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索靈球
第10章 探索靈球
拉梯歐努斯領我們來到都扣中的休息區——一個可以在其中完全放鬆並且外界聲音無法進入的區域。在那裡,拉濤利和兩位「長者」離開了,剩下了我、拉梯歐努斯、濤和畢阿斯塔拉。
濤說因為我的靈力還不夠完善和強大,所以,為了參與一場重要和非常特殊的經歷,我得服用一種特殊的靈藥。她解釋說我們要去「探究」姆大陸消失時,也就是一萬四千五百年前的地球的靈球。
我對「靈球」這個詞的理解如下:
自其被創造之日起,每個行星的周圍都有一個靈球或振動的繭狀球體。它以七倍於光的速度旋轉著,像個記事簿一樣(其實就是)將星球上發生的每件事情完全吸收(和儲存)[17]下來。我們地球人無法訪問其內容,因為我們不知道如何「讀取」。
眾所周知,美國聘請了研究人員和技術人員研發「時光機」,但時至今日,他們的努力尚未成功。按濤的話來講,他們的困難存在於適應繭狀球體的頻率而非波長。人類作為宇宙的必要一部分,利用他的靈體並且如果得到正確的訓練,是可以從靈球中找到他需要的知識的。當然,這需要大量的訓練[18]。「這個葯可以讓你進入靈球,米歇。」
我們四人在一張特殊的床上各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她們三人圍成了一個以我為中心的三角形。她們給了我一個裡面裝著某種液體的高腳杯,我將它喝了下去。
隨後,畢阿斯特拉和濤將她們的手指輕輕地放在我的手和太陽穴上,而拉梯歐努斯則將她的食指放在我的松果體上方。她們讓我徹底放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害怕。我們將以靈體狀態旅行,我只需跟從她們的引導,所以十分安全。
那一刻永遠銘刻在我的記憶中,濤對我輕緩地講著話,她講話的時間越長,我就越來越不害怕了。
可我得承認的是,最初我還是非常驚惶。突然整個色系裡的色彩都在我眼前飛舞閃爍,我雖然閉著眼睛,卻還是被弄得頭暈目眩;我還能看到身旁的三名同伴,她們放出燦爛的光彩,同時卻又是半透明的。
下方的村莊漸漸模糊了。
我有種奇異的感覺——四條銀色的細線將我們和我們的肉體連在一起,而肉體變得像山一樣大。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金色穿過我的「視野」,過了一會兒,我既看不見,也感覺不到什麼了。
一個球出現在了空間里並飛速向我們靠近,它像太陽一樣明亮,但顏色是銀色的。我們加速通過,或應該說是我加速通過,因為當時我不再感受到身邊同伴的存在。當進入這銀色的大氣時,我只能看見瀰漫在四周的「霧」。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之間霧散了,一個屋頂不高的長方形房間顯現出來,裡面有兩個男人盤腿坐在色彩精美的墊子上。
房間的牆壁由精雕細琢的石塊砌成,上面描繪著當時的文明場景:有成串看起來像是透明的葡萄,一些我不認識的水果以及動物——有些動物還是人首獸身的,還有一些長著動物頭的人。
我注意到自己和同伴們形成了一個氣體團樣的「整體」,但我們仍然能分辨彼此。
「我們在薩瓦納薩金字塔的主室里。」拉梯歐努斯說道。這太不可思議了——拉梯歐努斯沒開口卻在對我用法語講話!我腦海中閃過一個解釋:「這就是心靈感應,米歇。什麼都不要問,一切都會順其自然地向你揭開,你將學到你需要知道的那些。」
(由於寫這本書的任務是報告我的經歷,我必須儘可能地解釋清楚當時我所處的那個狀態:在我的靈體進入靈球后,看、聽和感覺這些詞都不再合適——幾乎沒用;因為感覺是「自發地」以一種和我們正常體驗非常不同的形式出現,甚至和我們以靈體形式行動時的體驗都不同。事情的出現就像是在夢裡一樣,有時非常慢,有時又快得讓人不安。之後,每件事好像都自行明了。後來我得知這和當時我所處的狀態以及我的導師們的密切監督有關。)
很快我就看見房間的天花板上有個開口,它的盡頭是一顆星星。我意識到這兩個人正在和那顆星星交換著「可見」的思維。一縷縷煙圈般的銀白色線從他們的松果體上升起,穿過天花板上的開口,與那顆遙遠的星星交織在一起。
這兩個人完全靜止,周身浮動著一片柔和的金光。我知道,由於同伴們的持續監護,他們既看不到我們,也不會被我們的存在所打擾——我們是另一個維度的觀察者。我更仔細地審視起他們來。
其中一位是白髮過肩的老人,他腦後戴了一頂橘黃色織物織成的無檐便帽,就像拉比戴的那種。
他穿著一件寬鬆的金黃色長袖內袍,袍子將他完全包了起來。他的坐姿使我無法看到他的腳,但我「知道」那是一雙赤足。他雙手相合,僅以指尖相觸。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一點圍繞著他手指的藍色光芒,那光體現了他專註入定時不可估量的精神力。
第二個人看起來和他年齡相仿,但有一頭黑亮的頭髮。除了內袍的顏色是亮橙色外,他的裝束都和前者相同。他們一動不動,完全入了定,看起來就像沒有了呼吸。
「他們在和其他世界交流,米歇!」我聽到一句解釋。
突然,這個「場景」消失,並立刻被另一個取代了。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座金頂的宮殿,宮殿的樣子有點像寶塔,還能看到宮殿周圍的一些塔和大門。打開的巨型落地窗正對著壯觀的花園和琺琅池,池中起落的噴泉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了道道彩虹;大公園裡散布著樹木,千百隻鳥兒在樹枝間穿梭,為這已然奇妙的景色增添了更鮮活的色彩。
一群群穿著各種顏色和樣式內袍的人們在樹下或湖畔漫步,還有些人坐在花朵裝飾的涼亭下禪坐冥想,那涼亭是專門為他們提供遮陽和舒適的。整個場景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宮殿遠方一座隱約可見的建築——一座巨大的金字塔。
我「知道」我們剛離開了這座金字塔,現在正在欣賞姆大陸首都薩瓦納薩壯觀的皇宮。
皇宮外面是向四面八方延展的高原,濤曾提到過它,一條至少四十米寬的路從花園中心伸向高原,它的路面就像由一整塊石板做成的一樣。道路兩旁林立著可以遮蔭的大樹,大樹中間點綴著巨大的風格化雕像,有些雕像的頭上還頂著紅色或綠色的寬檐帽子。
我們在這條路上滑行,周圍有一些人在騎馬,還有一些人騎著一種頭部像海豚的奇異四足動物——一種我聞所未聞的動物,它們的存在使我感到驚訝。
「它們是Akitepayos,米歇,已經滅絕很久了。」我聽到這樣的解釋。
這種動物有一匹大馬那麼大;有著五彩的尾巴,而且尾巴有時還會像一把扇子似的展開,就像孔雀的尾巴一樣;它的臀部要比馬寬得多,體長則與馬相當;突起的肩部很像犀牛的肩甲,前腿比後腿長;除了尾部外,它全身都覆蓋著灰色的長毛。它奔跑的樣子使我想起了我們的駱駝。
我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同伴們帶往別處。我們很快地穿過了那些正在路上行走的人們——非常快,但我卻可以「吸收」並注意到他們語言里的一個特點:聲音非常好聽而且母音好像比輔音多。
突然,我們出現在另一個場景中,這有些像電影,從一個場景切換到另一個場景。一些樣子很像科幻小說家所鍾愛的飛碟的機器,正排列在高原邊緣一塊巨大的場地上。人們在一種「飛行器」旁上下,然後被它帶往一個巨大的建築,顯然,那建築是航站樓。
停機坪上,飛行器發出一種「耳朵」完全能忍受的鳴笛聲。我被告知我們所聽到的聲音及其強度,和眼前場景中的人們所聽到的是一樣的。
我突然想到自己正在目睹這些人的日常生活——他們擁有高度文明,並且已經死了數千年!我也想起來去注意一下我們「腳下」的路,並意識到它並不是像乍看起來那樣的一整塊石頭,而是由一系列大石板鋪成的。它被切割和擺放得如此整齊,連接縫都分辨不出。
在高原邊緣,一座巨大的城市、海港以及海港後邊大海的景色盡收眼底。之後,我們突然來到城市中一條寬闊的街道上,街道兩旁房屋的大小和建築風格各不相同。大多數房子都有被鮮花環繞的陽台,有時我們還可以在那裡瞥見一種非常美麗的鳥兒。還有些房子顯得更為低調,沒有陽台,取而代之的是美麗的露台——同樣滿載著鮮花。整個效果非常賞心悅目,就像漫步在花園裡一樣。
街上的人或是在行走;或是(站在)[19]完全無聲的(圓形)[20]小飛台上,在離地約二十厘米的高處飛行。這看起來是一種非常愉快的旅行方式,但還是有些人選擇騎馬。
當到達街道的盡頭時,我發現我們處在了一個巨大的城市廣場中。我驚訝地發現,這裡沒有商店或類似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棚市場,「攤位」上擺著各種能勾起心中或舌尖慾望的貨物。其中有魚,我可以認出的有金槍魚、鯖魚、鰹魚和鰩魚;還有各種肉類以及種類驚人的蔬菜。然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似乎充滿了整片區域的花:顯然,這些人特別喜歡鮮花,大家不是頭上戴花,就是手中拿花。「店家」幫他們拿他們想要的貨物,他們卻沒有用任何東西交換——既沒有貨幣,也沒有什麼可以替代貨幣的東西。我的好奇將我們幾人拉到了市場中心,我們乾脆直接穿過了人們的身體,這種體驗倒讓我覺得很有趣。
所有問題都在我想到它們時得到了解答:他們不使用貨幣,因為一切都屬於社區。沒有人會作偽——社區生活極其和睦。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學會了去遵守規定,這些規定都很完善,經過了反覆推敲因而十分適合他們。
這些人的身高大都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間,有著淡棕色的皮膚和黑色的頭髮及眼睛——很像現在的波利尼西亞人。其間也有一些身材高大的白種人,他們的身高約有兩米,有著金黃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黑種人的數目則比白種人更多,他們也像白種人一樣有著高大的身材,而且似乎有好幾「種」,其中一些像泰米爾人,而另一些則很像我們澳大利亞的土著居民。
我們來到下面的港口,那裡停泊著各種各樣的船隻。整個港口都是人工建造的,我被「告知」修建碼頭的巨石來自大陸西南的奴托拉採石場。
我們也可以看見一些非常複雜的設備正在運轉——那是造船設備,裝載設備正在維修船隻……
就像我說的那樣,在港口停泊的船只有很多種——從十八、十九世紀風格的帆船到有著現代氣息的遊艇,從蒸汽輪船到超現代的氫動力貨輪。我被告知,海灣中停泊的那些巨輪都是抗磁力和抗重力的。
不工作時,它們漂浮在水面上;載著上千噸貨物時,它們能以七十到九十海里的時速剛好高於水面行駛,並且不產生任何噪音。
我了解到,港口裡的「古典」船舶屬於遙遠地方的人們——印度、日本、中國——姆大陸人也移民到了那裡,但他們卻不能使用先進的技術。關於這點,我從拉梯歐努斯那裡得知,姆大陸的領導人將他們的很多科技知識都保密了,比如核能、抗重力和超聲技術;這個政策確保了他們在地球上的領先地位並保障了他們的安全。
場景被「切掉」了,我們回到機場並看著城市的夜景。城市被十分整齊的球形大燈照亮,向薩瓦納薩皇宮去的讓大道(The Pathof Ra)也一樣,大燈被安在路旁刻有飾紋的列柱上,照得路面猶如白晝。
我被告知這些球形燈泡能將核能轉化為光能,並且可以在未來工作數千年而不熄滅。我承認我理解不了,但我相信它們定會如此。
場景變成了另一個——這是白天,大道和皇宮的花園中都擠滿了身著華服的人,金字塔的頂端連著一個巨大的白球。
顯然,那位我曾在金字塔里看他禪坐冥想的國王剛剛去世,所以眾人才會聚集在這裡。
球伴隨著巨響爆炸了,然後人群中響起了一致的歡呼聲。這使我大為吃驚,因為死亡常常喚起的是淚水,但同伴們這樣講道:
「米歇!你不記得我們教你的課了?靈體會在肉體死亡時被釋放,這些人同樣知道這點,所以才會慶祝這件事。三天後,國王的靈體將離開地球回歸偉大的神靈,因為他在地球上的最後一世里雖然肩負著非常艱巨的責任和任務,但仍然以身作則,堪稱典範。」
我無言以對,並為自己被濤批評健忘而感到羞愧。 場景突然又變了,我們處在皇宮的前階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人,身旁是一群重要人物,其中一人穿著最好的盛裝,他將是姆大陸的新國王。
他身上的某些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熟悉他——就像我知道他,但不能完全認出來。我瞬間就從拉梯歐奴斯那裡得到了答案:「這是在另一世的我,米歇。你認不出我,但你能感覺到我的靈體在那個身體里的振動。」
也就是說,拉梯歐努斯在不尋常中經歷著不尋常!他在看著他的前世,而他卻處在今生中!
新國王從一位重要人物手中接過一個華麗的頭冠[21],並將它戴在了頭上。
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呼。姆大陸——這個星球上最發達,統治著大半個地球的國家,有了一位新國王。
人們似乎興奮得發狂,成千上萬的石榴色和亮橙色的小氣球飛向天空。管弦樂團也開始了演奏,樂團里至少有二百位音樂家,他們開始在花園、皇宮和金字塔四周的飛台上奏樂。在每個飛台上,都有一隊音樂家在用難以描述的奇特樂器演奏,這樣,樂聲就像是通過巨大的立體揚聲器傳出來的。
這「音樂」完全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除了一種笛子在發出一種頻率非常特殊的曲調外,所有的樂器被調成了自然界的聲音。比如呼嘯的風聲、花叢中蜜蜂的嗡嗡聲、鳥兒的歌唱聲、雨水落入湖中或是海浪沖刷沙灘的聲音。這一切都被協調得如此絕妙——可能有海浪自花園中掀起向你捲來,越過你的頭頂,最終撞在大金字塔的台階上。
我從未想象過,人類居然可以先進到演奏出像這支管弦樂隊正在演奏的曲子。
民眾、貴族和國王看起來都像在靈魂深處「體驗」著這音樂,他們是那麼的投入。我也想待在這裡聽得更久一些,讓自己沉浸在這自然之歌中。縱使我處於靈體——靈球狀態,音樂還是能「穿入」並使我心曠神怡。我被「提醒」我們不是為此享樂而來……場景消失了。
突然,我在目睹一場非常特殊的會議。它由國王主持並且只限於他和他的六位顧問。我被告知當國王只與這六人會面時,要討論的事情會非常重大。
國王已經明顯地老了,因為我們在時間上向後跳了二十年。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他們在討論地震預測儀的技術價值,我在百分之一秒內就理解了他們所討論的一切——我能跟上他們的談話,就好像我是他們中的一員!
其中一位顧問說那儀器以前經常被證明是不可靠的,所以沒必要太過擔心。另一位則說,那個型號的儀器自從第一次——成功預測那場發生在大陸西部的地震起,就一直是非常正確的。
在他們說話時,皇宮開始像風中樹上的樹葉一樣顫抖起來。國王站了起來,睜大的雙目中充滿了驚恐,有兩位顧問已經從座位上跌了下來。外面,一陣巨大的喧鬧聲似乎在從城中傳來。
場景變換,我們突然到了外面。滿月的月光照亮了皇宮的花園,一切都再次變得平靜——太平靜了。只能聽到低沉的隆隆聲,它來自城邊……
突然,僕從們跑出皇宮,匆匆地四散逃開。大道邊上的一些燈柱倒在地上,明亮的燈泡被摔得粉碎。國王和他的「隨行人員」快速地從皇宮出現,在爬上一個飛台後立刻向著機場飛去,我們跟著他們。在機場上飛船的附近,以及航站樓里全都是一片混亂。一些人在沖向飛船,他們尖叫著、推搡著。國王的飛台快速地向一艘和其餘飛船都分開了的飛船飛去:他和隨從登上了飛船。別的飛船已經起飛,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大地深處傳來——一種奇怪的、持續的像雷鳴一樣的聲音。
機場立刻就像張紙一樣被撕裂了,我們被一大片火光吞沒。那些剛起飛的飛船被捲入火中,爆炸了;在機場上奔跑的人們消失在地裂中。國王的飛船還在地面上,它也起火爆炸了。
這時,國王的死就像個信號一樣,我們看見大金字塔在地裂邊緣搖搖欲墜。那地裂正在高原上延展,一點點變寬。金字塔在地裂邊上穩了穩,之後,便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中被火光吞沒。
場景又開始變換:我們看著海港和城市,它們就像大海中的波浪一樣起伏著。建築開始坍塌,同時還伴隨著驚恐的尖叫聲——這可怕場面在大火中時隱時現。
我得知那震耳欲聾的爆炸源自地表深處。陸地的整個「輪廓」先沉入了地下,之後則是大片大片的土地,海水沖填進那些被創造出來的巨坑。突然,整個薩瓦納薩高原都沉入了水中,就像一艘正在沉沒的巨輪,但速度更快。水中形成了強大的旋渦,我看見旋渦里的人們絕望地抓住漂浮的殘骸,徒然地掙扎著。
儘管知道它發生於一萬四千五百年前,但目睹這樣的一場災難仍然讓人驚駭。我們開始非常快地「參觀」大陸各地,發現到處都是同樣的災難。滔天的巨浪撲向殘存的平原,將它們淹沒。我們靠近一座剛爆發的火山,在它附近看見岩石開始有規則地移動,就像一隻巨手正在將它們舉到岩漿流之上,在我們眼前創造一座山似的。這些看起來都發生在薩瓦納薩高原消失后很短的時間裡。
場景又一次消失,並被另一個取代。
「我們到南美洲了,米歇,這裡還沒被災難波及,我們會看一下這裡的海岸和蒂亞瓦納科(Thiacuano)港。在時間上,我們回到了第一次地震開始前,姆大陸國王還在和顧問開會的時候。」
我們在巨大的蒂亞瓦納科港的碼頭上。現在正值夜晚,一輪滿月照著大地,雖然它很快就要消失不見。東方天際的魚肚白預示著破曉的到來,一切都靜悄悄的。巡夜人在碼頭上踱著步,那裡停泊著很多船隻。
幾名酒後狂歡者吵吵鬧鬧地走進一棟建築,它的外邊亮著一盞小夜燈。我們能在這裡看見一些姆大陸的球狀燈,但數目很少。
我們飛過運河,有幾艘船隻正在朝著內陸海(在現今的巴西)的方向航行。我們在一艘漂亮帆船的船橋上「歇腳」,一股清風自西而來,從後面推著船。船行進得很慢,因為它正在通過一片擠有很多船隻的水域。甲板上有三根長約七十米的桅杆,樣式很現代化。從船體的形狀來看,它在開闊水面的航行速度會很快。一會兒后,我們來到一間大的水手艙,那裡面有十二張床鋪,上面都有人。
除了兩名年齡大約在三十歲的人外,所有人都在睡覺。從外表看,他們可能來自姆大陸。他們坐在一張桌子旁,全神貫注地玩著一個很有可能是麻將的遊戲。我的注意力被其中一人吸引住了:他的年齡可能比另一個稍大,黑色的長發被一條紅色頭巾系在腦後。我被他吸引住了,就像一塊鐵被磁石吸引似的,我一下就帶著我的夥伴們到了他身上。
當我穿過他時,我有一種幾乎像被電擊的感覺——還有一種愛的感受,這種感覺我之前從未有過,它一下子沁透了我的全身。我感覺自己和他有種難以形容的同一性,我一次又一次地從他身上穿過。
「這很好解釋,米歇。在這個人體內,你和你的靈體重聚了。這是在一個前世中的你。不過,你是在這兒的一個觀察者,而不是要重新生活在這個時代,別陷進去了。」
帶著遺憾的心情,我「跟著」同伴們回到了船橋。
突然,從遙遠的西面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之後是另一個更近的。還是在西方,天空開始發亮。更近一些,在更刺耳的爆炸聲中,我們看到一座爆發的火山,它照亮了西方半徑約三十公里的天空。
我們能在運河和港口上感受到不安的騷動,哭喊聲和汽笛聲響成一片。
我們聽到跑動的腳步聲,水手們從甲板下湧上船橋。在他們當中,我可以看見那個「裝著」我靈體的水手,他和他的同伴們一樣害怕;我心中對那個身處災難、恐慌的「我」升起一股巨大的同情。
城市外面,在火山爆發的亮光中,我看到一個發光的球體迅速飛上天空,並最終消失在視野中。
「是的,那是我們的一艘飛船,」濤解釋道,「它將從非常高的地方觀察災難。上面有十七個人,他們將儘可能幫助倖存者,但能幫到的人很少。看!」
大地開始晃動並隆隆作響,又有三座火山從海岸附近的水下衝出來,但很快又被海水淹沒了——那速度和它們出現時一樣快;同時,由此引發的大約四十米高的巨浪伴著可怖的噪音洶湧地沖向海岸;但就在它到達城市前,我們下方的土地開始了上升:海港、城市和鄉村以及更遠處——整個大陸的一部分開始飛速升高,擋住了海浪的衝擊。為了看得更清楚,我們升高了一些。這場面使我想到一隻巨大的動物從一個洞穴里脫身後,弓著背伸展的樣子。
人們的哭喊聽起來像但丁式尖叫,他們被嚇瘋了——他們正在隨著城市上升,就像在一個電梯里一樣,並且這種上升似乎沒有終結。
船隻被大海捲起的巨石擊成碎片,我眼看著我們剛離開的那些水手被粉碎,其中那個我的「我」剛返回它的本源。
大地就像是在徹底重塑它的形狀。隨著火山噴出的厚重黑雲迅速地從西邊擁來,岩漿和火山灰如雨水一般傾瀉而下,城市消失了。當時腦海中出現了兩個形容詞:「宏大(grandiose)」和「末日啟示(apocalyptic)」。
一切都模糊了,我感覺同伴們離我很近。我意識到一朵銀灰色的雲正以炫目的速度遠離我們,之後海奧華出現了。我的感覺是:為了能快速回到我們的物理身體,我們在拉那條銀線。軀體似乎正在等著我們——它像山一樣大,並在我們接近時縮小了。
在經歷了那場剛留在身後的噩夢后,我靈體的眼睛盡情感受著這「金色」星球上色彩的美好。
我感覺那些放在我身上的手拿開了。我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同伴們微笑著站起身來,濤問我感覺怎麼樣。
「好極了,謝謝你們。外面居然還亮著,真讓我吃驚。」
「當然還亮著呀,米歇。你覺得我們離開了多久?」
「我真的不知道,五六個小時?」
「不是,」濤樂了,說道,「不超過十五勞瑟——大約十五分鐘。」
她們每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濤和畢阿斯特拉對我的目瞪口呆大笑起來,她們領我走出「休息間」。拉梯歐努斯跟在後面,並沒有笑得那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