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品魁龍珠皇上給賞 逛西瓜攤客用使壞
第101章 品魁龍珠皇上給賞 逛西瓜攤客用使壞
一大早,大內紫禁城的東長街,就棚挨棚攤挨攤熱鬧非凡。蓋因萬曆皇帝朱翊鈞聽了孫海的建議,要在大內展現棋盤街的商業繁華,讓深居大內的上萬名男女內侍學著做買賣。這本是一件好玩兒的事,兩宮皇太后平常都閑得無聊,一聽這建議立馬就產生了興趣,並催著趕緊籌辦。馮保擔心這樣一來,把一座大內紫禁城弄得亂七八糟不好管理,心裡委實不贊同。但既然兩宮太后和皇上都執意要辦,他也就不好說什麼,命手下秉筆太監張宏領著內官監幾個管事牌子具體操辦此事。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便選定了在東長街搭蓋棚屋等臨時建築,定於六月十日開街。頭一日,馮保在張宏的引領下,先往各家「店肆」視察,見各色鋪面琳琅滿目貨物齊全,從針頭線腦油鹽醬醋到布疋綢緞骨董字畫,應有盡有;再看那引客的夥計,坐店的朝奉,個個像模象樣。馮保便去干清宮向皇上稟奏。皇上聽了高興,第二天起了個早床,親自步行到慈寧慈慶兩宮,請出仁聖慈聖兩位皇太后,一起來東長街看集市。
一行人走到東長街的街口,猛一見到參參差差的店鋪,各種各樣的招牌旗旆,萬曆皇帝朱翊鈞一下子興奮起來,問跟在身邊的孫海:
「你看看,這兒像不像棋盤街?」
「有幾分像。」孫海答。
「這就是說,棋盤街比這兒還要鬧熱?」朱翊鈞接著問。
「那當然,」孫海嘻笑著答道,「這裡畢竟是臨時的搭景兒,棋盤街可是京城第一街。」
「走,進去看看。」
朱翊鈞一言未了,早聽得張宏跨前一步扯著嗓子大喊一聲:「皇上駕到——」
頓時間,嘈嘈雜雜的東長街一下子安靜下來,穿著各色衣服的「夥計」「朝奉」以及買客看客都一起當街跪了下去——內侍們見了萬歲爺,沒有一個敢造次的。
「這是幹什麼呀?」朱翊鈞驚愣地問。
「奴才們都恭迎皇上,恭迎兩宮皇太后。」馮保一臉諂笑解釋說。
「忒多禮,」不待朱翊鈞表態,李太后搶先斥道,「今日個咱們是來逛集市,找樂子解悶兒的,都這樣死板板的分出個尊卑,還有什麼看頭?馮公公,傳話下去,叫大家各自盡責,照顧好各店的生意。」
「是。」
馮保答應一聲,朝張宏一努嘴。張宏立刻布置下去,片刻之後,東長街又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地喧囂起來。內侍們不單單是為皇上服務,他們自己也趁這機會買東賣西,既撿便宜又湊熱鬧。
卻說朱翊鈞陪著兩位聖母走進街中,打頭兒的第一家,是一間茶室,門前竿子上挑了一面幡,上書「魁龍珠」三字。李太後站在幡下面,把那三個字端詳良久,心裡頭喜歡這名兒充滿吉氣,正說要招呼兒子一起進去坐坐,卻見一名穿著對襟短褂,頭戴一襲逍遙巾,腳上穿著一雙平口布鞋的小廝從店裡跑出來,當街打了一揖,笑道:
「太後娘娘,萬歲爺,賞個臉,到咱店裡喝杯茶吧。」
「好呀。」
李太后爽快地答應一聲,打頭走進了茶室,一行人便都跟著她走了進來。只見裡頭擺了兩三張桌子,櫃檯裡頭木格架上,擺了各種各樣的茶葉和茶具,地上墊了幾塊磚,磚上坐著一隻泥爐,炭火正旺,煮著一銚子開水。
「萬歲爺……」
店家剛一開口,朱翊鈞就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今兒個不要叫萬歲爺,外頭茶樓里,管客人叫什麼?」
「叫客官。」
「對,你就喊咱客官。」
「奴才遵旨,」店家欠身打了一拱,立忙遞上一份茶牌,對朱翊鈞說,「請客官點茶。」
「母后,你想喝點什麼?」朱翊鈞問李太后。
李太後轉向陳太后,笑道:「今日咱們兩個當娘的,該享享兒子的福了,看他這位客官點什麼茶,咱們就吃什麼茶,姐姐,你看如何?」
「這敢情好,操心的事,讓鈞兒做去。」陳太后說著笑起來。
兩位皇太后在說逗趣兒的話,朱翊鈞聽了高興,他掃了一眼手中的茶牌,一筆工整的小楷抄了幾十道茶名兒,打頭第一道茶,就是這店名「魁龍珠」,便道:
「咱們要喝魁龍珠,你儘快斟上。」
「好嘞,客官稍坐。」
店家收了茶牌,與小廝兩人一陣忙碌。片刻就把幾件精美的細瓷茶具燙熱了,小廝把沏好的一大壺茶端上來,每人面前倒了一盅。
白瓷盅里碧綠的茶湯十分搶眼,聳鼻子一聞,溫馨的茶氣中還滲著一股淡淡的蘭香。李太後端起茶盅小心品了一口,滑爽滑爽的,口感極好,不免贊道:
「這茶倒真是好茶,比平日御茶房裡的茶,味道還要清雅,店家,這茶叫什麼名兒?你說叫魁龍珠?」
「對,叫魁龍珠。」
「魁、龍、珠,」李太后一字一頓念了一遍,又問,「為何叫這名兒?」
「啟稟娘娘,這魁龍珠的名兒可是大有來歷,」店家眉飛色舞地介紹道,「這道茶實際由三種茶合泡而成。它們是浙江杭州獅峰產的龍井,應天府茅山產的珠蘭,以及皖南太平府黟縣產的魁針。三種都是綠茶,但香氣與味之厚薄都有差異。將它們摻在一起,香味就格外不同。魁針之魁、龍井之龍、珠蘭之珠,合起來就是魁龍珠。老茶客都贊這魁龍珠是一水沖三省、香透九重天。萬……啊,不,諸位客官,你們品過之後,感覺如何?」
「好,好極了,」朱翊鈞忘情地嚷道,「香透九重天,今兒個倒不是虛言。」朱翊鈞說著瞧了一眼李太后,一說「九重天」,他便想到了自己,因此十分得意。他摩挲著茶盅,又問,「店家,你說老茶客都贊這魁龍珠,老茶客都是哪些人?」
「小的說的老茶客,都是順天府南京城內的富貴人家。」
「怎麼都在南京城內?」
「因這魁龍珠產在南邊,南京城中的富貴人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為何偏是富貴人家?」朱翊鈞一問追一問咬著不放。
「因魁龍珠價碼兒高,一般小老百姓,哪裡喝得起。小的說老茶客在南京,還有一樁原因。」
「請講。」
「好茶配好水,這是千古不移的定規,凡我中國之大,好泉好水卻多半出自江南。什麼茶配什麼水,也是大有講究,比如說,峨嵋山上的雪芽茶,須得樂山三江口的水沏泡方見醇正。太湖洞庭山上產的春筍,用無錫惠山泉來沖沏,味道又不一樣。這魁龍珠茶,最服的泉水就是南京靈谷寺的琵琶泉。」
「琵琶泉?」朱翊鈞瞧了一眼母后,問道,「這琵琶泉有何特點?」
店家一邊給眾「客官」續茶,一邊繼續介紹:「這琵琶泉流自孝陵院牆內,許是沾了靈氣,才特別甘冽。琵琶泉又名八功德水,顧名思義,這泉水有八大功德,它們是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凈、七不噎、八除病。」
「呵,聽你這麼一擺乎,這琵琶泉倒成了神水了。」李太后抿嘴兒笑了起來,偏過頭去對陳太后說,「南京那麼好,可惜咱姐妹沒去過。」
「是呀,天底下好地方就是多,什麼時候,咱們也出去耍耍,見識見識。」
兩位太后說著笑話兒,又把魁龍珠品了一小盅。這時,朱翊鈞又開口問馮保:
「大伴,魁龍珠這好的茶,怎麼咱宮裡頭就沒有?」
「啟稟萬歲爺,宮裡頭每年的貢茶,都是前朝定下來的,比如龍井,就是貢茶,杭州府每年上貢一千斤。因這魁龍珠是用三種茶摻合而成,故不在貢品之列。」
「那這茶是哪兒來的?」
「是老奴從家裡頭拿過來的。」
馮保得意地回答。朱翊鈞聽了,心下忖道:「這位老公公,說是我的奴才,天下的美味倒比我這個當皇帝的還嘗得多。」但表面上他卻打哈哈道,「鬧了半天,原來這魁龍珠茶肆真正的店家,是你馮公公。」
「馮公公是有心人,」李太後跟著贊道,「今兒個一開街,先品了魁龍珠,這是吉兆。」
「是啊,」朱翊鈞雖「與民同樂」,但始終不忘自己是天下至尊,此時頤指氣使地說,「店家雖然是馮公公,但這坐店的夥計也委實口齒伶俐,稱得上茶博士,今天,朕要賞他。」
「謝謝萬歲爺,」店夥計興奮得臉放紅光。
「從明天起,你就到御茶房當值,專門給朕沏茶。」
「這個……」店夥計欲言又止,約略有些失望。
「這個怎麼了?」朱翊鈞問。
「奴才本來就在御茶房當值。」
「啊,原來這樣,難怪你說起茶來頭頭是道,」朱翊鈞說著自己也笑起來,「朕本說量才而用,沒想到卻是白下了一道旨,不過,朕還是要賞你,孫海!」
「奴才在。」
「付茶錢,另外給這店家多賞一些碎銀。」
朱翊鈞說罷,便領著兩位母后跨步出門。此時的東長街,到處都充滿了叫買叫賣的吆喝聲。朱翊鈞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種繁華的商業景象。若不是顧及萬歲體面,加之要謹慎奉陪兩位聖母,他恨不能一口氣從街頭跑到街尾,先讓眼珠子過一回癮,然後再一家一家地仔細觀賞。這會兒辰時過半,陽光漸漸毒辣起來,一幫內侍替皇上一行撐傘的撐傘,打扇的打扇。東長街雖然寬敞,但因蓋了棚屋,留給行人走的道兒便變得逼窄,皇上這一群人過來,道兒便被擠得水泄不通。馮保急得要派手下人前去清場,李太后喊住他,說道:
「既是集市,就得有人氣,就咱們幾個人逛街,有啥意思?何況咱們皇上,難得這麼擠一回,正好練練身子骨兒,你說呢,鈞兒?」
「母后說得是,咱今天權且當一回老百姓,該怎麼擠就怎麼擠。」
朱翊鈞說著,不覺走到一家賣字畫的店鋪跟前,店夥計迎上來,作揖打拱言道:
「皇上,咱這店裡賣的,都是古字畫。」
「古字畫好哇,朕正好可以賞鑒前人的筆法。」
朱翊鈞說著走進店裡頭,踱到牆根,看畫架上掛著的一幅四尺山水。畫面是數座峻峭的山峰,罩在一片迷茫的風雪中。筆意放蕩不羈,卻又謹嚴乾淨,一看就是大家手筆。
「這畫兒是誰作的?」朱翊鈞問。
「倪雲林。」
「倪雲林是什麼人?」朱翊鈞攢著眉。
馮保站出來回答:「倪雲林是前朝末世時的大畫家,蘇州人,一生有潔癖,與唐伯虎齊名。他在世時就名氣很大,即便當道政要,想求他一幅畫也非常不容易。」 「元輔張先生講過,大凡文人都有怪癖,所謂潔身自好,其實是另一種沽名釣譽。」朱翊鈞一心要在兩位太後面前表現自己的主見,因此臧否人物隨心所欲,他伸手將那幅畫摸了摸,又道,「不過,倪雲林的這幅畫,倒是很有一點看頭。」
「萬歲爺,這是倪雲林生平最得意之作,叫《十萬圖》,總共是十幅,這只是其中的一幅。」
「哪十幅?」陳皇后忽然插進來問。
「這十幅是:萬笏朝天、萬竿煙雨、萬丈空潭、萬壑爭流、萬峰飛雪、萬卷書樓、萬林秋色、萬枝香雪、萬點青蓮、萬歲龍松,這裡掛著的是第五幅萬峰飛雪。」
「呵,以萬笏朝天開始,以萬歲龍松壓卷,倪雲林的這十幅畫,好像專為萬歲爺畫的。」
馮保幾句討好的話,朱翊鈞聽了開心,他問陳太后:「母后,你喜歡這畫兒?」
「是呀,」陳皇后答道,「這麼大熱的天,瞧著這幅畫兒的點點飛雪,身上就覺得涼爽。」
「店家,這畫兒是從哪裡來的?」朱翊鈞問。
「從棋盤街查記骨董店裡借來的。」
「既是借的,就不能賣啰?」
「能賣,店主人講好了的,碰上好買主就出手。」
「要多少錢?」
「一幅畫五十兩銀子。」
「十幅畫就是五百兩銀子,」朱翊鈞盤算著,又問,「這畫兒該不會是膺品吧。」
「絕對不是,你看這宣紙成色,印泥的特點,都分明是前朝的舊物,假不了。」
「這五百兩銀子,也是要價太高,你如今報個實價兒,多少銀子能賣?」
「四百五十兩。」
「只降這一點?」
「咱降的一成,是畫主給的水錢。萬歲爺要買,這一成水錢五十兩銀子,奴才就不要了。」
「還是太貴,再降五十兩。」
「咱是小本生意,再降奴才就得倒貼了。」
朱翊鈞在討價還價中得到一種快感,見眾人愣瞧著他,也就越發較真兒:「你倒不倒貼不關咱的事,反正咱出四百兩銀子,買下這十幅畫來。」
「萬歲爺真的要,奴才就是賠本也樂意。要不,咱把其餘的九幅都打開,請萬歲爺過目?」
「不用了,你把十幅畫都收拾好,送到慈慶宮。」接著對陳太后說,「母后,兒瞧著您喜歡倪雲林的畫,就買下來孝敬你。」
朱翊鈞的這份慷慨,倒叫陳太后始料不及,她連忙說:「咱只是隨便問問,鈞兒倒當了真,四百兩銀子買幾張舊畫兒,不值不值,千萬別買了。」
李太后一旁看了,對兒子的細心與孝心非常滿意,便道:「姐姐也不用推辭,難得鈞兒這片孝心,你就收下吧。」
陳太后還想堅持,又怕掃了朱翊鈞的興頭,只得笑納。心裡頭卻是比喝了一碗蜂蜜水還要滋潤。一行人還在骨董店裡翻看其他對象兒,但見一個頭戴麥秸草帽,光著兩隻腳片子的少年站在門口喊道:
「諸位大客官,恭喜你們做成了四百兩銀子的大生意,到咱的瓜攤上吃片瓜吧。」
見這少年虎頭虎腦,眼瞳里有一股靈氣,李太后倒生了幾分憐愛,遂上前問道:
「你的瓜攤在哪?」
「就在隔壁。」
「好,咱們過去嘗個鮮。」
李太后說著,已是帶頭出了門。少年的瓜攤挨著骨董店的右牆根兒,兩隻板凳上支了一塊板子,上面擱了十幾片切好的西瓜,都用白布蓋著,三兩隻蒼蠅繞著白布飛來飛去。
「看看看,蒼蠅吃過的瓜,叫咱們怎麼吃?」孫海首先站出來挑刺兒。
少年白了孫海一眼,譏道:「瓜攤上沒蒼蠅,就像火房裡沒有灶馬子,你做得到么?」
「吃食兒不幹凈,拉稀怎麼辦?」朱翊鈞問。
「不幹凈的瓜,咱不會拿給萬歲爺吃,」少年說著,從板子底下的籮筐里搬出一隻約有十幾斤重的大西瓜,操起片兒刀攔腰一劃,瓜汁兒濺了一板子,再看那瓜瓤兒,都蔫耷耷挺不起來。
「這什麼瓜,瓤都倒了!」馮保蹙著眉頭說。
少年也感到不好意思,又抱出一個來,切開一看,還是瓜色晦暗。他看了看瓜臍,自言自語道:「看這瓜臍又大又圓,凹得像只盅兒,按道理是上等的沙瓤好瓜,怎麼會這樣?」說罷,又切開一隻,還是倒了瓤的敗瓜。
「都像你這樣賣瓜,豈不成了窮光蛋!」孫海得了理兒,說話越發尖刻。
朱翊鈞也覺得有些敗興,準備挪步走開。少年急得滿頭大汗,央求道:
「萬歲爺別走,咱再殺一隻。」
「別殺了,把你的兩筐瓜殺完,也都是一些敗瓤。」一言未了,便聽得一陣得意的笑聲。
眾人尋聲望去,卻見也是一副小販打扮的客用不知何時站在了人群裡頭。
「客用,看你這樣子,一身衣服倒像是偷來的,」朱翊鈞一向喜歡客用,這會兒咯咯咯笑起來,指著少年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的瓜都是敗瓜?」
客用咧嘴一笑擠到前頭來對少年說:「你看看籮筐底下,有什麼東西沒有?」
少年連忙彎下身子去籮筐翻揀,須臾間竟摳出一把碎骨頭和一些米粒兒。
「這是哪兒來的?」少年一臉茫然。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客用詭譎地問。
「是什麼?」
「這些小碎骨都是王八骨頭,那米粒兒都是陳年的糯米,這兩樣都是咱偷著放進籮筐裡頭的。」
「你弄這些東西幹什麼?」
「咱小時候,也跟爺爺一起賣過瓜。」客用叉著手,不無炫耀地說,「那時候,賣瓜的人多,互相搶生意。為了戰勝別的瓜攤兒,爺爺就教了我這個絕招兒。「
「這是個什麼絕招兒?「
「也不知是啥緣故,再好的瓜,只要一挨上王八骨頭,一個時辰就敗,若再加上糯米,就敗得更快,咱試了多少次,次次都准。」
「你為啥要害我?」
少年一臉慍怒,繞過木板架子要過來和客用評理,客用見他認起真來,連忙說道:
「這一擔瓜的錢,咱賠給你。」
「賠錢是小事,」少年不依不饒,「咱同你一無冤二無仇,你為啥要害我?」
「不是成心害你,是逗樂子。」客用瞧了一眼萬歲爺,又道,「再說,生意場上,本來就是狼對狼,虎對虎,一個人若不見竅放竅,哪能賺得回大把的銀子。」
「看不出,你這個客用倒是一隻精猴子。」李太后笑道。走了這半日,她感到有些乏了,便對朱翊鈞說,「都快晌午了,咱們先回宮歇息歇息,待用過午膳,睡個瞌睡兒,下午再來瞧瞧。」
朱翊鈞遊興正濃,哪肯離開,便說道:「要不,兩位母后先回去,咱還想繼續轉轉。」
李太後點點頭,正欲邀陳太后離去,卻聽得客用說道:「前面幾步路,就是老神仙飯莊,要不,兩位太後娘娘去飯莊吃頓便飯再回去?」
「有什麼好吃的?」李太后問。
「太後娘娘去了便知。」
客用說罷,先自一溜煙跑去老神仙飯莊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