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終極血池(1)
第153章 終極血池(1)
莫金深吸了幾口氣,放平聲音道:「是不是魔鬼的宮殿我還不敢說,但是從踏入那漆黑的地底大峽谷起,我就知道,我們將要面臨的是一個詭異的未知世界。它們已經被歷史的塵埃掩埋了上千年,它們突然消失的原因只有天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場災難!」莫金最後四個字吐得又狠又懼,他終於被這個謎一般的宗教給徹底震撼了。
終極血池
兩邊的人間距一百五十米左右。
卓木強巴拿著槍,朝亞拉法師望了望,亞拉法師也正巧望過來,兩人同時搖了搖頭。那四名傭兵坐得很是隱蔽,下半身和後背都藏在壕溝里不說,那個有氣無力的陳毛正好將另外三人視線的死角擋住,只要幹掉他,其餘三人馬上警覺,還有充分的反應時間。這群傭兵,果然不是普通的作戰分隊。
看樣子那四人一時不會挪窩,卓木強巴在等待,等待最佳時機,只要陳毛露出一個小空隙,他能一氣解決兩名武裝分子,餘下的兩人就與他們處於勢均力敵狀態。正等待著,「吧嗒」,卓木強巴感覺到背後被人拍了一下,以為是多吉,便道:「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別鬧多吉。」
多吉從卓木強巴前面伸頭回來,一雙大眼睛看著聖使大人,很奇怪大人的說法。卓木強巴一驚,多吉在前面,亞拉法師也在前面,那麼後面是……卓木強巴扭頭回看,就在此時,遠處的四名武裝分子突然尖叫起來,那聲音驚恐不已,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莫金和索瑞斯撒開腳丫子沒命地跑,以超人的速度極限狂奔,總算把那些變得肥扭粗大的藤蔓不像藤蔓、觸手不像觸手的東西給甩掉了。這一帶好像又回到了那三重宮殿里,但是莫金和索瑞斯都清楚,絕對不是那裡,因為他們是繞過那心臟一樣的海綿體朝後面奔跑,一直朝著岩壁腹部深入,這裡又是另一個新場所。沒有了藤蔓,通道被打磨得方方正正,四壁又被塗上一層絳紅色,牆上色彩艷麗地畫著各式圖案。既有佛教的佛生雙樹、觀音坐蓮、佛祖拈花,又有苯教的天母貢門傑摩降法、阿韋第青魔王挑釁、女神斯必傑莫伏魔;還有藏族的五姓財神、原始老母、黑龍神播撒瘟疫等圖案。對莫金和索瑞斯而言,所有圖案一併恐怖邪惡,諸多人物造型統統猙獰可怖,加上噴洒在牆上的一道道乾涸血跡,他們也不願意詳加觀察。
地面鋪著第一座倒塔內那種木地板,也被染成了紅色,數百年過去了,這些木地板依然驚心的紅著,血色殷紅。踏在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這一道紅牆似乎沒個頭,也看不見門,留給二人的只有那種血跡的紅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血淋。
通道內又漸漸出現屍骨了,那些不知道幾百年前的屍骨斜斜歪歪靠在牆上,癱在地上。這裡似乎沒有任何生物出沒,那些白骨都保持著死時的姿態,絕大部分是手腳攤開的仰死,也有互相掐脖子的,有自己掐脖子的,有互捅利器的,還有廝咬的。索瑞斯看著腳邊道:「看起來是這些密教徒他們自己或者是他們和外來入侵者相互廝殺吧。」
莫金道:「入侵?不,這裡這麼隱蔽,這些人身上沒有鎧甲,手裡沒有兵刃,用來攻擊的大部分都是法器,我更傾向於他們自己相互廝殺。不過,這些幾百上千年前的事,一時也猜不出來啊。現在退路沒了,我們只有看看前面有沒有出路,這一路過來我們都是在山腹中向上攀爬吧?」
索瑞斯點頭同意,莫金道:「再這樣爬上去,恐怕就要爬到地表了。」
索瑞斯道:「上面可就是古格遺址啊。」
莫金道:「是啊,天知道上面是古格遺址的哪個部分,希望別是人多的地方。」
走了幾分鐘,索瑞斯目光一亮,道:「前面有門。」
莫金指著地上道:「嗯,前面還有人。」地上的屍骨也開始多起來了,一堆散亂的枯骨明顯剛被人踢開不久。索瑞斯道:「難道這裡已經進入古格遺址範圍了?」
莫金道:「不太像,那些人也是從裡面出去的,難道……難道說他們已經走在我們前面了?」
索瑞斯道:「未必,也有可能是馬索他們,在白蠍那裡分開后我們可是向下繞了一個大圈子。當然,也有可能是白鼠們走在我們前面了,見機行事吧。」
門內門外,完全是另一個空間。這裡的建築風格與巨佛嘴部的三重樓閣完全不同,似乎與普通的藏式建築都一點不沾邊,如果不是偶爾還有一尊形狀怪異的佛像殘端,莫金和索瑞斯會以為自己到了傳說中的吸血鬼城堡。
大門一打開,首先便是一道向上的長階梯甬道,門內的一切似乎都與方或直菱形無緣,全是邊緣圓滑的建築特點,連階梯也是圓棍形的一根摞一根。攀上甬道,眼前的景象就更奇特了,高低錯落的建築全不在一個平面上,所有的屋舍全都沒頂蓋,就好像掀開了頂篷的豪華跑車,可以看見全部的內設。所有的這些房間,都是通過一道道或上或下的樓梯連接起來,房間與岩體又有明顯間隙。仔細一看才發現,中間那些房間全是串在粗大的石柱上,就像用竹籤穿上的一串串蛤蜊,而四邊的房間則直接從岩體上懸空伸出,如同棧道一樣,不過在棧道上全是房子,沒頂的房屋。還有那些四處燃燒的乙炔棒,提醒著二人至少有他們的一支隊伍在他們之前來到了這裡。
如今的莫金和索瑞斯是居高臨下,一眼就能將整座城堡似的建築盡收眼底,那些詭異的建築風格讓二人再次大開眼界。索瑞斯嘴角一陣抽搐,喃喃道:「天哪,這是一座鏤空城堡,他們將整塊山岩鏤空出一座城堡來。看那些房屋,還有房間間的圓棍狀石階梯,它們全是連成一體的,是將整塊山岩鏤空雕刻出來的。不,不應該是雕刻,應該是開鑿。天哪,這是什麼技藝?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建築。」 莫金面無表情,但仔細聽就不難發現,他的牙齒在發顫,他艱難道:「這還不是最讓我吃驚的事情,你再仔細看看那些房屋,看它們的內部,這讓你想起了什麼……」
索瑞斯這才注意到,那些沒有頂蓋的房屋內部,似乎也不該叫房屋,叫作一個個大池塘或許更貼切,因為這些房屋全是卵圓形的,或成桶狀,或成碗狀,或者是蛹狀,還有就是盤狀,這些桶、蛹、盤、碗,鱗次櫛比地摞在一起,讓這迥異的建築顯得就更加奇怪了。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經莫金一提醒,索瑞斯這才看出端倪,那些好似小橋流水,又好似喀納斯坑窪地形,這不就是一個——索瑞斯蒙了半天,才顫聲道:「血池啊,一座長寬都在兩百米以上、高二十層樓的血池!我的天哪,這太瘋狂了,這簡直就是魔鬼的宮殿!」整個鏤空的立體城堡,竟然是由成百上千個小的血池組合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超級血池!
莫金深吸了幾口氣,放平聲音道:「是不是魔鬼的宮殿我還不敢說,但是從踏入那漆黑的地底大峽谷起,我就知道,我們將要面臨的是一個詭異的未知世界。它們已經被歷史的塵埃掩埋了上千年,它們突然消失的原因只有天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場災難!」莫金最後四個字吐得又狠又懼,他終於被這個謎一般的宗教給徹底震撼了。
踏上跨入血池的樓道,二人的血液都在沸騰,走在這完全懸空的樓道間,就好像通往這個神秘宗教的祭壇,而他們自己,卻是作為獻祭的牲品出現的。居高臨下僅能看見一片星火,無法確定傭兵們的位置,而在這些懸空的房間內上上下下沒幾圈,就讓人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莫金和索瑞斯每進入一個房間都會無比震驚,每個房間就好像一個小的血池,裡面的許多設置造型他們從未見過。房間里刮著颼颼的冷氣,按理說這樣的封閉空間不應該有風才對,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千年的亡靈還被禁錮在這些小小的房間之中,永世不化的怨念讓他們化作厲風,呼嘯著將血腥帶給每一個走進這裡的人。那些房間血池內厚厚的一層血痂清晰地告訴著每一個來人,它們飲了多少鮮血才能堆積至今天的厚度。
血池裡的血最後開口都彙集在房間的一道溝槽內,那些房間與房間之間,溝槽都是相通的,也就是說每個血池裡最後流出的血液,可以從一個房間流淌至另一個房間。那精密的渠道和每一間完全不同的血池,讓莫金聯繫起那種大型的化工廠,一切都是詭秘玄妙的,這個地底世界在血與火的吶喊中瘋狂。
索瑞斯吸著冷氣道:「這種地方會讓人瘋掉的,都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我聞到這裡的空氣還是那麼血腥,這裡的風會讓人靈魂顫抖,這個地方只應該留給地獄里的魔鬼。這個宗教里的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們造這麼多血池出來做什麼?二十層樓高的巨型血池啊,那需要多少人的血才能填飽?」
莫金不自然地轉動著脖子,蹲在一尊血池邊緣搖頭道:「這可不全是血池。你仔細看看,你仔細看看這些血池吧,看這個地方,這下面是一個灶台,可以生火用的;還有這裡,你知道這個帶滾輪的凹槽是做什麼用的嗎?在中國,這種東西叫碾槽,帶碾盤用來碾壓葯末的;還有這些,這些類似磨盤的東西,以及許多我們毫不知道的設置,它們僅僅是做血池那麼簡單嗎?知道我看見這些溝槽是什麼感覺嗎?它們給我的感覺就像一條生產線,每一個房間就是一個小的生產作坊,所有的作坊都能通過溝槽傳遞原材料。像這種既有火烤又有水洗還有盤磨的精密生產線,只有化工生產才需要用到。」
莫金站起身來,諱莫如深地道:「沒錯,我覺得這簡直就像是古代那些宗教徒用來生產化工產品的生產線——以血為原材料的化工生產線!」
卓木強巴回過頭來,立馬就看見了攀附在他背上的東西。他在南美洲叢林里見過的怪獸可謂不少,但這次還是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一種源自內心深處的厭惡和噁心,除了令他渾身發麻以外,差點就像傭兵那樣慘叫起來。
背上的東西,可以說是一條光溜溜滑膩膩的大蚯蚓,但卻沒有蚯蚓那樣的環狀褶皺,光滑得好像嬰兒的皮膚,透出一股孩兒面的粉紅色,粗如成年男子的手臂。長度呢,趴在卓木強巴背上的部位已經超過一米了,還有一部分鑽入另一道壕溝的藤蔓下方。這個東西應該是從頭頂掉下來的,看樣子它似乎正在拚命離開卓木強巴的身體。如果不是這麼大的體型,卓木強巴幾乎就要判斷這是一條蛔蟲。這條體長數米的腸蟲沒有五官,腦袋頂端的口器正好就是一個器字形,四瓣肉糊糊的瘤狀唇瓣一張一合,唇瓣還能有規律地一掬一松,似乎在空氣中探路。那口器里似乎有無數蠕動的小觸鬚,看上去說不出的噁心。而這條大腸蟲呢,昂著頭像蛇一樣在卓木強巴背上扭來扭去,濕漉漉的體液不住順著它的口器流向它的身體,最後悉數塗抹在卓木強巴的背上。幾乎在看見這條大腸蟲的第一時間,卓木強巴就不顧隱蔽地跳了起來,就像女孩子看見蟑螂一樣驚慌失措,只想趕快將這個可怕的傢伙從自己身上弄下去。多吉也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卓木強巴的衣服只沾到少許蟲的體液,但是竟然朽化了,外衣如蛋殼般剝落,露出防彈背心來。
還好,雖然暴露了自己,但那四名傭兵已經顧不上看這邊一眼,他們那邊有好幾條這樣的大腸蟲呢。其中一條張開口器,一股腥膻味極濃的黃色膿汁從那腸蟲口中吐出,正巧擊中了那個只剩半條命的陳毛。陳毛髮出撕心裂肺的叫聲,瘋狂地扒拉著自己被膿汁粘到的胸口,一抓下去,一塊人皮就像裂帛一樣被扯了下來,露出蠕動肌肉包裹下的根根白肋骨。在黃色膿汁的澆灌下,那些肌肉化為了血水,血水滴在白骨上,白骨變作黃色,很快由黃轉黑,像乳酪在陽光下一般溶化掉了。甘德江跳得遠遠的,嘴裡叫道:「靠,強酸!」
沒有鼻子的腸蟲靠口器上的四瓣肉唇,似乎嗅到了人體血腥,更多的蟲子朝不斷溶化的屍體上涌過來。
陳毛只叫了不到半分鐘,就像一截木樁倒下了,而更多的巨大腸蟲正在翻拱著,從那些藤蔓下方探出冒著酸水、披了一層腸衣一樣的身體。古力身材矮小,但跑得極快,站在遠處對著牆壁上方的腸蟲就是一陣掃射。一條被子彈打飛的腸蟲,在空中又被打得爆裂開來,它體內竟然有無數根拇指粗細、半尺來長的小腸蟲,四下散落,扭動起來。
卓木強巴被亞拉法師及時地提醒,才沒有貿然開槍,法師大聲道:「盡量遠離這些東西,它們生活在布滿強酸的環境下,身體多少有些異常。」而另一邊的傭兵,發現他們三人之後,一面躲避著腸蟲,一面朝三人放冷槍進行火力壓制,根本不給他們討論談判的機會。
卓木強巴大叫:「停火,先消滅這些蟲子!」結果換來一陣槍聲的回答,氣得多吉大罵:「這些人是瘋子!」
太多了,整個巨大的壕溝石室簡直就是為這些巨型腸蟲特設的,它們一隻只從藤蔓后的岩壁洞穴中鑽出來,扭動著肥碩的身體,很快佔據了全部壕溝。一些老實規矩的腸蟲噴出一股股黃色膿液,在藤蔓上撒下一道道黃線,然後順著黃線,將那些藤蔓慢慢地咀嚼進那一開一合的嘴裡,它們保持著與藤蔓同步扭動,那些碰到什麼絞什麼的藤蔓對它們似乎毫無辦法。另一些憑藉口器感應到血腥的大蟲們,則更多將上半身昂在空中,那一皺一展的肉唇搜集著令它們興奮的信息。那些被傭兵擊斃的腸蟲屍體,還有那些剛剛從母體爆裂出來的小型腸蟲,在碰到那些成年腸蟲時,成年腸蟲毫不客氣地也全都將其收入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