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不想對你隱瞞
“呼——”柴策鬆了一口氣,周習初捉急的問候表示他一定沒有聽見那些話,否則現在迎接自己的就不是一聲問候了。
“怎麽?要不要叫醫生來?”周習初的懷抱貼上柴策的後背,剛剛放心的心不由自主的又開始狂亂地跳起來,不能吧?他要幹嘛?
“沒什麽~”柴策顫抖著抬起頭,一雙因為恐懼而閃爍著不正常的水光在現在看來卻像是因為痛苦而不得不忍住的淚水,“就是有點……不舒服~”
“上去躺一會吧,我給你弄點熱水泡澡?”周習初架起柴策,企圖進行今天的第二次托舉。
“不不不!”柴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有點為難地問:“廁所在哪?多半是吃壞肚子了~”
周習初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先是一愣,然後指向廁所的方向,關切地問:“抱你去?”
柴策拔腿衝向廁所,一麵朝著身後揮手,抱?要是再讓周習初抱一次他真能惡心到腸胃不適。
坐在坐便上,柴策長出一口氣,這麽驚悚的經曆實在是對心髒功能的考驗,再不早點解決掉這點事絕對會被嚇死。
可是怎麽能搞到嶽傲天說的那些東西呢?既然周習初沒在辦公室留下證據,那按照嶽傲天的想法,這裏就是他的另一個大本營,把一個剛剛歸順的男人放進這裏來,這是多麽自負又狂妄的舉動,然而如果不是出於一時衝動呢?或許是為了試探他的真心?
現在不論出不出手都是煎熬……柴策掐算著時間,等到差不多應該出去的時候,拉了一下水閥,捂著肚子病怏怏地走向周習初麵前,“我的臥室是哪間?我想睡一會。”
周習初正在和誰打電話,看到柴策出來了,讓他稍等一下,然後對電話那頭說:“先別過來,明天早上吧。”
撂下電話,周習初帶著柴策進了自己的臥室,那是一間傳統的歐式臥室,嫩綠色的壁紙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碎花,一麵占了半個搶體的穿衣鏡由繁瑣複雜的布衣條紋裝飾得更像是裝飾品,鐵架床的床頭是中空的黑鐵管擰成的龍紋形狀,倒是給整個房間增添了中國氣息而不顯得不倫不類。
顯然,收拾的這麽講究的房間一定不是臨時準備給自己的,柴策疑惑地瞅了眼周習初,示意他解釋一下。
周習初握著柴策的胳膊走向那張鋪著草綠色的床單的雙人床,“房間要明天才能準備出來,今天就勉為其難地和我擠一張床吧,我也好照顧你。”
周習初的解釋倒是叫人抓不到不當之處,反而自己要是拒絕更顯得窮講究,於情於理沒辦法說出個不。
柴策想到自己這麽沒精神橫豎都不能讓周習初霸王硬上弓什麽的,心裏坦蕩蕩地躺了下去,迷迷糊糊地說:“我真的很困,就不和你客氣了,晚安……”私人定製的床果然舒服,柴策滿意地長歎一聲,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周習初好笑地看著絲毫沒有戒備心的柴策就這麽呼呼地睡起覺來,心中立刻難得的柔軟起來,要是這個人能陪自己一輩子,一定能讓自己忘了所有不愉快的往事了吧?兩個人無憂無慮的生活,隻要柴策肯和嶽傲天斷了聯係,哪怕現在虛情假意地寄身在自己這邊他也毫不介懷,感情是要培養的,他有能力也有耐心比自己的學生做的更好。
想到這裏,周習初忽然轉身離開了床的位置,到了臥室的另一邊的衣櫃裏俯身翻弄起來,不過一會就取出睡衣和一床被子放在地板上。
忙完工作的周習初果然正人君子般地打了地鋪,守在柴策一旁擔憂地觀望一陣,當發現此次真的已經陷入沉睡之中並且似乎還做了美夢?貼上手指擦下柴策嘴角流出的一條若隱若現的水跡,周習初也沉沉地睡去。
柴策倒不是真的不想快點幫嶽傲天取到東西,而是嗜睡這件事在有煙的時候還好說,這緊張之後驟然鬆懈卻是讓他睡意四起。
夢裏麵似乎是有誰在撫摸他的嘴角,想到有可能是嶽傲天在調戲他,柴策嘴角的笑意更深,但是指尖傳來的觸感確實十分陌生,他不記得嶽傲天的手指有這麽細膩,嶽傲天總是喜歡用最粗糙的行為宣誓他最細膩的情感,但是在這種觸碰中柴策卻覺得本能的反感,隻要不是嶽傲天,任何人都不可以。
倏然從睡夢中驚醒,柴策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觸碰他的人漸漸浮現出一張臉,完全沒有無關的臉,然後在那張如白紙的臉上生長出一張張死他麵前的麵孔,血腥的、扭曲的、幹枯的……直到那張本該屬於自己的臉竟然開始顯現出死屍才應該有的屍斑……用手背拭去從額頭流下的汗水,冰涼的。
這時候柴策才看到坐在地上的周習初正欲起來坐到他身邊,周習初穿著厚實的睡衣,看來是為了誰在地上特意換的,這樣的場景也讓原本理所應當的柴策感到一絲難堪,鳩占鵲巢的感覺很不好。
周習初點著了床頭燈,昏黃的燈光讓柴策的情緒暫時穩定了下來,他搖搖頭,攔住了正要拿起床頭電話撥號的手,“我沒事,做噩夢了就是。”柴策勉強的扯起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來。
周習初放下電話,反握住柴策的雙手,輕輕蹭著他有些發涼的手心說道:“你的身體,確實需要好好調理一陣,我給你請了大夫,天亮後會到,還要不要再睡一會?”
柴策看了一眼床頭的小鬧鍾,時針已經指向了4,看來是淩晨了,他搖搖頭,沒什麽睡意了,他怕閉上眼之後那些畫麵會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周習初也覺得這時候再睡也有點多,畢竟昨天下午天還沒黑柴策就睡下了。
“那我陪你一會吧,要不要再吃點東西?還是看看書或是電影?”
柴策依然搖頭,現在他就想一個人,“我想自己呆一會,你繼續睡吧,不好意思……”
此次的聲音蔫蔫的,毫無生氣,聽的周習初一陣心疼,恨不得現在就叫來醫生把身邊的人給治好。能再一次在他麵前展現出活力。
“我倒是沒什麽”周習初說:“也不困了,GW 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昨晚睡得也早,要不然給你看看我以前的照片吧?”周習初一時興起,突然想起年輕時候在國外照的那些照片,此時倒是異常想分享給柴策。
柴策倒是對這個建議有點興趣,周習初的照片,沒準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照片裏麵也說不定呢?
看到柴策點了頭,周習初興致勃勃地從梳妝台的最下麵的抽屜裏麵取出一本厚厚的影集,對於已經使用電子相冊很多年了的柴策來說,這種東西一時間喚起了他童年時候的某些模糊的記憶。
周習初從他初中畢業開始說起,那時候的周習初還沒有帶眼鏡,一副普通畢業生的模樣真的讓人看不出今時今日的一丁點特質。
發覺柴策對照片感興趣,周習初更是心情大好,一麵向後翻著一麵解說,從高中之前的四處遊玩到入學之後作為交換生去了歐洲學習,然後就是十多年的歐洲生活。
“在那邊的生活養成我獨立自主的習慣”周習初指著一張自己穿戴著舊時貴族仆人的著裝的照片說著:“那時候沒什麽錢,就去有錢的老爺家裏幫忙做工,回想起來倒是挺艱難的,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挺過來的。”
當時的艱難被周習初一筆帶過,他更想給柴策看的是那邊的歡樂,也許有一天他會跟著自己去歐洲,哪裏會是他們的天堂,這麽想著,照片翻到了他回國的前一年。
那時候的周習初有了些現在的輪廓,但是顯得更消瘦,“那時候,我姐姐死了。”
柴策從照片中的世界回來,嶽傲天和他說過,周習初姐姐死後不久他就出現在那個家裏……看來應該就是那個時候。
“姐姐的死讓我無心學業,當時GW的一個分公司老板有意發展我去國內做代理人,我沒多想立刻同意了。”
柴策注意到周習初眼角有些微發紅。但是卻不是因為悲傷,憤恨的表情告訴他周習初想到的是何蹊,是害得他姐姐死掉的那個人。
“後來在國內,我一邊處理GW的事宜,一邊充當嶽傲天的私人家教,他和你說過吧?”周習初提到嶽傲天時已經不見了剛剛的複雜情緒,語氣輕鬆而愉快。
柴策點點頭,周習初繼續道:“如果不是因為要抓住他們那些惡心的罪證,一個結巴的小孩子還真是很難讓我集中注意力去教授什麽,誰曾想,如今他倒成了我傾囊教授的那個人。”周習初想著又微笑起來說:“或許更沒機會見到你。”
柴策一時間倒是有點局促,這些話由嶽傲天告訴自己必然沒有什麽不妥,但是周習初就這麽告訴自己?這些秘密,怎麽他們當事人都這麽不當一回事?柴策無力地想。
或許是注意到柴策的分神,周習初合上了相冊,隨手置於一旁,莊重地握起了柴策的手,隔著一片玻璃後麵的眼睛裏麵閃爍的神色不容置疑:“我不希望對你又隱藏,你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