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重追
林中鳥飛起，水擊三千浪。
無數的羽刀刺入水裏，金色的結界瞬間張起又消散，妖力凝成的羽刀沉入水中。
青羽抹開被吸吮得發紅的雙唇，臉色羞紅，神色惱怒，額心紅亮的妖紋衍伸到發際，腰以下的部位被拖入水中，青衣被沾濕到了胸膛，深色淺色勾勒出妖孽的修長身材，水一股股從肌膚流下，極具誘惑。特別是對於眼前的某人。
溫柔的金瞳望著他惱怒的模樣，裴深作為青羽露出水麵的支撐點發揮了流氓的本質，被打開的手毫無羞恥心地二度摟上青羽的腰，非常認真地對著要打他的青羽說道：
“你還活著……真好。”
這人在說什麽？青羽掰開他的鹹豬手，一身濕漉漉的讓他覺得很難受。偏偏苦澀中帶著一點甜意笑容的裴深手勁兒很大，如同枷鎖一樣鎖住他的腰，愣是讓他哪裏也去不了。
“放心，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
裴深慵懶地坐在岩石上，憑借個頭俯視張嘴啊啊啊的青羽，帶繭的手指摩挲著心愛人的臉蛋，輕輕擦過被他咬破的淡色雙唇。
“說不出話？”
或許因為這個男人的動作和語氣太過溫柔，曖昧的氣息一直縈繞在二者之間，不習慣的青羽推開裴深，疏離地看著他。眼神淡漠地近乎絕情，眼前的金色瞳稍微黯淡了一下，透露出的低落情緒感染了青羽。他對著裴深點頭，指著嗓子順勢摸摸發疼的咽喉。知道情況了的裴大閣主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奈何對方現在根本就不記得他，一點兒也不讓他親近要是直說他能給治好青羽一定以為會是騙子來唬他。“第一”印象一旦壞了，往後在他沒有共同回憶的日子裏，想輕易接近青羽會變得很困難。
同時，他也想明白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記憶的粉碎和封存。
青羽現在的心智處在哪個階段……
“青羽，不要怕。我沒有惡意，你是我的唯一請相信我……”
眼疾手快地捉住青羽匯集的妖力的右手，往前一拉，青羽整隻妖就跌落在他的懷裏，臉貼著他裸露在外的胸膛，最熟悉的氣息噴在肌膚上。這一刻太美好他希望永遠不要停。
懷裏妖立馬動彈，裴深收緊了雙臂，背後凝結出半透明的翅膀揮了揮，接著便從水裏飛出去，一連串的水珠撒在幹燥的地上。
耳邊臉頰有風吹過，青羽看見他同自己一樣也有翅膀，好奇心發作，也不管剛才這個登徒子對自己'如何地動手動腳就伸出手去觸碰。
“乖別碰，會受傷的。”
果然，青羽就收了手指，在他都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回抱著裴深的肩胛，頭側著眼睛微眯的，一副很依賴的模樣。裴深一直看著他，稍微動了下巴吻了吻他的發頂。
驅動靈力，撐死水泡一樣的結界，隔絕了外麵的風。
“我知道的，你就是還沒記起我們的回憶身體也本能地習慣依賴我，不得不說，我很高興。”
他也感受到，說出這句話後抱著他的某妖輕微顫抖了一下身體，然後收緊了手臂，抬起頭來想說點什麽，結果反而被今日心情不錯的裴大閣主搶去了。
“我說過，能找回你是我莫大的榮幸。而且再也不會，離開你。”
“……”放我下去！裴深寵溺地親在妖紋上，青羽一拳呼過去，不偏不倚砸出個紅印子。不過裴大閣主倒是不怎麽生氣，任由血液從鼻子、眼眶和耳朵裏流，看得青羽略愧疚地往後縮。
重逢的場麵，可以不要這麽血腥麽？
裴深適可而止，鬆開了青羽的腰，牽著他的手帶著他飛。
腳下的地方稱之為迷失之境，疆域遼闊，入口之一便是剛才死水底下的閥門。鎮守的妖獸大概是被青羽身上的本源之力攻擊才會死得這麽慘，因為特殊的血脈和聯係，世間唯有他和青羽自由能進入此地。青羽的本源之力隻在他將近死亡的邊際會做出攻擊狀態，為了保證青羽的靈魂不受到損傷它會讓一部分的記憶封鎖起來，讓身體處於防禦的最佳狀態。
他二貨師父不知從哪裏得來他遺失的記憶碎片裝在盒子裏，打開之人還隻限製了青羽一個而已，不然早得回了力量和記憶，他就不會讓青羽被任何人調戲、墜崖……裴深側臉，一直用金色的眼眸望著青羽，深邃而溫情，仿佛能將他吸取一般。右眼是正常的顏色，眼梢帶著抑製不住的笑意，往下一瞥看到了青羽藏在衣服裏的錦盒，露出的棱角被磕破了裹上一層灰泥。
青羽抓著他的衣領，很想說些什麽。裴深空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忍不住蹭他的脖頸，安慰他道：
“我知道你想去哪，到了地方我給你治嗓子好不好？”
他一抬起頭，果然看到青羽一臉狐疑，警惕心瞬間飆高。被打擊到傷心的裴大閣主很想笑著向老天祈求，讓他趕快好起來吧。青羽對他這樣陌生疏離他很不習慣，親一口說不定還會被揍……
“迷失之境由我們共同守護，你有伏妖珠，我有普明珠。雙珠雙蓮，天地為證。”
青羽從裴深手裏接過淡金色的珠子，將自己掛在脖子下的伏妖給取下來，兩顆珠子躺在一起，很快就有了變化。
首先是被重新召喚的普明珠，淡金色的火焰從珠子裏冒出，差點被青羽給扔出去，接著感應到伏妖珠在旁邊就立刻興奮起來，蹦到掌心上空，第一次用本音說話，聽起來非常具有活力。
【終於能說話了好爽！】
“……”青羽指著它，一臉驚詫。裴深包住他的手，將這會兒異常純良白傻的妖孽摟了個滿懷，解釋道：
“不怕，伏妖也能說話的。”
“！”
普明珠落在了青羽麵前，看了好一會兒的伏妖珠，氣呼呼地質問裴深：
【我老婆怎麽了？】
【不清楚。】
裴深默默地在識海回答，典型的有了自個老婆就不管別的了。可想來也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伏妖曾在他身邊待過很長一段時間，青羽那幾個月光是被伏妖珠本質的伏妖之力壓製了妖力，並沒有發現伏妖珠已經與他的妖力相融合。青羽沒有上次經曆天劫之雷，是伏妖珠在關鍵時刻替他擋下致命的一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伏妖珠承受雷擊，被梨白越封印之期吸收得了天雷之力，龍神鞭沒有打斷青羽的羽翅感情是伏妖珠用大部分的靈力給他修複。所以造成了它現在的休眠。最大的可能或許是因為靈力枯竭，伏妖珠並沒有剩餘靈力進入青羽的識海回到伏妖母蓮中休養。
【那就讓我用愛來喚醒它！】
……看到普明珠犯蠢，裴深有種強烈要把它塞回識海的念頭。
“……？”裴深肩膀一痛，竟是被青羽咬的。
很明顯，他對裴深還依舊沒有好感，被強過一個等級的男人死死抱住的感覺對他來說過於陌生和不適。裴深沒有說話，按住青羽的頭讓他繼續咬，出了血也不管。在青羽看不到的地方，裴深一暗一金的雙眸露出回憶的痛苦，接著卻莫名地笑起來。
咬吧，能咬多狠就咬多狠。
被秀一臉恩愛的普明珠看著都冒出酸泡了，靠著沒有反應的伏妖珠憤懣的轉過正臉（話說它沒有正臉的吧？）。
【……媳婦兒，快來安慰我。】
普明珠知道它不會回應自己，與其看裴深找到青羽一臉幸福得要上天的模樣，索性就帶著伏妖珠化作一陣光嗖地飛回了裴深的識海。
青羽見此，匆忙伸手要抓，卻被裴深阻止指著自己的額心對他解釋：
“伏妖珠需要修複，雙蓮並蒂不會有事的。”
沮喪的青羽絲毫沒有被安慰，等落了地，他就離得裴深遠遠的。
裴深不會再離開他太遠，所謂的患得患失，大概就是如此。
降落的地方是離森林不遠處的一片空闊平地，巨大的石頭被切割成台階整齊地碼在一處山腰，此山很矮，坡度不陡，石階的盡頭是一間小小的竹屋，竹屋和圍欄還是上次他們一起用周圍的樹枝圍起來的，到現在都沒有什麽變化。屋子的四周被種了各種花草，大多都是些珍貴的草藥。迷失之境裏沒有變化無常的四季，花期長的花能時常開放。
裴深追隨著青羽走上了山，一踏入山的範圍就受到位於半山腰的青羽施加的妖力壓迫。變得千斤重的空氣頓時讓裴深停住了腳步，他抬頭看青羽，對方果然在高處俯視著他，麵無表情。
青羽一步步登上石階盡頭的小屋，冷漠地關上門。
當然，裴深沒有止步，就算是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他也能走上去。更何況，他的力量正在恢複，沒有理由連青羽的千斤負也抵擋不住。
夜晚，被拒絕的裴大閣主坐在竹屋門口擺放的大石頭，倚著門靜靜地看著沒有月亮的的夜空。
竹屋內的燭火搖曳不滅，寒意漸起的山風襲過。
身體內部好似一團暖火在燃燒，裴深沒有感受到寒意抱著流鶯劍調息。
時辰一到，他的目光轉向了山下的一座古塔。
八條粗長的鎖鏈沒入山體，搖晃著，塔頂的夜明珠閃耀著幽幽的光芒，無數的靈芒從夜明珠裏流露出來，順勢而下進入完全封閉的十三層塔。
雲層被撕開，空無一物的暗色天幕。
燈火熄滅，人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