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8章 碎裂的人格
第1828章 碎裂的人格
「我過去的師兄，一直是一個堅定而努力的人，他會坐在陽光明媚的下午，一個人的樹下默默打坐，從上午一直坐到下午，從陽光燦爛一直坐到黃昏，到漆黑的夜晚，到第二天清晨的黎明升起。我偶爾會走過他的身邊，然後指著他大笑，說這麼用功也沒有用，將來還是要靠運氣的。還不如開開心心玩一場，多麼快樂？而那時候的他總是會用這樣的話來回答我，如果此時不努力，將來我又怎麼統帥整個玄風門。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整個玄風門，而我從一開始就只想著能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懶散地過完這一生。很多話，不想說出口，很多事不想去做，在我看來師兄的生活方式我無法忍受，而在他看來我的生活方式是他是鄙視的。」
風波平的印象中，鹿天大概就是自己的另一面，每個人都會被那個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所吸引，就像是看哈哈鏡一般，當你看見哈哈鏡里那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被拉伸了臉，被扭曲了身體的自己後會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依然會盯著哈哈鏡看個不停，因為這和印象中的你不相同，如同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這就是不同的吸引力，就如同鹿天和風波平，就像是站在了鏡子的兩面，鹿天看著風波平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然而，當擋在兩人之間的鏡子碎裂，終於站在一起后，他們之間所看見的世界也變成了一個，碰撞在所難免。
「師兄，我曾經以你為榮，在那件事之前，我會想將來一定是由你來繼承玄風門，我就可以安安靜靜地過完一生，即便是對其他的人說起自己的師兄，我也會開懷地大笑，然後說道這就是我的師兄，是比我優秀很多的人。大師，那件事之後，我才知道你和我完全不同。我們不一樣，我看見了你骨子裡的膽怯和懦弱，你不是那個我一直在追尋的人！」
他低聲說道。
「師弟，都到了這個份上，還說這些有什麼用？今天你要麼跟我離開，要麼就被我殺死，你我之間只能是你讓步或者讓路！」
力士手中的戰刀光芒蹭亮，照的整個暗道內一片明亮，殺氣浮現，戰意昂揚。
「師傅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風波平低著頭問道，這是之前鹿天所沒有說完的話，他終究還是問出了口，因為想知道，即便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
「那個老頭的死，整個玄風門甚至是整個天下都有以為是老鬼自己修鍊沒有突破，年齡到了份上所以圓寂了，我沒說錯吧？」
鹿天開口說道。
風波平微微點了點頭，他們的師傅，玄風門上一代的門主聶蒼雲，道號鬚髮真人。曾經是名震天下的絕代高手，玄風門能夠有今天的成就也多虧了聶蒼雲這一代的努力。巔峰時期，聶蒼雲可上茅山叫板，茅山五老對他也無可奈何，最後只能罷手言和，互相讓步。
年輕時候的聶蒼雲非常驕傲，天賦自然也是了得，修習的功法也比較雜不僅僅是玄風門一家的法術，他年輕的時候遊走天下學了百家法術，修了多種法道，最後將這些道揉捏進了自己的玄風門道法中形成了獨特的流派。實力自然也是高人一等，不過到了年老才收徒，鹿天和風波平不是他唯一的兩個弟子，他還有一些弟子這些年來或是失蹤或是死亡，留下的只有鹿天和風波平。
晚年，他將位置傳給了鹿天，自己一個人躲在洞府中修鍊，企圖突破自己的極限，衝破施加在身上的桎梏，最終踏入仙道享受永生之力，可惜，最後被人發現死在了洞府中，死亡之時也是轟動一時，據說肉身不腐，魂魄消失無蹤。有的人說他是褪去了凡胎肉體，真的成了仙，不過後來還是有高手出來檢查證明他真的是死了，此事之後，整個玄風門陷入了空前的低估。而剛上任的鹿天不得不將玄風門乃至整個老玄關封閉了很長一段時間，低調行事，因此現在的玄風門看起來遠沒有其他茅山和龍虎山那麼強勢，但是底子卻還在。
然而，今天鹿天的話卻讓風波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師傅的死有問題。
「當初老頭已經將位子傳給了我，雖然門派中很多長老對我並不算是服氣，不過我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而那段時間也正好是你跟著師傅修鍊的日子，我知道師傅肯定將一些壓箱底的功法傳給了你。所以我特地去找了一次師傅，希望他也能夠將一些功法傳給我，可是你猜怎麼樣？他居然斷然拒絕了我，還說，我沒有天賦繼承玄風門最後的法術。我當時和老頭大吵了一架，離開了洞府後過了幾天，心中難安覺得自己這樣和師傅吵架實在是不對，便負荊請罪，沒想到在洞府中師傅見了我便說出這樣一句話。」 說到這裡鹿天停頓了下來，好一會兒后才說道：「他說，如果你的修為能夠超過我，並且改掉身上的懶散的換習慣，他就要將門主的位子重新安排給你。而讓我輔佐你，做玄風門的執法堂堂主！」
這些話風波平也是第一次聽見，不由得大吃一驚，臉上露出震驚甚至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哈哈，你也吃驚了是吧？可想而知我當時的心情，明明已經對天下宣布要將位子傳給我，明明我為了玄風門盡心儘力地奉獻，可最後他不念我的好，不僅要將最後的功法傳給你，還要將我的位子也給你。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眼前的這個師傅從來都是向著你的。」
鹿天說話間低下了頭，風波平突然聽見這個消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過沉默了一會兒后還是問道：「那師傅的死和你……和這件事有關係嗎？」
鹿天仰起頭道：「我假意順從，讓其放下戒心，之後在給師傅送的丹藥里做了手腳，讓他的身體中毒后變虛弱，隨後出手殺了他。」
「什麼！」
風波平終於聽見了這句話雖然心裡已經有所猜測，但此時此刻還是因為吃驚而張大了嘴巴，大喊道。
「很吃驚嗎？為了將死亡的現狀做的像一點，我還動用了一切手段，不僅將其魂魄碾碎，還掩蓋了所有中毒的跡象。等確定誰都看不出來后才對天下公布了這件事。每個人都以為老傢伙是自己修鍊出了問題后死的。我在之後閉關多日，整個玄風門也封閉起來。也是因為我想要從老傢伙的遺物中找一些他一直沒傳給我的功法，只是可惜，我沒有找到。我想，這些功法應該是口口相傳的吧。」
風波平還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自己的師兄殺了師傅，今天原本只是想給自己心愛的女子報仇，可沒想到最終卻演變成了這樣。
「只是為了功法，為了虛名，你就殺了師傅！這些有那麼重要嗎？」
風波平雙眼通紅地吼道。
「重要，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鹿天的回答讓他一愣，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明明有一張自己熟悉的臉但是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情卻讓他無法接受。
「或許對你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可是你我的價值觀不同，我要的就是力量，是能夠主宰自己主宰別人的權力。你眼中不值一錢的事物在我看來卻是無比重要，所以別在我面前說好聽的。我只是為了自己而戰，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