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孟婆湯誰來喝?
第36章 孟婆湯誰來喝?
那些屍體出了大門,我的心臟還沒等跳穩,就聽見孫胖子驚慌失措地說道:「那股屍氣呢?」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一番折騰,那縷黑氣已經不知所終了。
「別愣著了,找啊。」我也慌了手腳,從地上跳了起來,圍著這個屍體儲藏室轉了幾圈,還是找不到那縷黑氣,它之前移動的速度明明很慢,不可能一眨眼就不見了。
「辣子,」孫胖子叫住了我,說道,「會不會是跟那些屍體走了?」
孫胖子這句話提醒了我,對啊,屍氣遇到了屍體,誰知道會不會擦出愛的火花?
「辣子,追不追?」孫胖子問我。
「你說呢?」我給孫胖子寬心,說道,「前面不管有什麼,都有吳仁荻盯著,我們有什麼怕的?那什麼,大聖,你先過去。」
「少來!」這胖子比猴子都精,他盯著我說道,「一起走。」
「切,」我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去撿紅繩,你以為我幹什麼?」說話時,我已經將掉在福爾馬林池子里的紅繩撿了回來。
跟著屍體出去的方向,我和孫胖子也穿了出去。門外面是一條五十多米長的走廊,一直走到底才發現,裡面還有一個類似倉庫的大房間。
這間倉庫大門已經大開,鐵皮門上掛著的鎖頭銹跡斑斑,看來這間倉庫有年頭沒有使用過了。我來不及多想,剛要進去,卻被孫胖子一把攔住,他說道:「裡面肯定有問題,要不先把紅繩扯斷再進去吧。」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照他的意思辦:「進去看看情況再說吧,還不一定裡面是怎麼回事呢。我們的目標是追尋到打傷王子恆的那個人,一旦暴露了,吳仁荻和破軍錯失找到那個人的機會,你猜吳主任會放過我們嗎?」
「紅繩在你手上,你看著辦吧。」經我這麼一說,孫胖子也猶豫了。
不管怎麼樣,眼前這間倉庫是一定要進去的。我和孫胖子穿進去后,一眼就看見倉庫的中央站著十來個人,看他們搖搖晃晃的樣子,真不知道稱呼他們「人」是不是正確。
在他們頭頂上,我看見了那縷熟悉的黑氣正在空中飄來飄去。它好像已經到了目的地,再沒有了向別處飄走的意思。
「屍氣在那兒,八成正主就在附近。」孫胖子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現在怎麼辦?」
「我看見了。」我小聲回答道,「先看看再說。」
說話的同時,我已經捏住了那根紅繩,只要一有風吹草動,我就扯斷這根繩子。
就在這時,那邊起了變化。屍體前面的地面忽然出現了一塊黑色的陰影。還沒等我和孫胖子看清怎麼回事,一個黑漆漆的人突然從陰影的位置冒了出來,他就像站在一個我們看不見的升降機上,慢慢從地底下升了上來。
這人被一團黑氣(看起來很像我和孫胖子追了一路的屍氣)籠罩著全身,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
這人出現以後,本來還在原地晃悠的屍體都向這個人圍攏過去。那縷黑色的屍氣也飄了過去,和他身上的黑氣融成了一體。就是他了!我不再猶豫,一把扯斷了紅繩。
就在我扯斷紅繩的一瞬間,這人突然轉頭向我和孫胖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確定,他發現我和孫胖子了。
跑!我轉身就向倉庫外跑去(不用提醒孫胖子,這貨已經跑到了牆邊,眼見就要穿出去)。
「進來了還想走?出不去了!」這人一陣狂笑,笑聲尖厲又刺耳,就像有人用尖刀在划玻璃,我聽得頭髮根直發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與此同時,這人雙手向天上一揮,嘴裡不知念了一句什麼,他腳下的黑色陰影瞬間擴散覆蓋了整個倉庫。
這邊孫胖子已經跑到了牆角,他跳起來,想要穿牆出去。就聽得「嘭」的一聲,孫胖子被牆彈了回來,整個人摔在地上。
穿不出去了?我也跑到了牆角,伸手摸了摸牆壁,我的手也沒有穿過去,被牆壁擋住了。
就在我詫異的時候,孫胖子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和他肥大身軀不相稱的速度向大門外跑去。
「嘭」,又是剛才那聲響,孫胖子又被彈了回來。大門口也被黑色的陰影籠罩住,就像有一塊墨色的玻璃板擋在了門口。
「都說你出不去了。」那個人看著孫胖子灰頭土臉的樣子,又是一陣冷笑,他繼續說道,「就你們倆?那個大個子和你們那個叫吳仁荻的主任呢?怎麼沒和你們一起來?唉,還得再費我一番手腳。」
還知道破軍和吳仁荻,好像什麼事他都知道。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走到孫胖子面前,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孫胖子一臉沮喪地看著我,搖了搖頭。我明白他的意思,現在我們倆別說裝備了,連身體都沒有,跑又跑不了,完全就是兩塊放在砧板上任那個神秘人擺布的魚肉。
見他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來,我說道:「你想怎麼樣?警告你別亂來啊,我們民調局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這話我說得都沒什麼底氣,民調局是幹什麼的他八成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恐怕也奈何他不得,民調局排行第八的王子恆被他打得只剩半條命,從王副主任的傷勢看,如果當時他想要王子恆的命,也不會難到哪兒去。
不過,他的回答還真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民調局?我聽說過,不過能讓我放在眼裡的,在你們民調局裡只有一個人,就你們來的這幾塊料,哼哼。」嗯?聽他的意思,吳仁荻他都不在乎,民調局還有更厲害的人物嗎?
「好了,不廢話了,早點送你們上路吧。記得喝孟婆湯的時候多喝一口,要不然下輩子還能在噩夢裡夢見我。」
神秘人剛說完話,突然渾身一僵,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不舒服的事情,接著,離他不遠處,一個黑衣人也從地下升了上來,緊接著黑衣人說道:「孟婆湯,還是你自己喝吧,他倆用不著。」 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吳仁荻,吳主任還是沒改他那尖酸刻薄的語氣,他輕蔑地說道:「我倒想聽聽民調局裡誰能讓你放在心上?」
神秘人上下打量了吳仁荻幾眼,突然笑了起來,說道:「呵呵,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誰破了我的陣法。」神秘人搖搖頭,接著說道,「不是我小看你,別以為能破一個小陣法,就能把我怎麼樣。你是姓吳,不過不是那個姓吳的,你和我不是一個級別的。」
吳仁荻也很難得地笑了起來,在我見過他的記憶里,吳主任有限的幾次笑容不是冷笑就是譏笑。當然,這次也不是和善的笑容,那表情就像是研究高等數學的大學教授,聽見了一個小學生談奧數。
「是啊,我們的確不是一個級別的。」
吳仁荻嘲弄的眼神讓神秘人有些抓狂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盯著吳仁荻,嘴裡吟唱出一串生澀的音符,因為離得太遠,加上他口中的詞語太生僻,我沒聽出他說的是什麼。
「辣子,你看那兒。」孫胖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蠟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本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的屍體,現在竟然開始躁動起來,一個個在原地不停地打轉,還發出一聲聲低吼,表情像極了一群關在籠內的猛虎,只要閘門一開,就要大開殺戒了。
這地方不保險!我和孫胖子對視一眼,同時快走幾步,走到了吳仁荻身後的地方。
神秘人一串音符唱完,那些屍體除了暴躁一些外,再沒有後續的行動。
這就完了?不光我和孫胖子,就連神秘人自己也愣住了,這咒語有什麼威力,他是最清楚的。本來只要咒語一出口,這些屍體就會衝上來,在咒語完全吟唱完之前,將我們三個撕咬成碎片。可現在,這些屍體咋呼得倒挺凶,卻沒有一個真正行動的。
吳仁荻還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神秘人:「控屍術?應該還有幾句沒念完,不著急,慢慢來,時間我有的是。」
神秘人盯著吳仁荻,眼睛都快瞪出血了,突然他一聲長嘯,身子一晃,我只看見了幾道人影閃過,神秘人已經置身在一眾屍體堆里了。他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將指尖的鮮血彈在這些屍體的腦門上,緊接著,嘴裡又吟唱出跟之前類似的咒語。
這次的效果明顯不同!這些屍體就像發了狂一樣,向我們沖了過來。
就在這時,吳仁荻嘴裡也發出了和神秘人一模一樣的聲音。兩人吟唱的聲調、語速,就連聲線都毫無區別。
同一段咒語被兩個不同的人分別吟唱出來,立即分出了高下。眾屍體停住了腳步,呆了半晌。不過又馬上找到了目標,它們同時掉轉了方向,向神秘人沖了過去。
神秘人驚駭之餘卻不慌亂,他身上黑色的屍氣突然暴漲,以他自己為中心,屍氣向四周擴散開,像突然下了場濃霧一樣,將那些屍體籠罩在霧氣的中心。
接著的這一幕差點讓我將早上吃的粉團都吐了出來。在霧氣中的那些屍體,它們的身體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開始潰爛,這還不算,也就是喘了幾口氣的工夫,它們身體上面的肌肉組織乃至內臟開始脫離骨架,一攤一攤地掉在地面上,一分鐘不到,這二十來具屍體就變成了白花花的骷髏架子。
這些屍體潰爛的同時,它們的頭頂都陸續冒出一團或者幾團的青色氣體。神秘人左手一招,那些青色的氣團向他慢慢飄去。
吳仁荻也注意到了這些青色的氣體,他也一招手,青色的氣體竟然擺脫了神秘人的召喚,飄了過來。吳主任將青色氣體引到了我和孫胖子的面前,看了我一眼,說道:「這些是受害者丟的一魂二魄,你們倆好好看著。」
說完吳仁荻重新迎向神秘人,說道:「這些行屍沒有了,控屍術也用不上了。你不會沒有別的本事了吧?你要就這麼點本事,我會失望的。」
黑霧中的神秘人氣得渾身直發抖,這也難怪,這些魂魄費了他幾個月的工夫,現在說沒就沒了。
看著吳仁荻,神秘人獰笑一聲道:「不會讓你失望的,一會兒你們仨投胎的時候,記得托生個好人家。」說完他身上的黑霧變得越來越濃,還不停向外膨脹著,神秘人嘴裡又迸出一串咒語,當最後一個字吟唱完時,我眼睛一花,黑霧之中竟然多了十幾個一模一樣的神秘人。
「這才像話嘛。」吳仁荻嘴上不饒人,臉上的笑容卻收斂了幾分。
十幾個神秘人一起看向吳仁荻,我和孫胖子心裡直突突,看這架勢,誰都不敢保證吳仁荻還能穩佔上風。孫胖子在後面小聲說道:「吳主任,我們在這兒也礙事,要不,您給我倆指條路,我們先出……」他話還沒說完,吳仁荻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孫胖子一激靈,沒敢再說話。
在吳仁荻回頭的一瞬間,那邊的十幾個神秘人一起動了。他們好像事先排練過,從不同的方位向吳仁荻衝過來。
他們的動作實在太快,我都來不及提醒,他們已經到了吳仁荻的身邊。吳主任好像沒有了躲閃的能力,獃獃地站在原地。
完了!好漢架不住群狼,吳仁荻要是完了,我和孫胖子今天也要交待在這裡了。
沒想到,眼前的景象又發生了逆轉。
就聽「嘭」的一聲,眼前這多出來的十幾個神秘人突然消失,一起消失的還有幾乎籠罩了半個倉庫的黑霧。
只剩下最開始的那個神秘人被另一個吳仁荻一拳打在地上。嗯,我眼花了?怎麼又多了一個吳仁荻?我還沒想明白,那個獃獃站在原地不動的吳仁荻突然扭曲了一下,接著,在我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可能!」神秘人有點歇斯底里了,霧氣散盡,我才看清,他的臉都不能稱作人臉了,一個皺皺巴巴的腦袋上,頭髮、眼、耳、口、鼻什麼都沒有,在應該是鼻子的位置上有兩個窟窿眼,下面是一道縫,算是嘴巴了——看得我胃裡直泛酸水。
吳仁荻也有點意外,他看著這個被自己打翻在地的鵝蛋臉,牙縫裡蹦出三個字:「傀儡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