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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消失的安逸

  我來不及反應。

  當樓梯口出現那根黏糊糊的東西的時候,它正撕開它的三瓣柔軟的口器,它的樣子就像捕蠅草的萼片,我想前輩的腦袋一定是它瞄準的地方。

  我不知道是該拉前輩一把,還是應該推他一把。

  我只能本能的下意識的反應,用盡全身的力氣推了一把前輩,是的,我不是把他朝著我的方向拉,而是用力的朝著反方向推,畢竟推一個人要比拉一個人省一點力氣,效果也會更加明顯。

  果不其然,前輩被我用力一推朝著樓梯口坍塌的椅子上倒去,而我也因用力過猛,又想瞬時回復自己的姿勢,卻兩者不可兼得的順勢朝後跌坐在走廊地上。但和腦袋裡想的不一樣,那根噁心的紅色像小樹榦粗糙一樣的東西並沒有像我預期的那樣朝著前輩的腦袋撲來,而是朝著上面立直了軀幹,像眼鏡蛇在馴蛇師的笛聲中輕輕的搖曳身軀,抬起它的三瓣腦門。

  前輩倒在椅子上還來不及罵我,瞪大了眼睛抬頭看著出現在眼前耀武揚威的怪物。

  它一定感受到了,或者它能聽見,或者它能看見,它的尖端三瓣口器一張一合流出的粘液中,正在左右搖晃的用尖端對著我還有前輩的方向,似乎猶豫不決。但是微微紅色的煙氣從它的口器中冒出,我似乎見過這樣的場景,它正在從它的口器里冒出紅色的屍菌霧氣。

  那瞬間,我依然跌坐在地上,沉浸在恐懼的迷濛狀態,如果這像一場馴蛇遊戲,那麼也許被催眠的是我,而不是蛇。

  前輩已經拾起了一張椅子朝著它砸去,他果然比遇到情況愣在床上的我靠譜一點。

  隨著椅子稀里嘩啦的掉落的聲響,前輩彎腰,用夾克罩住了自己的腦袋,快速的朝著我跑過來,一把把我從跌坐的地上拉了起來。

  「快走。」他對著我說道。

  被椅子砸中的觸手朝著樓下縮回了一點,我想椅子扔下的時候一定砸到了它攀爬在樓梯上的軀幹,牆壁上四周的紅色枝丫,也像觸電一般的縮回了一點面積。

  這讓我想起了海底的某一種海綿類的生物,當它縮回的時候就像一團五顏六色的球體,當它伸展的時候,可以蔓延出一片森林。

  我們連滾帶爬的朝著宿舍大門的方向跑去,用身上的衣物蓋住了腦袋,雖然從它的口器里並沒有噴出我想象中漫天紅氣,但是我們知道那也足以致命。

  一陣凄厲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那聲音和我們之前聽見的並沒有兩樣,我想。。。它在用聲音召喚剛才離開的感染者。

  前輩把我從走廊上推回了宿舍,在我進入宿舍的時候,他在門外拉上了門,我急忙用手頂住。

  「前輩。。。你幹什麼,你不進來?」我慌張的問道,我看得出前輩也同樣慌張和害怕,他的眼神不停的朝著樓梯口看去,似乎那紅色的東西隨時都會朝著他的方向襲來。

  「你傻了。。。卧室的繩索怎麼可能支撐我們兩個一起逃,你聽見叫聲了嗎?我猜它們會過來,進入到這棟屋子裡,我們已經被發現了,你從這裡逃出去,記住,你看準了再爬下樓。」

  「那你。。。」我焦急的反問道:「我下去了,你怎麼辦?」

  「對面房間不是還有一根繩索嗎?放心。。。」他快速的叮囑完,用力的合上了門,而這次我鬆開了手,讓他順勢把門帶上,因為我知道繼續攀談下去,那麼感染的風險將會無窮大。

  我的腦袋嗡嗡的響著,我想一定是我的心跳太快,血液直噴腦袋,才讓我的耳朵被這個聲音給奪走,我嘴裡開始碎碎念著,冷靜。。。冷靜。。。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和前輩一定沒有事情,一定安全。。。一定。。。

  我回過身,朝著卧室走去,關上了卧室的門,窗戶上的窗帘在輕輕的飄動著,我探頭朝著下面張望,繩索的盡頭,已經看不見201那個眼鏡男的身影,他應該已經離開了。

  這也許證明,我們撕扯床單或者把床單頭尾相連繫成的繩索還是很安全。

  我爬上陽台,雙手握緊了這條被單捆住的繩索,兩腳探出了窗外,外面那一聲來自地獄般的聲音越加的強烈,像啼哭,尖銳並且刺耳,在嘶吼了幾聲之後,回歸了平靜。

  冷風刮著我的臉龐,讓我清醒了許多,窗外漆黑一片的夜晚,遠處的高樓已經籠罩在黑色當中,街道上凄涼的路燈照耀著空蕩的路面,我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還有背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握緊了繩索,調整了位置,從6樓窗戶的牆壁貼近,開始降落。我想骨瘦嶙峋的眼鏡男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我一步一步的從6樓爬到了3樓,這個時候,我瞄到了我雙手緊握的繩索處,突然閃出了一圈聚焦的微弱的光芒,它從我的手上晃動了兩下,我下意識的回頭朝著街道看去,在我背後的街道對面的公園裡草叢中,閃著一個聚電手電筒燈光,它曾一瞬間照到了我的眼睛。

  當我側頭眯眼的時候,那個光圈又出現在我的手上,並且朝著牆壁的右側移動,直到停止在一團紅色的黏糊糊的蠕動的東西上,借著它的燈光,我看見那是蔓延在牆壁的紅色枝丫,而它離我只有不到三米的範圍。

  它在生長並且蠕動。。。

  那一陣驚嚇讓我差點從3樓直接摔到了樓底,我握緊了繩索,冷汗在我的額頭上不斷的滲出,我急忙朝著下面快速移動,當我移動到了2樓的時候,那個手電筒光芒又突然出現在我的手上,它快速的左右搖晃,我不得不停止繼續向下的動作,回頭看見了手電筒射出的方向,馬路對面的大樹後面藏著一個身影,他閃著反光的眼鏡片,我猜測,那一定是之前早我一步爬到一樓的201室的眼鏡男,當我朝著他張望的時候,他把燈光朝著自己的胸前照著,他用力的搖晃手掌,比劃著手勢,然後突然掐斷了所有的光線,他所在的地方一片漆黑。

  我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掛在繩索上,我停止了向下攀爬,哪怕地上離我只有一層樓的距離,也許,我咬牙跳下去,也能落一個安然無恙。

  但我不確定他隨身攜帶的手電筒想要告訴我什麼,他費盡心思的手勢似乎想告訴我,讓我別下來。

  我開始警惕的朝著一樓四處張望,果然,右側那裡斜斜的透著兩個被燈光拉長的身影,那裡正是宿舍大樓大門所在的地方,它們齜牙咧嘴的從門外串到了路中間,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衣著襤褸的搭在身上,岣嶁著身體,伸扯著雙臂,那是感染者,那是感染者中最普遍的一種狀態—暴屍。

  我死死的握緊了繩索,我甚至能感受到我手心裡正在出汗,我讓自己的雙腳緊緊的貼著牆壁不動。支撐著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翻轉。只是留在一樓的繩索尾巴,卻在輕輕的搖晃。

  它們如果轉個方向,回個腦袋,那麼一定會看到這根晃動的繩索,我不知道感染者能不能看見,但是即使他們看不見。。。那蔓延了一側樓房牆壁的紅色枝丫,正在慢慢的神展開來,而很快。。。它們也會蔓延到我所處的位置。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上去還是下去,這一刻我能做的事情只剩下緊握著繩索的雙臂。

  然而,我卻聽到了輕微的撕扯聲,那是布條撕裂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我想是我握住的用被單撕扯繫緊的繩索,已經支撐不住。

  我草。。。似乎這場安排是上天有意要讓我無路可走。

  然而,突然安靜的街道上,響起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響,那方向是從停車場那裡傳來的,一陣連續急促的聲響。

  「前輩。。。」

  一陣引擎轟鳴,前輩那輛黑色的轎車歪歪扭扭的衝出了停車場,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他又鳴了一聲喇叭,然後加大油門揚長而去。

  他的離開,帶走了原本要靠近我的感染者,也追隨著幾個從大樓里四肢著地瘋狂追趕的感染者。

  而我,則在這個空隙快速的讓自己降落,當我雙腳踏在馬路上,借著路燈我抬頭才發現整棟宿舍大樓右側幾乎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枝丫。

  但是它們正在消退,而不是繼續伸展蔓延,它們快速的縮回,就像撒出去的網正在快速的回收,當所有的枝丫快速隱退消失在右側的牆角的時候,我連滾帶爬的穿過了馬路對面,躲進了眼鏡男所處的位置。

  我和這個渾身散發著臭氣的201眼鏡男蹲在大樹的身後的草叢中,透著葉片間的縫隙,默契的看著紅色枝丫消失的宿舍大樓的牆角處,那裡出現了一個被路燈漸漸拉長的身影。

  它左右晃動著腦袋,腦袋上的兩顆凸起的像蝸牛一樣的眼睛不斷的晃動著,四肢不協調的走在馬路上,我終於明白了今晚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瞎子。。。」我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它在馬路上一步一步漫無目的的朝著前面走著,當走到了宿舍大樓右側的廠房樓前,它突然跪在牆壁前,雙手趴在牆壁上,揚起了腦袋,眼睛立在了空中,從嘴巴里伸出那根紅色的東西,那東西沿著牆壁爬行,鑽入了頭頂的窗戶,紅色的枝丫就從這根主幹上開始朝著四周伸展。。。

  「兄弟。。。剛才。。。謝謝你。。。」我壓低著聲音顫抖的說著:「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可能。。。」

  他沒有回答我,在黑暗中他蹲在地上,雙手放在膝蓋上,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那個蹲在廠房樓里的瞎子。

  我知道宿舍大樓回不去了,我曾經見過它,在便利店的時候,它的口器朝著便利店的空間噴射紅色的屍菌霧氣,我只能猜測,它在宿舍大樓的時候已經污染了這棟樓,當它拾級而上到了6樓的時候,反而沒有噴多少紅色的霧氣。

  而我現在也能確信,那聲來自宿舍大樓的叫聲就是這個感染者發出來的聲音,它似乎能夠召喚其它的感染者。

  現在,我和眼鏡男已經暫時安全,但是在這個公園裡,我依然能聽見四處傳來的如同地獄般的哀嚎聲。

  我朝著馬路的右側盡頭望去,前輩的黑色轎車消失的地方,他帶走了進入樓里的感染者,他的開車技術。。。讓我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不知道去哪裡了。。。」我哆嗦的說著,我側頭看著這個不做聲的眼鏡男,我想他估計也不會關心前輩,畢竟在樓里,前輩欺負過他。

  正當我還沉浸在短暫的安全感之中,邊上的眼鏡男卻朝著身後退了一步,我朝著馬路上看去,原本蹲在廠樓前的瞎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它面朝著我們的方向,站立不動,雙眼左右搖動著,彷彿在感受空氣中流淌的味道。。。

  我瞬間冷汗直冒,該死。。。它該不會能夠感覺到吧。。。

  「走。。。」我低聲的喊了一句,起身拉住了蹲在那裡的眼鏡男,他沒有問我任何關於應該朝著哪裡走的話,順著我的拉扯,他站了起來,跟在我後面朝著紅色貝殼加油站的方向跑去,漆黑一片的露天公園,高聳於樹林之上的貝殼加油站的招牌燈就像一盞航標燈一樣,我知道自己現在能去哪裡,也只能去哪裡。

  「兄弟,跟著我,跟緊了。。。我要回公司。」我轉頭對著身後跟著我小心翼翼奔跑的瘦弱男人說道。

  我穿過了黃黑相間的警示隔離帶,加油站的招牌燈依然敞亮著,空曠的加油站里,像墓碑一樣安靜聳立的加油槍,上面依然閃爍著LED燈的暫停字眼,唯一變化的是加油站大廳的玻璃門早已經被撞碎,在那一地碎玻璃的瀝青路面里,是一片漆黑的展架,展架上的物品早已經被清空。

  我背靠著加油槍,急促的呼吸著,因為跑得太急,我需要讓自己緩緩,隨後跟上的眼鏡男撐著另一台加油槍,俯身大口的呼著氣,一邊用手抵住他滑動鼻樑上的模糊鏡片。

  「兄弟。。。穿過這個街道就能夠到我們公司了。。。」我喘著氣對著他說。

  他沒有回答我,他依舊喘氣,只是微微的抬頭看我,我看著他額頭上被燈光反襯的油光滿面,那該是多久沒有洗臉,冒出的汗水才能盤成的效果。

  我知道他可能沒有任何主意,如果像前輩說的那樣,一個宅男就像一隻寄居蟹,一旦離開了殼,他就失去了保護,而眼前的眼鏡男就像這樣的人,他沒有任何的主意,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幹什麼,即使跑離了宿舍大樓,他也只能選擇躲藏在附近的草叢,他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選擇。

  「為什麼。。。去那裡?」他低著腦袋問道,他還是忍不住張口了。

  「我和前輩曾經商量過,一旦逃離宿舍大樓,不小心走散的話,就約定在我們的公司會面,我相信。。。他會過來的。所以。。。我要去那裡。。。兄弟。。。你是否跟著我一起?」

  他喘著氣,許久順了順后,抬著頭看著我,然後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從加油槍機器探出了腦袋了朝著路面張望,路面上空無一人,整個街道似乎都在沉睡,我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凌晨4點多,我無法安心的躲藏在這個加油站里等待天亮,我不曉得瞎子是否會循著蹤跡穿越後面的公園而朝著我們的加油站走來。

  「好了嗎?」我轉頭問撐著加油器外壁的眼鏡男問道,但是這更像在問自己:「穿過這條街道右轉就到了。」

  眼鏡男點了點頭,他時不時的朝著我們奔跑而來的公園張望,他顯然也害怕那個感染者瞎子會跟上。

  「那就走吧。。。」說完,我探出了頭,確定街道上空無一人後,我朝著街道的對面跑去,眼鏡男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四周不斷的傳出了嘶吼的異響,而每一聲異響都會讓我們的步伐頻繁的加快。

  我抬頭就看見了公司的大樓漆黑的身影,它就像巨人一樣,安靜的坐在黑暗之中,眼鏡男緊緊的跟著我,從地下停車場里跑進去,然後按下了15樓的電梯,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我衝過了過道,按下了指紋,讓出了身子讓眼鏡男進來,關上了玻璃門,帶著他朝著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我拉下了所有的窗帘,然後打開了燈,開了暖氣,終於我舒了一口氣,沉沉的坐在地毯上,而眼鏡男也同一樣,他緩緩的靠著牆壁坐了下來,身材瘦弱的他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風,他的每一口喘氣都顯得格外的吃力。

  「現在。。。我們兩個安全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語氣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怪,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把這句話的語音拉長:「至少。。。這裡乾淨,安全,還有暖氣。。。」

  我尷尬的自己笑了一笑,他依舊沒有回答我,唯唯諾諾的樣子在燈光下更加顯眼,他像是一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之前我一直猜測他的工作,曾經和前輩討論過,也許他也在這棟樓里上班,或者是樓上樓下某一個公司的程序員。

  我放下了背包,從背包里拿出了兩瓶礦泉水,丟了一瓶給他。

  「喝一點,瓶子別扔了,辦公室外面還有桶裝水。。。」

  礦泉水沿著地毯滑動到了他骯髒的占著泥巴的黑色白鞋邊,他撿了起來,打開朝著喉嚨里拚命的灌了大半罐,我猜他是真的渴了。

  「我還是想說謝謝你。。。我對我和前輩的行為。。。」我說道,他卻搖了搖頭示意我別說這些,於是我便閉嘴了。

  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在宿舍大樓里,我們似乎忘記了一些基本的道德準則。

  我喝了幾口水后,把瓶子裝回了書包,我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落地窗戶邊,悄悄的拉開了一條窗帘縫隙。

  這裡可以俯瞰到公司大樓前的街道,也可以看見紅色的貝殼加油站以及身後一片的露天公園,靠左在遠一點的位置就被房間的牆角遮擋住視線。我的目光在所有人能見到的街道上尋找車輛的身影,我擔心前輩的安危,但我相信他會過來。

  「兄弟,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我回頭問道,眼鏡男從地上起身,緩緩的走到了沙發上,他就這樣躺了下去,要知道這個布藝沙發可是名牌貨,他就這樣翹著他骯髒的白鞋躺了上去,順手摟了一個抱枕在胸口。

  如果馬大名老闆看見這一幕,估計會把我直接開除,順便讓人把他從這裡丟出去。

  「你和你的兄弟。。。不是都是叫我201或者眼鏡男嗎?」他低聲回答。

  「我為我和前輩的失禮道歉。。。」我轉身坐在了馬老闆的辦公桌前,看著這個躺在沙發的男人。

  「你們還是那樣叫我好了。。。名字也無所謂。。。」他回答,喘著粗氣。

  我默默的看著他起伏的胸膛,他似乎正在艱難的呼吸著,而每一聲呼吸,都需要用力的牽扯著胸前的肌肉,他伸手拿著那瓶水,不一會把他喝光了。

  然後他從沙發坐了起來,拿著這瓶空瓶子,打開了門。

  「飲水機在進來的左邊,如果你要熱水,就把插頭接上。」我對著這個眼鏡男說著,他點了點頭,帶上了門走了出去。

  我的目光瞄向了他放在茶几上的手電筒,如果不是它,我不可能九死一生。這樣,也讓我越發對這個衣著不著邊幅的瘦小男人感到慚愧,人不可貌相,這句古語真是對我當頭一棒。他渾身的異味也不能說明什麼,畢竟人的善良,不是靠外表裝飾出來的,而他。。。是個好人。

  我掏出了手機看著時間,再過一小時,天就要破曉了,前輩這個時候會在哪裡?那個開車技術不怎麼樣的男人,還真是有點擔心啊。

  我實在無法逼自己平靜,我撩開了窗帘不斷的朝著街道張望,我見過遊盪在街道上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但是就沒有見到一輛疾馳的轎車。

  直到我意識到,半個小時了。。。

  打水的眼鏡男還沒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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