱轉向東鄉平野郎:「東鄉君,這裡大事已定,你立刻與施長老趕回東海,那裡有我的人接應,他們將助你在三個月內重振海上雄風。」


  東鄉平野郎大喜過望,忙鞠躬道:「多謝寇門主鼎力相助!東鄉將永遠追隨門主,共謀大明天下!」說完拱手告退,與施百川如飛而去。


  寇焱將目光轉向南宮放,滿是期待地沉聲道:「駐守大同府的鎮西軍,是大明精銳,而鎮西將軍武延彪,更是與江浙總兵俞重山齊名的虎將。你要在三個月內摸清鎮西軍的駐防虛實,屆時引瓦剌先鋒朗多,一舉將之全殲!打開通往中原和北京城的大門。」


  南宮放忙拜道:「門主放心,在下不會讓門主失望。」


  寇焱拍拍南宮放肩頭:「事成之後,我助你奪回宗主之位,並替你除掉大仇公子襄!從今往後,你將是我魔門和瓦剌永遠的朋友!」


  南宮放感動地點點頭:「既然如此,在下就立刻趕去大同,早做準備。」


  寇焱點點頭,親自將南宮放送出大帳,一直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然後他對尾隨而出的兒子淡淡道:「三天之後,圓通必對為父唯命是從,屆時令他出面,請武當掌門風陽子去少林一晤,為父將照今晚的辦法收服風陽子,以實現釋、道、魔三教真正的結盟。到那時三教弟子可組成一支聖戰大軍,以『清君側,正綱常』的旗號舉事,與瓦剌大軍遙相呼應,直取北京!」說到這他頓了頓,嘆道,「從清除釋、道兩教異己,到組成聖戰大軍,僅有三個月,上天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此驚天大事,從父親口中徐徐道來,卻顯得波瀾不驚。寇元傑心神巨震,遲疑半晌,憂心忡忡地道:「瓦剌大軍乃虎狼之師,一旦突入中原,恐怕……」


  寇焱嘆道:「為父何嘗不知瓦剌人的野心,但若不借瓦剌之力動搖大明根基,咱們豈能於亂中取利?若天下不亂,咱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寇元傑神情複雜地抬頭遙望星空,突然就想到了母親所說的天心,突然覺得這些曾令他熱血沸騰的宏圖霸業,與母親「為天地立心」的胸懷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他不禁黯然道:「戰亂一起,不知有多少婦孺將在戰火中殉命。母親天上有知,一定會為之悲慟吧?」


  「你千萬不能有這種想法!」寇焱一把抓過兒子,緊盯著他的眼眸喝道,「我雖然敬重你母親,但卻決不容你被她的婦人之仁迷惑。古來成大事者,可以無知,可以愚蠢,可以懦弱,可以失敗,卻決不能有半點婦人之仁!你若再有這種想法,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從未在父親眼中看到如此可怕的神色,寇元傑心中一寒,忙道:「爹爹教訓得是,孩兒知錯了。」


  寇焱神色稍霽,冷冷道:「你不能再有這種想法,更不能在旁人面前流露這種思想。一旦動搖了教眾的信念,我將以教規論處!」見兒子愧然低下頭,他緩緩放開兒子,「現在是本教舉事的關鍵時刻,你不能再有任何雜念。快去布置人手,為三日後征服少林、武當做最後的準備。」


  就在寇焱父子送南宮放出帳后不久,假扮成覺能的羅毅悄悄從帳后閃出,狸貓般摸向帳后的密林。本來以他的修為,瞞不過寇焱的耳目,只是他從小隨靜空修鍊禪定功夫,能一動不動地坐上一整天,氣息也比旁人細微綿長得多,因此得以瞞過寇焱等人的耳目。乍然驚聞魔門如此隱秘之計,他不敢有任何耽擱,立刻向後山飛逃而去。


  他成功偽裝成武功平常,又身負重傷的覺能,加上覺能只是個小人物,因此魔門教眾對他看管並不嚴密,使他僥倖得聞寇焱計劃后,從魔門駐地悄然逃脫。沒多久他趕回後山與雲襄等人會合,立刻將聽到的秘密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對方。雲襄聽得驚心動魄,沒想到魔門不僅要一舉征服釋、道兩教泰山北斗,更要集三教之力禍亂天下,並引倭寇與瓦剌侵擾中原,天下安寧已危如累卵。


  羅毅顧不得洗去滿臉的血污,緊張地盯著來回踱步的雲襄急問:「雲大哥,你快想想辦法,一定要阻止魔門吞併少林的野心!」


  雲襄在徘徊了七八個來回之後,終於停下腳步,對緊盯著自己的羅毅等人道:「咱們立刻趕去見武當掌教風陽子,只有說動他挺身而出,才能阻止寇焱吞併少林、武當的計劃!」


  《千門之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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