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請君入翁
好不容易到了落城邊境，青羽趕緊把伏妖珠掏出來，拎著繩子不讓它觸碰到皮膚。
“靠！疼死了！”
扒開一點衣襟，上麵被燙傷的紅色皮膚開始刺激妖力恢複正常，但青羽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傷成這樣了難免火大了。
“擦！怎麽跟被火燒了似的？老子跟你有仇啊！”
“怎麽了？”
“你摸摸看。”
地樞湊上去，將其上下左右摸了個遍，最後的評論讓青羽吐出一口老血：
“挺涼快的。”
“哈？”
“好奇怪……”
半信半疑的青羽再次觸碰之時，從伏妖珠表麵傳來的灼熱之感依舊未變，但地樞一般情況來說不開玩笑，很難說清楚到底是誰出了毛病，或者……是伏妖珠的問題？
啊，這個可以有！
右少司站在平地上，催促道：
“下去了。”
“喔。”
……大金雕再度飛走後，在這個月黑風高殺人夜裏，青羽和地樞沒多久就進入了皇城。
而整個落城靜悄悄的，除了城樓上的通宵燈火其他的地方幾乎沒有火光，往日熱鬧的街市也不在半夜裏熙熙攘攘地堪比白晝，大門招攬生意的兩排大紅燈籠似乎是被擱置許久，都有些破爛了。陰風一吹，特顯得蕭瑟荒涼。幸好烏雲散得快，月光從雲縫裏泄露出來，他們還能勉強用超人的眼力看清楚夜色下的皇城。因為夜禁到子時，城門不開放城樓上還有守衛的士兵，當青羽和他們碰麵的時候卻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青羽駐足，在某個麵孔僵硬的二愣子士兵麵前揮揮手，發現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轉過頭一瞧眼睛很是空洞，毫無光彩。就是困得能睜著眼睡覺，也不可能會是這樣……
“地樞，你看這些士兵。”
右少司跑過去，拉開青羽讓自己擠上去，將石頭一樣的守衛掰過來仔細看看後，非常專業地說：
“這是噬魂術，專門對付凡人的。”
聞言，神情微微嚴肅的青羽疑惑了，問：
“你怎麽知道是噬魂術？還專門對付凡人，這又是什麽意思？”
談到這方麵，右少司的“大尾巴”就得意地翹上去一點點，用食指指著那個守衛，緩緩解釋：
“前段時間你不是被雷劈了嗎？宮主給你調製藥泥時我在旁邊他就給我普及普及這方麵的，說以後要是有地方不懂就盡管找他。”
“廢話能略過麽？”
青羽不知何時坐在了牆頭上，地樞拖著守衛拎著他的後領就將一大漢子提了起來，一點都沒有被打斷話題的窘迫感，繼續說道：
“噬魂術最主要的使用者為妖界、魔界、以及冥界中人，而對於妖魔界來說噬魂術其實已經變成了低等級的法術，存在於凡界的妖魔基本上不會用。而噬魂術若是施加在凡人身上，最嚴重的後果就是令凡人的靈魂被冥界拖入不可輪回的萬鬼窟，或者是被其它的靈體吞噬，作為施加這種法術的靈魂的食物而消亡。表現與平常無異，但到了夜晚就會找個特陰寒的地方吸取陰氣，目光也會越來越呆滯，等凡人體內的微弱靈力逐漸被抵消完，屆時靈魂也救不回來了，身體屍化，進一步變成僵屍……要不是宮主在雪宮的時候給我輸了點靈力我可是看不出的，這個欺騙性極高基本上隻有非人類才能立馬察覺，而能下這麽狠的招的，我估計隻有你口中所說的黑戾之氣了。不過我很好奇，你家那位閣主不是早就該來嗎？難道這麽久都沒處理好……該不是去哪兒找樂子了吧？”
地樞擠眉弄眼，青羽全當作沒看到，從城牆上跳下來拍拍屁股，無意識地替某人解釋道：
“不會，他應該是沒發現罷了。”
右少司跟著他，把守衛扔在一邊就不管了。追著青羽下到了落城的官道上，看待青羽的眼神簡直就像看著失足少女一樣，滿臉惋惜。
“嘖，才幾天呐你的心就向著外人了？”
青羽找到一家規模挺大的客棧，輕易地推開門就往裏走。當然，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再找個人看看，對了，白越哥哥有沒有跟你說過噬魂術怎麽破解？”
“宮主說他不清楚。”
“……切！你可以滾了！”
但似乎玩笑開大了，地樞突然覺得略委屈，火冒三丈。
“要不是宮主交待，我才不管你！”
“……真生氣了？”
“哼！”
青羽一臉糾結，知道自己過份了就用雙手揉揉他肉呼呼的臉，諂媚道：
“樞樞啊～我錯了，別生氣了。”
“別叫這名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地地啊～”
“誰是你弟弟！”
“不生氣了？”
“……”
“那……我們走吧？”
“去皇宮？”
“看還剩下幾個鎖魂陣沒壞掉。”
結果，氣氛就這麽被青羽硬生生地扭回來，也幸虧地樞和他待久了腦回路都快被同化，不然等這位右少司回了天山雪宮幾天可就不是這麽好哄回來的。
然而，剛要出客棧地樞就不小心地暼見貓在角落裏的一個人。
彼時，青羽順著一看，竟發現那人蜷縮著身體，將頭部埋在雙膝兩臂抱著腿，他所蹲在的暗影區域不斷冒出像泡泡一樣的汙濁氣體，往上飄浮的氣體像極了一把地獄之火，要將他燃燒殆盡。
“這——”
青羽話都沒說，就見旁邊的地樞動作非常快速地結印、打出靈力防禦盾，接著，抽出一柄短劍，橫在身前：
“不用再看了。這個人的靈魂被拖入地獄，身體開始僵化，一旦成功化作惡鬼，我可沒有辦法處理它。”
“那你現在的打算是……”
“跑。”
“……哈？”
“在此之前，你先把你一根羽毛扯下來給我。”
青羽猶豫了一下，因為他最最珍惜自己的一身羽毛了……地樞一見，手快速掠過！
“嗷！”
……一根藍色的羽毛就得手了。
“宮主說過，你的力量相對純淨用來對付這些玩意兒也許靠譜，我不拿你做實驗，咱們用一根羽毛試試。”
青羽憐惜地望了自己的小羽毛最後一眼，非常懷疑地說：
“行麽？”
“灌點妖力。”
上戰場前，青羽摸了摸它，將自己的一點靈力儲存在羽毛的裏外。
“好了。”
然後青羽就眼前一花，一抹藍就飛了過去直接準確地釘在那縮成一團的人上，顏色鮮明，非常亮眼。
月光斜照過來，緩慢移動爬上內屋照映到那個僵化的人身上，而羽毛則在月華之下光輝四射，靈力貼著羽毛下沉，純淨而白地注入他的體內，覆蓋著表體，像雲霧一樣柔軟……
青羽和他的小夥伴驚呆了，事先完全沒想過效果會是這樣的啊……
更加神奇的是，在靈力雲的撫摸之下，原本黑衢衢的肌膚卻開始有了轉變，肆意侵蝕的黑氣被逼下去，麵前這人的七竅開始流出黑血，滴在地上嗒嗒地響。
右少司碰了一下青羽，道：
“這麽牛？”
青羽握爪，眼睛閃閃，一臉興奮：
“就是這麽牛*（嗶——）！”
“……謙虛會死啊。”
“去皇宮吧親。”
……一刻鍾後，青羽和地樞依舊在東七街閑逛。
目的地皇宮的層層宮殿明顯就能看地見，但是因為地樞沒由來的不妙第六感，他們就一直在光明大道上轉得跟陀螺似的。
“嘎！嘎！”
天上，一隻烏鴉飛過。
青羽盼望著盼望著，地樞搖搖頭，咬牙道：
“不行！”
孔雀妖臉一垮，悶聲兒就往皇宮走。刷地一下，小夥伴地樞趕緊攔住他，勸阻道：
“我們白天再來不行嗎！”
“我今晚非弄個清楚。”
青羽每踏一步，地樞就後退一步：
“我明白了，你這麽急是擔心裴閣主吧？”
右少司收了手，環起胸斬釘截鐵地道出這個事實。青羽果然頓足，沉默了一會兒才解釋：
“不是。”
然而地樞立刻打他的臉，指著青羽微紅的耳尖冷冷說：
“說話有停頓，耳尖泛紅，經典的說謊的表現。”
青羽無力，滄桑地問：
“老兄，你到底想怎麽樣？”
地樞糾結了一會兒，反問：
“你倆還真有一腿？”
“喔。”
然而，地樞更糾結了：
“不覺得好奇怪的嗎？倆男的怎麽在一起啊……”
“倆男的怎麽就不能在一起！搞歧視啊你！”
“沒有，好奇而已。”
“別轉移話題了，小爺我要進皇宮！”
青羽好歹也是鳥，論飛行的話地樞是快不過他的，等地樞一抓時，衣角都沒了！右少司那個急啊，飆得滿頭大汗，直愣愣地用兩條腿追過去，在寂寥無人的落城裏匆忙地喊著青羽：
“有危險啊！”
“你回來！”
“喂！”
“……祖宗啊喂……呼，呼……”
話說青羽越過高高的城牆後，便看到皇宮裏一片黑暗，他頭頂上的小白雲不安地扭啊扭，“啾啾”地叫個不停。
風吹黑雲動，月色盡遮蔽。
剛來這兒天空便出現了變化，皇宮裏的風溫度驟低，襲上背後涼嗖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懸在空中的青羽變出自己的孔雀羽扇，打開散羽，運起靈力和妖力，他謹慎地環視四周。
他不知道，皇宮外圍突然冒出如湧泉一般的黑氣，將皇城包裹住，無論地樞在外怎麽也叫黑氣也不能讓青羽聽到他的聲音。
黑氣在快速上升，皇宮內部深處卻傳來了陰森森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