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菩提玉葉證金枝

  第2章 菩提玉葉證金枝


  那個原本是尼姑身份的李靜善，為什麼要費盡心機從金兵手中奪得落難的柔福帝姬呢？這個還需要從她的身世說起。原籍越州（今浙江紹興）的李靜善在出家之前跟她的表哥劉忠情投意合，後來由於雙方長輩鬧彆扭，他倆才沒緣走到一起。


  誰料，在金兵合圍汴梁城的前夕，偶然步出寺院採辦的李靜善在半路上遇到一個來自家鄉的雜貨郎李四。從與李四的交談中，李靜善驚聞到表哥劉忠後來聚嘯山林的消息。依然對錶哥情意綿綿的李靜善就此凡心大動，決意製造一切機會去跟劉忠破鏡重圓。


  汴梁城破之後，李靜善不幸也成了被金兵裹脅著北上的俘虜隊伍中的一員，這使得她一度十分傷心絕望——直到認識了張喜兒。有了張喜兒這個「良伴」之後，李靜善開始在心中醞釀著一個不一般的計劃……


  隨著李靜善一步步地付諸行動，她的「驚天計劃」也就逐漸地浮出了水面。李靜善的天才構想就是：綁架柔福帝姬給劉忠做見面禮，期望在日後，這個皇家貴女或許會成為他們在宋室朝廷的晉身之階！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李靜善這才帶著柔福帝姬直奔越州北郊的黑風山而來。


  不料就在她們剛剛到達黑風山的同一天，山下就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金兵前鋒已經迫近越州！劉忠只得帶領著一幫手下，攜帶上李靜善和柔福帝姬，棄了山寨向南逃跑。一直跑到蘄州（今湖北蘄春）地界，他們方才鬆了一口氣，以為已然否極泰來了。


  當天夜裡，這一大幫人馬全都喝了個爛醉如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酣睡直到天明。次日一早，當他們睜開眼睛一看，頓時一個個都傻了眼！什麼情況？一夜之間，他們這數百號人全部被人捆綁起來，變成了一隻只「人肉粽子」！

  原來就在昨天夜裡，蘄州參將韓世清接到鄉民的舉報，率領一隊精兵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這幫土匪。後來，知州甄采也聞訊率兵趕來了。於是，他們迅速出手，把一眾匪徒捆綁了起來。本來，這伙土匪手頭上尚且握有柔福帝姬這一張王牌，她在這種情勢下足夠拿來當擋箭牌。然而十分無奈的是：這時候那柔福帝姬卻竟然不知去向了！


  自從「獲救」之後，表面上看似十分柔弱但卻心志堅韌的柔福帝姬一直在冷眼旁觀、靜待時機。就在昨天夜裡，她瞅准機會、趁著匪徒們酩酊大醉的大好時機，迅速地隻身潛逃了。據野史記載，逃出生天的柔福帝姬從此看破紅塵，後來在一個尼姑庵終生虔誠事佛、不問世事……


  面對南宋官兵的圍捕，頓時傻了眼的李靜善深感痛悔，萬幸的是：天性善良的柔福帝姬感念她的搭救之恩，臨走之時還特意給她留下了一樣信物。柔福帝姬特意留下來的信物，是一枚菩提樹葉形狀的玉佩。於是，素來機靈善變的李靜善當下緊緊地抓住這一片「救命玉葉」大做文章，以之向參將韓世清、知州甄采表明自己就是柔福帝姬的「皇家金枝玉葉的身份」！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通天」事態，知州甄采和參將韓世清深知自己官卑職微，都不敢擅自作主——而且其實他倆誰也未曾親眼見過貴為宋室公主的柔福帝姬。但是，作為當時官場上必須要走的程序，這兩位蘄州的地方長官還是連夜在州衙提審了李靜善。巧言善辯的李靜善除了重述一遍自己的身份信息，還詳細地述說了自己怎樣半路上從金兵手裡逃脫南歸、途中不幸又遭遇了山匪的挾持等整個過程，以至於這一切聽起來顯然無懈可擊。


  對於這樣一個「燙手的山芋」，甄采和韓世清經過商議，決定聯名上報朝廷定奪。蘄州的這份奏報上達臨安皇宮之後，引得宋高宗趙構不覺浮想聯翩起來：看起來皇天還是保祐大宋的嘛，現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柔福帝姬，居然也能安然無恙地逃了回來——那麼，接下來是否意味著朕之生母、此時還在北國受災受難的韋太妃也即將渡江南下，前來歡聚一堂？

  正在暢快地想象著快要到來的快樂日子，突然間，趙構卻感到自己的后脊背一陣陣地發涼！因為他猛然想到：若是照著這般情形繼續推想了下去，那麼在不久以後，已經被金人擄去的父、兄（指宋徽宗和宋欽宗兩位皇帝），他倆的歸來豈不也是指日可待了么？一想到自己屁股還未坐熱的龍椅——極有可能很快就要換人了，趙構頓時不由得萌生了一種細思恐極的隱憂……


  那麼，此時此刻他應該怎麼辦呢？作為剛剛「履新」的一國之君，宋高宗趙構顯然很有必要在臣民面前樹立一個較為飽滿的有為之君的形象。故此，對著那一份從蘄州送來的奏報，趙構腦海里開始在醞釀著怎麼上演一場「皇家親情大戲」。為示隆重，宋高宗首先安排大宦官馮益和老宮女吳心兒立即動身、前往遠迎御妹柔福帝姬！


  不得不說，宋高宗的這一手安排，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這一位自從登基之後、時刻處於金兵威脅之下的宋高宗，他的內心其實隨時充滿著高度的警覺——萬一這名自稱是柔福帝姬的女子，實際上就是金人派遣來的刺客呢？所以說，讓馮益和吳心兒前去打前站，其實就是讓他倆先去「審查」那名女子的真實身份。宋高宗深信，憑著馮、吳這兩位內闈老人的見多識廣，應該不難辨明那個「柔福帝姬」的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