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家可歸
長時間在外麵混跡,家的概念已經不清楚了,柴策砰砰砰地敲門,想著就算家裏的老子不歡迎他他也得住下來,再怎麽說這也是家啊!可是等了好幾分鍾依然沒人開門,不會是白日宣淫一類的事吧?這正是中午啊!柴策貼著耳朵聽房門裏的聲音,可惜什麽都聽不到,記憶中的這扇門是沒有多強的隔音能力,砰砰砰!柴策一邊敲一邊喊著“柴卻!柴卻!”終於敲來了對麵房門怒氣衝衝地被推開。
“你小子吵吵半天了還有完沒完!”一個上半身全裸的彪形大漢地站在柴策麵前一把攥住他還打算繼續敲門的手腕。
柴策嚇得趕緊收回手,心中默默吐槽,這是冬天啊大哥你不冷麽?大漢看見柴策這副窩囊的樣子也懶得再計較了,瞅了一眼緊鎖的門,無奈的說道:“這門得有一星期沒開過了!”
“一星期?”柴策被這個回答驚住了,他家老子從不在外麵留宿,都是從外麵帶人回來的,盡管不是說不能在外麵住,但是一周是不是太長了!
“那我可不知道了,你想找人還是打電話吧,別擾民啊我警告你!”大漢伸出食指指了指柴策,一副我能把你打趴下的姿態。
柴策趕緊連連點頭“大哥我不拍門了,您放心!”看到大漢滿意的走回屋,柴策的表情不是甚好,他不是沒他老子的電話,隻是半年前把手機摔碎了之後新手機裏沒存號碼,這一時半會的要去哪裏找個大活人啊!而且現在的關鍵是他!沒!地!方!住!了!
柴策蔫蔫地踢了兩腳大門,又怕再招來鄰居的不滿,撇撇嘴形單影隻地閑逛在大道上,柴策一頁一頁翻著手機裏的聯係人竟然沒有一個能托付的人,也是,這麽些年身邊隻有蘇貿銘的人和幾個不錯的兄弟,可如今應該都處在何蹊的監視下了吧,不成功便成仁,隻盼望自己能晚些被他抓起來。
想起這幾年身邊的人,有一個卻兀自的突然浮現在眼前,柴策拽出掛在脖子上的一條布繩,底下掛著一枚銀色的鑰匙,從沒被用過的樣子,柴策攥緊了鑰匙,暗暗對自己說“東子沒收回去,就說明約定還有效!”
可是柴策萬萬沒想到會在那棟坐落在小巷深處的長廊裏見到如此這般的情景,程昱東的背影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個被另一個人狠狠摟在懷裏裏的身體也曾經被他牢牢地摟住過,程昱東還是一身嚴謹的裝束,就算是這種曖昧的狀態下也是維持著高高在上的形象,那個人大概很愛他吧,摟了這麽久也沒有鬆開,不像自己,這麽輕易就放棄的原因大概是還不夠愛,這種事誰說得明白呢?
不知是誰先意識到這邊意外出現的陌生人,兩人突然彈開,警惕地看著柴策,柴策的第一反應不是誤撞了這種事的不好意思,而是程昱東竟然沒認出自己!柴策嘲笑自己的自以為是,繼而堂而皇之地走到程昱東麵前,用平靜的甚至有些不自然的語氣打了招呼“東子,好久不見”
程昱東並不希望在這種狀況下和柴策偶遇,身邊的男孩和柴策是兩個世界的,這個天堂般的男孩不可以和柴策這種生活在垃圾堆有交集,正當程昱東還在猶豫要用什麽樣的語氣趕走柴策的時候,他身邊一直一言不發的男孩突然開口了“你的朋友手術成功嗎?”
關切的詢問讓另外兩個各懷心事的人愣了神,程昱東在猜想柴策又去打架了,柴策不知道嶽傲天手術的事為什麽會被這個長得人畜無害的男孩知道。
男孩看到兩人都是一臉茫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低頭思考了一會,然後把手遮擋在臉上隻露出一雙漂亮的鳳眼,柔弱的聲音經過手掌的阻擋還是有些熟悉“記起來了嗎?在醫院我見過你的,當時你在做噩夢。”
柴策突然記起那個戴著口罩的清瘦男孩,世界真小,這是他唯一能感慨的話了,柴策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你們是朋友啊!還真是意外……”
程昱東聽出了柴策語氣並不是太好,直接岔開話題“你是來找我的?有事?”
的確是有事啊!還是大事呢,可是現在柴策卻說不出口,求收留這話現在說出來不僅讓程昱東為難,更給他丟臉,程昱東是最怕別人給他拖後腿的了,現在自己無家可歸這般落魄要怎麽解釋都成困難。
“既然沒什麽事,我們要去吃飯了,你要來嗎?”柴策聽得出這是在下逐客令,自己怎麽能跟著去?嗬嗬,半年不見竟然生疏到要用對外人的態度對自己了。柴策搖搖頭正要說不用了他改天再來,可是身邊的男孩卻一把手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的對程昱東說“他一定是小昱的好朋友!住在這邊之後我還沒見小昱帶朋友來玩呢,我想認識小昱的朋友!”
這話給柴策打了一個很響的耳光,可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男孩話裏麵的驚喜和懇切實在是過於赤裸,讓說慣了阿諛奉承的柴策瞬間覺得無地自容。程昱東看了男孩一眼,又表情很不好看的看向柴策,柴策支吾道:“算了,給你們當燈泡怪不好意思的,我還是先走了!”柴策拍拍男孩的手,可是男孩的手卻攥的更緊了,有些難過和沮喪的說“小昱!你總是不肯把朋友介紹給我!”
男孩可憐的樣子讓人不忍,柴策也注意到了程昱東得而為難,隻能拉下臉陪著笑“好啦好啦!不就是一頓飯嘛!走!反正是你倆請客,我就不客氣了!”
男孩聽見之後眼睛變得亮亮的,期待地等著程昱東的回應,程昱東勉強的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走向大門,男孩眼睛彎彎地向柴策伸出手,“呐,我叫韓昭”
“呃……柴策,你可以叫我三白!”柴策伸出手握了一下男孩冰涼的手,男孩輕聲喚了聲“三白!”便開心地跟上程昱東的步伐,柴策無奈地搖搖頭,跟在兩人身後,沒想到導致自己失戀的對手竟然是毫無競爭力的少年,這麽比起來可算看出自己多差勁了。
三人沒有走的太遠,就在家門口一側的火鍋店裏落腳了,大概是那兩人常常一起吃這家,剛進門老板娘就笑嗬嗬地帶人上了二樓,一邊走一邊問:
“今天帶同學過來呀!”
“還是高湯鍋吧!”
“小同學都要什麽底料呀?”
柴策咧嘴笑笑說“和他們倆一樣就行”,老板娘點點頭就去準備食材了,剩下三個人氣氛略帶尷尬的坐在桌子前,柴策現在就怕程昱東會問他為什麽要找他,而且是吃飯的點兒,現在他是萬萬不敢說要住進來這類的話,一起吃一頓飯就讓程昱東態度冷的能讓火鍋直接滅火,一頓飯吃的柴策胃一直在疼。
本以為韓昭這種體格不是特別能吃,可是一頓飯下來倒是這個什麽事都不知道的少年吃的最多,韓昭解釋說自己心髒不好,胃也不好,所以身體才會比較弱,但是這家的火鍋底料是骨頭湯,可以養身體,還說他吃的食材也是程昱東一樣一樣選的。韓昭說這些話的時候無意中表露的慢慢的幸福感生生疼地刺瞎了柴策的狗眼,更堅定了不能住在這裏的決心。
吃完飯,程昱東讓柴策在這裏喝點東西等他送韓昭上樓之後說幾句話,其實柴策是打算直接離開的,可是程昱東態度堅定,還是一副我很嚴肅別惹我的樣子。柴策屈服了,看著那兩個人並肩出了飯店,韓昭還回頭和他開心地揮揮手,心裏更不是滋味,看著前男友和友善的對手秀恩愛不僅不嫉妒還想祝福他們,柴策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瓶果汁,自己一定是欠虐,對!就是這麽回事!
正當柴策百無聊賴地等人時,歡快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來,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柴策氣的氣的罵了句艸。忍著怒氣拖了幾分鍾,等到鈴聲第三遍響起來的時候才慢悠悠地按下接聽鍵,還沒等那聲“喂?”說出去,對麵就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音,喂喂了半天可還是沒人回話,柴策心道不好,正準備推門衝向醫院的時候,忽然見到冒著寒風趕回火鍋店的程昱東。程昱東的一路小跑和刺骨的寒風一下子就清醒了柴策的思路,嶽傲天就算出事了和他有半毛錢關係麽?死了才好呢!想著想著又收回了邁出的一隻腳,正打算笑臉相迎程昱東的時候卻遭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個耳光。
由於吃的暖,柴策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可就這一個耳光又把他打回了三九寒天,不等他開口,程昱東直接伸出手說了句“我希望你是來還我鑰匙的。”
柴策哭笑不得地看著程昱東嚴肅地皺著眉,刀鋒一樣的眼神讓柴策準備好的祝福之詞咽不下吐不出,這就是他真心希望過的好的人嘛?柴策不死心的握住程昱東的手,用力搓散由於暴露在外麵多時而沾染的冷氣,態度謙卑的問了句“如果我是說我沒地方住了呢?當初可是你邀請我入住的!這麽快就變臉呐?怎麽說情人做不成還是同學一場!收留我一晚吧?保證不影響你們倆的二人世界!”
誠懇的態度並沒有換來程昱東的心軟,反而有些好笑的審視著柴策這副模樣,程昱東輕輕推開柴策的手,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一開始那麽生氣了,可是柴策知道,眼前的那雙含笑的狹長的眼裏裝的是嫌棄和抗拒,就憑借著一年來的相處,柴策甚至能想到接下來的回話會是什麽,果不其然,程昱東隻放下一句“可是現在那所房子已經有了新主人,我不介意借你錢住賓館,別讓我再看到你出現在我們麵前”
“可是你的新歡可是把我當成朋友了呢!你說我閑著沒事去拜訪拜訪,敘敘舊,他會不會很開心?”
“韓昭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哦我想起來了,蘇家出事了,難怪你會這麽落魄,怎麽?被前主人拋棄了就想新找一個主子了?”
“程昱東!誰都能這麽說我!你他媽不能!你憑什麽這麽對我!你他媽還講不講一點情誼?”
程昱東往後退了幾步,歪著頭聽著氣急了的柴策在他麵前不講形象的發怒,輕輕笑了聲“情誼?柴策,咱們沒到這地步,你是死是活和我無關,是你非要跟著那種人的,現在怎麽樣?你活得還是不如我。”
柴策點點頭,沒錯,是自己把兩人之間劃出了分水嶺,柴策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那把鑰匙,重重地甩在馬路中央,瞪著程昱東的眼睛一眨不眨,程昱東不怒反笑,一邊往回走一邊大聲的“安慰”柴策“沒關係!我半年前就換了鎖!”
柴策無助地蹲在牆角,這次真的是無處可去了,老大獨自跑路,兄弟被控製在仇家手裏,父親一聲不響消失,昔日戀人不聞不顧,柴策蜷縮起身體,努力抵擋著寒風鑽進身體,但是身體依舊越來越冷,柴策一遍一遍敲著頭,無力感從沒有這麽強烈,仿佛就是一夜之間的事,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部消失了,眼淚被凍在眼角流不出來,這時候如果能有個人送來一點溫暖也許他會毫不猶豫地撲過去抓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