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誘惑
估計秋剪這輩子都沒這麽狼狽過——此刻,屋外的世界是多麽嘈雜,老閣主大人正在訓斥著她的兄弟姐妹。而屋內,她和南宮錦相顧無言,寂靜得連跟針掉下去都能聽到。
這裏是她生活了近十幾年的閨閣,平時基本不會有什麽小女孩兒喜歡的字畫和刺繡,裏麵擺放的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武器,大多其實都是她二哥夏泉按照她的要求給定製的。春枝和冬苒見到的話總會說說然後拖著她到外麵賣一些小玩意兒什麽的,連作為帶著她成為古棲閣一員的裴深都說她有時活的更像個男孩兒。她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然而當第一次來葵水後她大姐才告訴她作為一個女人不能真的像男人一樣生活,她要知道怎樣保護自己。要知道在古棲閣裏她要比其他女孩兒生活得不同,沒有父母的蔭護沒有平靜的深閨生活,這裏很多時候就是訓練——任務——學習。成為殺手的道路撲滿了荊棘,當她已經有能力也足夠在外麵闖蕩之時,她作為女人生活就不會像別人一樣總落得個淒涼的下場。
基本春枝作為大姐,夏泉作為二哥,冬苒作為小妹,隻要不過分她都能接受她們的要求。這並不是縱容,各方麵的消息各種途徑方法和本領她都是從她們手裏學到的,特別是專屬的本領。作為四大總管,老閣主大人說她比其他人都幸運得多,受到前世的影響最小。唯一的遺憾就是天賦不如其他的高。
秋剪躺在床上,赤裸的身體被被褥覆蓋,正在閉著眼睛想一些事兒。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除了眼前正在整理東西的南宮錦。
所以她並不清楚談情說愛是什麽滋味,而且她並不想嫁人。青羽嘴裏曾說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南宮錦也不一定會喜歡她。強迫南宮錦娶她,建立在古棲閣的利益之上。為了古棲閣她可以無條件服從,但是事情發生後她卻覺得難過了。南宮錦那樣子是會負責到底的,迷香的效果已經消失,剛才她被迷失神智勾引人引誘對方上……要是南宮錦心裏的人知道他在外邊出軌,會怎麽想?
毀掉一個人的幸福是多麽容易,對方還是她暗戀的……
動彈一下,秋剪“嘖”地一聲,牽扯到某運動後猶如被車子來回碾過的痛處。好了,沒個幾天她不用下床了。
“秋剪姑娘,你還疼吧?”
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往後按回了床,南宮錦麵上含著笑拿著軟枕給她靠,貼心地給人家揉揉肩什麽的。
秋剪側臉,半低下如秋水似的眼眸,聲音略顯得沙啞地問:
“南宮錦,你還沒走?”
今日的南宮錦白玉冠也沒整扔在一邊,昔日整整齊齊的衣服一經事後就變得淩亂撩人,敞開的胸膛竟然還露出些許勁爆的肌肉,以及一些痕跡……南宮錦一聽,拿來桌上的一杯水,動作溫柔地遞給秋剪喝剛想說出口,但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瞬間就改了回去:
“夫人你如此主動,為夫我也不是吃了就不認帳的人。”
“你要是不想,就當是做了一場夢……我,並不需要你負責。”
某人逞強,南宮錦和她相處好歹也是有些時間了,知道秋剪的一些性子。於是他好笑地捏捏秋剪臉上的肉,輕輕地蓋住她的一邊臉頰: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睡都睡過了。即使沒發生剛才那事兒我也有打算娶你過門,過幾日我讓潘老婦人清點我母妃就給我的東西送到古棲閣當聘禮,你記得好好收著,錦王妃。”
秋剪一點兒都不適應這個稱號,推搡著要躲回被窩裏:
“什麽錦王妃,你還是留給你喜歡的人吧。”
自家準王妃像隻鴕鳥一樣,還說什麽“留給你喜歡的人吧。”是幾個意思?南宮錦輕歎了一口氣,都這點兒上了為什麽秋剪還不懂他的意思?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別人,哪裏來的不自信?當初能單槍匹馬闖入落城的女殺手的果斷勇敢在這時候就縮回去了?如此,那他的錦王妃可就他知道的有意思可愛的多了。
“我喜歡的人,自然隻有夫人你一個。”
接著,南宮錦就笑得更燦爛了。因為秋剪聽完後就趕緊捂住發紅的耳朵,直擺頭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模樣。
屋外,形勢堪憂。
夜十九和符幻還有裴老爺子三個一人負責打一個熊孩子的後背,由夜十九負責打春枝,符幻負責夏泉,裴老爺子負責冬苒。
“不顧秋剪的意願就擅自做出這種事!這誰教你們的!”
“啪!”
春枝咬了咬下唇,渾身顫抖。後背被荊條抽打出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血液染濕了破碎的衣服黏嗒嗒地滴在地上。她不敢多說任何話,因為她們幾個的任性和過錯讓她的三妹……受罰是應該的。
符幻看著都覺得有些過了,更別說春枝還是個姑娘。
“別打了,她會受不了的。”
夜十九暼了一眼夏泉和冬苒,沒好氣兒地扔掉荊條對著她三斥責道:
“給我跪到秋剪原諒你們為止!”
之後夜十九就真的走了,她們三從沒見過老閣主這麽動怒過,又心有愧疚便紛紛低頭好好跪著去了。
符幻跟上夜十九,裴重天正想要回房拿著藥給這些愛折騰的小娃娃,卻是望著天邊的西方心念一動,再掐指一算,直道不好。
他脫離大隊伍,唰唰唰地飛往梅隱山的禁山。
西藻國,皇都落城。
紫宸殿內,金黃色的龍椅之上一少年低下頭一手撫額一手撐著膝蓋,咬牙切齒地衝著身後不舍地離開他身體的一團黑霧怒吼:
“你想怎樣!”
幽暗寂靜的紫宸殿裏沒有一盞燈,大紅柱子上盤旋的金龍都被小皇帝剛才突然的攻擊震地裂開的細小的縫隙。一塊塊光潔的地板上映著殿外電閃雷鳴的蒼白色的光,上麵還有濺灑出來的血跡,殷紅地淌了一地。
“劈啪——”
南宮蒙弓著的後背血肉模糊,一團不斷扭動的黑氣帶著比以往小了很多的血瞳正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往外拉扯。南宮蒙好不容易將自己捆綁定在龍椅上,不能由著墮心之魔把他弄到什麽地方去。
“那個賤人!他想要吸取我的靈魂!”
那再好不過了,南宮蒙手裏握緊了他皇叔送來救命的西絕劍。西絕劍有驅魔避邪之效,上麵還有一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術式。不然他皇叔也不會把西絕劍給他。
墮心之魔死命地扒著南宮蒙的身體,因為靈魂其實已經被同化一部分它是知道小皇帝是怎麽樣的想法。
“你以為你能擺脫得了幹係?我已和你融為一體,要是我被連雙畫吸取掉這部分靈魂你也得消失!”
“叮!”
“唔?!”
他手一鬆,整個人都跌在龍椅之下,西絕劍還在手中。銀白的劍身沾染了血,無論他砍了多少次,動墮心之魔一下就是砍自己一刀。
“看吧,你要再不幫我咱倆可都得危險了。”
墮心之魔兩隻黑色的爪子趴著南宮蒙的肩膀,霧氣一般的臉龐貼著這個被它寄生的少年。
“你身邊還有千葉蓮妖,她身上是來自雪宮的純淨力量隻要她在你就有力量將我壓製,你何必又有那麽多的顧慮?”
少年的眼瞳倏然變得血紅,但他依舊在隱忍,他不可以相信墮心之魔,絕對不行!撐著地板的左手握成拳頭,手背暴起的青筋足以表達他現在的狀態。
黑霧狀態的墮心之魔閃了閃紅眸,卻沒有將骷髏頭召喚出來,也不知道這貨死哪兒去了?
所以,這團黏附在南宮蒙背上的黑氣就繼續進行他的說服之路:
“也許你不用這麽擔心,你若是能助我奪回被連雙畫吸取那裏的靈魂,我或許就不用占據你的身體融掉你剩下的靈魂。你幫我不虧的,作為附加的條件我也能把落城的百姓還給你,如何?”
墮心之魔的利爪刺入南宮蒙的血肉裏,疼得猶如刺入靈魂裏一般。南宮蒙一把掐住眼前呱噪的黑氣,怒吼:
“你他娘的閉嘴!”
遠方的陣術已經開始啟動,每一次的力量都會比上次的強,墮心之魔不敢再浪費時間,若是下次被陣術吸魂它不能保證見到連雙畫之時它剩下的力量能鬥得過他。
“南宮蒙!你想死是麽?再不快點我們倆都得玩完!喔,忘了你的琉璃身體裏懷了你的種。”
小皇帝身軀一震,睜大的血眸迸射出比它還駭人的殺氣。
“你已為魔使,琉璃又是妖。魔氣和妖氣會相撞相克,你若是還想要這個孩子就得聽我的!”
南宮蒙手下的勁兒猛然變大,嘴裏吐出三個字:
“我不信!”
那是他和琉璃的孩子,他第一個孩子。自從他母後告訴他南宮世家的所有事情之後,他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要斬斷黑戾之氣帶給南宮家的悲慘命運。在後宮中設置了法陣,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活著過到成年了更不想耽誤任何女孩兒。
琉璃是個錯誤,最初抱著她不是人的情況下他決定放肆一下真心地去喜歡她。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還有個生命。
那是個小生命,更是他的希望。
“告訴你,要是沒有更強的力量,你的皇後肚子裏的龍種是生不下來的!魔氣和妖氣會在它成形之時就能把它殺死,我墮心之魔的魔力一旦重新合並別說救一個未出世的小孩兒,就是你都能和我共享這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