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遺忘

  令他失望的是，來者並非裴深，而是一個披著銀白鬥篷的小女孩兒。


  距離不太遠，偏偏看不清她的容貌，隻能知道她大概十一歲的樣子，留著長及腳踝的潑墨黑發，身後帶著一隻能直立行走的熊。


  此熊略小應該還沒斷奶，四肢圓耳朵連眼圈都是黑的，脖子周圍也是，別的地方的毛卻是白色，圓滾滾地乍一看倒是挺可愛。女孩兒留著平劉海，逐步靠近他。


  莫名地，青羽本能地感到一絲絲恐懼，以他的妖力明明連見了妖王和魔王都不怕的為什麽會麵對她產生這種感覺？


  說不清楚這是不是王者之氣造成的威壓，在這個小女孩兒的麵前他好像被定住了，唯有思緒能運轉。青羽想反抗，眼珠子卻暼見門外邊出現了一身血跡的裴深。七竅流著血，腹部胸膛破了很多個洞，他能到達這裏幾乎是靠著手裏的流鶯劍做支撐一點點挪過來的，力氣用盡了眼睛都放空好像下一秒就會倒下再也不會醒，裴深很狼狽，他都快認不出他來了。


  青羽看不下去，心髒一抽一抽地疼得要命，可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動個眼皮子都難。


  小女孩兒身後的熊轉頭發現了裴深，對著一直盯著青羽懷裏的蛋的銀鬥篷女孩兒道：


  “他又來了，沒死透。”


  女孩兒沒有回頭看，微笑地看著青羽，指著那顆蛋輕輕開口：


  “芝麻，把它拿走。”


  倏地，在大殿快跌倒的裴深猛然睜大一雙狠戾的眼，迸射出的光恨不得將眼前的女孩兒殺死！強大的意誌力讓他重新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青羽的身邊，發現青羽不對勁兒發狂似的揮起流鶯劍，怒吼：


  “你對青羽和我們的孩子做了什麽！”


  哎哎？這顆蛋……是他倆的？握了大草啊！小爺是雄的就算再怎麽搞也不可能下出個蛋來吧！暗自吐槽的青羽流了滴冷汗，終於意識到自己做夢的他身體卻不受自己控製，握住了裴深沾了血的手，開口：

  “境神，求你……”


  嗓子沙啞得不行，眼眶濕潤地流下了淚。


  瑪蛋啊，咋回事兒啊？

  “咳咳！”


  裴深捂著嘴，彎著腰吐出一地的血。他的意識迅速流失，很快就沒了動靜。


  境神沒說話，隻讓那隻叫“芝麻”的黑白熊毫不留情地拿走他的蛋！

  不待這樣的！那是老子的蛋啊！蛋啊！


  ……不對哎，這是夢。


  小爺我這麽撕心裂肺的，幹啥啊？

  裴大混蛋看起來好慘啊……啊，他的蛋！敢搶他的蛋！哪家不懂事兒的小姑娘啊！


  青羽伸出了手，艱難地張開五指，卻沒有任何辦法留住她們的背影！


  重心失衡的青羽最後倒在了裴深的身邊，他說不出一句話，努力蹭到裴深的懷裏。


  最後一句吐槽：不不不，那一定不是他倆生的……他們什麽都沒做呢哪來的蛋啊！可是，這種超心疼的感覺是什麽……


  身體依舊不聽自己的話，臨死前還嘔出最後的血，摸上裴大閣主的臉，說著淒涼無比的遺言：


  “別死啊，孩子被搶走了你……咳！你給我搶回來啊……”


  “還記得……你說過……算了，反正你聽不到。龍玉鐲子我給……”


  “還有……我從來沒……”


  “裴、裴深……不……”


  不！

  心髒仿佛被揪著，壓著胸腔連呼吸都困難，青羽突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

  正給他擦汗的某人被嚇個半死，癱著冷臉同樣捂著心口揉啊揉，問道：


  “你怎麽了？一會兒拽著我不放亂說話，一會兒突然睜眼地，做噩夢了吧。”


  啪地一聲！

  裴深怔了怔，搞不懂青羽為什麽要捉住他的手。而青羽隻是蹙著眉，剛才的一瞬間好像在害怕什麽一樣。


  “裴深，我做噩夢了。”


  裴大閣主打了個哈欠，瞧瞧外麵黑不溜秋的便挑挑燈火，繼續擰帕子給青羽擦擦汗：


  “嗯，夢到什麽了？”


  青羽稍微解開點衣衫，然後又覺得怪怪的便攏了回去，他搖搖頭：


  “很奇怪，我居然……想不起來了。”


  對麵的裴大閣主任勞任怨，使得青羽已經習慣了這樣。


  可今晚不同，他們之間好像多了點兒什麽東西一樣，青羽還弄不明白覺得順其自然比較好。況且，微亮的燭火之下，裴深的眉眼和刀削似的俊臉顯得異常好看，整個人都溫馨地暖了。


  青羽閉上眼，突然覺得有必要和此人保持一下距離。


  “那我睡著的時候，說過什麽？”


  裴深倒掉水，把盆擱在一邊放下床簾吹滅了燈火。


  繼續按倒青羽，閉上眼，回道：


  “蛋，全是蛋。”


  “蛋？”


  “你想吃蛋啊明兒我讓下人給你做，先睡吧。”


  青羽推推裴深的肩，倆的氣息混在一起太過親密太過迷人……


  “我不吃蛋，你忘了我吃素麽……”


  裴深瞄準了偷親一口，呢喃道：

  “沒忘呢……”


  青羽暗中翻了白眼，手伸了很久又縮回被子。


  怎麽，就沒打下去呢……


  他看看自己的手，翻過來又翻過去，過去的場景如同走馬觀花般一一閃過！


  突然！好像記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