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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第202章 往死里親

  馮蘊慢慢丟開傘走入雨里,沒有跟上蕭呈,也沒有去看淳于焰,更沒有回頭,而是筆直地朝離開莊子的方向……


  「阿蘊……」


  「十二!」


  蕭呈推開攔在面前的侍衛,被吉祥用力拉住,「陛下,不可!」


  「鬆手!」蕭呈發狂般低吼,聲音都有些顫意。


  淳于焰也是同一時間變了臉色,來不及多想,掀開毯子就沖入雨里,大步衝上去攔人。


  馮蘊走得很快。


  義無反顧。


  她冷漠地半闔著眼,彷彿聽不到周圍的喊聲,淋得像落湯雞,雙眼卻亮得驚人。


  她不怕什麼,甚至不覺得心疼。


  害怕失去的人,就會失去,就會痛不欲生。


  她從來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只屬於自己……


  馬蹄聲濺著雨水從身側掠過,雨點飛揚。


  關鍵時候,還是四條腿的踏雪速度最快,裴獗近前,一躍下馬,伸手來拉,馮蘊倔強地甩開,用力奔跑。


  裴獗上前將人攔腰一摟,按在懷裡。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走的。」


  馮蘊看著他,目光滿是冷意。


  「我兩條腿走的,你眼瞎?」


  「沒跟他走。」


  「那我也未必跟你走。」


  「講道理。蘊娘,該生氣的是我。」裴獗將人輕輕摟在懷裡,手掌在她後背輕撫,那麼輕,那麼柔,好像在呵護受傷的小動物,生怕碰碎了她似的。


  「好了。不跟他,跟我。」


  「誰要跟你?」馮蘊蹙眉推開他,「我想好了,這便去找大兄,我們兄妹二人明日就離開信州,遠走高飛。你我從此,再不必相見……」


  她語氣不重,但無比堅定,字字如刀。


  從此不必相見?


  裴獗雙眼一冷,呼吸彷彿跟著停滯,胸膛里克制的情緒頃刻被她逼出,雙臂猛地收緊,把她牢牢貼在胸前,低下頭,齒尖咬上她冰冷的朱唇,盯住她頓了片刻才鬆開,火熱的吻連同慾望一併探入,夾雜著怒火,吻得又狠又深,彷彿要與她合為一體似的,那麼黏糊,那麼用力……


  馮蘊喉頭細微地發出「嗯」的一聲,說不出話,渾身的骨頭都要讓他捏碎了。


  「嗚……」


  她捶打他肩膀。


  裴獗不鬆手,用力吻她。


  兩個人緊緊相貼,如交纏的鴛鴦。


  漫天飛雨下,淳于焰停在原地。


  蕭呈帶人沖了上來,左仲葉闖等人橫刀在前,攔在裴獗和馮蘊身前,齊軍見狀,拔刀護住蕭呈。


  兩邊拔刃張弩,形勢緊張得一觸即發。


  「阿蘊!?」蕭呈目齜欲裂,瘋了一樣。


  他看到裴獗強迫她,看到他束縛她,吻得她上氣不接下氣仍不鬆手,心都要碎掉了。


  「裴獗,君子不奪人之美,不強人所難,你個畜生!」


  裴獗不是君子。


  馮蘊腦子裡暈乎乎地想。


  吻得太久,她身子漸漸發熱,明明大雨帶來的該是冰冷,但在裴獗發瘋般的狼吻里,她卻彷彿要熱透了,短暫的抗拒后,便情不自禁揪住他的衣襟,還擊一般,狠狠地吻回去,癱在他的胸膛上劇烈喘息……


  那不是她的本意。


  而是她身體的誠實。


  「看著我,蘊娘。」


  裴獗抬高她的下巴,不允許她閉眼。


  「從今往後,你沒有退路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眼裡全是吃人的欲色,雨水順著他的鬢髮滴下來,彷彿要把她溺斃在那深邃的黑眸里……


  馮蘊不說話,似乎也感知不到周圍的目光和形勢,她舔了舔唇,吃到什麼美味般回味一下,突地用力將他的腦袋拉低,惡狠狠咬在他的喉結上,舌尖一舔。


  裴獗喉頭髮出低吟,雙手掐緊她的腰。


  「你也是。上了我這條船,沒有退路了。」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只有嘴唇在動,裴獗聽不見,也看不到。


  他胸膛被一股激蕩的情緒鼓動著,摟住她深深擁吻,膠著狂熱,渾然忘世……


  他們瘋了。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馮十二娘瘋也就罷了,素來冷靜自持,沉穩理智的裴大將軍也瘋了。為一個女子而瘋。


  蕭呈的面色由白轉青,看著侍衛群里擁吻的兩個人,頭皮一陣陣刺痛……


  他從沒看過這樣的馮蘊。


  從沒有。


  那樣瘋狂地攀上去吻一個男人,一點骨氣也沒有,抱住親幾口便服了軟。


  跟他在一起,她大多時候都是被動的,羞怯而緊張地承受,閉著眼睛嬌媚紅奼,非得他弄得狠了才會鶯啼幾聲,要是跟他生氣了,多擰巴,多執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而裴獗,一個吻就可以解決所有。


  沒有強迫。


  是她想要的,她那樣渴望。


  她渴望的男人,不是他。


  上天在娛玩他。


  如果他能早一點回來。


  回到安渡城破以前,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可以讓馮蘊這輩子都不會遇上裴獗……


  蕭呈腳步虛軟,天旋地轉一般後退兩步,沒有站穩,整個人跌在吉祥的身上。


  胥持和公孫炯齊齊撲上來,「陛下。」


  淳于焰一言不發,唇角勾出淡淡的笑,鐵制面具下的臉陰鷙可怖。


  雨點瘋狂地落下。


  周遭寂靜得如若無人。


  裴獗喘息般低頭,伸手輕撫馮蘊的臉頰,好像要將她臉上的雨水拭乾。 馮蘊說不出話,雙唇微啟,呼吸不暢,就那樣看著他,虛脫一般。


  裴獗將人攔腰抱了起來,大步越過人群,將馮蘊抱坐到淳于焰放置在檐下的木椅上,用椅子上的毯子將她裹住。


  「等我片刻。」


  馮蘊看著他,不說話,不動。


  裴獗撫了撫她的臉,在她鬢角親了親。


  「很快。」


  馮蘊拉住毯子裹住自己。


  看不出什麼情緒,也沒有抗拒他的關心,就冷冷地笑。


  「陛下,走吧。」吉祥看到皇帝臉上的雨水,不停地往下淌,心軟得一塌糊塗,哭得稀里嘩啦。


  「謝將軍還在對岸等著陛下。」


  「大齊的子民還盼著陛下……」


  「陛下,保重龍體啊。」


  吉祥沒有平安嘴巴會說,想破了腦袋也只能想出這麼幾句安慰的話來安撫皇帝。


  蕭呈麻木地點點頭。


  「上船。」


  齊軍撤退上船。


  紀佑把腰刀推入鞘內,氣得牙根痒痒。


  「為何大將軍要讓他們走?」


  左仲道:「和議在即,將軍也要以大局為重。」


  無論為了北雍軍還是為兩國百姓,這場仗都要停一停了。和議不僅是齊國和蕭呈的意願,也是晉國和天下百姓共同的意願。


  紀佑不很服氣,「至少要打他一頓再放走。」


  左仲無語地望他一眼。


  心裡話,蕭呈此刻只怕比被打了一頓,要難受百倍不止吧。厲害還是他們家將軍厲害,當眾抱起來親,宣示主權,夫人往他懷裡一倒,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誰的女人,到底想跟著誰。


  還爭什麼爭?


  「釜底抽薪啊,兵法在哪裡都管用。」


  聽到左仲小聲嘀咕,紀佑剛要問,突然變了臉。


  「完了,要打起來。」


  左仲怔了怔,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淳于焰一身濕透,正冷著臉回屋,就被裴獗堵在了門口。


  大雨簌簌地下,他微微眯眼,心情不是很愉悅。


  「妄之兄,這是做甚?」


  裴獗陰沉著臉。


  寒氣凜冽,徹骨逼人。


  「你還有臉問我?」


  淳于焰俊容一展,唇邊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錦衣貂裘姿容秀絕,微微朝他一揖,很是客氣。


  「兄誤會了。事發突然,弟正要派人前往信州城送信,這不,你人就來了……」


  裴獗冷著臉,「傷葯我出。」


  話沒說完,只見他面無表情地握拳,速度快得鬼影似的,重重朝淳于焰臉上揍了過去。


  淳于焰目光一凜,仰頭堪堪避開,沒有讓他打中臉,但拳頭還是落在了胸膛上,疼得他窒息一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這才捂著胸口站穩……


  「裴妄之!你瘋了?」


  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招呼都不打就動手。


  淳于焰怒氣沖沖,攥住拳頭就衝上去,一個掃腿踢向裴獗。


  「蕭三你不打,你來打我?」


  裴獗:「打的就是你。」


  「你他娘的……好,來啊,打就打。誰怕誰?」


  想到馮蘊說喜歡強壯有力的男人,嫌他單薄了些,淳于焰氣急敗壞,將身上貂裘解開,用力一甩,全力還擊。


  「裴妄之,你不是個東西。」


  「欺人太甚。」


  淳于焰邊打邊罵。


  裴獗不吭聲,就往死里揍。


  兩個人你來我往,在雨地里大打出手。


  「欺我雲川軟弱,還是欺我淳于焰是個軟柿子?隨便拿捏?」


  一提到「軟」字,淳于焰更來氣了。


  天知道他中了什麼邪,得了什麼大病,自從花月澗那天遭到馮十二娘凌辱,從此他對別的女子,再無興趣,無論長得多麼嬌艷美貌,都如同死物,怎麼都激不起半分反應。


  他壞了。


  他廢了。


  就因為那該死的馮十二娘!

  是他要搶人嗎?


  他是不得不搶。


  是馮十二害他如此,她就得對他負責,他不僅要搶人,還搶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他那東西只認馮十二娘,他有什麼辦法?

  雨聲未止,兩個人沒有動兵器但都不客氣,赤手空拳在雨地里打鬥起來,拳腳相加,打得怒氣上涌。


  遠去的小船上,蕭呈站在船艙外,看著夜色朦朧里的吼叫,聽著淳于焰氣急敗壞地罵娘,心下竟生出一些異樣的艷羨。


  如果他不是皇帝。


  他也可以。


  衝上去在雨里和裴獗和淳于焰扭打成一團,盡情地發泄情緒,盡情地訴說……


  把上一世沒有來得及說的,統統告訴她。


  可命運總是跟他開玩笑。


  能說的……說不出口。


  不能說的……更不得機會。


  「陛下……」吉祥撐著傘,「艙里取暖吧,天太冷了。龍體為重。」


  蕭呈微微一笑,看著越來越遠的河岸,那裡有他割捨不掉的人,可他只能站在這裡,讓絕望逐漸沉入雨夜。


  「阿蘊,我等你三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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