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死
第19章 送死
「姑娘謬讚了。」李濤竊笑，壓著上翹的嘴角，稍稍低垂下頭，復又抬起，看向身側的林風荷，目光炯炯。
「姑娘可有想過修習一門術法，李某不才，倒是可以為姑娘指點一二。」
說罷，李濤腳下微動，身子貼向林風荷，一雙細眉窄眼黏在林風荷的側臉上。
林風荷乾笑兩聲，牽著喜寶想也不想的搖頭。
「謝謝仙人好意，就不麻煩仙人了，妾身暫且還沒有這些想法，妾身只想照顧好妹妹。」
說著，林風荷看向喜寶，向她遞來一個眼神。
「也好，不過姑娘有任何……」
李濤話還沒說完，便聽見自家便宜徒弟傳訊回來。
「師父，河裡果真有水鬼！還不止一隻！」沈鹿安慌裡慌張的跑回來。
那婦人聽見此話，哇的一聲癱坐在地，抱著她那雙眼無神的可憐兒子爆哭。
李濤被她哭的心煩意亂，煩躁的摳了摳耳朵，臨走去河邊前還不忘和林風荷拋個媚眼。
「姑娘稍等。」
林風荷嘴角抽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喜寶從他身上挪開視線，掃向周圍。
李濤走近河邊，從懷中抽出一張黃紙紅字的紙符，捏了個決，口誦咒語，紙符在他指尖瞬間自燃。
隨即他兩指夾著紙符一個橫掃拋擲脫手而出，紙符如同一隻飛燕般從半空中劃過，在最高處時像是被一隻無形箭射中，直直墜落。
火燕落在河面時，瞬間炸開，呈現一團光亮四散開，將整個河面照亮。
火光所到之處，水平面之下，映射出一張張白花花腐敗不堪的人臉。
它們一個挨著一個，被火光照出來的一瞬尖叫著四處亂竄。
有的甚至浮出水面，拖著長長的、濕噠噠的腐肉尾巴直奔岸邊的李濤而來。
它們披著烏黑的頭髮，散發著一股腐敗的惡臭味，嘶吼著、尖叫著，或飄蕩在水面上，或沉浮在水下，或如同幽靈一般四處遊盪。
岸邊的李濤卸下身後的重劍，提劍一舉斬斷衝上來的水鬼。
開過光有靈性的劍確實與普通劍不一樣，那隻被攔腰斬斷的水鬼剎那間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不過它臨死前的嘶鳴聲卻叫岸上的所有人耳朵一痛。
林風荷捂著耳朵，看向李濤那邊。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親眼見到水鬼。
畫面的衝擊感和長生殿製作活死人的場景不相上下，不過叫她難以接受的卻是惡臭味。
這味道無視任何屏障，直衝天靈蓋，直擊林風荷的所有感官。
喜寶見過水鬼，但這麼多水鬼卻是第一次見。
她被味道熏得乾嘔起來，沒空去仔細觀察周圍的一舉一動，更無心關注那婦人和她可憐的兒子。
沈鹿安到底是嬌慣著養大的，見此場景忙躲去一邊。
而李濤更無心關注那對母子。
婦人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兩眼一翻，登時暈了過去。
至於她的兒子，忽地被一隻長滿黑毛的手抓住腳踝，拖進一側的草叢中。
再也不見蹤跡。
河上的水鬼越來越多，不少修為不到家的剛冒出頭就被太陽照得身形聚散。
李濤掄起重劍斬掉一隻又一隻的水鬼。
另一邊，草叢裡，剛剛消失的枯瘦小男孩爬了出來。
他在這幾人中環視一圈，最後目光鎖定林風荷身邊不斷乾嘔的喜寶。 林風荷看著河面上漸漸減少的水鬼，不禁咂舌。
她倒是小看了這顯眼包，還有點能耐。
不過李濤這邊卻是有些疲乏了。
他斬殺了最後一隻爬上來的水鬼后，扔掉手中的重劍，從懷中又抽出幾張紙符。
捻決掐咒，撒種子一般將手中的五張紙符盡數撒了出去，紙符懸空的瞬間像是被什麼吸引一般，落在五個不同的方向，懸空成陣。
李濤雙手合十，豎起食指中止，指尖凝聚靈氣，呈現纖纖細絲飛出，沒入陣法之中。
他口誦秘咒，陣法自稱，五張紙符帶著絲絲金光向下壓去。
河水下的水鬼像是感知到了一般開始四散亂竄，它們爆發出嘶鳴聲，將河水攪合的渾噩。
隨著紙符越來越近，不少水鬼衝破河面，還未被陣法絞殺，便被太陽照成一股青煙，瞬間消散。
尖銳的嘶鳴聲越來越多，即使捂住耳朵也被這聲音震的耳膜生疼。
林風荷循著記憶里原主修習的一些簡單的護身術法捻決，將自己與喜寶包裹起來。
沒了魔音穿耳，林風荷這才有空去看那婦人的安危。
卻在轉身的剎那，與婦人枯瘦的兒子四目相對。
後者瞪著一雙空洞無神的死魚眼，仰頭死死盯著她。
林風荷大腦瞬間宕機。
無數個問題冒出來，卻沒有任何人能回答她。
甚至還未等林風荷挪開視線去看那婦人，便見這枯瘦要死得小男孩裂開嘴咯咯咯得笑了起來。
林風荷忙護住身後的喜寶，卻還是來不及。
只見他徒手撕開林風荷布置的防身罩，身形一閃，便突擊到林風荷身後，一爪子刺入喜寶胸膛。
血染紅他整支手臂，待林風荷轉過身時，他已經褪去身上的人皮，化身成一隻黑毛尖耳、形似獵犬的小獸。
電光火石之間，還未等這小獸抽回手，但見寒光一閃，沈鹿安提劍上前，一劍砍斷了沒入喜寶胸膛的手臂。
林風荷忙將喜寶攬入懷中，抬手捏著止血決附在喜寶的胸膛上。
「喜寶，挺一挺，阿姐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林風荷源源不斷的向喜寶輸送靈力，看向李濤。
這邊的沈鹿安與黑毛狗形獸糾打在一起，而另一邊的李濤，因為他正閉眼為陣法輸送靈力。
一個疏忽，被複形妖無運一劍穿心。
命喪黃泉。
林風荷看著倒入河水中被水鬼吃干抹凈的李濤，心中生出無限悔意。
她就不該明知道復形妖跟來的時候選擇跟著一個不知根底的陌生人，落得如此境界。
無運解決了李濤，當著林風荷的面化成李濤的模樣，嘴角牽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來，緩緩走向喜寶這邊。
林風荷轉過頭，看向已經落入下風的沈鹿安，決定賭一把。
她凝聚靈力，捏咒附身在喜寶周圍，儘可能保她最後一口氣。
隨即她放下喜寶，腳尖蓄力，一躍而起，直奔那隻黑毛小獸。
在沈鹿安知曉師父已逝，決定送死，緊閉雙眼時，他看到身前倏的多出一抹身影。
緊接著，一股熱流噴濺在他整張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