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製造新聞

  懷著沉沉的疲憊，柴策蜷縮在床上深深進入了夢境，夢裏的草地上盛開著將近人高的紅色罌粟花，在風中肆意的搖擺，而他迷失在那片花叢中找不到方向，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強有力的身影正朝著他伸出手，柴策欣喜的企圖走向那邊卻遲遲觸碰不到那雙手，柴策拖著沉重的腳步最終隻看到那雙俞漸模糊的雙手在花海中逐漸染上了血色。


  蘇氏和GW的合作最終定在了十一月初，見麵會當天柴策身著一身剪裁得體的寶藍色塑身西裝，在一群中年企業家中顯得格外醒顯眼。


  當天到場的記者都很興奮，從GW計劃在s城尋找合作夥伴至今可謂新聞不斷，之前南嶽的資金黑幕已經導致與南嶽合作的多家企業意圖斷約，如今GW與蘇氏合作無疑是給南嶽雪上加霜，整個s城誰不知這兩家平日裏不鬥得頭破血流不罷休？


  柴策和周習初在自家人的簇擁下走上了台，兩家的企業LOGO揭下後就是最讓人期待的記者發問環節，幾十名記者架著相機紛紛往兩人麵前聚攏：


  “請問GW和蘇氏簽約是因為蘇氏和南嶽之間的關係惡劣麽？”


  “GW能肯定蘇氏沒有財政問題麽？”


  “數日前有人曾看到二位一同出入蘇氏旗下酒吧，是視察企業還是放鬆娛樂呢？”


  “蘇氏的涉黑背景GW能接受嘛?”


  “……”


  沒有想到中國的財經記者竟然能在這種場合下問出這些全然不能促進兩方經濟和諧友好發展的問題，柴策是一陣的頭疼，反觀周習初倒是對各類問題直言不諱，且不論答得有幾分真幾分假，就這份耐心也是他學不來的。


  “柴先生，請問你對前一段時期網上熱議您對某公務員性騷擾行為怎麽看？”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多台機器對準了那個提出這個竟然把這個問題拿到桌麵上的一個小姑娘，閃光燈哢嚓哢嚓的此起彼伏，除了柴策，身邊的人都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甚至包括周習初也是投來了一種理解萬歲的眼神。


  柴策深吸一口氣，決定今天在這裏賭上一把，他鬆了鬆勒的自己喘不過氣的領帶，平靜地麵向那位年輕的記者：“請理解一個被戀人拋棄的單身男人‘無論怎麽解釋都是掩飾’的現實好麽？”


  柴策此言一出台下一陣猛吸冷氣地聲音，有一部分記者沒有理解這句話的內涵還在左右詢問，然而當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柴策所指的正是自己和之前傳言中那位年輕公務員曾是戀人關係。


  此言一出無疑是一記重磅炸彈，在同性戀愛還未平民化的中國，說出這話的風險有多大誰都能猜得到，然而這時候那個年輕記者又展開了第二輪的詢問：“那關於您旗下的一家飯店涉及洗錢的嫌疑……”


  柴策對這個問題沒有做太多的解釋，隻是交換了一個“你懂的”的眼神淡淡感歎了一句“女人總是喜歡把感情問題和作風問題聯係在一起”


  這話一出倒是得到了下麵廣大的男同胞的紛紛響應，年輕記者鬧了個大紅臉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氣焰，這一問題也得以在柴策的玩笑話中勉強躲了過去，但是後續的報道卻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程昱東一言不發地坐在稅務局大廳的電腦前翻看如今在網絡上熱議的“蘇氏集團總經理公開承認性向並坦言已分手”的信息，整篇文章未提他程昱東一個字，但熟悉的人都能從“某公務員”中猜得到七七八八。


  看著文章下麵瘋漲的閱讀量，程昱東很是頭疼，他沒想到柴策會和他留下這一手，公務員的身份是不能讓同性戀提到台麵上的，索性記者也知趣把話題全推到了柴策的身上。


  程昱東自嘲地看著屏幕裏映出的自己肩上剛戴上不久閃閃發亮的肩牌，明明是為了讓韓昭放心才與柴策斷的這麽幹淨，現在那個人卻似乎因禍得福了，對於商界而言，花邊新聞怎麽肆虐都不算過分，那就再加點料吧！

  四點半的時候，程昱東準時地走出稅務局大廳的門，今天韓昭的叔叔從外地回來，大概是不會回家了，程昱東打開家門，嫩黃色的燈光照散了一天的疲憊，從衣櫃裏取出做工一般的灰夾克，藍牛仔褲，回力鞋，刻意把平日裏梳的一絲不苟的揉得就像一團亂麻，再把眼鏡換成了隱形的。


  收拾好了一切，程昱東戴上帽子小心翼翼地佝僂著身子用平時不會使用的方式，搖晃著跨過三條馬路走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內。


  眼前是一輛陳舊的麵包車，白色的車身已經發黃，並且沾染上了不知名的汙穢液體，但是現在這麽一個將近報廢的麵包車卻是程昱東費盡心思捯飭出來的。


  帶上了兩隻塑膠手套，程昱東坐上了車駛向那座廢棄的工廠，早在柴策那夥人來到這裏的第二天他就察覺到自己的計劃大概是執行不了了，但是凡是成功者都會準備下planA和planB，甚至是planC。程昱東下車的同時一輛大客車也停在了他的麵前，嘩啦一聲七八個年輕工人模樣的男人從後車廂裏跳了出來，程昱東敲了兩聲車門，穿著軍綠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探出頭眯眼隨意看了一眼程昱東：“昱先生？”


  程昱東點點頭，把一張圖紙送到男人手裏，男人打開圖紙，一張銀色的銀行卡恰好從中掉了出來，男人拿著卡拍著手心，咧開滿口的黃牙，嘿嘿地笑兩聲：“有錢人啊！那就好辦事了！”


  程昱東懶得理會這個粗鄙的俗人，壓低聲音問：“要多久？”


  “三天！”男人做了一個手勢，對程昱東的嫌棄毫不在意：“隻要有錢，其他的都好說！”


  程昱東點點頭，又道：“結束之後，餘下的會打到卡上！”


  “好說！好說！有錢人就是爽快，咱們保證超額完成任務！”


  程昱東看著之前的七八人已經拿起鋤頭開始進工廠裏忙活起來，也不想繼續呆在這個地方，車上的這些人都是專門接黑活的自然不用擔心他們泄了什麽消息，於是轉身朝自己的那輛破麵包走去。


  沒等程昱東坐上車，那個司機已經下了車朝著程昱東吹了一個口哨，然後搖頭晃腦地哼著葷調子走進工廠裏。程昱東眼中閃出一絲厲色，等到這事一結束，這些人也留不住了。


  程昱東驅車回到家裏，留下身後叮叮當當的裝修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三天後，s城警方接到了一起特大違規裝飾器材擾亂建材市場的大案子，警車抵達地點的時候正好撞見成批的半成品正在包裝上車，每件粗糙的“工藝品”上都貼有GW的標識，此時正值GW與蘇氏合作不久，新聞一出，處在風口浪尖上的蘇氏又一次被媒體的漩渦緊緊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