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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陰謀與愛情(4)

  第378章 陰謀與愛情(4)

  亞拉法師道:「我過去看看,讓塔西法師多睡一會兒。找個人看著塔西法師,他現在睡得很沉。」亞拉法師清楚,他們密修者達到真正的疲勞極限之後,會進入一種深層次的睡眠狀態,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這時候可謂耳邊槍響也不驚,雷打也不醒。


  「我去叫巴桑大哥來。」


  巴桑在外屋守了十來分鐘,突然握緊手中的刀,來到塔西法師房中,掃視了一番,心中詫異:「奇怪,剛才那種感覺,是沖著我來的嗎?」他在房中輕步走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回到了外屋。


  卻巴嘎熱渾身籠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心中氣惱:「好不容易等到那個法師走了,這個傢伙警覺也這麼高,連這種無形無色的東西也能避開。」正想著,又聽見巴桑回到了剛才躺過的地方,卻巴暗喜:「原來不是發現了什麼,僅是憑直覺躲開了啊,這次有機會了!塔西,你奪走我的位置,還揭發我的陰謀,害我在雅加無處藏身,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張立房內。


  「呼吸變快了?」亞拉法師一進屋就發現了張立的不同之處。


  「怎麼樣?是不是有恢復的跡象?」岳陽滿懷希冀地問。


  「不,」亞拉法師搖頭道,「正如塔西法師所說的那樣,這是他最後的症相。」他回想起塔西法師睡前的交代:「如果我的觀察沒錯的話,張立死前,呼吸會變快,心跳將加速,達到並超過常人的水平,由極慢轉為極快,那是孢子過度繁殖,大量毒素侵入人體所致。過快過於頻繁的呼吸將導致體內沒有充足的氧氣,體內變成酸性環境導致肌肉抽搐,然後……體內的能量徹底消耗殆盡,一切都將停止……」


  瑪吉站起身來,平靜地來到亞拉法師身邊,道:「他快死了嗎?」


  「嗯……」亞拉法師算是作了回答。


  「他還會醒來嗎?」瑪吉又問。


  「唔……」亞拉法師皺了皺眉,又想起了塔西法師的話,「一旦呼吸加速,供氧不足,酸性中毒,他的意識會徹底進入模糊狀態,要想再清醒,幾乎是不可能了。」


  從亞拉法師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瑪吉頷首致謝道:「我知道了,謝謝,謝謝你們。」說著,就離開了房間。


  敏敏道:「我去看看。」不一會兒她就變了臉色回來,對大家道,「阿米,阿米她,在村口那個大鍋那裡點火呢!」大家都低頭緘默了。


  塔西法師突然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了過來,他馬上發現,房中瀰漫著不安的氣息,他試著動了動手指,有些僵硬,有些麻木,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內息,猛然明白過來,扯過一塊被褥,遮住了口鼻。


  「嘎嘎嘎……」卻巴的笑聲從屋內黑暗的角落傳來,「沒有用的!我想你也清楚,毒素侵入骨髓,縱你有回天之術,也無可奈何了。」


  塔西法師眼前一陣恍惚,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聽見卻巴走近了些,說道:「現在你應該看不清楚了吧?你說,這蠱毒,是用來殺人的,還是用來救人的?」


  再探查了一遍自身的癥狀,塔西法師反而靜下心來,閉上眼睛道:「卻巴,我承認,我下蠱的技術是不如你,就連郭日給張立下的那種蠱,也是你教他的吧?」


  卻巴得意道:「咿嘻嘻嘻嘻……不錯,你也不得不承認,你對那種蠱毒束手無策吧!」


  塔西法師道:「那種蠱,根本就無法可解,你也只會養蠱下蠱,根本不能解蠱,對吧?」


  卻巴道:「哼,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激我?我也不怕告訴你,傳說中那種蠱,只要經過鳳凰浴火,自灰中重生,便可痊癒,也就是把那人架在火上去烤,說不定會好起來哦,你要不要試試?唉,可惜,你沒機會了。」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試驗,中蠱的人皮層變厚,看上去好像不懼高溫,可以直接用火烤,可當試驗品快要恢復清醒時,已經被火烤得半焦了,那時倒是怎麼也救不活了。要是他們真把那人拿火上去烤,說不定死得更快,想著,他愈發得意道:「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故意與你說話,好讓蠱毒鑽得更深,你的舌尖,是否有麻木的感覺了?」


  塔西法師道:「你認為,你真的贏了嗎?」


  「什麼意思?」卻巴緊張地退了一步,隨即笑道,「死到臨頭還要嚇唬人,現在的你,手腳已經僵硬得動彈不了了吧,你拿什麼殺我?用眼睛瞪死我?」他話音剛落,彷彿看到眼前有一點白光閃過,正遲疑著:「剛才看到了什麼嗎?」忽然全身如遭電擊,一陣抽搐之後,立刻變得僵硬起來,卻巴在心裡狂呼:「無法呼吸,無法動彈!這究竟是什麼?他怎麼做到的?」然後,他感到好像有什麼東西鋸斷了自己的腿骨、指骨、胸骨……劇烈的疼痛讓他凄厲地慘叫起來,恐怖的叫聲剛剛發出,就像被人按入水中,變成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塔西法師捲動舌頭,舌尖赫然附著一枚金針,「噗」地吐出,刺在自己左臂彎處,那原本失去知覺的指頭動了兩下,跟著塔西法師動了動左手,從右側腰際夾出數枚金針,刺入相應穴道,緩緩從床沿坐了起來。塔西法師揉了揉太陽穴,睜眼看清躺在地上的卻巴屍體,淡淡道:「知道為什麼會輸給我嗎?你不該出現在我身邊五十步之內啊。」


  卻巴那短暫尖銳的聲音被另一群人捕捉到了,「是塔西法師那邊!」亞拉法師轉身急行,呂競男緊隨其後。


  岳陽看了張立一眼,猛然道:「巴桑大哥在那邊!」他看著卓木強巴,卓木強巴道:「我們去看看。敏敏看著張立,有什麼情況馬上叫我。」敏敏乖巧地點頭。


  待亞拉法師趕到時,塔西法師剛從巴桑身上取下金針,臉上帶著安詳的笑容,道:「是間接中了迷藥一類的東西,他已經沒事了。」


  呂競男一進屋就看見了蜷縮在牆角,吐了一地白沫的卻巴,她道:「是卻巴嘎熱!」


  塔西法師道:「別碰他,我已用藥物將他與這房間隔絕開了。」


  亞拉法師上前道:「你沒事吧?塔西法師!」說著準備去攙扶他。


  塔西法師制止道:「也不要碰我,你靠太近和我說話,也可能中蠱!把他抬過去。」說著,一指巴桑。亞拉法師依言將巴桑拖至門口,卻見塔西法師眼角滲出一縷血絲,和張立的紅淚不同,塔西法師流出的,是鮮血。 呂競男驚呼道:「塔西法師,你……」


  塔西法師勉強笑了笑,道:「看來,壓制不住了!」說著,鼻腔、嘴角也都有血絲,像一條條紅色小蟲,爬了出來。


  岳陽、卓木強巴剛進房門,正看見塔西法師七竅流血,接著又看到了倒地的卻巴嘎熱。忽然,岳陽像是抓住了什麼,因張立而陷入悲痛中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從張立中蠱開始,次傑大迪烏的關押、營救、沒有追兵……一切的一切,他抓住了冥冥中看不見的那根線,都明白了,他喃喃道:「塔西法師……是塔西法師!」


  塔西法師微微動念,第一個明白了岳陽說的是什麼,他雙手合十,微低下頭去,心平氣和道:「強巴拉,在我床頭的衣衫內,有一張地圖,是我憑記憶畫的雅加地圖。我去了之後,你們仿照次傑大迪烏的葬法,連屋火化,帶上地圖,離開雀母!」


  卓木強巴凝視著塔西法師,沒有答話,眾人皆憤憤不平,岳陽更是喃喃自語:「不,不能就這樣走了……」塔西法師勸導道:「我們的目的,是找到帕巴拉神廟,在這裡耽誤得太久了,不能讓莫金他們先找到那裡……離開之後,你們要盡量少接觸雅加的部落,我們的隊伍,再經受不起損失了。」


  呂競男也不禁道:「那郭日……」


  塔西法師嘆息道:「這也是你們必須馬上離開雀母的原因,你們鬥不過郭日,我們所有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已經摒棄了人心,他會利用人性的弱點,將我們個個擊破,那是個惡魔,他有著魔鬼的智慧,所有的人都在他的算計之中……」說著,法師看了看岳陽。


  呂競男扭頭問道:「怎麼回事?」


  岳陽低頭道:「郭日真正想要對付的,是塔西法師,不是張立,也不是胡楊隊長,張立中蠱和胡楊隊長的死,都是郭日布下的棋子。其實,從他設計毒瞎拉姆公主的眼睛,和卻巴私下結盟,其目的就不僅僅是要佔有雀母的王權,他的野心是要統一整個聖域,作為雅加的新任大迪烏,塔西法師才是他統一道路上的最大障礙。或許一開始,他只是想殺死張立,因為看出我們是一個整體,而且當時,他還沒計劃好攻佔雀母王宮,實力還受到雀母王和次傑大迪烏的牽制,所以他並沒有直接下手,而是用計將我們分開,然後殺了胡楊隊長后假裝逃走。緊跟著就利用我們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設計了一個陷阱,在我們疏於防範的時候攻下了雀母,抓住了我和張立。那時他一定已經知道了我們和塔西法師的關係,所以他沒有直接殺了張立,而是對張立下蠱,並把次傑大迪烏跟我們關在了一起。打一開始他就將我們會被營救的可能性計算在內,其真實目的,就是要看看塔西法師這個雅加大迪烏對蠱毒的了解究竟有多深,他不惜用整個村的村民陪葬。他一定有一套完整的情報網,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當塔西法師為村民解蠱而精疲力竭的時候,他就派了卻巴對塔西法師下手,這兩個人不管是誰死誰傷,都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就是郭日計謀的特點,殺胡楊隊長時如此,利用莫金時如此,關押我和張立時也是如此,不管出現什麼情況,不管是哪種結果,對他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這所有的計謀,都是他在一瞬間想出來的,根據整個事情的變化而在不斷變化……郭日念青,這個郭日念青……太可怕了,我算不過他,我無法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卻清楚我們心裡的想法,我們能想到的,他全都想到了,我們想不到的,他也想到了,他讓我們傷心我們就傷心,讓我們悲憤我們就悲憤,完全是被他牽著鼻子在走……郭日念青,這是個魔鬼的名字……」


  再見了,張立

  岳陽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此時才想起安吉姆迪烏說過的話:「對敵人而言,他就是魔鬼,對我們朗布的百姓來說,他就像天神一樣守護著我們呢。」他心中在悲愴地吶喊:「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碰上郭日念青這麼可怕的人?難道這就是冥冥中註定的嗎?如果張立沒有碰上阿米……如果塔西法師不是雅加的大迪烏……」


  這時,又聽塔西法師道:「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們殺了郭日,又能證明什麼呢?正義一定能戰勝邪惡?解放了整個雀母的百姓?他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一千多年,如果沒有外來文明的入侵,他們還將這樣生活下去,他們會有新的雀母王。我們改變不了什麼,而我們失去的,將會是更多。去吧,去第三層,那裡才是我們的目標和希望。要快,卻巴已經來了,有人會將這裡的情況告訴郭日,遲了就來不及了……」


  看著塔西法師炯炯的目光,卓木強巴再三思量,終於點頭道:「我知道了,法師。」


  塔西法師滿意地頷首,然後緩緩閉上眼睛,口中念著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聲音漸低不可聞,忽然屋中每人都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什麼聯繫從此斷絕。


  亞拉法師當先合十,深鞠一躬,道:「長寢大夢,莫知悕出。塔西法師,已自斷心脈,離我們而去了。」


  大家心中一驚,隨即看著塔西法師安詳地團坐,漸漸心中也一片平寧,忽然身後有人道:「你們……啊!」


  卓木強巴回頭,看到了紅眼的敏敏,問道:「你怎麼來了?」


  敏敏道:「去看看張立吧……他,他好像不行了……」


  「不!」岳陽風一般地奔了出去。


  卓木強巴收拾好塔西法師的衣物,最後一個走出屋子,但覺一陣寒意襲來,仰頭望去,夜空濃黑無光,四周死寂,萬物無聲,遠處一叢篝火卻已熊熊燃起,是了,那是阿米同鑊的大鍋,火焰捲曲,彷彿夜的精靈,孤獨而悲愴地舞蹈著。


  囑咐敏敏照顧好巴桑,他與呂競男、亞拉法師一同來到張立的房間,卻見岳陽站在張立身邊,正有規律地念著:「十四、十五……呵……」深吸一口氣,俯下身去,抬起頭來,雙手疊加,放在張立胸口,又開始數,「一、二、三……」他竟然一直在為張立做心肺復甦。


  見卓木強巴他們進來,岳陽滿眼希冀地抬起頭,咧嘴笑道:「強巴少爺、教官,張立他還沒死,他還有呼吸。」手上卻沒有絲毫停頓。


  卓木強巴手臂一抖,一股刺痛順著無名指一直延伸至心尖。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分別握著張立的左右手,從他們的表情看出,張立分明已經斷絕呼吸,只是岳陽不肯承認,不肯停下罷了。於是,整個房間里,空氣好似沉澱下來,輕輕的涼風襲擾眾人,唯有岳陽那急促而渾濁的呼喊聲:「一、二、三、四……呵……呼……」


  夜色正由濃轉淡,岳陽機械地重複,張立靜靜地躺著,房間內的空氣濃稠且渾濁,卓木強巴感到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這時,房門被撞開,敏敏驚慌地跑進來,道:「強巴拉,巴桑大哥,巴桑大哥他……」


  卓木強巴一驚,道:「巴桑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


  敏敏喘息道:「巴桑大哥他跑了,我……我攔不住他!」原來,巴桑醒轉后,向敏敏問了情況,敏敏一五一十地說了,巴桑怒不可遏,衝出去就要找郭日拚命。敏敏想阻止,可哪裡攔得住,她趕緊來告訴卓木強巴。


  雖說巴桑精通殺人之術,可是火器用光了的他們,要面對的是郭日嚴密的巡防部隊,蟻多咬死象,就連亞拉法師在雀母也要步步小心,此番巴桑去找郭日,無異於送死。以巴桑的速度,要追上他恐怕很難,而且,張立這邊又該怎麼辦?卓木強巴想做出決斷,卻覺得腦子一團糨糊,竟隱隱作痛。


  正想著,巴桑卻突然回來了,滿臉滿手都是血,雙目赤紅,被燭火映得猙獰可怖,他沉聲道:「有人在村口放鳥,被我撞見了,我殺了兩個,有一個跑了,鳥也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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