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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事情始末

  第204章 事情始末

  「吾沒聽清楚……」


  白衣少年半蹲下身,同樣墨色的眼瞳與其對視,笑容和煦:「你要多少?」


  「一……」少女剛剛豎起一根手指,便覺面前之人的笑意愈發濃厚,心底卻掠過一絲寒意,立刻乖巧改口:「一分都不要!大兄弟你扶我一把唄,腿軟起不來。」


  藝如塵站起身,將蒼白指骨伸出,少女的目光從指骨延伸到袖口處,看著袖袍垂落的弧度,抬手抓住冰冷的指骨,借力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突然來了一句:「大兄弟,喝農夫山泉不?」


  「……謝謝,已經喝吐了。」藝如塵立刻反應過來回話,就感覺到手上的力度加大,少女眼中的光亮更甚,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欣喜:「親人啊~大兄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黎……」


  「好的,老黎。」藝如塵點點頭,打斷了剩下的話語。


  「不是,我是叫黎……」


  「知道了,老黎。」


  「……」


  「……」


  少女看著禮貌微笑,一臉認真的藝如塵,無言頓了頓,在混亂的記憶力找到了原因:「大兄弟,你們是不能說……名字的啊?」


  藝如塵微笑不語,看著像是默認了,少女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抓著對方的手晃了晃,委屈巴巴道:「那就不說了嘛,不過我才十六歲,那麼叫是不是太……」


  「老黎和那個誰,你自己挑一個。」藝如塵再次出聲打斷,少女委屈看去,得到一個不帶感情的微笑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兄弟你開心就好,我沒意見。」


  說著扯了下身上過於寬大的黑色斗篷,帶著淡淡墨香的鐵鏽味飄散在空中,藝如塵垂眸看到了一抹暗色,開口問道:「恢復正常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猶豫了下,遲疑點頭:「應該……吧?就是記憶有點混亂,反應不過來。」


  「沒什麼大問題就行,先跟吾去個地方。」


  「好的(^▽^)」少女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然後抓著藝如塵只剩下白骨的手,輕輕捏了捏:「大兄弟,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小孩子別那麼多問題。」藝如塵微微笑著,抬手捏了捏對方臉上的肉肉,語調柔和:「不然就把你丟到小樹林里過夜哦~」


  少女表情一僵,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又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大兄弟,你是怎麼在這陽光明媚的天氣里,說出這麼恐怖的事情的?」


  「更恐怖的是吾真的會這麼做。」藝如塵的笑容愈發和善。


  少女:「QAQ我不問就是了。」


  見少女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樣子,藝如塵扯了扯嘴角,將手收回,無語道:「行了,已經浪費一些時間了,還是快點走吧。」


  「好的呢~」少女臉上的委屈瞬間變成了笑容,然後向著藝如塵伸出右手,手指動了動,藝如塵看了她一眼,將手放了進去,任由她牽著。


  這邊談話結束,另一邊自然也差不多了,走過去互不干擾,不然他們兩個也不用來這麼一段沒什麼營養的對話。


  方才楚君儀和龍宿自然注意到了突然出現,又裝扮神秘的少女,不過前者是為了借邪之刀而來,看了一眼就沒在意了,後者則因為見過少女,也認出了白衣少年是秋宇那原本「意外身亡」的義弟風愁別,這兩人在一起,自然會引來他的幾分注意。


  只是沒想到兩人根本不加遮掩,就這麼在不遠處聊了起來,不過聊天內容嘛……每一個字都知道意思,但混合在一起就雲里霧裡的,怪不得會這麼放心。


  「這位少俠,留步。」借到邪之刀的楚君儀走了過來,目光落在白衣少年身後的道琴上,低首行禮:「四書五經入庭訓,儒行月令記燕居,所謂禮儀者,學之端也。吾名秋庭午月·楚君儀。」


  「原來是儒門教母,在下雲遊無歸·藝如塵,有禮了。」藝如塵微微躬身,含笑回禮,少女默契照做,不過沒有說話。


  「教母可是要同在下談談夜重生一事?」藝如塵淺笑詢問,楚君儀怔愣了下,面露歉然:「正是。按理來說公法庭已經答應了少俠的條件,不應該拿這件事給少俠增添煩惱,只是……」


  「無妨,只不過吾現在還有其他要事,等處理完后吾會夜訪公法庭,同教母詳談一番。」


  「這……」楚君儀遲疑了下,可見少年對此並不在意的神態,也只好應下了。


  楚君儀帶著邪之刀遠去,華麗馬車也隨之開走,藝如塵感覺到一抹帶著探究的視線先是落在自己身上,接著是少女,低頭瞥了她一眼,得到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后,略帶嫌棄的收回了目光。


  少女見藝如塵不再關注她后,微微轉頭,看著遠去的華麗馬車,臉上笑容瞬間消失,眼神漠然冰冷。


  坐在馬車裡的龍宿自然看到了少女翻臉堪比翻書的模樣,想起子蓿護著她走出山洞的場景,以及和白衣少年過於親密的姿態,金眸微眯,嘴角忍不住上揚。


  若是子蓿還有記憶,他還真想問問對方,到底是沒有看出來,還是故意把人送過去的,畢竟……那人和風愁別的差別太大了。


  不知道自己被陰謀論的少女收回視線,臉上再次露出笑容,語調活潑的問道:「大兄弟,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正在和自家師父解釋少女不是居心不良之人的藝如塵聞言,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天波浩渺。」


  「啥?!要去那裡!」少女立刻停下腳步,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那我還是不去了吧,我先回別愁居等,大兄弟你早去早回。」


  說完就要溜,被藝如塵揪住了衣領,扯了回來:「吾現在不住別愁居。」


  「不住別愁居?為什麼?」少女很是驚訝,藝如塵晃了晃只剩下骨頭的雙手,淡淡道:「出了點意外。」


  少女低頭看了看腳下,此時陽光正好,一片陰影在她的腳下延伸,而對方的腳下,什麼都沒有,不禁乾笑了兩聲:「看來是很嚴重的意外……不過我一定得去嗎(*)?」


  藝如塵聳了聳肩:「你要是想把苦境轉一圈的話,我沒意見。」


  「還是算了,天波浩渺裡面的道長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一定不介意我一個普通人打擾他們清修的。」少女眨了眨眼睛,一臉乖巧。


  藝如塵:「呵呵→_→」


  飄在一旁的道無餘看著毫無內力波動,手腳軟弱無力的少女,忍不住皺了皺眉:『如塵,此人確實只是個普通人,不過她為什麼會知道別愁居的存在?』


  先前的風愁別一直都比較低調,除了和他有過交集的,很少有人能知道別愁居的存在,而且聽少女的語氣,不但知道別愁居的存在,還知道別愁居的位置。


  藝如塵只是笑著安撫道: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翻不起什麼大浪,師父不必憂心。


  道無餘自然放心不下,不過也明白藝如塵不是什麼都看不出來,見他真的不在意,也只能暫且將疑問壓下,天波浩渺有蒼在,諒此人也不敢在那造次。


  被拎著衣領的少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縮了縮脖子:「大兄弟,我怎麼感覺有點冷啊?」


  藝如塵一臉淡定:「露在外面的指骨本來就沒有溫度,應該是不小心碰到了。」


  「哦,這樣啊。」


  少女沒有絲毫懷疑的樣子,雖然她是戴著兜帽的。


  雙方默契的沒有再開口,藝如塵一手拎著少女,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敲了敲藏在腰間,此時溫度過高的玉佩,讓其冷靜下來,別被師父發現了。


  天波浩渺外。


  一身黑白兩色道袍的九方墀佇立在入口處,沒過多久就看到穿著白衣長袍,墨發用白玉冠整齊束起,背著一把長琴的少年快步走來,身旁跟著一位披著黑色斗篷,戴著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人。


  「前輩。」手抱玄琴,九方墀上前一步,低首行禮:「弦首已在裡面等候。」


  「有勞道長。」少年微微一笑,眉眼間卻是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親和俊秀,比之前更為精緻的面容鍍上一層暖陽,令人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


  九方墀心神恍惚片刻,面上不禁帶了幾分笑意,側身抬手:「前輩客氣了,隨吾進入吧。」


  藝如塵自然注意到了這點微妙變化,心下無奈一嘆,拉過旁邊躊躇不前的少女,提醒了一句:「吾多帶了個人,不知弦首是否介意?」


  「無妨,一同進入吧。」


  淡然語調自內傳出,回應了方才的問話。


  藝如塵感覺到旁邊的少女抖了一下,嘴角微揚,拉著她跟上了九方墀的腳步。


  臨海的亭台前,淡雅的熏香裊裊升起,飄散在空中,帶著一點淺淺的冷香,怒滄琴端正擺放在桌上,那抹玄紫道影卻是沒有坐下彈奏,而是垂手佇立,半睜半闔的眼眸望向走來的三人。


  藝如塵微笑回望,然後微微偏頭,掃了眼在另一處修行的玄宗弟子們,知道接下來的談話是他和蒼的,哦,還多出來一個倒霉的任務者。


  九方墀將兩人帶到亭台,向著蒼行禮后便離開了,沒有多做停留,看樣子是提前吩咐過的。


  師父,請您稍稍迴避片刻,可以嗎?

  道無餘看了眼低頭不語的少女,輕輕頷首,回到道琴中。


  「兩位,入座吧。」


  蒼微微抬手,姿態有禮,藝如塵微微頷首,也不扭捏,將道琴取下和怒滄琴放在一起后,端正坐下。少女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有些不自在的說了聲打擾后,挨著藝如塵坐了下來。


  「又見面了,弦首。」藝如塵拿起面前的清茶,輕輕吹去上面的浮沫,神情悠然:「相信弦首已經知道了吾此次前來的用意。」


  坐在對面的蒼微微搖頭,答道:「吾並不知道閣下的用意,只是猜到閣下會來拜訪。」


  「哦?那吾再說一遍吧,吾記得弦首答應過吾,若是有一天吾為禍人間的話,就由弦首親自動手。」


  降低存在感的少女聞言,投去疑惑的目光,卻見白衣少年抿茶淺笑,繼續說道:「吾想了想,這種事情一般都說不準,不如直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現在就動手吧。」


  少女:∑(дlll)大兄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蒼神情平靜:「吾沒有理由動手。」


  「那……」藝如塵抬手,蒼白指骨自臉上劃過,一張清俊面容浮現,笑意純粹:「這樣呢?蒼師兄。」


  少女:!!!大兄弟你不要作死啊!為什麼要弄出少白的臉!


  蒼微眯的眼眸浮動了下,隨後看了眼已經在找逃跑路線的少女,平靜開口:「閣下要吾動手,是為了脫離少白的身份,還是任務的要求?」


  少女:!!!我幻聽了嗎「(Д*)

  藝如塵臉上的笑容一僵,詫異的看著神情毫無波動,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問題的紫衣道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少女拉了拉頭上的兜帽,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減小:「不會是我的問題吧?我也沒說話啊(*)」


  蒼看著面前一個驚愕不語,另一個已經開始懷疑人生,嘴角不動聲色地微微勾起,語調依舊平靜:「怎麼?是吾猜錯了嗎?」 藝如塵回過神來,抬手換回原來的面容,目光複雜的看著面前的紫衣道者,眼神變換了幾次,隨後無奈一笑:「看來之前吾的感覺沒有錯,道長身上確實殘留著很淡的規則之力,也就是因為這個,所以道長才會記得每一次的經歷吧。」


  蒼微微頷首:「吾確實記得,不過不是因為閣下所說的規則之力,而是少白的貼身玉佩。那次吾不知道是哪一次,在最後一根神柱將要倒塌的時候,少白……或者說暫用少白身份的人,捨身修補神柱,然後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將碎裂的玉佩放到吾手中,接著就消失在了吾面前。」


  「嘶~」少女倒吸一口涼氣,肅然起敬:「這是個高手啊!」居然都走到最後了。


  藝如塵自然明白少女的意思,也不禁挑了挑眉,問道:「道長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那個人並不是你的那位師弟的?」


  「是,不過經歷了那麼多,那人也算是玄宗的一員了。」平靜的話語下,卻是意有所指。


  藝如塵裝作沒聽懂的看了少女一眼,沒接話:「那是什麼時候,道長知道[任務]這個涵義的?」


  蒼也看向少女,解釋道:「這位……的前一次。吾不是隨時都能記得每一次的經歷,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就是每一個替代了少白的人遇到無法逃避的死劫,身消道隕的那一刻。一兩次之後,吾發現了端倪,那些死劫都是十分刻意的,像是有人故意讓他們去送死。」


  藝如塵點點頭,表示贊同。


  蒼繼續說道:「吾也曾試著救下他們,但每次記起來的時候都已經來不及了,而他們消失之前,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將玉佩交到吾的手中,吾剛開始以為這是能救下他們的關鍵,後面卻發現並不是這個用意。」


  收到蒼投來的視線,少女縮了縮脖子,含糊其辭道:「這個對我們來說是關鍵道具,肯定是不想看著它被毀的。」


  藝如塵則想到了寄宿在玉佩中的少白,看了少女一眼,沒有拆穿她,蒼也沒有表現出信還是不信,繼續講述:「吾最後只成功救下了一人,那人在吾剛到苦境就找了過來,不僅說了他做的這一切都是[任務],還說了……系統?」


  蒼微微皺眉,對這種辭彙感到陌生,不過還是說了出來:「他說系統要逼死他,然後將他的靈魂給囚禁起來折磨,他不想淪為階下囚,就讓吾動手結束他的性命,說這樣可以擺脫系統的掌控,向總部舉報他們。」


  「看來是成功了。」藝如塵微微笑道,少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滿滿的求生欲……話說為什麼我沒有發現異常呢?」


  蒼貼心的給出解釋:「那人說他之所以會發現異常,是因為他在做任務的時候,系統總是引導他去救人,他就篤定系統要害他。」


  「……那確實。」在霹靂世界救人,除非有掛在身上,不然和送死沒什麼區別。不過一般人根本不會多想吧,這得有多謹慎,才會聯想到系統要害他,還做出了讓劇情人物弄死自己的騷操作。


  也怪不得人家能躲過一劫,看看這反應速度,再看看她自己,明明都玩過很多次遊戲了,結果一看到大哥忙上忙下就心軟了,然後她就被拍到蟲潮里被吃成了骨頭架子(*)

  而且蒼師兄說之前的任務者都是想盡辦法把玉佩交到他手裡,她自己雖然也知道了內幕,但還是輸在了大哥的溫柔下。前一腳剛和蒼師兄說馬上回來,后一腳就去喂蟲子了,別說把玉佩送回去了,她連少白都沒保護好……這麼一想感覺自己更廢物了(╥_╥)

  蒼看著逐漸自閉的少女,疑惑問道:「這位……怎麼了?」


  藝如塵掃了一眼,瞭然笑道:「沒事,只不過是受了打擊,一會兒就好。」


  「受打擊?」蒼面露不解。


  當初他趕到的時候,確實已經晚了,不過他看到了魂體狀態的少女為了保護同樣是魂體的少白,帶著同歸於盡的狠意,碾滅了那幾個穿著銀白色長袍的人,重創了她口中稱為「系統」的東西,甚至在他出手幫忙的時候,一起傷到了一抹金色虛影。


  不過那抹金色虛影太過詭異,瞬間封鎖了他的所有動作,讓他只能看著少女和少白被束縛著帶走。


  「她的魂體剛剛脫離囹圄,意識不是很清楚,記憶還是混亂的。」藝如塵聽出了話外之意,貼心解釋道,蒼心下瞭然,隨後詢問道:「其他人呢?」


  「都已經被家兄救走,帶去療傷了,她的情況特殊,所以由吾來照看。」


  蒼點了點頭,神情放鬆了許多,沒有過多追問。


  藝如塵不禁笑了笑:「道長不怕吾是騙你的嗎?」


  蒼只是淡淡道:「能代替少白之人的心性,都是極好的。」


  少女將頭抬起:我好像聽到了蒼師兄在誇我,嘿嘿嘿()

  藝如塵看著瞬間滿血復活的少女,稍稍無語片刻,搖了搖頭:「說回正題吧,吾讓道長動手,既不是為了脫離掌控,也不是為了任務,而是因為……吾真的想死。」


  少年說這話時神情很平靜,就像是在說自己今天想吃什麼一樣,但眼神卻是毫無波瀾,空洞無物,讓人無法將這句話當成玩笑。


  蒼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少女就一臉擔心的湊了過去:「大兄弟,你是不是受刺激了?雖然你現在提前下線了,但是你還沒被強制退出,還可以再回去,用不著自暴自……嗷!」


  少女的額頭再次紅了一片,藝如塵將手收回,對著蒼有禮一笑:「相通道長已經看出來了,吾和那小傢伙不一樣,而真正想活下去的是風愁別,而非藝如塵。吾的存在,對小傢伙而言只是個負擔。」


  蒼再次皺眉,不過沒有開口的打算,因為少女又不記教訓的湊了過去:「大兄弟,只是名字不一樣而已,用不著精分,真精分了蒼師兄也會配合,不用……哎嘿,打不著……嗷!」


  成功躲過的少女剛要嘚瑟,立刻就樂極生悲了。


  藝如塵將道琴放在少女懷中,看向遠處清修的玄宗之人:「拿著琴,那邊玩去。」


  「可不可以不去,我現在腦子不清楚,要是說漏嘴……」


  「那就後果自負。」


  「QAQ」少女抱著琴,委屈巴巴的過去了。


  把影響他發揮的少女支走後,藝如塵拿起清茶抿了一口,就聽見蒼若有所思道:「這位……的性格,變化很大。」


  「只不過皮癢了。」藝如塵難掩無語神色,蒼面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隨後認真開口:「無論是風愁別,亦或是藝如塵,都是一樣的,吾會幫忙,但不想用極端手段。」


  藝如塵和那雙平靜的眼眸對視片刻,輕輕嘆了口氣:「還記得上次吾與道長見面時,讓道長體驗過的天道詛咒嗎?」


  蒼點了點頭,神情肅然:「雖是詛咒,但並無任何不適之感,反而十分的溫和,卻能在不知不覺中蠶食吾的意志,引誘吾自我了斷。」


  「那是因為道長是人類,加上已經被吾磨削得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力量,所以顯得格外溫和,但在吾身上……」


  藝如塵催動本體力量,一股詭譎的力量瞬間蔓延在亭中,散發出強悍的毀滅之意,眉間浮現血色新月印記,眼眸泛出冰冷殺意,蒼心下一驚,手不自覺按在了怒滄琴上,彷彿面前之人一瞬間就從親和俊秀的少年變成了殘忍嗜殺的凶獸。


  隨即,金色咒紋乍然浮現在少年蒼白的面容上,然後迅速蔓延開來,如骨附蛆般緊緊纏繞著,藝如塵恍惚剎那,將本體力量如數收回,如同失去所有力氣一樣趴在石桌上,七竅滲出鮮血。


  回過神來的蒼嚇了一跳,剛想起身查看,藝如塵就微微抬頭,駭人的面容上露出歉然笑容:「抱歉,這個樣子不太好看,有帕子嗎?」


  蒼抽出衣袖上的飄帶,遞了過去:「沒有。」


  「……」藝如塵無言片刻,沒有伸手接過來,剛想自己拿手擦,可手上沒有血肉,光是骨頭的也擦不了,不禁感覺好笑:「本來不想那麼狼狽的。」


  然後他就被蒼用袖子糊了一臉。


  「道長,這個要是弄髒了,吾可不負責洗哦~」看著上面精緻的刺繡,藝如塵淡定的開起了玩笑。


  蒼不慌不忙的擦去對方臉上的血跡,慢悠悠道:「再叫道長,就別離開天波浩渺了。」


  「……」


  藝如塵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剋制不住的吐了口血,蒼微微皺眉,終究沒有說什麼重話,輕聲嘆道:「這就是你尋死的原因?」


  「別這麼說嘛,道長。那小傢伙本來就是吾的一部分,為了藉助那求生的毅力來削減這天道詛咒,小傢伙已經吃了這麼多年的苦頭了,沒必要再繼續下去。」藝如塵得寸進尺的在袖子上蹭了蹭,笑道:「而且道長你也殺不了我,除非……」


  抬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還記得吾剛才說的規則之力嗎?一個世界最主要的是本源,本源催生天道,天道再創造規則,而這規則之力則是維持秩序的根本。那些人看似是對代替了少白身份的人出手,實際上為了磨去少白的意志,逼出規則之力,然後……吞噬本源。」


  「若是本源被吞噬……」


  「這裡就會成為死地,化為塵埃,徹底消失。」藝如塵盡量用著最委婉的辭彙,不過蒼還是皺起了眉頭,周身真氣浮動,問道:「吾能做什麼?」


  藝如塵臉上的血跡已經全部抹到那材質上好的袖子上,抬頭看著道者認真的面容,笑道:「吾在來之前,其實只做了一個打算,那就是讓道長你將吾重傷后,吾把道長那些不該出現的記憶給封了,接著耐心等候大魚上鉤。不過吾現在有了另一個想法……」


  淡淡青藍色光芒自按著心口的指間浮現,如同琉璃般晶瑩剔透的光澤覆蓋在藝如塵身上,金色咒紋劇烈跳動了幾下,然後迅速隱去。


  「那小傢伙之前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個完整的規則之力,然後被家兄藏在了心臟里,道長若是願意接下,就可以成為新的天道,然後將吾重傷。接著道長去維持秩序,吾去等大魚上鉤。」


  藝如塵看著道者難得流露出來的詫異神色,笑了笑:「不過成為天道,就要摒棄所有七情六慾,萬物蒼生,皆為平等。不知這兩個想法,道長更中意哪個呢?」


  蒼沒有回答,問道:「為什麼成為了天道,依舊是你以身做餌?」


  「因為新天道需要和規則好好磨合一番,才能真正掌握力量,而維持秩序需要大量的力量,對方身份不一般,做不到一擊必殺的話,是很危險的事情。」藝如塵頓了頓,又笑道:「而且這是家兄的私事,吾不想過多插手。」


  「吾可以幫你護法。」


  「哦?」


  「吾之前傷到了那抹金色虛影。」


  蒼平靜提醒道,藝如塵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長果然聰慧,看來,道長已經有了選擇了。」


  「吾有第三個想法。」


  「什麼?」


  蒼收回沾上血跡的袖子,看著少年眉間還未散去的血色新月,嘴角微揚:「留在天波浩渺為吾清洗衣袖。」


  「?」


  「吾剛才說過了。」


  再叫吾道長,就別離開天波浩渺了。


  藝如塵記憶不差,自然想起了這句話,一時間有些好笑:「吾晚上還有要事。」


  蒼看了眼天邊,神情淡然:「所以吾只是讓你清洗衣袖。」


  「……多謝道長還為吾考慮了。」


  藝如塵無奈聳肩,眼中卻是帶著真切的笑意。


  紫衣道者見此,垂下眼帘,並沒有再說什麼。


  『蒼好感增加。』


   總算是填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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