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小莊和阿來
沒人規定古惑仔跑路不能坐飛機，隻是大家印象裏，似乎古惑仔犯了事跑路，就隻能在三更半夜跑到荒廢的河灘上，鬼鬼祟祟爬上一艘臭烘烘的破船。
當然，一般老大們會在機場、車站安排人手，但這都是慣例，坐坐樣子，因為誰也不信一個跑路的古惑仔還敢大喇喇通過正常渠道離開。
更況且，這年頭的訂票公司vip服務，隻要錢到位，可以直接通過貴賓通道把人送到飛機跑道上。
豪華的平治車載著二人一路有驚無險直接開到了即將起飛的飛機下麵，何邪付了五萬港幣給訂票公司的經理，要他稍等。
下了車，這人依然有種極其荒誕的感覺。
他怎麽也想不到，在他看來千難萬難，簡直九死一生的事情，這老伯竟這麽輕描淡寫就解決了。
“袋子裏是兩萬塊。”何邪笑嗬嗬遞給這人一個牛皮紙袋，“足夠你去灣島安頓下來了。怎麽樣，對這筆生意滿意嗎？”
還有錢拿？
這人茫然接過，看向何邪：“我……非常滿意。”
何邪笑著伸出手來：“合作愉快？”
兩隻手緊緊握住。
“謝謝。”這人終於露出一縷笑容，“我叫阿和。”
何邪點點頭，鬆開他的手：“祝你一路順風。”
阿和微微遲疑，道：“你的報酬……”
“我已經拿走了，”何邪晃了晃手掌，“就在剛才握手的時候。”
阿和心中有些不信，他剛才什麽感覺都沒有。
他現在很懷疑，這人其實是故意幫他，但他想不到有什麽理由。
“我的運氣好嗎？”他問。
“糟透了。”何邪咂咂嘴，“我都在想這筆買賣我是不是做虧了。”
阿和笑了笑：“我想也是。”
“多謝。”他最後看著何邪認真地說了句，深深看了眼何邪，轉身離去。
在回去的路上，何邪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但這個號碼其實他記得，正是之前阿和撥過去的那個。
在他麵前，很少有事能瞞過他。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和磁性，十分獨特。
“喂？”這人試探地喂了一聲。
“他已經走了。”何邪道。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後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問：“靠，你是誰啊？”
“幫他解決麻煩的人。”何邪笑了笑，掛掉電話。
回到雜貨鋪後，何邪又換上了大褲衩和白背心，舒舒服服躺在躺椅上聽著昆曲，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任誰也不敢想象，這個雜貨店老伯剛剛租了平治車，花了幾萬塊送了一個刺殺老大的古惑仔跑路。
當晚，何邪又見到了小莊。
“達叔，要打烊啊？”小莊笑嗬嗬地打著招呼，光從他這副俊朗儒雅高大的外表來看，根本想不到這人竟是個殺人如麻的殺手。
他就住在附近，和以前的鬼王達就認識，何邪附身到來後，他來買過一次東西。
“年紀大了，熬不了夜。”何邪笑道，“要什麽？”
“兩罐可樂。”小莊指指上麵的招牌，“我記得以前不是這個牌子。”
“產業升級嘛。”何邪一邊給他拿可樂，一邊隨意道，“這年頭兒，很多懦夫都不覺得自己是，他們隻是認為自己遇到了麻煩，我掛個懦夫救星的牌子，這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怎麽肯來？”
“有道理！”小莊笑著豎起大拇指，“達叔這麽有頭腦，年輕的時候一定很了不起。”
“有眼光！”何邪笑嗬嗬道，“不過你拍我馬屁也沒有折扣。”
小莊哈哈一笑，掏出二十塊放在窗口，啪啪拍了兩下：“不要折扣，還有小費。”
“你遇到麻煩了？”何邪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小莊反問。
“不然你又拍馬屁又賄賂我做什麽？”何邪笑道。
小莊不禁哈哈大笑。
“的確是有些麻煩。”
小莊想了想，改口道：“不如說是煩惱吧。”
他搖頭笑笑：“你幫不了我的達叔。”
笑容中透著股深深的疲倦。
“那也不一定。”何邪深深一笑，遞給他一張名片，“要是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打給我，給自己多一個機會。”
名片的做工精致，讓小莊微微奇特，不過他也沒往心裏去，出於禮貌，他收下了名片。
“好，要是我真有麻煩，一定找達叔幫手。”他笑了笑，拿起可樂，轉身離去。
他沒走多遠，突然三輛車急急停在雜貨店門口的路上，小莊回頭看了眼，卻發現車上跳下來十幾個古惑仔，正氣勢洶洶向何邪的雜貨店走來。
小莊微微皺眉，眼中略作猶豫，就打算轉身離去。
他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做殺手這一行，絕不多管閑事，是生存的基本準則。
但就在這時，後麵一個古惑仔的叫聲卻引起他幾分好奇。
“喂，老頭兒，你的號碼是不是？”
一個古惑仔很不禮貌地指著何邪問道。
何邪往車的方向看了眼，發現中間的車裏還坐著一個人沒有下來。
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定是阿和那位朋友，通過號碼，查到了他身上。
“你聾啦？”之前喊話的古惑仔不耐煩道，“問你話呢！”
何邪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是我的。”
“那就是沒找錯人咯？”古惑仔一挑眉毛，指指身後的車，“上車，來哥要見你！”
來哥？
阿來？
放逐？還是槍火？
何邪微微一琢磨，笑道：“好啊。”
便托著一條瘸腿，一瘸一拐向車的方向走去。
很快，何邪上了車，三輛車轟鳴著開走了。
不遠處站在黑暗中的小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個達叔，怎麽會和社團牽扯上關係？
而且對方是通過電話號碼找到達叔的，為什麽？
飛馳的汽車上，何邪正在和一個人對視，這人就是所謂的來哥。
從一上車開始，來哥就一直緊緊盯著何邪，目不轉睛，麵無表情，也一言不發。
他似乎在用這種方法，想要給何邪施加壓力。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因為何邪自始至終，都笑眯眯和他對視。
來哥也不氣餒，隻是盯著何邪，依舊如故。
直到汽車拐下路口，來到一座立交橋下的荒蕪河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