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劉守衽
第172章 劉守衽
不管怎樣,魂到了陰司,這裡是必經之地,這些陰兵指不定曉得什麼。
眼下時間緊迫,也不敢多耽誤,我上前走去,就聽見他們齊齊喊道,「參加陳判官!」。
「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比我高一個頭的小道士?」我問。
這幾個陰兵愣了愣,連忙搖頭,其中一個人告訴我,「我們是三班倒,剛才換了班,您來之前我們都還沒見過有人從我們這邊走。」
聽到這話,我心裡不免失落,既然如此只要自己硬著頭皮試著找找,張澤文的魂兒肯定是在當時暈倒的時候就丟了,過了這麼久,真要走動肯定也去了比較遠的地方,這附近未必能找到。
進了鬼門關,正往黃泉路方向走,就看到了窸窸窣窣的人頭漫無目的的遊盪,其中遊盪的人當中,有個身影我似乎見過。
我愣了愣,那個人不是之前穿著黑衣袍子給我燒香,又說讓我去改墓室風水的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立即朝著他走了過去,他見我走來,微微皺著眉頭,「又是你!」
我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你看不出來嗎?陽壽未盡,出不去!」這人沒好氣的回我。
「你是陰山派的人,跟著張昊的,枉死的人才會逗留在這裡,你難道是被殺的?」我瞪著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他冷冷的看著我,「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
男人冷冷的看著我,滿眼都是怒火,「那天你要是答應了的條件,我豈會淪落到如此下場!不就是讓你幫著改個墓室風水,你們做道士的不就有這能力,舉手之勞,卻非要反抗,那張昊本就是心腸歹毒的人,我完成不了任務,自然被除掉,你卻還毀了張昊的臉,他更是遷怒在我身上!」
聽到這戶,我才明白了過來,這張昊竟然把自己人給殺了,行事作風簡直和張凈宗一個德行,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不過我可沒工夫繼續和他閑扯,正要告辭離開,他卻忽然喊住我,「臭小子,你難道不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墓室風水需要改嗎?」
我愣了愣,回過頭看著他,「什麼?」
「張昊他自己的墳地。」男人突然咧嘴一笑。
我心裡猛然一沉,隱約覺得這事兒好像不對勁,張昊是活人,為什麼要給自己弄墳,還要改風水?
男人忽然轉身繼續跟著那些幽魂在這四周漫無目的的散步。
我回過神來,繼續朝著前方走去,也不曉得自己走了多久。
直到傳來陣陣惡狗叫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到了惡狗嶺。
四周陰暗無比,暗紅色的天空看不到絲毫光亮,四周都是光禿禿的山包土丘,只見一群群惡狗,目光兇橫,滿嘴鋼牙,皮毛如鋼絲一般堅硬,向各路陰魂瘋咬過去。
「哎呀——救命!」被狗咬的陰魂不斷嘶著嗓子呼喚,整個人都被惡狗撲上來撕咬,不撕扯掉腿腳是不肯鬆口的。
這惡狗的鐵嘴鋼牙,看上去兇惡無比,這些陰魂被它們咬住,根本無法動彈,有的被咬斷了胳膊,有的被扯斷了腿腳,因為是魂的狀態,看上去雖然不血腥,但是看著它們慘痛無比的模樣,也讓人覺得揪心。
惡狗嶺滿嶺皆是殘肢破體,以前就聽爺爺說過,能全身過惡狗嶺的寥寥無幾,所以生前養過狗的人,來到這地方才有保護,這些惡狗是不會咬愛狗或者屬狗的人。
而我恰好就是屬狗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光突然划向整個天空,四周的惡狗嶺原本幽暗無比,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所照,這些惡狗也都紛紛停下的撕咬,彷彿感覺到了一股溫暖,性情變得溫柔了許多。
這聲音太過於熟悉,分明就是張澤文!
我立即朝著聲音的方向衝去,只見穿著白色長袍的張澤文站在原地,幽幽的看著四周。
「澤文哥哥!」我喊了聲。
張澤文緩緩轉過身來,滿臉憂鬱的神情盯著我,那雙眸里藏著的是無比絕望。 我愣了愣,原來這個魂兒里裝著的都是張澤文悲傷的一面。
「澤文哥哥,我來帶你回去的,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好奇的開口。
張澤文幽幽的看著我,冷冷的說了句,「金光咒……是這樣的念的。」
我當時愣了下,因為丟了魂兒,他的思想不全,只有三魂齊聚才會恢復。
他的思緒完全不能聽我說話似的,我踏步上前,正要伸手牽著張澤文,他突然驚恐的甩開我的手,下意識的蹲下身嗚嗚起來,「不要打我了,不要打我了,我在背,咒語我已經背了三十五頁了,馬上就能全部背完。」
張澤文這樣的模樣,我真是從來沒見到過。
我沒看過他哭泣的模樣,沒看到他求饒的模樣,在我所認識的張澤文,向來就是冷若冰霜對什麼事情沒有感情的人。
「我不是壞人,我是陳天。」我試圖開口。
這個魂兒匯聚了,他喜、怒、哀、樂、愛、惡、欲,中的『哀』。
我連忙上前,學著張澤文之前安慰我的方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哥,我是陳天,我是來帶你回家的。」
張澤文愣了愣,「回家?」
「嗯,你的三魂丟了兩魂,現在你就是其中一魂兒。」我告訴他。
張澤文愣了愣,緩緩站起身來看著我,「我知道還有一個我在哪裡,我剛剛碰到他了。」
我也被這話驚訝到了,原來這兩魂兒還打過照面,尷尬不已,連忙追問,「他在哪裡?」
「在前面的野鬼村。」張澤文告訴我。
我帶著這一縷魂兒朝著野鬼村的方向前去,剛到村口,就聽到前方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人山人海,彩旗飄飄,好像舉行什麼聚會,有扭秧歌的,有舞龍舞獅的,熱鬧非凡。
這裡的一切熱鬧,其實都是假象。
那些過了惡狗嶺、金雞山後肢體不全的陰魂所幻化而成。
他們因肢體不全無法前進,只得在這裡滯留聚集,等待那些健全的魂兒到來,被熱鬧迷惑住以後趁機下手,從他們身上搶到完整的肢體,換到自己的身上,好繼續前往陰曹地府。
由於我在陰司身份地位的特殊性,這些載歌載舞的陰魂見我進來,當時就嚇得不敢動彈,熱鬧的場面,瞬間消失不見,幻術也皆消散。
它們恐懼的眼神看著我,無非是因為我手中的生死薄和判官筆,這些陰魂常年生活在陰司,對於這些更是極其敏感。
見他們齊齊盯著我,我伸手指著旁邊的張澤文說,「你們有見到和他長得一樣的魂兒來了這裡嗎?」
這些陰魂齊齊看著我,其中一個人微脒著眼睛說,「我看到了,不過要我告訴你,你也得答應我個條件。」
我看向這個人,是個約莫二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應該是經過惡狗嶺的時候所傷,他顴骨高突,眼神里充滿了期待,聲音卻有著與年紀不符的滄桑。
「你什麼條件?」我問。
「帶我離開這裡。」他呵呵笑了笑。
「這是陰司的秩序,你既然是陰魂就應該遵守規矩。」我說。
老頭兒卻冷笑起來,「狗屁!我被人關在這裡幾十年了,都是全真教的那些臭道士乾的!」
我心裡一沉,立即追問,「你叫什麼名字。」
「劉守衽!」
我吃驚下巴的差點沒掉地上,這不是汽車站老婦人的男人嘛?就是被張昊勾了魂兒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