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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大天輪經》:藏密最高法典(3)

  第272章 《大天輪經》:藏密最高法典(3)

  卓木強巴站在一塊巨石高台上,最後一次詢問道:「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現在,我最後一次向你們說明,我們,不是去冒險,因為用冒險這個詞來形容我們將要面臨的,實在是太輕微了。我們是在向死神宣戰,我們要完成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挑戰的是極限中的極限,而且,這種挑戰,只是一個開始,除了死亡,以後還會遇到什麼,誰也無法肯定,但是死亡,肯定是我們將要面臨的。我無法向你們保證什麼,因此,我希望你們作出最慎重的考慮。我們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一旦船駛進黑暗,我們就將直接面對死神。請在你們今後的人生,和你們對聖地的嚮往之間,作出一個選擇吧!或許,這將是你們人生中,最後一次選擇了。各位,我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無私的幫助,我對你們的執著和堅韌也感到由衷的欽佩,但我不是嚇唬你們,我只是不希望看到無謂的犧牲,如果你們對人世間還有一丁點兒留戀,為了你們的家人、朋友,請你選擇放棄,這將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台下一片靜默,陽光下的風竟有一絲寒意。王佑大聲回應道:「從我踏進這裡的第一天起,我就作出了選擇,不管是在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這都是我無悔的選擇!」


  他的話音剛落,別的人紛紛響應,大家都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激昂表情。孟浩然詩興大發,念了一首詩:


  我不願意在人生的平原上度過/儘管平原很平坦又沒有艱險/但卻缺少了攀登高山的激動/我不願意在生活的死水中逐流/儘管死水很平靜又沒有暗礁/但卻缺少了征服海洋的氣魄/每天每時每刻/我總是在逃避/逃避不知不覺平庸的愛情/逃避日復一日虛假的幸福/逃避充滿陷阱的溫情關懷/逃避充滿險惡的憐憫眼神/為了逃避,我渴望和追求/我渴望翻過心靈的高山/去一睹山那邊撩人的風采/為了逃避,我渴望和追求/我追求橫渡夢想的大海/去一睹海那邊跳動的雲帆/為了實現本能發出的誓言/我的生命從此真實起來/我真實地感到了痛苦/因為遠處的聖火灼傷了我的執著/我真實地感到了失落/因為眼前並不是我所想象的一樣/但我卻再也不想回頭/因為我已經嘗到了/受傷的狼舔著血腥的傷口的快樂


  聽完全詩,卓木強巴也不得不佩服這位文質彬彬的探險攝影家的才情,問道:「你寫的?」


  孟浩然扶了扶眼鏡的鼻夾,搖頭道:「好像是一位大學校長寫的。」


  這時,呂競男將一個文件袋交給卓木強巴,說:「這個給你。」


  「是什麼?」


  呂競男道:「這一沓,是這裡所有人簽下的免責聲明。這些信封里裝的,都是遺書。」


  卓木強巴道:「以前我們沒弄過這個啊。」


  胡楊隊長道:「是王佑提議的,很專業,我建議你也簽一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有什麼事,也好有個交代嘛。這個交給沒走的人保管,以前我就簽過,這已經是我寫的第七封遺書了。」


  卓木強巴拿起文件袋,問道:「大家都寫了嗎?」透過塑料膜一看,接著道:「咦?敏敏也寫了?什麼時候寫的?」


  唐敏急道:「不許看!」


  卓木強巴笑道:「好,我們回來再看。」唐敏道:「回來也不許看!」卓木強巴稍有遲疑,唐敏抓住他的手,懇求道:「別看,好嗎?」卓木強巴只得答應。


  呂競男道:「你也簽一份吧。」


  卓木強巴道:「我不簽,我們一定能平安回來,這些就交給導師保管吧。」想到方新教授,他不禁神色黯然。


  岳陽和張立在一旁道:「支持強巴少爺,我們也沒寫!」


  「你們為什麼不寫?」


  岳陽道:「我們一定能回來。」他年輕的臉龐迎著陽光,露出燦爛的微笑。


  張立道:「他都不寫,我為啥要寫。」


  趙莊生和李宏笑嘻嘻地拍著岳陽的頭道:「瞧,和以前一個樣兒,自信滿滿的。」


  岳陽道:「去去去,別以為你們訓練了幾天,就能達到我這樣的水平了,還差得遠呢……」


  「喲嗬,說大話吧你。」


  「不信?不信咱們來比比?」


  「比比就比比,誰怕誰。」


  「怎麼比?」


  「來來來,這邊來比。」


  ……


  到了晚上,卓木強巴竟然無法入睡,敏敏用手指在他胸膛畫著圓圈,卓木強巴長長嘆息道:「怎麼還不睡,敏敏?」


  唐敏道:「哪裡睡得著,你不也沒睡嗎?」


  卓木強巴道:「是啊,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可一想到明天就要出發了,還是睡不著。這次,我們一定能找到帕巴拉神廟,我有預感,很強烈。」


  唐敏貼在卓木強巴胸膛上,道:「嗯,我們醫好你身上的傷,就去克羅埃西亞。」


  卓木強巴故意裝作忘記道:「去克羅埃西亞?去那裡幹什麼?」


  唐敏不依道:「你答應過人家,要在那裡買一座島的!哦,你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只是哄我開心啊!」


  卓木強巴笑笑,道:「怎麼會。這次我們去,不僅要找到帕巴拉神廟,更重要的是,我們一定能找到紫麒麟。敏敏,你說,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有緣分這種東西?我看到紫麒麟照片的事,彷彿就是在昨天剛發生的。一晃兩年了,要不是那張照片,我怎麼能認識你。」


  「嗯。」唐敏似乎也回憶起兩人初識時的甜蜜,將頭埋進卓木強巴的胸膛,深深地。


  離別

  第二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卓木強巴、唐敏、胡楊隊長、亞拉法師、呂競男、張立、岳陽、巴桑等一批老隊員都聚集在方新教授的房間里,大家是來和教授道別的。


  一抹陽光透過窗戶,將客廳里照得格外明亮。教授和每一位隊員都用力地握了握手,一時靜默,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大家曾一起經歷生死,若非教授身體實在不宜再冒險,又或是卓木強巴活著的日子不是屈指可數,大家一定會等到方新教授腿傷痊癒后一同出行的。在整支隊伍中,人人都知道,當大家都已入睡,卻仍然在燈下查閱資料、整理資料的不是別人,正是年紀最大的方新教授;當人人都在休息時,卻還在忙著和專家交流,不停地視頻、不停地對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頭髮花白的方新教授;當前進的道路上遇到了過不去的坎、猜不破的謎題,那個指點迷津、撥雲見日的人,也是博學多識的方新教授。大家都知道教授的博學和多識是怎麼來的,都從心底佩服教授,感激教授,尤其是卓木強巴。當這些隊員還不認識的時候,導師就已經在為尋找帕巴拉作努力了。導師就是這樣一個人,一旦他要做什麼,就絕對是百分百地全情投入,哪怕是砸斷了腿,坐在輪椅上,他也從未停止工作。若說導師是為這次帕巴拉之行付出最多的人,沒有人敢否認。可是,如今真的要出發了,方新教授卻只能坐在輪椅上,像一個慈祥的長者,和藹地看著自己即將遠行的孩子,含笑看著每一位隊員。 岳陽第一個走上前去,握著教授的手道:「教授,謝謝你。」


  「哦?謝我什麼?」方新教授微笑著問。


  岳陽道:「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那是我一輩子都用不完的東西,所以,謝謝你——」說著,聲音不由變了調。


  張立打斷道:「好了,又不是小孩子,說一兩句告別的話都不會,我們又不是要走很久,說不定一兩周就搞定,很快又回來了。你說是吧,教授?」


  方新教授展顏一笑,道:「當然,希望你們能馬到成功。」


  張立又道:「這個,我們出發后,那件事情,教授是不是幫我留意一下。」


  方新教授遲疑道:「你說的是……哦……我知道了!」張立在教授耳邊小聲道:「你老也知道,跟強巴少爺在一起,老打光棍,你看這個……」


  方新教授呵呵笑道:「明白,明白。這個事情,就讓我這個教授幫你參考參考吧,不過,我是研究狗的,在審美方面已經丟下很久啦,到時候和你期望的不太一樣,可別怪我哦,呵呵。」方新教授收起笑意,拍拍張立的胳膊,點頭道:「小夥子,應該考慮了,就算為了你阿媽……」


  提到阿媽,張立馬上想起了離家時,阿媽站在門口,和小時候一樣,一如既往地翻平自己的衣領,親手遞過背包,替自己背上背包后,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和衣角的灰塵,然後似乎很滿意地看著這個站在她面前的高高大大的兒子。


  「阿媽,我走了。」


  阿媽點頭,那種慈祥而滿意的笑容,永遠都是兒子眼裡最美的笑容。自己數著腳步,當走出二十步時,阿媽那熟悉的呼喚再次在身後響起:「孩子,早點回來!」就是這一聲呼喚,從孩提時起就伴隨著自己的成長,無論什麼時候,都讓自己心中充滿了溫暖。二十步,從來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每次都有些渴望又有些不舍地聽著這一聲呼喚,自己當即朗聲答道:「知道了,阿媽!」心中已暗暗發誓:「阿媽,這是兒子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離你遠行了,你兒子一定能找到一個好媳婦,我們在城裡買一間大屋……」


  想到這裡,張立看到方新教授那慈祥的微笑,忽然間就像看見了阿媽似的,鼻尖一酸,不由自主地別過頭去,站在了岳陽的身旁。


  巴桑第三個和方新教授握手,他長久地看著教授,微微放鬆了面部表情道:「你是位勇士,教授。」


  教授的手格外用力,盯住巴桑道:「你,要保護好他們!」


  巴桑遲疑了一下,應承下來。他發現,這位老者,握住自己的手,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這是在懇求,還是在告誡什麼?方新教授已經收起目光,但仍緊緊握著巴桑的手,平視著巴桑的衣角,道:「別忘了你答應過你哥哥的話!」巴桑微微一顫,隨即重重地點頭,教授這才點頭鬆開,巴桑轉身用力拍了拍卓木強巴的肩頭,什麼都沒說。


  唐敏紅著眼睛走到方新教授面前,教授親切笑道:「這次出去,你可要保護好強巴拉哦,他很粗線條的,辦事又不夠仔細,很容易受傷,有你這個醫護人員跟著,我就放心了。」


  唐敏環抱住教授的脖子,嗚咽起來。教授輕拍其背,說道:「你還是改不了這個小毛病,不要哭,又不是走多久,回來後記得來看我就是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在臉頰上,唐敏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以前一見面就說你的身體不好,教授……教授你也……嗚嗚嗚。」


  方新教授想起剛開始唐敏和自己爭執一同前往尋找帕巴拉神廟的時候,不由開懷一笑,說道:「傻丫頭,你還記著這事啊,呵呵。」


  胡楊隊長道:「老方,我們老哥倆就不用磨磨嘰嘰了,我希望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康復,到時候再一起去爬雪山。」


  方新教授呵呵笑道:「好啊!」又拉著胡楊隊長的手道,「你戶外經驗豐富,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胡楊隊長笑望過去,一雙手堅定而有力。


  亞拉法師沒和教授握手,只是雙手合十說了句偈語:「萬法由緣生,隨緣即是福。」


  方新教授欣然領悟,忽然低聲問道:「我知道,這座神廟對你們宗教界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但是我還是要問一問法師,你們如此全力以赴地投入進來,真的只是為了宗教上的信仰嗎?還是……」


  亞拉法師俯下身來,用更輕的聲音在方新教授耳邊說了一席話,方新教授面色凝重起來,望著亞拉法師道:「是真的?」


  亞拉法師肅穆地點點頭,方新教授舒展開眉頭,微微笑道:「好,那就好。」


  法師的聲音是如此之低,以至於岳陽豎起耳朵也沒聽見,事後岳陽多次詢問法師,究竟向教授說了些什麼,法師始終不答。


  呂競男也沒和教授握手,而是雙腿一併,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方新教授道:「你可是他們的教官,這支隊伍有你在,才有紀律,有個別調皮分子,就勞你費心了。」說著,看了一眼卓木強巴微微搖頭。


  呂競男道:「這兩年我可是遵照教授您提出來的要求進行人性化管理,哪裡還有什麼紀律可言。要講紀律,就看我們的新隊長如何管理了。」說完,別有深意地也看了卓木強巴一眼。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門口的方向,只剩卓木強巴,他靜立在那裡,默默地端詳著這位老人,這位長者。他額間爬滿深深的皺紋,鏡架在鼻樑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那凹陷的眼眶使眼睛顯得小而狹長,那雙眼,那雙眼也已蒙上一層灰暗,不似從前那般明亮有神。這就是自己的導師啊,那個手把手教會自己認識犬科動物,改變了自己一生的人。有時候卓木強巴自己也分不清,這究竟是自己的老師,還是自己的父親。只有當自己真正地靜下心來,用心去打量著,在這離別的片刻,才突然發現,他,已經老了。


  方新教授招招手,讓卓木強巴過來,到他的身邊來,卓木強巴挪動腳步,來到方新教授跟前,像中世紀的騎士一樣半跪著,微微仰視,好讓教授能夠平視自己。「導師——」看著教授那張平靜而慈愛的臉,卓木強巴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聽方新教授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們之間,不需要多說什麼。只是我的意思,我需要你知道。」


  「嗯,你說吧,導師,我在聽。」卓木強巴仰視著教授。


  方新教授將手輕輕地放在卓木強巴的頭上,認真說道:「記住,強巴拉,你是隊長,你要擔負起一名隊長的責任,所有隊員的命都在你的手中,而這次,前面的路究竟怎樣,我們都是了解的。我希望,你們不僅能平安地找到神廟,更重要的是,你們都能平安回來!」教授看了看大家,旋即又道,「特別是這屋裡的人,你明白嗎?他們不止是你的隊員,大家一起從死亡線上走過,靠的是相互信賴、合作,才逃過了死神的魔爪。這兩年多來,他們都是你最親密的戰友,甚至可以說,你們是不同姓氏的一家人!」


  「記住!」教授加重了語氣道,「一家人,就意味著沒有人會被放棄,沒有人會被忘記!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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