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乾屍

  第10章 乾屍

  剛開始,胖子還假模假樣地驗了驗貨,胡說八道幾句之後,莫特把他當成了知己,甚至許諾做完這一票就把這個山洞讓給他。


  原本胖子只要找到藏毒地點就算完成任務,可就在離開暗室時出了狀況。


  暗室的四角供奉著四具乾屍,莫特來過多次,對它們已經沒有恐懼了。只是有當初的苗人的警告,莫特不敢擅動。


  胖子和莫特正要離開暗室,突然四個角落裡各自亮起了一團綠光,隨即響起一陣「嘎巴嘎巴」的聲音。胖子看得清楚,原本盤腿坐在對面,如同老僧入定的乾屍慢慢站了起來,動作雖然緩慢僵硬,意圖卻是十分明顯。


  一名站在牆角的馬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後的乾屍一把摟住,馬仔大驚之下回頭,乾屍順勢咬住了馬仔的嘴唇,它的腮幫子來回鼓動,對馬仔來了一次激烈的「舌吻」,任憑馬仔拚命反抗也沒有絲毫作用。乾屍的四肢緊緊地環抱著馬仔,胖子就見馬仔的身體迅速乾癟,只過了十幾秒鐘就成了一具皮包骨的骨架子,再看乾屍臉上反倒有了點血色。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眾人明白過來,那個馬仔已經氣絕身亡。莫特及其馬仔大駭之下,舉槍對準乾屍摟動了扳機,子彈打在乾屍身上沒有任何效果。這時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面前這個乾屍身上,沒防備角落裡還有三具乾屍已經睜開了眼睛。剛開了幾槍,其他角落的乾屍也站了起來,幾乎同時抓住了離它們最近的馬仔,跟他們來了一個深情「長吻」。很快那三個馬仔掙扎抽搐的頻率越來越慢,直至沒了生命的跡象。


  當時胖子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看著被乾屍擋住的出口,把心一橫,一把搶過身邊馬仔的AK47,對準隔開大殿的牆壁就是一梭子;莫特也反應過來,掉轉槍口打向胖子射擊的位置。槍聲停止時,胖子大喝一聲,雙手捂頭飛快向前沖,對準被子彈打透的牆壁猛撞過去。


  胖子將近三百斤的體重直接撞塌了牆,莫特和幾名馬仔託了胖子的福,連滾帶爬跑了出來。


  老王聽完了胖子的敘述,眉頭緊鎖看著前方撞開的窟窿,並不見有什麼乾屍之類的怪物出來,甚至連異常的聲響都沒有。


  這裡太邪了,老王安排李炎守在了撞開的窟窿旁。算起來這時我們的任務基本已經完成,找到藏毒的地點,抓住莫特,只要安全地把這些人帶出去,就大功告成,萬事大吉。


  老王走到莫特的身邊問:「還有出去的路嗎?」莫特低頭猶豫了一下說:「有。」老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莫特下面一句話噎住了,「在裡面還有條路。」他手指著撞開了窟窿的牆壁方向。


  「你來帶路。」老王看著他冷冷說道。「我不進去!」莫特有點歇斯底里,「要不你就在這兒直接打死我,總比進去讓怪物吸幹了好!莫萊米糕,米果馬萊。」最後還帶出幾句我們誰也聽不懂的緬甸話。就這還大毒梟?看著他已經濕透的褲襠,我心中一陣鄙夷:你真是給你們毒梟丟人。


  不論老王怎麼連哄帶騙,也可以說連打帶罵,莫特咬緊了牙關,死活就不進去。他手下的馬仔也哭喪著臉,和老大一條心了,要死就死在這裡。


  自打剛才胖子講述了暗室里的遭遇后,我心裡有了個奇怪的念頭:之前聽嚮導老林說過,瀑布死人潭是當地苗人的禁地,怎麼會有苗人知道瀑布後面的秘密,還將它無償地貢獻給了莫特,這裡面陰謀的味道越來越濃。


  老王正拉著劉京生商討下一步的對策,宋二愣子他們除了看住莫特和幾個馬仔,時不時也瞟幾眼通往暗室的牆壁窟窿。


  見沒什麼人注意,我走到莫特身前蹲下,遞給他一根「軍威」(從老王那兒要的),說:「你救了的那個苗人叫什麼名字?」莫特點著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后,隨著煙霧吐出兩個字:「林火。」


  姓林?我感覺開始靠近真相了,又問道:「他長什麼樣子?」莫特描繪的那個苗人的相貌在我腦中越來越清晰,幾個小時前我還見過他,我還給了他半盒「軍威」。


  「你認識他?」身後忽然有人說了一句。我嚇了一跳,回頭時一張胖臉正對著我重複了一句:「你認識那個苗人?」胖子說話的口氣不善,聽起來很沒有禮貌,讓我多少有點不舒服。「不認識。」我冷冷地回答道,心想你們緝毒處很大嗎?再大也管不著部隊吧?

  說完我馬上走到老王的身前,壓低了聲音說道:「王隊,我們好像被人算計了。」我把嚮導老林的事說給老王聽,老王聽得直皺眉頭:「你的意思這是老林布的局?這個姓林的到底想幹什麼?」


  老王有個好處,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費那個神幹嗎?他摘下頭盔,撓了幾下他稻草一樣的頭髮,說:「是不是老林乾的,出去以後再說。」他的話音剛落,胖子已經走了過來,他這時說話的語氣已經好了很多,對王隊說:「這位隊長,你們倆打什麼啞謎?什麼老林、苗人的?」


  胖子怎麼說都算自己人,除了長得猥瑣點、說話誇張點之外,也找不出別的什麼毛病。老王沒打算瞞他,把老林的事說了一遍,胖子聽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奶奶的,咱們八成是著了姓林的道兒了,他讓莫特進來就沒安好心。」


  劉京生在一旁說道:「老林的事出去再說,他跑不了,現在重要的是我們怎麼出去。」


  「進去探探路吧。」老王拍板了,「京生、春雷、辣子,你們仨跟我進暗室里探路,剩下的人待在原地,看管好犯人。」


  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胖子說:「一起進去吧。」


  胖子的臉色已經嚇白了:「不去,你說破大天我都不進去,我有病啊?好不容易逃出來再回去送死?」


  老王說:「你進去過暗室,了解裡面的情況,我們需要你的協助,如果你不進去的話……」老王向莫特他們一揚下巴,「你還指望他們誰能進去?」


  看著驚魂未定的莫特及其馬仔,胖子開始猶豫起來。我在一旁開始煽風點火:「暗室裡面的乾屍很可能是老林派人假裝的,他是在圖謀莫特藏在這裡的毒品。你想想看,一噸多的白面兒,就算把好萊塢的頂級特效團隊找來布個局兒都是毛毛雨了。」其實最後這話我自己都不信,無緣無故重新開了天眼,在大殿里突然有了被「人」盯上的感覺,要說沒有那種東西,打死我都不信。只是為了快點從這個鬼地方出去,逼得我開始胡說八道了。


  胖子的心眼開始活泛了,眨巴眨巴他的小綠豆眼思量良久后,他說出了一個條件:「我最後一個進去。」


  「行!沒問題。」老王一口答應,將剛才收繳的莫特的伯萊塔手槍遞給胖子,說,「用這個沒問題吧?」


  「湊合著用吧。」胖子推出彈匣檢查了一遍。覺得心裡還是不太有底,「不能給我一把自動步槍嗎?不要你們手上的,AK47就行。」 老王不知道胖子的深淺,真要是給了他AK47,一旦發生了突發情況,沒被暗室裡面的東西傷著,再被胖子突突了就太冤了,於是他說:「你在最後用不著衝鋒槍,有把手槍壯膽兒就足夠了。」胖子倒也沒有強求。


  老王又向莫特詢問了暗室里通道的準確位置,我們四人以戰術隊形向撞開的窟窿慢慢走去。胖子離我們老遠,這貨做好了準備,情形不對就馬上回頭。


  我們四人隱蔽在窟窿的兩側,隱約可以看見暗室裡面莫特留下的火把,火苗忽明忽暗地閃爍著,更顯得裡面陰森恐怖。


  老王向劉京生做了個手勢,劉京生點了點頭,回手在軍用背包里掏出一個戰術手電筒,從窟窿里扔了進去。扔的時候老劉使了暗勁,手電筒在空中不停地打轉。


  在手電筒扔進暗室內的同時,我們四人也按不同方向飛快衝了進去。順著手電筒旋轉的光亮看去,直至手電筒落地,並沒見到胖子和莫特所說的什麼乾屍。只是在地上發現了四個馬仔的屍體,和堆在地上的成箱成箱的毒品。


  胖子在外面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壯著膽子把頭伸了進來。確定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進來,他詫異地問:「咦?那幾個怪物呢?」


  「有個屁怪物,地方就這麼大,要是有怪物它們還能飛了?」宋二愣子是堅決的無神論者,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封建迷信的機會。


  「宋春雷,你少說幾句,先找出口,出去了再說。」老王說完帶頭走到角落裡,按照莫特教的方法打開了暗門。


  老王剛打開暗門,一張精瘦精廋的人臉探了進來,一張嘴,露出一排還沾著人血的尖牙,口中嗚哩嗚嚕不知在喊些什麼,對著老王沖了過來。


  我靠,在門後面!


  眼看著瘦巴巴的人臉伸過來,老王的反應十分迅速,他反手將門摔在瘦人的臉上,將它暫時擋了一下,同時向後連退幾步。胖子在後面見勢不妙,舉起手槍就要打,劉京生怕他誤傷老王,一把攔住他說:「你先出去躲起來,現在用不著你。」


  用不著老王下命令,我、宋二愣子和劉京生已經對準了門外的「人」,見老王退到了安全的位置,我們三個幾乎同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噠噠」三把槍幾十發子彈將那道暗門瞬間打爛,但對那個「人」沒什麼效果,它只是被子彈的衝擊力打得接連倒退了幾步。一梭子子彈轉瞬間打完,槍聲一停它又晃悠悠地走過來「打它頭!」老王幾乎吼出來。他手上也沒閑著,一摟火,97突擊步槍的槍口吐出一串火舌。一時間,那個「人」的臉上火花四射。這次射擊有了效果,那「人」口中發出了哀號的聲音,伸出胳膊,把臉埋在裡面,看得出來,老王這一梭子打得它很疼。


  「你們三個擺姿勢啊!朝它腦袋招呼!」老王大聲吼叫道。


  「老大,你催命啊!換子彈哪!」劉京生和宋二愣子比我早半拍換好了彈夾,對著那「人」的腦袋開了火,只是目標有胳膊擋著,很難有什麼效果。


  「看準了再打!」老王話音落時我也換好了彈夾,一拉槍栓,對準那「人」胳膊的縫隙就是一個長點射,五六發子彈打在他額頭的同一個點上。


  「嗷!」那「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號叫,一道黑色的液體順著它的額頭流了下來。


  有效果!我將扳機一摟到底,子彈沿著一條直線打在那「人」額頭的傷口上,「嘭」的一聲,那「人」的腦袋被打得爆開。身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


  它腦袋裡的黑色汁液向四處濺去,有幾滴濺在老王的臉上,「刺」的一聲,老王的臉上冒起了一陣白煙,轉眼間,竟將他臉上的一片皮肉生生燎去,已經露出的紅色肌膚滲出紅黃色的膿血,散發出一股類似魚腥的氣味,傷口開始慢慢向外擴張,還有向肉里侵蝕的趨勢。


  老王痛得渾身直顫,咬緊了牙關才沒叫出來。宋二愣子掏出醫用繃帶要替他擦拭,被我一把攔住:「別擦,不知道那是什麼,可能一擦一大片。」


  「那怎麼辦?看著王隊疼死?」宋春雷不愧是二愣子,愣起來的時候說話都沖得要命。「用水沖!」劉京生瞪了他一眼,拿出軍用水壺對著老王的傷口開始沖洗。


  一壺水倒下去后,膿血被衝掉,老王臉上的傷口也不再擴大,開始流出紅色的鮮血。只是臉頰的傷口處已經被腐蝕了個大洞,從側面都能看見老王的牙齒。


  我和宋二愣子將老王的傷口包紮好,老王說話已經不太利索了:「雞西狗。」


  「什麼狗?」我沒聽明白。


  「雞西狗!」老王重複了一遍。


  還是劉京生聽明白了:「是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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