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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第213章 索要解藥

  馮蘊今日穿了件迷樓灰的寬衣,緊腰束帶,盈盈俏眼,燦若春容,嬌態恣意得如同中京將軍府那株盛放的百年牡丹花王,混身上下無不透出嫵媚……


  可惜,將軍好似不解風情。


  他指了指身側的位置,示意馮蘊坐下來。


  然而,就只剩下坐了。


  他在那頭,馮蘊在這頭。


  明明咫尺之間,卻似天涯之隔。


  上輩子兩人也有沉默相對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他不想吭聲,但氣氛從來沒有這樣古怪過。


  馮蘊眼睛往他身上瞄了一眼。


  男人嚴肅起來更顯英氣俊朗,但真就不可愛……


  她有點懷念裴獗禽獸的樣子,至少那時候有血有肉是個人,現在這模樣……無趣、刻板,大木頭。


  於是覃大金進來看到的就是兩尊雕塑。


  對坐木案前,一個比一個冷淡,如臨大敵的嚴肅模樣,讓他剛才奔跑出來的一腦門的冷汗,都不知道該不該擦拭,是該用左手擦,還是右手擦。


  「大將軍,夫人……」


  覃大金揖拜而下。


  「末將做錯了什麼,還請明示。」


  他內心敲著鼓,短短一瞬,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無數種死法了,這才看到馮蘊勾唇淺笑,而裴獗也鬆緩了面容,什麼事都沒有。


  「議館木材是何人負責?」


  覃大鑫差點虛脫著倒下去。


  老天!這二位的模樣讓他以為自己犯下什麼死罪了呢。


  覃大金這才抬起袖子擦汗,笑得像個彌勒佛似的,「回稟將軍,議館材料是府庫主事賴忠在安排,那老小子平常看著很是敦厚老實,想來不敢做這種手腳才對……」


  在和議館的修建材料上動手腳,那簡直是不要命了。


  覃大金不相信賴忠敢這麼做。


  「會不會在運送途中出了差錯?」


  裴獗:「你問我,我問何人?」


  覃大金又開始思考自己的各種死法了,想到議館那麼大的事出了問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末將這便去查,順便找賴忠要個交代。」


  裴獗面容看上去冷漠駭人,可沒有半分為難,擺擺手就示意他下去了。


  這才又轉過頭來問馮蘊:


  「你可知是何人送信?」


  馮蘊想了一下,「你問我,我問何人?」


  裴獗:……


  兩個人雙眼四目相視片刻,馮蘊看著男人清俊的面容,眼裡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痕,表情卻是嚴肅。


  「問題要是出在府庫司,那有機會得知此事,並且願意告之於我的人……」


  她打量裴獗,一字一句說得無比凄涼。


  「我在晉廷里無依無靠,放眼望去都是想殺我的人。除了將軍,無一相熟,想不出是何人良心發現,向我示警。」


  裴獗微微嘴唇,看著她貓兒般溫順可憐的模樣,目光轉柔,「不知便不知。委屈作甚?」


  又道:「身子可大好了?」


  馮蘊方才就沒指望能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安慰的話,沒想到正氣凜然的裴大將軍突然關心起人來。


  「有將軍的葯,康復極快。」


  她狀若嬌羞地瞥一眼裴獗。


  「那夜,我是不是給將軍丟人了?」


  裴獗眉頭微蹙:「你當真不記得了?」


  馮蘊心虛地瞅著他,「不敢騙將軍,真的……記不清。」


  想想自己還誤會了他去找李桑若,她眸子垂得更低,聲音變得溫軟了許多,「我還誤會了將軍,實在是錯上加錯,請將軍責罰……」


  她低著頭,露出一截雪亮的頸子。


  精緻的小臉白皙的肌膚,活脫脫一個勾魂的狐狸精。


  哪裡是在領罰,分明就是在引他墮落。


  裴獗若有若無的哼了聲,語氣沒有起伏。


  「下不為例。」


  說罷又沉聲吩咐:「你先回去,等覃大金有了消息,我派人通知你。木料不夠,你們自行採買,十幾根梁,應當湊得出來。」


  馮蘊低低發笑。


  裴獗讓她笑得沉眉微凝,看著她不說話。


  馮蘊做了一個「哦」的口型,朝他行了一禮。


  「屬下明白了。」


  什麼屬下亂七八糟的。裴獗冷著臉看她。


  馮蘊坐到他近前,張開雙臂抱住他。


  「對不起。」


  裴獗握住她的手,「何故致歉?」


  他的手很暖,冬天握在掌心很是舒適。


  馮蘊反握住他,十指微微扣緊。


  不好說平陽那事,她只就這事輕笑告歉,「我下次肯定會記得,記得牢牢的。」


  裴獗瞥她一眼。 這女子嘴裡,沒有真情,只有利用。


  他道:「又想要什麼?」


  馮蘊說得一本正經,「要解藥啊。」


  女郎媚眼如絲瞄過來,眼睛有些微的光,令人心浮氣躁,一時竟有些情難自禁。


  裴獗:「蘊娘……」


  他想說點什麼,馮蘊卻搶先捂住他的嘴,軟綿綿的小手在他唇上微壓,另一隻手更深地圈緊他的腰,湊近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


  隔著一隻手,吻得很是用力,甚至發出響亮的聲音。


  然後面無表情地鬆手,起身。


  「我向來不喜歡強迫別人,既然將軍不願,那當我沒有說過。」


  一臉正色的揖禮,再輕盈轉身。


  「告辭,我先去忙正事。」


  裴獗伸手,只拉住半個掌心,滑滑地溜過去,泥鰍似的,餘一抹殘存的柔膩,手指輕捻,性躁得血氣瘋狂上涌。


  她記不清的事情……


  都刻在他的腦子裡。


  嬌聲吟哦,一聲聲夫主,她恨不得把他絞死才甘心。纏上來逼得他發狂,惹得他情難自製,末了,全然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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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蘊回去后就將找裴獗的事情忘了,叢文田捎了口信來,他們在當地購買的十幾根木材,抬到和議館,就被朝廷的監工拒收了。


  和議館不僅有晉廷的人,也有齊廷的人在監工,他們只認府庫司的木材,外面來料一律不肯接手。


  他們不簽字畫押,叢文田就不敢用。


  馮蘊冷笑。


  他沒去找裴獗,而是告訴淳于焰。


  「世子在晉齊和議中,不僅僅只是中間人,還是促成此事的大功臣。有人跟你的錢過不去,都欺到世子臉上來了,豈能容他?」


  淳于焰一聽就樂了。


  「為何不找你那夫主?」


  語氣酸溜溜的。馮蘊笑開眼,凉凉道:「世子總不好只分銀錢不做事吧?我怕你內疚。」


  淳于焰當然明白馮蘊那點小心思。


  可這女郎最絕的是……


  她總有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淳于焰去了鳴泉鎮,找到晉廷的監工,難得好脾氣地擺事實講道理,對方認準朝廷的規矩,不肯簽字。


  這犟脾氣把淳于焰逗樂了。


  上一刻還語氣溫和的雲川世子,下一刻比了個手勢,兩個侍衛上前抓了人過來,按跪在地,刀尖剁在指頭上,


  「是現在簽,還是剁下來簽?」


  淳于焰那張帶著面具的臉,頓時變得陰森恐怖,帶著笑的戲謔,涼薄得比那刀子還銳。


  監工簽得很快。


  淳于焰滿意的一笑,讓人拿過來看了看。


  「早這麼老實,就不遭罪了。」


  說罷懶洋洋起身,「給我好好打一頓,狐假虎威的狗東西。」


  木材運抵館中,施工照常進行。


  馮蘊得到消息讓人捎了兩個饅頭給淳于焰當謝意,附言稱:

  惡人自有惡人收,辛苦世子。


  淳于焰就住在隔壁,回禮很快。


  一個大雞腿,附言稱:

  多行不義必自斃,十二小心。


  馮蘊看了看,將大雞腿賞了鰲崽,然後喜逐顏開抱著它同去鳴泉鎮。


  她急著把議館外的幾間鋪子做起來,準備在和議時兩頭賺錢。所以,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來去鳴泉鎮兩趟,等入夜時回到春酲院,累得整個人都快要趴下了。


  沐浴前,她告訴小滿。


  「從明日起,我要跟小州他們一起晨練。」


  不為上陣殺敵,只圖一個強身健體。


  至少,身子不會嬌弱到做完就昏迷糊塗的地步……


  沐浴出來更衣躺下,小滿跪坐榻邊幫她按捏。


  有人侍候,馮蘊舒服地閉上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很是好睡,再醒來,爐子里的火燒盡了,屋子裡冷冷清清,躺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小滿,而是裴獗。


  他像往常那樣靠坐在側,身上甲胄沒有脫下,眉頭緊蹙,雙唇抿緊,手上還握著辟雍劍,是隨時可以站起來殺敵的狀態。


  馮蘊慢慢直起身,輕輕摸一下他肩膀上的鐵片,那種透過指尖的冰冷,是沉甸甸的力量,直透指腹……


  她拉被子將他蓋住。


  裴獗沒有醒。


  他睡覺十分規矩,躺下是什麼姿勢,睡一整夜都是什麼姿勢,就跟他這個人似的板正。


  馮蘊等了片刻,靠在他的身邊,闔上眼。


  暗夜裡,呼吸可聞。


  兩世的感知在半夢半醒間浮現。


  彷彿又回到了上輩子她把裴獗當成天的時候,細心照料,溫存小意,只想盼個平安。


  可惜後來天塌了。


  不然,她大概仍是將軍府里,裴獗豢養的那隻金絲雀,除了憂思悲傷便是顧影自憐,永遠飛不出那層層院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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