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夜殿驚魂七

  一人一妖大大咧咧地撩起珠簾就進去了。


  但心情卻是不同的。


  對於裴大閣主來說，姑姑是因為鳳藻殿起火一事被汙蔑為妖女，這是根燃火線，對它沒什麽好印象也不會無動於衷，畢竟是姑姑的房子。眼下處理女水鬼最為要緊，至於那有幻術的鎖魂陣他不急。隻不過，在幻境中對他的影響讓裴深覺得有些煩躁罷了。另外，青羽莫名其妙對他出手打的傷口很疼啊！

  反觀青羽，走在最前麵心情因為恢複妖力看著好像還不錯的樣子，至少沒他後麵那位鬱悶。


  身居紫雲峰深林，再沒見識青羽也有基本的禮儀不會無禮到亂翻東西，眼睛掃過一遍後淡淡地評價。


  “看得出來，這宮殿的主人還挺用心。”


  裴深無語。


  其後，青羽靠近了裴妃的那張大床，走了兩步便停下來。


  不僅是他，就連裴深也感受到了從床底冒出森森的陰涼氣息。像是一團糅合了無數冤鬼的魂魄，在向四周散發這惡心的氣息。


  青羽捏了捏鼻子，還扇了扇風，再次靠近大床想把垂下遮掩的牡丹毯子撩起來：


  “不是藏了臭襪子吧？”


  四目相對，黑暗中的眼瞳閃著紅光，接著迅速靠近！

  “喵！”


  尖利泛著藍光的爪子作勢要劃破青羽的臉頰！一團黑衢衢的長著無數長發的東西馬上就要撲上他，中央的一張嘴長得老大都能裂到耳跟，內部是三圈犬齒加一條黑色惡的長舌。青羽踹開它，躲到一邊看衣服有沒有被腐蝕。


  “我去，這什麽東西啊？”


  裴深就在他後背，清楚地看見青羽在寬大的水袖裏變出一根錐刺，於那玩意兒蹦起來的一瞬間迅速穿透了它的身體，快地眼一花隻聽到了那黑乎乎的一團尖銳的慘叫聲。而青羽好似沒聽到，又變了一根更粗更尖的毫不客氣地又戳了兩次，直到它死透。沒過一會兒，它表麵的黑色長發脫落，皮膚縮皺爆裂，流出綠色的屍水。他倆勉強能看出它的原形，是一個還未出世卻已經成形的胎兒。


  嗯，讓他來幹果然是明智之舉。


  粗粗看了兩眼，裴大閣主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指著被戳成肉串的黑團，裴深對青羽解釋：


  “這是吞妖鬼，顧名思義就是道行高的厲鬼吞了妖力變化而來。這隻鬼似乎是那女鬼生的，沒什麽好對付的，不過卻吸收了百年的貓妖妖力得了製造幻境的能力。鳳藻殿的鎖魂陣不全是為了這東西，剛才你應該就是中了它的招。如果讓它修煉個百年，必是個禍害。”


  青羽不說話，淡然得很。


  裴深把它的屍體扔在空中，手一甩就飛出一條天道真火纏上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化為灰飛煙滅了。


  這過程中，青羽聽到了某人念了往生咒。


  這才緩了臉色。


  鬼胎兒什麽的，若沒有母體的惡意引導是沒有那麽成功的，更何況都煉成了鬼吞妖，這執念是有多重啊？


  “裴大閣主，來幹件事兒。”


  聞言望過去，青羽坐在布滿灰塵的床邊，掀起被單的一角露出了檀木床板，他拍了拍示意裴深過去。


  “……”


  妖精讓他幹啥他就幹？笑話！


  閣主大人冷著臉，似乎對青羽的行為有意見。不過到底這妖精還是他請來的，把妖晾在一邊又不配合實在不合情理。


  青羽見他不樂意，便敲了敲床板，找到有回音的那幾塊時癟著嘴就要往下打！


  頓時，裴深的臉又黑了回來，抓住孔雀妖的爪子道：

  “你在幹嘛？是要毀了我姑姑的床麽！”


  姑姑？裴混蛋居然這麽在意……青羽抽回自己的手腕，低下了頭，碎發遮住他微微黯然的眼。但很快，他恢複如常。


  “小爺我抬不動叫你來又不幹，不打碎它做什麽？又沒有人住。”


  青羽不以為然地抬起頭，驀然看到裴深在瞪他，眼底是說不出的怒火。仿佛他做了這些已然是個罪人，毀掉了裴深對別人的念想。他覺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他又不想說話了。


  他……說錯話了。


  順著縫隙，裴深找到了拉環用盡全力把看似木頭實為石塊的沉重的板子拉起來，露出一個僅僅容納一人自由行走的暗道洞口，砌了灰磚很平整，剛打開時全是灰，應該很久沒用了。


  裴大閣主看了好幾遍，才扭頭問青羽：


  “水鬼呢？”


  青羽看著殿外，沒有回頭卻很是認真地回答他。


  “密道裏有她的氣息，你下去找找。”


  聞言，裴深挑眉，反問道：

  “那我請你來是做什麽的？青羽，除掉水鬼是你的事。”


  裴深隻見他點點頭，留一個背影給他，也不知道外麵有什麽好看的。


  “叫你探探虛實會死啊，本妖法力高強等你找到水鬼了再通知我一聲立馬滅掉她！再說了，你堂堂一個古棲閣閣主還能怕黑怕鬼不成？”


  裴深搖搖頭失笑，別是他怕了好吧。


  “行，我去還不成麽。”


  當閣主這些年，第一次被妖精使喚。青羽真有膽兒啊，也不怕他事後教訓他。


  “哼……”


  青羽苦笑，一次都沒回過頭，裝強勢這種事他還不熟練。


  妥協了的裴大閣主心情好不和妖孽計較，從桌上取了宮燈拿了火折子便雙腳一蹬，躍入了有些陰森的暗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