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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番外篇一

  第194章 番外篇一

  [任務要求,以魔界謀士的身份,獲得一次勝利,然後死在道門弟子手中,失敗則削弱魂力。]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穿著文士長袍,一身書卷氣的書生微微張口,隨即就扭頭吐了口血,身上的傷勢也隨之爆發,血跟不要錢一樣從傷口處流出,瞬間給身上的衣服染了個色。


  「傷得真重。」


  書生因疼痛微微皺了下眉,隨後控制著所剩不多的魔氣,艱難的修復著比較嚴重的傷口,至於致命傷……


  書生咬咬牙,催動死氣覆蓋在上面,吞噬其中的道氣化為己用,深可見骨的傷口開始慢慢癒合,不過只能撐一個月的時間。


  書生正耐心等待著傷勢癒合,一道靈光乍然閃現,直襲向面門處,書生立刻翻身向旁邊滾去,臉頰處一冷,長劍插入泥土中,劍刃處滑落一抹紅意。


  書生抬頭看去,一位面容清秀稚氣,眼帘低垂的道子向這邊走來,修長的指尖掐訣畫印,綉著雲紋的淺紫色道袍掃過沾著鮮血的草尖,步步逼近。


  看來這次的任務,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書生倒是沒有慌亂,從接到身體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任務是不可能完成了,那點魔氣一看就是炮灰,要想成為謀士就得受到重用,花費的精力和時間肯定不少,兩個月根本不夠,還碰到了修為遠在這身體之上的道士……


  「你……」道子停下腳步,微微抬眼打量著重傷的魔者,隨後將手放下:「你不是之前的魔人。」


  平靜等[死]的書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不禁面露詫異:「你能看出來?」


  「感覺。」道子平靜開口,看著魔者眼中流露出的純粹好奇之色,上前幾步,俯身伸出了一隻手,書生看著眼前有著一層薄繭的手掌,將手搭了上去:「你,不打算殺我?」


  道子微微收手將其拉起,隨即將長劍收回,聞言平靜答道:「你並非那位魔者,吾沒理由殺你。」


  書生挑了挑眉:「但你要明白,我既然用了這副身體,就要接下這具身體的因果,這就代表著我要回到魔界,對付道門的人。你如果這麼放我走的話,無異於放虎歸山。」


  道子輕輕搖頭:「逝去的人,因果也會隨之消失,你可以選擇另外的生活。」


  「可我沒有選擇。」書生苦笑了下,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問:「你真的不殺我嗎?」


  「若是到了那一天,吾會殺你。」道子語氣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書生卻是開心的笑了笑,轉身離開:「那就等你來殺我了。」


  提前找好能結束任務的人,接下來就要好好想想,該怎麼在戰局上贏一次了。


  書生並未把方才的插曲放在心上,他給過機會的,也做好了放棄任務的準備,不過既然對方並沒有送他一程的打算,那就安心做任務,至於負罪感……這對立場多變的任務者來說,習慣了就沒有了。


  原本以為道子是真的靠感覺認出他的書生回到魔界后才知道,他的死氣沒控制好,將這具身體原本就不多的魔氣也給吃乾淨了,要不是他反應快裝深沉,加上魔界秉承著不給死對頭留機會反撲的原則,還是讓他繼承了原本謀士的身份。


  書生了解到自己其實是第三個謀士,前兩個據說在之前就跑去佛門當卧底了。


  「你們培養謀士都是專門當卧底的嗎?」書生忍不住向著自己如今的頂頭上司,魔界戰神,鬼族王者銀鍠朱武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吐槽了一句,也是試探對方對他的態度。


  「一個叛徒,有可能改變戰況;一個強者,卻能徹底扭轉整個戰局。」擦拭著手中魔槍的銀鍠朱武諱莫如深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淡淡微笑:「一顆棋子是否有用,還得看下棋之人如何布局。」


  「空口白話,可證明不了什麼。」


  「那便讓您看看,吾能不能在謀士的身份上久留了。」


  「拭目以待。」


  雖說是一臉鎮定,但書生知道這個任務並不容易完成,就算他有合適的計策,魔界也不會輕易讓他帶兵上戰場,他需要上交一份能讓魔界滿意的投名狀,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書生還在頭疼投名狀的事情,一位魔兵卻忽然向他提出挑戰,然後還沒等到回復就已經揮動長槍攻了過來。


  魔,都是以強者為尊,哪怕是動腦的謀士,手上的功夫也不會太差。


  書生不知道這是不是試探,但對他來說都很不妙,他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只是他對死氣的控制還不是很穩定,不然魔氣也不會被吃光了,死氣要是失控,就會導致他的意識也跟著失控。


  只不過,他必須得出手了。


  勉強躲過了一次攻擊,但臉上還是又添了一道血痕的書生掃了眼不遠處圍觀的魔者們,指尖微動,死氣剛剛凝聚,就看到一抹白光突然穿過那位魔兵的手腕,硬生生將其切斷,抓著長槍一起掉落在地上。


  書生抬頭看去,白子停在眉心前,蒼白的手指將其夾住收回,白衣白髮的少年佇立在他面前,赤眸中帶著關切:「沒事吧?」


  書生心口跳動了下,怔然搖頭,少年妖異的面容便露出了笑容,似乎對此十分高興。


  不過接著書生就發現少年其實是個很高冷的性格,無論是將心中不服氣而再次衝上來的魔兵打斷手腳,還是在和圍觀的魔者們對視時,少年臉上都是沒有任何錶情的。


  原本針對書生的試探因為少年的插手變了味,在少年又打斷了幾個魔兵的手腳后,書生知道已經差不多了,便示意可以離開了,少年也很聽話的收手,拉著書生縱身遠去。


  少年帶著書生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來的路上還碰見了一個騎著狼獸,看著和自己同齡,外表看起來十四歲左右的魔者,少年臉上露出笑容,親切的喚了聲「赦生」后,就帶著書生繼續離開。


  「你也是任務者?」書生早在方才就察覺到了少年的不同之處,一到沒人的地方,忍不住低聲問道。


  少年眉眼帶笑,沒有回答,書生以為對方默認了,也不禁笑了笑,繼續問:「你是哪個部門的啊?怎麼稱呼……啊,我們部門不讓說真名,所以你可以說一個化名。」


  少年認真想了想,笑容依舊:「您可以叫我絳殷。」


  「絳殷。」書生念了一遍,正想著自己的化名,對方已經開口詢問了:「您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書生如實告知了,這時候的他還沒遭到背叛,對任務者還存有稚嫩的信任,說完后也問了句:「你的任務呢?」


  「在魔界有一席之地。」絳殷臉不紅,心不跳道,書生點了點頭,開玩笑道:「感覺我們的任務可以合併起來,一個負責動腦,一個負責動手。話說你既然要在魔界有一席之地,為什麼不是以魔者的身份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在哪裡都適用,雖然魔更注重力量,但還是自己的同類更值得信賴,要不是他體質特殊,他也不想被這麼戒備。


  絳殷沒有回答,只是問:「您需要魔者來完成戰局勝利的任務嗎?」


  「應該吧,畢竟是要在戰場上的,總不可能找其他的吧?」書生聳了聳肩。


  絳殷笑了笑,輕輕點頭:「吾明白了。」


  「話說,你的部門有沒有給你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書生面露好奇,同時也是想蹭點相關信息,絳殷笑了笑,抬手整理了下書生有些凌亂的衣領:「您先去休息,您需要的東西,吾明天會給您帶來。」


  「也不用這麼客氣……」書生才注意到對方用的是敬稱,覺得有些莫名,絳殷沒有再說什麼,帶對方去到自己暫時的住處休息后,去到了練武切磋之地。


  剛剛踏入此地,一根赤紅色的長鞭迎面揮來,銳利的鞭風旋流自周身升起,限制自身行動的同時,蠍鉤一般的鞭尾已經鎖定了脆弱的頸部。


  絳殷不慌不忙,指尖彈出一顆黑子,擊中襲來的鞭尾,腳下一動,身影已出現在動手的魔者身後,避開了接下來的攻擊。


  「嘖!有本事就不要躲開,堂堂正正的和本大爺打一架。」襲擊落空,尖耳紅髮,面有魔紋的魔者收回邪鞭,不悅出聲的同時,向絳殷后心處揮去。


  絳殷依舊順利躲過,神情冰冷:「吾不打架,赦生呢?」


  「打贏了,本大爺就告訴你!」收鞭抽戟,魔者眼中滿是戰意。


  絳殷沒有理會,發現剛剛結束切磋,帶著狼獸向這邊走來的赦生后,臉上露出笑容,迎上去的同時,抬手為其擦了擦汗,狼獸親昵靠近,蹭了蹭蒼白的面容。


  看到這一幕的魔者頓時咬牙切齒,深覺自己兄長的地位搖搖欲墜,立刻湊了過來,擠開絳殷,嘴上不忘嘲諷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才切磋了這麼一會兒就累了,真是吃不得苦。」


  赦生扭過頭去,不理會。


  魔者正要再開口,絳殷語出驚人:「赦生,吾要入魔。」


  此言一出,赦生與那魔者都不由詫異了下,畢竟絳殷會留在魔界,多半是有赦生的救命之恩在身,之前絳殷也聲明自己會在報答恩情后離開,去尋找自己的主人,所以不會入魔。


  如果不是絳殷實力不明,估計早被清理掉了。


  「是因為,那個被奪舍的謀士?」書生的存在並不是秘密,畢竟渾身沒有一點魔氣的魔,在魔界可是很顯眼的,加上絳殷出手相助,赦生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聯繫。


  絳殷點了點頭,魔者不禁皺眉:「那個就是你要找的主人?也太弱了吧。你說本大爺要是殺了他,能不能成為你的主人?」說完,露出了一個惡意的笑容。


  絳殷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殺不了他。」隨後不再理會對方的反應,看向赦生:「帶吾去入魔吧。」


  赦生與其對視了下,沒有從那雙平靜的赤眸中看出其他情緒后,輕輕點頭。


  書生再看到絳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被對方渾身是血的樣子嚇了一跳,剛要幫忙療傷,絳殷輕輕搖頭:「您不用擔心,這不是吾的血。只是剛剛入魔,還未習慣而已。」


  「入魔了?那……」書生下意識想問清楚,隨即意識到有死氣的自己根本入不了魔,頓覺無奈時,絳殷貼心的帶過來了一份吃食和書本:「您可以先用餐,本子里是魔界和玄宗的一些信息,也許對您有用。」


  「太有用了,謝謝你!」書生伸手接過,正要感激行禮道謝,絳殷出聲打斷:「吾要換下衣服,您介意嗎?」


  「不介意不介意,這本來就是你的地方。」書生連連搖頭,心裡剛剛因為對方的過於客氣升起異樣,卻又很快消失,見絳殷去換衣服后,就在桌子前坐下,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書本。


  書本里講述了魔界和玄宗的一些作戰內容,不過都有贏有輸,但玄宗贏下的次數要多一些,畢竟真的不要命起來,魔還是不了解人類。


  還是有點難啊,沒有投名狀,魔界就不會派兵給他,如果這具身體沒這麼脆的話,倒是可以考慮拚命,就算贏不了也能得到一些認可。


  「唉……」書生趴在桌子上,長嘆了一口氣,感覺十分頭疼。


  「您怎麼了?」換好衣服的絳殷站在書生身後,關切詢問。


  書生就把頭疼的地方說了,絳殷聽完后,笑了笑:「您也許不知道,這個世界其實是還沒有開始的。」


  「還沒有開始?」書生愣了一下,隨後雙眼一亮,將頭從桌子上抬起來:「也就是說,除了關鍵人物外,其他人看似地位高,氣場足,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厲害。」


  「是的,您可以從這些人入手,而且因為不屬於關鍵人物,他們的死亡並不會引起天道的注意,更不會影響後面的劇情發展。」絳殷解釋道。


  雖然任務里都是短命的角色,但這點書生還是知道,也明白這是可以鑽的漏洞,高興的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在戰場上向他們出手,雖然我脆了點,但應該能勉強帶走一兩個的。」


  絳殷斂去笑容:「您要自己一個人去戰場?」


  「你也要一起嗎?」書生隨口問了下,畢竟人家都幫了自己挺多的了,沒必要再……


  「好啊。十天後,魔界會對玄宗出手,到時候我們一起。」絳殷再次露出笑容,顯得興緻勃勃,見書生要開口拒絕,解釋道:「畢竟我也要在魔界有一席之地的。您也說過,我們的任務可以合併起來。」


  書生想了想也是,就不再拒絕了:「那我看看能不能要幾個魔兵過來,人數多點,勝算也大點。」


  絳殷眸色微暗了下,含笑點頭。


  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書生都想找銀鍠朱武談談要幾個魔兵的事情,不過對方似乎在忙戰事上的布局,他一直都沒沒有找到對方。


  有一次碰上了紅髮尖耳,口稱本大爺的魔者,對方以打一架,贏了就給魔兵為條件,向書生髮起了挑戰。書生不想絳殷因為他的任務受傷,正要咬牙答應,絳殷卻突然出現,直接帶他離開了。


  「您為什麼要答應?」回到住處,絳殷就出聲詢問。


  書生則有些奇怪:「這是我要魔兵的條件啊,他是唯一一個願意搭理我的,只不過是打個架,應該死不了」


  「不用魔兵,吾可以幫您獲勝。」


  「那怎麼行,很危險的。」書生並不同意,絳殷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換了一個:「對了,您為什麼是獨自一人到此,您的朋友沒有跟著一起來嗎?」


  「朋友……」書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怎麼說呢,我朋友倒是很關心我,甚至不理會那些長老們的針對,但是……我太弱了,比我小的那個朋友之前想送我一把劍作為禮物的,結果我反倒被裡面的劍靈給傷到了,把她嚇得不輕,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找我了。」


  「那,禮司呢?」


  書生原本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沒有那種感覺了,答道「禮司他……身份地位遠在我之上,若不是因為我是蘭帶回來的,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我。而且之前一直有我靠蘭的關係獲得魂司之位的謠言,給他添了很多麻煩,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您覺得給禮司添麻煩了?」絳殷笑問,書生認真的點了點頭:「因為我的實力很差,長老們一直對我頗有微詞,又傳出了這樣的謠言。在我實力有進步,並且……拿到那些長老想要造反的證據前,我最好是獨來獨往的。」


  絳殷又問:「那您有沒有想過,也許禮司並不擔心這些,甚至能夠幫上您的忙呢?」


  書生欲言又止了下,沒有說話,絳殷就繼續說道:「也許您可以試試,有些事情找朋友幫忙,並不艱難。」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獨來獨往。」書生並不想多談,轉移了話題:「我之前做任務的時候,也得到了一個任務者的幫助,他很熱心,得知我不怎麼了解任務中的內容,就和我說了許多,後面的幾個任務他也幫了我。哦,他還送了我一個禮物。」


  書生說著,從個人的系統空間里拿出一柄長劍,這是專門用來放個人物品的,一開始做任務的時候就會發放。


  絳殷看了一眼,並不感興趣:「這只是把很普通的長劍,隨處可見。」


  「禮輕情意重嘛,朋友之間是不在乎這些的。」書生並不介意絳殷的態度,將長劍小心收起,絳殷眸底泛起冷意,剋制著毀掉的念頭,面上帶笑:「那麼,吾也要送您一件東西,作為禮物。」 說到後面,咬字微微加重,帶著幾分固執。


  書生看了他一眼,淺淺的笑了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隨口問了句:「你覺得,靠我們兩個,能完成任務嗎?」


  「在我們看來他們並不重要,但對玄宗來說,他們是有著較高地位的長輩。」絳殷耐心解釋,接著又補充了句:「不過準確來說,上戰場的不止您和我。」


  書生輕輕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就是說,我們只用對那幾個人動手,做出一點誇張的震懾力,也許就能讓玄宗生出退意。」


  「玄宗的道法並不是花架子,您……」


  「只要不是……」書生張了張口,卻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提醒道:「算了,到時候你看著我一點,實在不行就捅我一刀。」


  絳殷搖頭:「吾不能傷害您。」


  「話別說太早,希望你到時候下手輕點。」


  絳殷見書生篤定的模樣,就不再反駁了,隨即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面露遲疑:「您……不打算要魔兵了嗎?」


  「可你不想有魔兵加入我們啊。」書生臉上帶著瞭然的笑容,語調帶著幾分調侃:「雖然說任務者和任務者會自動抱團,但像你佔有慾這麼強的,還真是少見。」


  說完,書生就轉過身來到案幾前坐下,拿出之前的資料,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絳殷站在原地,失神的看著書生低頭看書的面容,眸色暗沉。


  「您想換掉我嗎?」絳殷輕聲開口,書生沒聽清楚,投來疑惑的目光,卻見絳殷已經轉身出去了,隨即聳了聳肩,繼續看手中的資料。


  十天轉瞬即逝,書生說話算話,沒有再去想辦法借魔兵來充數,而他的上司似乎意識到了他是個光桿司令,貼心的派了一個小隊的魔兵過來。


  數量不多,不過聊勝於無,書生還笑著戳了戳絳殷的手臂:「看來還是得聽先做任務的,你是知道上戰場時都會派魔兵過來,所以才讓我不要浪費力氣去打架的是吧?」


  絳殷微微一笑,卻在書生轉身吩咐魔兵的時候,赤色的眼眸中泛起機械般的冷光,讓存有異心的魔兵瞬間安分,一改先前的輕視。


  書生可能是個弱者,可絳殷不是,而且對方還聽命於看似很弱的書生,之前紅髮尖耳的魔者所說的要殺書生不是玩笑,而絳殷同樣不是戲言,那十天里,沒有任何魔者能接近書生。


  魔都是嚮往強者的,沒有魔覺得絳殷這樣的強者會屈服於一個弱者,要麼是有契約壓身,不過絳殷對此從容得理所當然,要麼就是書生並不是弱者,這些魔兵也相當於監視者。


  注意到幾個魔兵心不在焉,書生微微皺眉,不過也沒多說什麼,見絳殷走到身旁,拿出一把輕巧的長劍:「準備好了嗎?」


  絳殷看到不是之前的長劍,露出笑容:「稍等。」說著,拿出一枚彼岸吊墜,系在劍柄處,蒼白的指尖在血色的映襯下,有著奇異的美感。


  書生看著上面精細的刻痕,笑了笑:「你還真給我做了一個禮物啊。」


  「吾說過的。」確定繫緊后,絳殷將手收回,指間浮現出一枚白子,魔氣自周身縈繞著,書生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按捺著蠢蠢欲動的死氣,握緊手中長劍:「按計劃行事。」


  「遵命。」


  絳殷恭敬低首。


  異樣感再次浮現於心頭,書生剛想說話,戰鼓聲驟然響起,早已做好準備的魔兵紛紛握緊手中的武器,鋪天蓋地的魔氣剎那間蔓延,與不遠處的清聖道氣相撞,大地瞬間崩塌分裂。


  戰爭,就此開始。


  書生原本還想在不動用死氣的前提向那幾個目標下手,不過魔氣和道氣混雜著的氣息太濃烈了,死氣本來就不受控制,現在更是歡呼雀躍,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進行著吞噬。


  得速戰速決了……


  書生暗自嘆氣,沒有對那些道子出手,而是身形化風,迅速且準確的朝目標人物揮劍刺去,剛剛凝聚的道法頃刻間被死氣吞噬殆盡,鋒利的劍刃同時沒入心口,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使得墨色的眼中也泛起了紅意。


  抽出劍刃,見偷襲成功的道士倒在地上,沒有再補刀,而是迅速的向下一個目標動手,死氣已經入體,吞噬生機只是時間問題。但相對的,吞噬他的理智,同樣也只是時間問題。


  絳殷則負責另一邊的目標,一開始是用棋子破陣殺人,相當於遠程攻擊,沒讓身上的衣袍沾上一滴血。後來看到已經漸漸失控,帶著一股子狠勁強行破陣,導致自己滿身是血的書生后,絳殷立刻收起棋子,隨手撿起一把劍,也選擇了強行破陣。


  身上的白袍很快被鮮血染紅,襯得妖異的面容愈發邪肆,在不遠處殺敵的魔者注意到絳殷與書生幾乎同步的揮劍動作,不禁挑了挑眉,看出了對方的意圖。


  他想與他的主人,一樣。


  逐漸失控的書生沒注意到這一點,他周身的死氣愈發濃烈,肆無忌憚的吞噬著道氣,以此來破壞陣法,完全不像是一個魔該有的手段。


  書生保持著為數不多的理智,計算著徹底失控的時間,但隨著祛邪陣法在腳下浮現的那刻,熟悉入骨的疼痛自魂識處傳來,書生幾乎拿不穩手中的長劍,單膝跪在地上,理智崩潰。


  失去控制的死氣迅速蔓延,開始敵我不分的進行吞噬,修為薄弱的道子與魔兵瞬間就被奪取生機,化為了枯骨。


  布下陣法的道者離書生較近,見狀立刻抽身後退,心口卻傳來涼意,染血的劍刃輕鬆刺穿了他的心臟,絳殷冰冷妖異的面容出現在其身後。


  沒有過多理會倒下的道者,絳殷彈出一枚白子,毀掉陣法后,伸手將不住顫抖的書生攬入懷中。


  「噗哧——」


  腹部微痛,絳殷垂下眼帘,看著書生握劍的手,柔和詢問:「您想殺戮嗎?」


  沉溺在痛苦回憶中的書生立刻搖頭,絳殷笑了笑,將蔓延的死氣全部引入自己體內,書生神情一松,閉眼昏了過去。


  書生醒來的時候,絳殷正端著可口的飯菜進來,飯菜特有的香氣似乎緩解了難受的眩暈感,書生正打算起來,手卻被什麼給硌到了,拿起來一看,正是那枚彼岸吊墜。


  「魔界贏了,您可以稍微放鬆一下。」絳殷一邊將書生扶起,一邊笑著告知消息。


  「哦……」意識漸漸清晰,失控后的記憶只有些許殘留,書生不自覺看向對方的腹部,遲疑開口:「你,用的是自己的身體,你不是人類?」


  人類的身體過於脆弱,無法承受時空流動。


  「吾是專屬系統。」絳殷遞來飯菜,沒有隱瞞的打算。


  「怪不得你那麼厲害……」書生心下瞭然,專屬系統和系統完全是兩回事,後者只負責發布任務,而且一般都是沒有實體的,前者則相當於貼身管家,若是宿主需要,還能直接替代系統的位置。


  絳殷眸色微動,問道:「您很羨慕?」


  「能得到強者的貼身照顧,而且還是無條件的,當然會羨慕。而且要創造一個專屬系統,肯定要付出很多心神,反正我是沒看到有哪個任務者這麼奢侈。」


  看著雙眼亮晶晶的書生,絳殷忍不住問道:「您,不會覺得煩嗎?」


  「啊?怎麼會呢?要是有像你這樣的專屬系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絳殷怔愣了下,書生卻是猜出了什麼,委婉詢問:「你是不是,和你的宿主鬧彆扭了?還是他覺得你煩,把你給罵了?」


  「主人的脾氣很好,他只是……受了重傷,不願讓吾跟在身後,讓吾同他保持距離。」絳殷想到只剩下一層血肉覆蓋,看不出人樣的少年,眸色不禁一冷。


  「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書生感興趣的問道。


  「吾……吾只是不想主人將吾換掉。」絳殷遲疑著開口,神情卻很迷茫:「也許主人看不到吾,能夠開心一些,等主人心情好了,吾再回去。」


  「呃,我不太了解你主人的情況,不過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也許你主人並沒有換掉你的意思,可能只是一句氣話,要知道人在受傷疼痛的時候……唔,情緒會不受控制。」


  書生不自覺的安撫著,接著又帶著幾分嚴肅:「如果你是不辭而別的話,最好趕緊回去,你的主人可能在擔心你,甚至在想著如何為你開脫,畢竟你的行為已經稱得上是瀆職了。」


  「……我明白了。」絳殷輕輕點頭,看著書生清澈的雙眼,忍不住開口:「希望您,不要太信任任務者,會受傷的。」


  「這點戒備我還是有的。」書生拍了拍絳殷的肩膀,隨即從床上跳下來,往門外跑去:「我去做剩下的任務了,一會兒見。」


  絳殷這次沒有回話,面上露出人性化的複雜神色,最後變為茫然。


  夜晚降臨的時候,書生一臉鬱悶的回來了,絳殷貼心的倒了杯溫水,等待著對方開口,充當樹洞的身份。


  書生也在喝水後進行了講述,他悄悄離開魔界后,在一處後山找到了正在閉目療傷的紫衣道子,送了傷葯后,書生就等著紫衣道子動手殺他。畢竟他出現在戰場上的事情被許多人都看到了,紫衣道子也加入了這次戰爭,肯定能明白他的存在對玄宗來說是個威脅。


  但是!紫衣道子只是平靜的抬眼看了下書生,然後拿起藥瓶,道謝后就離開了。書生剛開始還以為是對方怕有詐,回去找長輩過來,結果他在那吹了一天的冷風,紫衣道子都沒有再出現,更別說殺他了。


  「這是為什麼呢?」書生表示不理解,不是人類的絳殷就更不能理解了,這個問題也就沒有答案。


  後面幾天,書生都找機會悄悄溜出魔界,去找到紫衣道子,勸說對方動手殺他。因為有絳殷打掩護,魔界並未發現書生的異常,加上之前絳殷也有阻止魔者接近書生的行為,只會覺得是絳殷的佔有慾太強。


  一連好幾天過去了,書生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情緒也越發低落,他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任務,要麼就不做,要麼就做完。但偏偏卡在了最容易的節點上,這幾天非但沒有說動紫衣道子,反而還被灌了無數的雞湯,要不是對方氣息如常,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被奪舍了。


  「也許是不想私下動手,想要在戰場上用您的血來慰藉逝去的長輩吧,您可以耐心等待,過年後會再有一場戰爭,實在不行,您可以趁亂找一個。」絳殷柔聲安撫。


  書生覺得也是,私底下手刃仇敵確實不怎麼光明,隨即注意到另一個細節:「要過年了?」


  「您來的時候,剛好是冬至。」


  「哦——光想著完成任務,都沒注意有沒有下雪。」書生笑著咳出污血,同時也生出了興趣,魔界的新年,他還沒體驗過呢。


  當然,總部的新年因為很多因素影響,他也沒能好好體驗過,最後一次新年還因為兄長進宮面聖,他被趁機拐走的原因,也被毀了個乾淨。


  因為有了期待,任務卡一半的鬱悶也淡了些,書生還出去和臨時的同事們進行了交涉,雖然都在比武切磋上十分熱情,又被他禮貌又堅決的拒絕,但微妙的同事關係,還是被建立起來了。


  等新年到來時,書生才發現魔界的過年形式和人類很像,想想也是,魔與人的差別,有時候並不是很大,他自己都時常被當做邪祟。


  當然差別還是有的。


  在吃了一個奇形怪狀的餃子后,書生回到屋裡自閉去了,還是絳殷端來自己做的餃子后,才讓書生感覺活過來了,同時也明白之前的吃食都是絳殷親自做的,不由心頭一暖。


  後面赦生和那位紅髮尖耳的魔者也加入了分餃子的行動中,這次魔者倒是沒有提出切磋的要求,絳殷知道這代表著接納,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卻見到書生雖是笑著,但眼底並無笑意。


  赦生和魔者走後,書生提出想要看雪,絳殷自然應下了,還貼心的準備了一件狐裘,書生雖然並不需要,但也沒有拒絕。


  「您不開心?」絳殷跟在書生身旁,面露關切。


  書生看著眼前茫茫的一片白色,嘆了口氣:「這份接納,來得不是時候。」


  絳殷不解:「如果您喜歡魔界的話,可以向上面申請,應該可以延遲離開的時間。」


  「我連自身的死氣都控制不了,留下來做什麼呢?等死氣失控后,再次被設陣誅殺嗎?」書生將狐裘裹緊,卻感覺不到任何暖意:「魔界能因為死氣接納我,也能因為死氣除掉我,就像當初一樣……」


  絳殷說道:「有吾在,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可是絳殷,你不會一直在,你有你需要保護的人……」書生輕咳了幾聲,隨後抬手擦去嘴邊血跡,微微嘆息:「而這世上,並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書生單薄的身影漸漸遠去,絳殷靜靜的看著,赤眸中的迷茫慢慢散去,低聲呢喃:「吾明白了……」


  時間一晃而過,書生在身體即將崩潰之時等到了魔界對玄宗的乘勝追擊,依然是他和絳殷,只不過和上次不一樣,他這次是找玄宗的人捅他刀子的。


  「您還能撐住嗎?要不吾給您將人引過來?」絳殷提議道,書生搖頭婉拒:「那樣太刻意了。放心,我會撐到任務完成的。」


  絳殷於是就不再多言,待戰鼓敲響,兩人就分開行動。


  書生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廝殺的紫衣道子,不過離得有點遠,得想個辦法湊過去。


  「錚——」


  正要行動,泠泠琴音突然響起,書生一時分神,就見一抹道影靈活且迅速地穿行於魔兵與道子之間,持劍向書生的方向襲來,有魔兵想要阻止,卻瞬間消弭於那道者劍下。


  書生下意識退後一步,心口隨即傳來刺痛,道者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身前,將劍沒入致命之處,浩然道氣瞬間絞碎了脆弱的心臟。


  在失去意識前,書生看到了那道者冰冷漠然的眼眸,接著就沉入黑暗中,耳邊響起熟悉的機械音。


  [任務,完成。]

  此時的戰場上,道者將書生誅殺后,又迅速收劍撤離,一路擊殺阻攔的魔兵,來到戰局後方停下,神情恍惚間,面露茫然。


  玄宗的一處客房內,身著樸素青衣的青年動作一頓,琴音陡然停下,隨後指尖施力,將手下的檀木琴震成碎末。


  青年拿起琴弦,推門走到屋外,身著華麗紫衣的儒生站在皚皚白雪中,搖扇微笑。


   解釋一下,書生是還沒有經歷雷罰的殤,絳殷是誕生於雷罰后,因為這個世界是還沒有開始的,時空並不穩定,所以兩人碰上了。(差點被自己繞暈_)


    話說還是第一次寫這麼多,覺得不好的地方請提出,會進行修改和刪減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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