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病虎需露爪牙
第524章 病虎需露爪牙
「哦?蘇冷巡視員啊……」
我眯著眼睛,平靜地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我卻有個疑問——當我帶著人奔走在東營大地之上,檢查蝗災的時候,他不在;我帶著手下兄弟浴血奮戰,為國赴死的時候,他不在;我被無數邪靈教徒圍攻、身邊兄弟或死或傷的時候,他不在;而現在,他們都來了——來幹嘛,我真的有點好奇呢?」
聽到我用這種極度平靜的語氣,說著怨氣十足的話語,盧擁軍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仔細地盯了我好久,這才說道:「陳組長,冒昧問一句,倘若王歆堯最終還是沒有被處理,你會怎麼做?」
我聳肩,笑了笑,無所謂地說道:「還能怎麼做?不管怎麼說,我相信領導總是能夠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場上看問題的,我服從上級的安排。」
盧擁軍搖了搖頭,一語道破我的偽裝:「是嗎?為什麼你身上會有騰騰的殺氣呢,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晚上就會去將王歆堯給宰了?」
我坐在盧擁軍對面的椅子上,向後仰了一下,平靜地笑著說道:「盧局長,我什麼都沒做,你可別誣陷我。」
瞧見我如此作態,盧擁軍嘆了一口氣說道:「陳組長,你是總局近年來少數能幹事的年輕人,也是我們部門未來的希望,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很樂意看到你失去理智,不擇手段地對王歆堯下手。事實上,我們都知道王歆堯這個膽小怕事的傢伙犯了大忌,但是總是有人想將他留下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要噁心你,激怒你,從而獲得扳倒你的機會……」
能夠對我說出這麼一番話,盧擁軍也算是盡到情分了,不過我卻低眉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的,不過我死去的兄弟們,要是有一兩個沒有瞑目,去找到他,可怪不了我了。」
明人不說暗話,盧擁軍既然都已經將話給挑明了,我也不給他猜啞謎,直接將我的態度亮在這裡。
我素來崇尚和平,然而這並不代表我有多麼軟弱和好惹,恰恰相反,越是在特勤一組這般危急的時刻,我越是不能露出半分怯意,因為我不知道別人在背後到底是怎麼看我的,我倘若是有半分的退讓,只怕在某些傢伙可以殺人的刀筆之下,我以及諸位兄弟拼死拼活掙下來的功勞,就要給人全部吞下去了,而唯有強硬到極點的態度,方才能夠讓他們有所畏懼。
我能夠將孔府主人這樣的高手給弄成重傷,未必不會對那些吃相難看的傢伙下手,到了那個時候,誰對誰錯並不重要,關鍵就是看誰敢吃虧。都不過是想過來弄點便宜功勞,有誰願意跟我拼個魚死網破?
我與盧擁軍對視十幾秒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這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王歆堯先不要動,等過了這個關鍵的節點,我派他去卧底。」
我詫異地看了盧擁軍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要曉得儘管王歆堯將我手下的隊員給拋棄到了河水裡,事後不但不承認,還臨陣逃脫,但是無論從哪裡說,他都罪不至死,頂多也就被開除公職而已。然而盧擁軍卻說事後派王歆堯前去卧底,這事兒可就有點妙了。要曉得,一般做卧底的,都是選擇剛剛入行的新面孔,而且還是那種有著非凡意志的人,像王歆堯這樣的前去做卧底,那便只有一個結局,也就是死。
盧擁軍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詫異,剛才一直顯得嚴肅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事實上,我也不喜歡這種拋棄同伴,臨陣脫逃的傢伙。」
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善茬子,我不知道盧擁軍的用意為何,不過卻很領他這一份情,當下起身向他鞠了一躬。臨走的時候,我想起來一事兒,問他道:「孔府那邊,是不是得給個說法?」
盧擁軍擺手說道:「這事兒,你剛才不是解釋過了嗎?請神上身,難免會走火入魔嘛,而且孔連順那老兒自從嶗山無塵道長被評為天下十大,一直都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總覺得自己是被屈了才,結果這回一交手,被你弄成重傷,頓時就沒了脾氣,灰溜溜地回去了。他就怕這事兒傳出去呢,哪裡還敢抓住痛腳不放?」 原來如此,我本以為這是一件極麻煩的事,畢竟是誤傷了那般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不過既然人家想要偃旗息鼓,息事寧人,那麼我自然是樂得其所。
與盧擁軍達成了共識之後,我離開了市局,返回了當初暫居的賓館。
房間依舊是當初我離開的模樣,我的飲血寒光劍、小寶劍以及八卦異獸旗都被小白狐收拾好,放在了這兒,徐淡定等人在房間里等著我,詢問我盧擁軍見我的原因。我將我剛才與盧擁軍的談話告訴了大家,儘管這裡面有著許多密不可宣的成分,但是我卻曉得因為人員傷亡過重的緣故,特勤一組的軍心基本上都散了,這兩日想必眾人都是心中惶然,也只有我醒過來,方才稍微安心一些。
我告訴了大家,王歆堯此人現在動不得,有人想用他來做餌,讓我憤怒,從而做出他們所期望的事情來。不過此刻不動他,並不代表著他就能夠過上好日子,機關裡面整治人的手法萬千,不是只有一種。
我感覺到一陣疲累,徐淡定曉得這是服用了寒冰散的緣故,於是帶著大家離開,讓我好好休息一下。眾人離去,連小白狐也沒有停留,大白天,我拉上窗帘,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之中——因為經費緊張的緣故,這個房間原先是我和努爾一同居住的,此刻他的東西依舊,但是那個一直跟在我身邊、莫名信任我的啞巴大哥,卻再也不見了人影。
我躺在床上,蒙上被子,試圖讓自己儘快睡去,然而腦海中卻出現了一幕幕我與努爾相識相知、生死與共的畫面,我們在龍家嶺認識,又在西熊苗寨重逢,接著同入巫山後備培訓學校,又一同奮戰於南疆,緊接著我們一同加入特勤總局下轄的特勤一組,領導著這個最具有戰鬥力的團隊,獲得了一件又一件讓人嘆為觀止的功勞。
我本以為我們會一輩子並肩戰鬥下去,然而此時此刻,卻感受到努爾有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里,從此之後,世界孤單唯我。
想到這兒,我的淚水就忍不住狂涌而出。
極度的悲哀中,我似乎感覺到內心深處有一股輕蔑的氣息浮動,我曉得這是我心中那魔鬼的不屑,當下也是驅動意志,將其壓了下去,儘管我能夠感受到它的不甘和憤怒,不過卻也曉得,儘管這東西厲害如斯,但是我倘若因為過於迷戀那種強大而醉心於此的話,那麼我離被他吞噬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魔鬼的誘惑最是甜蜜,但是我必須要把握住自己,因為這世間,還有我留戀的東西。
次日,我接到了直屬上司宋副司長打來的電話,仔細詢問過我的情況之後,問我要不要回首都來養傷,我在思考了幾秒鐘之後,同意了他的提議,魯東這邊大局已定,我再留在此處也無益,而特勤一組死去的同志也得趕緊運回京中安葬,舉辦追悼會。決定之後,我們次日就乘飛機返回首都,布魚並沒有回去,躺在病床上的他告訴我,說他過兩天會去嶗山,一來休養,二來想跟著嶗山派修行一段時間,學得真本事。
布魚的決定我十分贊成,雖然他擁有癲道人的傳承,但是畢竟太過於雜亂,倘若能夠在嶗山派中學得一二,無論是對他,還是特勤一組,都是一種福分。
我返回了首都,在總局做過彙報之後,便一直都在忙碌三位手下的喪事,並且給他們申請烈士待遇。
那段時間我的心情十分晦暗,整日整夜地睡不著覺,整個人也變得格外憔悴。忙完了張世界、張良馗和張良旭的追悼會,一直等到三人下葬到烈士陵園之後,宋副司長找到我,問要不要放我一段時間的假,我點頭答應了,然後帶上努爾的遺物,準備前往麻栗山報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