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98章 第98話 春食宴(一)
第98章 第98話 春食宴(一)
春食宴,重點當然在於一個「春」字。
擺宴席的地兒也是用了心思的。
幾枝柳條插在落地大花瓶里,支摘窗開著,春風吹進來,瓶中萌發了新芽的柳條隨風飄揚。
秦想想落座后沒有多久,春食宴又有客人來了。
竟然是周林光。
文昌侯和周林光都死了兒子,但似乎都沒有那麼悲痛。
還有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秦想想看了一眼,不認識。
周林光落座后,廖浩海緊跟在後面。他倒是都認識在座的人:「侯爺,周老爺,李兄。」哦,姓李,那大約和李庄有關係。怪不得秦想想看到他錦服裡面隱隱露出孝衣一角。
秦想想朝廖浩海笑了笑,廖浩海微微頷首,並不做別的寒暄。
倒是文昌侯呵呵笑:「聽聞昨日在天香樓里,有二女為了廖評事爭風吃醋,打得不可開交。如今年輕人性子可真是,嘖嘖,敢愛敢恨啊。」
廖浩海的餘光瞄了一眼始作俑者秦大娘子。秦大娘子目不斜視,甚至還朝他笑了笑。
廖浩海也笑:「不敢當不敢當,不過實在是晚輩生得風流倜儻,叫人取笑了。」
周林光搖著扇子:「廖郎君性情的確豪爽。」
「承讓承讓。」廖浩海是一點都不謙虛,儘管收下不知是真還是假的誇讚。
「廖郎君還是一如既往的招小娘子喜歡,這麼些年,也不知道讓多少小娘子芳心碎了一地。」一道聲音傳來,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出現在樓梯口,語氣略帶諷刺。
這人有些眼熟……等等,他不就是姜鴻生?
這春食宴,著實有趣啊。
「承讓承讓,愚弟倒是遺憾,姜兄沒有這等本事。」廖浩海說話的時候,臉頰都沒紅。
「姜兄速速請坐,莫讓這春風將姜兄吹倒了。」
「你!」姜鴻生怒目而視廖浩海。
廖浩海的確是誇張了,姜鴻生生得雖然很秀氣,身體看起來也薄弱,但還不至於到那個地步。
還是周林光打的圓場:「廖郎君不過是開玩笑爾,姜郎君莫氣。」
姜鴻生用鼻子哼了一聲,尋了位置坐下。
又有一人上來了,還真是巧,竟是馬司直。
馬司直倒是很會做人,連秦想想都沒忽略,一一見禮。
周林光扇子搖得極密:「這回樊樓的春食宴,看來很有意思啊。」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秦想想。
他不是文昌侯那個老色鬼,幾眼之後,就認出了秦想想。
文昌侯即刻道:「在場的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但不知道這位秦大娘子,竟是如何被邀請的。」
雖然他對秦想想起了心思,但並不妨礙他抨擊秦想想。
秦想想笑了,不緊不慢道:「侯爺可真是糊塗,上回在天盛樓比試,陳小東家堪堪贏了妾身。這次春食宴,陳小東家自然是想顯現自己的廚藝,實在是勝妾身太多。比如這巧心思的春食宴,妾身是決不會想出來的。」
姜鴻生看看秦想想,忽然朝文昌侯道:「侯爺莫不是看不起女子?」 這副咄咄逼人的腔調,讓文昌侯頓時回想起在天盛樓時,天香樓在眾多小娘子的攻擊下落荒而逃的事。後來聽說,天香樓的生意是比以前差了那麼一些。
樊樓的春食宴,雖然沒有小娘子旁觀,但周圍是站了那麼幾個侍女。若是這些侍女也是些覺得巾幗不讓鬚眉的,不好,不好。
文昌侯可不敢嘴硬:「那是沒有的事。畢竟本侯的封號,還是因為太后而得的。」
這話一箭雙鵰,不僅撇清了自己,還向眾人提醒,他的背後,是宋太后。
儘管他只是閑散侯爺,沒有實權,但他有太后、皇帝撐腰。
姜鴻生今日像是不肯放過文昌侯:「侯爺這是在威脅我們?」
文昌侯的臉色難看:「姜小兄弟,我們兩家都住在同一條巷子里,本侯可曾用權勢壓過姜家?哪回馬車進出,本侯不是先禮讓姜家?」怪不得姜老將軍死活不讓姜鴻生這小子繼承衣缽,就按姜鴻生這腦子,恐怕還沒有出門打仗,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更怪不得姜鴻生前些日子被廖浩海給抓起來,說是因為在去歲秋,和李庄有過齟齬。嘖,大理寺查案,也太過輕率,怎地就把人給放出來了呢?
姜鴻生還真的回想了一下:「像是有這種事。不過你禮讓我家也是應該的,畢竟我祖父一生戎馬,付出了不少代價,才護得大盛周全。而你什麼都沒做,就做了侯爺,是以理當禮讓我家。」
文昌侯:「……」這人怕不是腦子有病?他難道不省得,什麼叫做禍從口出嗎?
周林光又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熟人,就不必扯這些小事。對了,人是不是來齊了,該上菜了吧?」
旁邊一個侍女柔聲道:「稟各位爺、小娘子,還沒有呢。問月郎君還沒有到。」
又是南宮問月。周林光和文昌侯不動聲息地對視了一眼,而後又迅速各自別開眼神。
姜鴻生好奇道:「自從回京師后,我總是聽聞這南宮問月的名號,都還不曾見過他。以美食交友,真是別具一格。」
「什麼以美食交友,不過是噱頭。依本侯看來,他就是憑著這個由頭,四處勾搭小娘子。」文昌侯對南宮問月很是不屑。世家子弟又怎樣?南宮家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朝為官了,怕他作甚!一想起南宮問月外貌出超,那些小娘子對他諸多擁護,文昌侯就覺得不忿。
周林光呵呵笑:「侯爺言重了,不過是年輕郎君風流倜儻而已。」
秦想想暗想,這周林光還挺圓滑的。
廖浩海卻道:「南宮兄為弱女子撐腰,素有賢名,侯爺怎地說他是四處勾搭小娘子呢?」
文昌侯沒想到廖浩海會替南宮問月發聲,當即臉色難看了些:「如此聽來,廖評事和南宮問月倒是相熟。」
「相熟說不上,只不過是敬仰他而已。」廖浩海坦坦蕩蕩。
這回是姜鴻生說話:「你和那南宮問月,大概是志同道合。」
廖浩海再次謙遜:「在下哪裡比得上南宮兄。」
「在下實在是榮幸,能讓諸位對在下議論紛紛。」一道溫和的男聲傳來,秦想想抬眼看去,喲,南宮問月換了套玄色的直襟寬袍,腰間白玉腰帶被襯得特別顯眼。
在背後說別人壞話被人抓住,文昌侯一點都不怯:「南宮總算來了,這春食宴可以開始了吧。本侯還挺忙的呢,沒有多餘的功夫在這裡閑扯。」
文昌侯的確有意思,天盛樓比試去了,樊樓春食宴來了,最後說自己沒功夫。
只有秦想想旁邊還有一個座位了,南宮問月優雅地走到秦想想身邊,柔和地問秦想想:「秦娘子,近來食肆的生意可還好?」
秦想想亦優雅地起身,臉上的酒渦兒笑得深深:「多謝問月郎君記掛,托問月郎君的福,食肆的生意好極了。妾身原來還憂慮,就憑著一間小小的食肆,著實養不起那麼多人呢。可如今,妾身憑著一己之力,也能養活這麼些人,實在是妾身的榮幸。」
姜鴻生訝然道:「原來如此,看來這位南宮賢兄乾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好事啊。但為何侯爺處處看不起南宮賢兄,是覺得南宮賢兄幫了老百姓甚多嗎?」
這姜鴻生,腦子果真是有毛病!文昌侯恨得直咬老牙:「陳小當家,這春食宴還不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