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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年之約

  翌日,當清晨的微風徐徐吹過,敖凡已然靜靜地在木屋外等候,一夜難眠的他從日出時分就在此,看點蒼山的一草一木。

  不同於昆崙山的巍峨雄壯,點蒼山更多呈現的是滿山的蒼翠俊秀,如今正值秋季,滿山的紅葉連綿不絕,層林盡染,山間爽朗的秋風讓人心曠神怡。

  昔日就有詩云:「柳台石屋接澄潭,

  雲霧深藏蔚竹庵。

  十里清溪千尺瀑,

  果然風景似江南」。

  然而令敖凡詫異的是,除了秀麗的風景,點蒼山卻獨獨不見一絲一毫點滄派的身影。

  「拓跋弘燁乃劍道不世奇才,慧眼選中了這座得天獨厚之地,而點滄劍法行得就是一個幽靜空靈之道」身後傳來了宇文邕溫和的聲音:「我知道你心中所惑,點滄派雖立於此,但卻不佔一草一木,以天地為被,日月作伴,所以世人難以尋其蹤跡」。

  敖凡對著宇文邕作揖道:「師傅和拓跋前輩都是當世翹楚,多得是弟子要學的地方」。

  宇文邕沒有作答,只是示意敖凡跟著他往山中走去,走過一段蜿蜒崎嶇的山路,足足一個時辰,二人才來到一處石林。

  還沒來得及看完形狀各異的石林,宇文邕帶著敖凡走到深處,將一把砍刀遞給了敖凡。

  「從今天開始,你每日在這砍石直到裝滿一筐,將砍下的石塊沿著剛才的山路,送回到木屋」宇文邕對敖凡不緊不慢地說著。

  敖凡聽著卻是暗暗叫苦,這些石頭本就大的出奇,只怕自己這點力氣別說一筐,一塊也都不見得能砍下……。

  但他並沒有反駁,既然師傅讓我砍,那我便砍,其中自有道理。

  想著敖凡便接過了砍刀,宇文邕以一貫溫和的口吻說道:「砍完才能回來吃飯」然後便轉身離去,臨走時叮囑了一句:「你要記得,有風便要借力」。

  敖凡不解地望著離去的宇文邕,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朝面前的一塊石頭砍去。

  咣地一聲,砍刀和石頭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敖凡驚訝地看著被自己一刀兩斷的石頭。

  「我,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敖凡喃喃道。

  片刻后大喜的敖凡拿起砍刀,繼續對著石林大刀闊斧地砍著,約莫半個時辰后,氣喘吁吁地敖凡就已經裝滿了一筐石塊,地上散落著零星的落石,敖凡顧不得休息,背上石塊連忙朝木屋趕去。

  「師傅,我已經砍完了」回到木屋時敖凡激動地沖正在澆花的宇文邕喊道。

  哪知宇文邕只略略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石塊被你砍的參差不齊,想做擺件都不行了」。

  說完頭也不回輕輕一指在空中劃了一道,只見一塊本來被敖凡砍的粗糙不齊的石塊突然斷成兩截,而斷面竟光滑如玉。

  呆若木雞地敖凡立在原地,宇文邕臨空一指斷石,這是何等的境界,自己怎麼能做到?

  望著低頭不語的敖凡,宇文邕問道:「怎麼,知難而退了?你若放棄自可回屋休息,你要還堅持,屋內有吃的,吃飽了繼續去砍石頭,什麼時候你的一筐石塊全部可以如我一般時,我再繼續教你」。

  敖凡聽著,抬起頭倔強地說道:「弟子願意堅持」,說完不顧汗流浹背的身體,起身回屋拿了口糧便又回石林去了。

  接連數日,敖凡每天不論多麼小心的斷石都無法做到宇文邕那般,眼看冬季將至,遲遲沒有進展的敖凡終日沉思。

  師傅自那以後說得最多的還是那句「有風就要學會借力」,又一次踏上石林之路的敖凡眉頭緊鎖,蕭瑟的秋風帶著陣陣冷意,到底怎麼才能借力?

  看著已經被自己砍的七零八亂的石林,一味地揮刀解決不了問題,一定只有師傅說的借風使力才行,敖凡緩緩閉上了眼睛。

  敖凡感受著四周無處不在的風,腦海中想起師傅曾說的「要你去借風,而不是刀去借」,靜立在石林中的敖凡逐漸放慢呼吸,試著將呼吸和風融為一體。

  漸漸地,敖凡似乎耳邊只剩下風聲,一切都慢了下來一樣,他不曾看到,在他身邊的一片片落葉都趨之若鶩一般被吹散開來,而他胸前的玉佩又一次發出淡淡的金色。

  熟悉的熱度不斷傳來,不同於上次的狂熱,這一次更加溫潤,一股股熱流湧入身體,匯聚在丹田之中。

  猛地一睜眼,敖凡看著眼前的巨石,石頭每一道紋理都清晰可見,抬手,揮刀,巨石應聲一分為二。

  「原來如此,師傅是讓我和風融為一體,斷石便如風吹過一般無痕」敖凡看著眼前整潔的斷面驚喜道。

  雖然還遠不及師傅那樣光滑,但總算學會了方法的敖凡開始了繼續的嘗試,可他很快發現,並不是每次都可以完美的借風使力,一筐石塊只能有三分之一做到光滑。

  貴在堅持,已然掌握方法的敖凡依舊每天堅持來往於石林和木屋之間,每天砍石,挑石來來往往,秋去冬往,細心觀察下就會發現,敖凡從一開始一次的氣喘吁吁,到如今就像猿猴一般飛奔在山林之間,健步如飛,神采奕奕。

  冬去春又來,終於敖凡將一筐光滑如玉的石塊整齊地排列在宇文邕的面前,半年多前還很瘦弱的少年轉眼間變得魁梧挺拔。

  「你很聰明凡兒」宇文邕滿含欣慰地說道:「既然如此,你隨為師來」。

  宇文邕又帶著敖凡穿過一道獨木橋,來到一處瀑布前。

  「凡兒你看到瀑布邊的那些蘭花了嗎」宇文邕指著瀑布旁說道。

  敖凡點了點頭,宇文邕旋即上前,又是臨空一掌劈出,只見一陣掌風吹過,瀑布隨即一分為二,一掌斷水,而一旁的蘭花卻沒有沾到一滴水。

  「接下來,你要像我一樣去斷水但不可打濕蘭花」宇文邕將一根粗大的木棍遞給了敖凡道。

  已經見慣不怪地敖凡點了點頭接過宇文邕手中的木棍,正欲上前突然遲疑了一下問道:「師傅,這斷水和斷石可是有什麼不同?」。

  「問得好,斷水斷石皆要借風,斷石你要借疾風之力,而斷水卻要你借柔風之力,好好悟吧」宇文邕笑著回答。

  敖凡想了一想,走到瀑布前,花叢離瀑布不過一步之遠,木棍又粗大,大力之下必然水花四濺。

  一時難以理解,敖凡只好舉起木棍,輕車熟路搬地頓時木棍四周春風拂動,閃電般向瀑布斬去,砰地一聲,瀑布被木棍攔腰截斷,但濺起來的水花卻打濕了所有的蘭花。

  苦笑一聲,看來這次任重而道遠啊,敖凡不再多想,一次次地去感受風的氣息,一次次地揮著木棍,這一練,便已是春去秋來。

  陣陣蟬鳴聲響徹在整個點蒼山,「秋老虎」沒有放過神州大地的每一個角落,酷熱的天氣讓敖凡焦躁不已。

  又一次走出木屋,往獨木橋走去,看著頭頂暴晒的烈日,敖凡耳邊響起今日師傅說的「你要斷水不妨往水中去」。

  看了眼清涼的河水,敖凡一咬牙竟一個猛子扎了進去,冰涼的河水頓時讓敖凡不再燥熱,不知不覺就快游到瀑布,突然間,敖凡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水裡有風」。

  敖凡遊動中隱約感到水中竟然也有陣陣風的氣息,風隨著水流而動。

  探出水面的敖凡將手輕輕觸向水面,閉上眼睛,「我感覺到了,風的柔和,順水而動,風要和水融為一體」敖凡笑著自言自語道。

  快步走到瀑布前,敖凡凝神屏氣,揮棒而出,這一次沒有了雷霆之力,一眼看去彷彿輕描淡寫一樣卻又瞬間穿水而過。

  瀑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被風朝兩邊吹起一樣分了開來,這一次,沒有水花四濺,只有些許水滴撒落花上。

  喜出望外的敖凡趕忙再一次揮棒練了起來,自此之後,點蒼山又多了一個每日順流而上,逆流而下的身影。

  一棒揮出,瀑布再一次分開,猶如紙張一般沒有絲毫水花波動,這時已到了深秋。

  宇文邕欣慰地看著眼前的敖凡,讚許著說道:「短短一年斷水斷石,凡兒你可知你已是什麼境界了嗎」。

  「弟子不知,只感覺我現在每日精力充沛,連視覺聽覺都比以前大有提升」敖凡回應道,一年重複的斷水斷石看似枯燥,殊不知在一來一回間淬鍊了筋骨,而且還有他不明所以的借風之道。

  「想必你是聽過先天之氣的,自開天闢地以來,先天之氣就存在我們的身邊,世間萬事萬物運轉都會有先天之氣產生,所謂學習先天之氣便是吸收天地間自然運轉之氣」。

  宇文邕接著說道:「世人皆以為先天之氣高深莫測,研讀各種功法而不明其理,我一開始並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怕你心生雜念,其實你感悟到的風就是先天之氣」。

  恍然大悟的敖凡道:「原來如此,可是弟子有一事不明,為何當日我第一次砍石頭的時候就已經很輕鬆了?」

  宇文邕輕輕一笑道:「那是得益於當日你的異變,無意間將你的身體淬鍊到了一個異於常人的境界,你是不是也會察覺自己不論受傷還是疲憊都會恢復地特別的快」。

  正如師傅所說,敖凡早就發現自己每每疲憊不堪甚至受傷之後,往往只需要一頓飯的功夫就能恢復,起初他以為是師傅在暗中幫他,如今才明白原來是這個原因。

  「世人想要進入行者境界修習先天之氣乃是困難重重,往往都是千里挑一歷經數年方能領悟,而如今短短一年,你便進入了行者境界的頂峰,凡兒你可以說得上很快了」。

  「我只教你簡單的斷石斷水是為了告訴你,世間功法繁複多雜,然而少則得,多則惑,順應自然乃是大道,遇剛便疾,遇柔則順,你只需要牢記此法即可,雖然你進步很快,但三年之期也只剩兩年了,你還需要加緊知道嗎凡兒」宇文邕緊接著說。

  敖凡對著宇文邕深深一揖道:「多謝師傅教誨,弟子定緊遵師命,加緊練習」。

  宇文邕旋即帶著敖凡回到了木屋,將兩份竹簡遞給了敖凡道:「這是崑崙御劍訣和點滄劍法七十二式,從今天開始,你用斷石之法練點滄劍法,斷水之法練崑崙劍訣」。

  敖凡如雷劈般驚在原地,雖自幼在西域長大,但這兩本當世劍法翹楚之名早就如雷貫耳,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同時擁有兩本,頓時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對著宇文邕再一次作揖道:「多謝師傅,弟子定不辱師命」

  春去秋來,四季輪迴,接下來的日子敖凡便鑽研在兩本絕世劍法之中,而宇文邕也時常帶著敖凡打坐修習先天之氣。

  爭分奪秒,為了讓自己變得強大,敖凡日夜兼程,不知疲倦地修鍊功法,兩年時間,彈指間便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正所謂「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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