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迷失香巴拉深處(4)
第312章 迷失香巴拉深處(4)
剛才它的嘶吼已經讓這周圍不敢有別的凶獸靠近,暫時他們還是安全的,更讓人擔心的反而是那種小蜥蜴。肖恩說,那絕不是那頭巨蜥的後代,反而更像林蜥,如果真是林蜥,那可是爬行動物的祖宗了,它們與巨蜥應該屬於共生關係,利用自身吸引別的肉食者前往埋伏有巨蜥的地方,然後靠吃巨蜥剩下的殘羹度日。一旦巨蜥死亡,也會成為它們的食物。它們的前爪也有能夠撕開獵物的利鉤,口腔里也有尖釘一樣的牙齒,百餘只的數量可不是說著玩的。所以肖恩他們順帶往巨蜥屍體上扔了顆手雷,把那些小蜥蜴也炸得死傷大半。胡楊隊長解釋了他們回來晚的原因,因為肖恩留在那裡解剖那頭巨蜥,還將解剖下來的東西帶回來了。
在眾人注視下,肖恩從背包里取出一截帶肉的長骨,長骨正中膨大,按胡楊隊長的說法是看起來有些像一種叫葫蘆絲的樂器。肖恩說這截骨頭是那頭巨蜥的發聲共鳴腔,只要吹奏得法就能發出那巨蜥的吼聲,周圍的大型生物聽到這種聲音,是不敢靠近的,除非是以那種巨蜥為食的生物。但按照自然界的規律來說,應該不可能出現那樣的生物。
所有的人都皺著眉頭,在肖恩的指導下,很輕易地就吹響了那截骨頭。岳陽認為,這和強巴少爺那枚骨笛有異曲同工之妙。接著,肖恩又取出幾瓶棕黃色的液體,告訴大家,這是他收集的那頭巨蜥的尿液:「動物進化到一定程度之後,尿液里就包含了許多信息,包括領地範圍、發情周期、種群數量等,甚至某些生物可以從同類的尿液中分辨出對方的年齡。在關鍵時候,這些尿液可以成為一種屏障,它可以迷惑或者驅趕別的獵食者。」肖恩興緻勃勃地向所有的人展示,彷彿他手裡拿的是能量飲品,都沒注意到敏敏已經掩住了口鼻,遠遠地退開。
就在肖恩準備收起這些瓶子時,一直緊盯著他的巴桑道:「還有一個小瓶子呢?」
肖恩露出紳士的笑容,取出一個小小的青霉素一樣的瓶子。裡面同樣是液體,但是要清澈許多。他緊緊壓住瓶口,晃了一下,道:「這個……該怎麼說呢,應該算是信息素一類的東西吧。你們知道,一些昆蟲和動物利用外激素來吸引異性交配。還有些生物,在遇到危險時發出強烈的信息素,可以告誡同類不要靠近這裡。我聽你們說,那頭巨蜥剛剛死去,那些小蜥蜴就從四面八方鑽出來,說明它們捕捉到了一種信息,那個巨大的生物已經變成一種可食用的東西。經過我的觀察和分析,最終在那頭巨蜥的顱腔內找到了這種液體,它應該是由於巨蜥死亡而發生了自溶變性的一種……類似於激素的東西。也就是說,這種信息素標誌著一個巨大的生物已經轉換成一頓豐盛的美餐。我在那些小蜥蜴身上做過試驗了,這種液體可以引起它們同類的瘋狂攻擊。而在這裡,還不知道有多少種生物可以捕獲到這種信息素,我們可以用來對付一些大型生物。」
「哇哦,肖恩大哥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生物還可以這樣利用!」肖恩話音剛落,就引來張立的讚譽。
肖恩苦笑了一下,心中想的是:「如果不是為了自保,根本不用做得這麼明顯,不知道有沒有人懷疑到我。不,他們肯定已經懷疑我了,哼,那又怎麼樣,我可什麼都沒做過。等等……船上那件事,哼,他們沒有證據,只要強生不懷疑我,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他趕緊岔開話題道:「對了,那頭巨蜥在這一帶活動,卻不肯靠近水源,這裡說不定藏著我們不知道的危機。」
「我們今夜提高警惕就好,到了晚上,自會知道。」呂競男建議的同時,看了看亞拉法師,兩人都露出不易察覺的凝重之色。在他們看來,肖恩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了。可是,怎麼讓卓木強巴相信這件事呢?呂競男思索著一路上肖恩的所作所為,沒有發現破綻。
天已經完全黑了,岳陽怎麼也無法入睡,索性和張立換防守夜。卓木強巴知道他心裡難過,大多數時間讓岳陽一個人獨自靜坐,他則全力負責監督營地附近的狀況。
沒過多久,岳陽喃喃道:「強巴少爺,你說,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標價?我們都是為了達到那個標價而不斷在努力?」
卓木強巴側頭看了一眼,只見岳陽盯著地面,神情落寞,他不明白岳陽的意圖,隨口答道:「你是說人生的價值嗎?呵……」他撥弄著篝火,理了理思緒道,「按照我的理解,人生的價值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價值即生存價值,那也是人生最根本的目的,它體現為最基礎的物質需求,包括保障人存活的食物和健康的體格,不管是想達成什麼偉大的目的或是做出什麼驚天的事迹首先得滿足這第一個條件,他得活著,就這一點而言,人和動物沒有什麼區別。一旦人生的最基礎目標得以實現,那麼自然而然就渴望實現第二價值,即社會價值,他們需要對物質進行支配,並通過某種方式讓自身的地位得到社會的認可,或許這就是你所說的自身價值的體現吧。這裡面就包括了物質精神需求、人際關係、社會背景乃至組成家庭、繁衍後代等一系列方式,都是為了體現自我價值的外在方式。僅僅存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夠的,人們必須通過各種方式來驗證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必然性和必要性。當然,這種價值最常用也是最基礎的體現手段往往被限定在金錢這個範疇里,用一種數值來代表他所創造的財富成為大多數人的共識。雖然很多東西是無價的,但是,人們還是習慣用一個固定的價位去衡量。因此,如果非要說這是一種人生標價,也無不可。」
說著,卓木強巴又看了看岳陽是否在聽。岳陽正瞪著眼睛,怔怔地聽著,不由追問道:「那,第三層價值呢?」
「最高層次的追求嗎?」卓木強巴淡淡笑道,「那當然是精神價值的追求。其實,人的創造力是無限的,特別是很多人聚集起來的時候,他們究竟能創造出多少價值取決於他們對自身創造出價值的滿足程度。如果他們永不滿足,他們就將永久地追逐著第二價值。但是,一旦某個人,對物質的需求、對社會地位的認可都達到了他自身滿意的程度之後,他就會轉而追求更高層次的價值體現。那種價值,應該是一種很模糊的東西。有才學的人,將專註於他們的才學,比如那些藝術家、思想家什麼的;而普通人的這種精神需求,往往則需要藉助於宗教或別的表現形式。其實,第二層次的價值和第三層次的價值體現沒有絕對的分界線。比如有些人就對第二層次價值體現看得十分淡漠,他只需要滿足第一層次價值就足夠了,轉而全力追求精神價值的體現。這部分人對物質的需求和對社會對他們的認可程度都低至極點,沉醉在他們的精神世界中,也很難說他們是對是錯,是吧?」
岳陽將樹枝扔進火叢里,難以置通道:「這真的是強巴少爺你理解的?」
卓木強巴道:「反正我知道。」
岳陽笑了笑,面色又凝重起來,再問道:「為什麼,強巴少爺,為什麼有的人,他會為了第二價值而改變,甚至變得完全……和以往判若兩人?第二價值的魔力,真的那麼可怕嗎?」
卓木強巴嘆息道:「或許,他太渴望體現一定的社會價值以承認自身的存在吧。其實,很多人潛意識裡都有這樣的心態,比如那些拚命工作的人,拚命考證的人,還有那些超齡的相親者,潛意識裡他們或許多少都覺得自己不是完全被社會認可,或者還沒有得到正常人的正常社會地位。只是,有的人喜歡採用極端的形式。」他又想起了童方正,不由神色黯然。
岳陽頹然道:「極端……真的可以不顧一切啊!」
突然,卓木強巴好似想到了什麼,抬頭問道:「你是說庄生?」他看著岳陽纏著繃帶的手臂,繼而問道,「你手上的傷,不是因巨蜥突然襲擊而意外誤傷的吧?」 岳陽苦笑一聲,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卓木強巴。
最後,岳陽道:「看來在利益面前,友誼、承諾,甚至誓言都會變味。我記得,是誰說過時間會改變一切,只是我沒料到,會變得這麼快,這麼徹底。」
卓木強巴也陷入了沉思,兩人一時沉默,唯有那堆篝火正燒得噼啪作響。
過了片刻,岳陽抬起頭來,似乎在舒緩心中的壓抑,吁了一口氣道:「啊,總算過去了,或許,他有他不得已的原因。強巴少爺,這件事,除了教官,別告訴別人,好嗎?」
卓木強巴點點頭。岳陽昂首望向夜空,天上有幾點繁星閃爍,他不由贊道:「真好,今晚香巴拉上方的濃雲又散開了,又可以看見星空了呢。」
「是嗎?」卓木強巴也抬起了頭。不過,他和岳陽都很快發現,那些星星不對,那不只是閃爍的星光,那些星星在快速移動,卻不是星辰應有的運動軌跡。卓木強巴站了起來,皺眉道:「奇怪。」
岳陽也道:「怎麼回事?是飛機的尾燈嗎?」
傘降的敵人
「不對!」卓木強巴猛地一驚,他和岳陽驚駭地對望著,兩人同時想到了:那是傘降者!是傘降者附在身上的照明裝置!兩人幾乎同時行動,岳陽伸手一拉機關將用於熄滅篝火的泥簸箕翻扣過來,火光頓滅。而卓木強巴則逐一通知那些剛剛睡下不久的隊員。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竟然敢在晚上攀登那可怕的雪山嗎?岳陽疑惑了,如果不是這樣,那麼……那麼就只有另一種可能,即香巴拉的外面還是白天!想到這裡,岳陽似乎更加了解,那些從雪山頂上傘降的人,為什麼沒有一個能活著。外面還是白天,而香巴拉內卻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那些從東登頂的人,在黑夜之中只能飄落到海里。
九個人在漆黑的夜裡,仰望上空,用力捕捉著那些微弱的閃光。岳陽憑肉眼分辨閃光的數量,卓木強巴則舉著夜視望遠鏡調整著,不一會兒失望地放下望遠鏡道:「不行,隔太遠,夜太暗。」胡楊隊長將望遠鏡接了過去。卓木強巴緊緊握住敏敏的手。這批人,無疑將會成為他們在叢林中最可怕的對手,遠甚於那些奪人性命的原始動物。
呂競男心中嘆息道:「到底還是跟過來了,不知來的是哪一批人馬。」
肖恩心道:「來得真不是時候,應該等我們發現帕巴拉神廟之後再進來的,如果那時兩邊打起來……」
岳陽則一邊數著一邊茫然地想:「怎麼會?瘦子安放的是電波信號發射器,那種信號根本無法穿透香巴拉頂峰的電磁屏蔽。如果對方沒有在香巴拉谷底的具體坐標,他們根本就不敢貿然傘降。難道真的如瘦子所說,我們之中還有另外的勢力代表。那人究竟是誰?在什麼時候與外界取得了聯繫呢?巴桑、肖恩、老胡……」他在心裡將自己所觀察過的人都暗中過濾了一遍。
張立也正考慮著和岳陽相同的問題:「只能是激光發射裝置,或許是一次性脈衝。不,僅僅靠一次發射不能保證被衛星捕獲。那麼,是間隔脈衝發射激光信號,需要將發射點對準香巴拉頭頂的裂縫。然而,在那夜香巴拉頭頂的雲霧散去之前,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正上方是怎樣的結構,得是在那以後的事情。從那晚到現在,僅僅過了十天。對方如此嫻熟地登上雪山頂,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曾經登頂,和我們一樣!在那雪霧面前迷失了方向!」
亞拉法師則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巴桑,巴桑表情很淡漠,看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