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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193章 近乎絕望

  宋壽安一行從畫堂秋月出來,迎著河風往前,走得很慢。


  吃了幾盅酒,他有些飄,心裡火燎燎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侍從笑著諂媚。


  「司主,看那小桃紅如何?」


  宋壽安輕飄飄地道:「不錯。」


  出了中京,不用在那惡婦的眼皮子底下當差,宋壽安整個人都精神,看什麼都不錯。他本就有一張好看的臉,騎著高頭大馬去畫堂秋月,自然會吸引來不少貌美嬌娘圍著他轉,那感覺美極了。


  小桃紅便是裡頭最美的。


  但宋壽安有那個心,沒那個膽。


  人多眼雜,李桑若那惡婦有多少眼線他都弄不清楚,哪裡敢輕舉妄動?


  所以借口查探常公公的死因,進去坐了片刻,酒喝得不少,連姑娘的手指頭都沒有碰一下。


  小風一吹,他心裡始終覺得差點意思,不夠盡興。


  侍從心領神會,淫淫地笑。


  「小人去把人給司主弄來?」


  宋壽安看他一眼。


  「不可胡來。」


  「小人曉事,保管神不知鬼不覺……」


  見宋壽安不吭聲,他繼續拍馬屁。


  「司主是貴人,看上她小桃紅,那是天降的福分,事後給點錢打發了,她還敢張著嘴胡說八道不成?要是司主不放心,小人也有辦法讓她閉嘴,事情傳不到太后耳朵里。」


  宋壽安身邊幾個都是他從老家帶出來的,是他的心腹,一旦他倒台,他們在李桑若面前半點面子都沒有,不可能會出賣他。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聽到「太后」,宋壽安不免心悸。


  「閉嘴,不可胡說八道。」


  侍從應一聲,察言觀色,說道:「這次殿下也太小題大做了。」


  早早就派他們來信州打點,可就這麼一個彈丸之地,有什麼可安排布局的?

  宋壽安一門心思吃喝玩樂,就像放出籠的鳥,出了宮門,手上的大權才是真正的權力。


  聽著隨從的恭維,他有點忘乎所以。


  「說到底也是個女子,能有什麼見識?」手底下人看宋壽安沒有生氣,順著竿子往上爬,「再厲害,不也得受司主胯下威風?只要司主手段好些,還不是你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馮蘊的馬車走得很慢,後面那一行人邊走邊說,很快就跟了上來。


  前方路窄,葛廣正準備將車駛到旁側,迴避一下,卻聽馮蘊小聲道:

  「不必讓路。」


  葛廣一聽,心道:對啊。


  在信州城裡,他家女郎需要向何人讓路?


  再說宋壽安也沒著官服,誰認識他是誰?

  「前面的馬車,速速讓行!」


  宋壽安被捧得猖狂慣了,隨從也跟著狐假虎威,看到那輛馬車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擋路,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平常人遇上這種橫行霸道的人,即便不知道他們是大內緹騎,也會避免惹事,趕緊讓到一側。


  可馬車上的人,就像沒有聽見似的。


  馬車仍在慢慢悠悠地走。


  宋壽安皺著眉頭,示意左右。


  侍從領命,騎著馬便衝上去。


  「娘的,沒長耳朵是吧?趕緊讓到一邊去。」


  「放肆!」葛廣低喝一聲,看著兩名油頭粉面的傢伙,皺著眉頭道:「哪來的肖小,膽敢唐突我家女郎?」


  馬車裡香氣縈縈,順著夜風飄過來,宋壽安吸了吸鼻子,心裡突然有些痒痒,借著酒意上前調戲。


  「哪家女郎,入夜不落屋,該不會是出來私會情郎的吧?」


  隔著一道帘子,馮蘊慢條斯理的撫著手爐。


  「幸好聲音不像。」


  宋壽安沒有裴獗個子高壯,聲音也柔細一些,聽上去軟弱無力,遠不如裴獗低沉磁性有魅力。


  「小女郎聲音倒是不錯……」宋壽安並沒有聽清馮蘊的話,但那女子鶯聲,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意味,不嗲卻天然帶媚,十分勾人。要是將人壓在身下,聽她這一把好嗓子吟叫,該是何等舒爽?

  宋壽安起了心,便有一股野火在胸膛燃燒起來。


  黑燈瞎火的地方,把人弄來睡了,管它是哪家的,何人知曉?


  小頭開始思考,項上的大頭就不頂用了。


  「下來。」


  宋壽安借著酒氣上前,猛地拍打車身。


  「出來讓爺查驗查驗,看你是不是個淫丨婦?」


  馮蘊笑了。


  慢吞吞撩開帘子,近距離的打量這張臉。


  光線很暗,她觀察卻很認真。


  從眉到眼,試圖從宋壽安臉上尋找裴獗的痕迹。


  可惜……


  不堪細看。


  這一刻,她甚至能明白李桑若為什麼有了這麼個男人,還是捨不得對裴獗放手。


  「你要如何查驗?」她輕聲問。


  宋壽安看呆了。


  馬車前有一盞風燈,光線氤氳。


  燈下看美人,他懷疑自己碰到了天上仙子下凡,屏緊呼吸直愣愣看著馮蘊,好半晌才從喉頭擠出一句。


  「你是何家女郎?」


  聲音都軟了下來,沒了方才的冒昧,仔細聽還有些小意溫柔。


  馮蘊勾唇,淺淺一笑。


  「裴獗家的。公子意欲何為?」


  一聽裴獗的名字,宋壽安酒都醒了大半,當即變臉,往後退了兩步。


  他是淫蟲上腦,可還沒有大膽到敢在信州動裴獗的女人……


  「公子不信嗎?」馮蘊微微笑著,聲音輕淡,聽不出情緒,「要不要我出聲,把北雍軍的人喚過來,向公子證實一下?」


  「誤會。」宋壽安激靈靈的,連忙拱手。


  「原來是將軍夫人,唐突了。」


  在信州如此大膽又如此貌美的女子,除了裴獗身邊那個馮十二娘,還能有誰?


  宋壽安不敢再造次,心下有些慶幸方才沒有直接道明身份,尚有轉寰的餘地。


  「我方才認錯人了,以為是我那小情兒,這才出言不遜,開了個玩笑,望夫人見諒。」


  馮蘊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示意葛廣收刀,放下帘子,「走吧。」 馬車徐徐前行,宋壽安留在原地,一身冷汗讓小風一吹,哆嗦一下。


  怪不得裴獗不要李桑若,拼著跟她作對,也要娶這小娘子……


  傾城巧笑如花面,實在驚為天人。


  宋壽安看著遠去的馬車,摸了摸嘴,酒是醒了,可讓那女郎撩出來的火卻怎麼都滅不下去。


  「你方才說什麼來著……」他看著侍從,「小桃紅不錯?」


  侍從愣了愣,當即明白過來。


  「小的這就去辦。」
-

  馬車沒有走太遠,葛廣就聽到馮蘊嘆氣。


  「阿廣,我還是見不得那張臉。」


  葛廣應聲,有點發愁,「那怎麼辦?」


  馮蘊道:「跟上去看看。」


  葛廣知道他家女郎心思野,應聲:「喏。」


  宋壽安本就是陶匠出身,身邊的烏合之眾也都是阿諛奉承之輩提拔起來的,沒幾人有真材實料,仗勢欺人還行,真遇上練家子,當不起大任。


  葛廣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居然沒人察覺。


  等他們進入那一間臨河小院,葛廣正準備回去復命,不料看到一輛小轎抬了過來,在門前落轎。


  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被人扶下來,從角門而入。


  「這就有意思了。」


  馮蘊聽到消息,心裡直樂。


  說來李桑若其實不傻,一面大張旗鼓讓裴獗接駕,一面派姓宋的打頭陣,搶先在信州布局,頭腦很是清醒。


  可惜啊……


  貴為太后,還是會犯普通女子犯的錯,相信枕邊人的忠誠,以為跟男人,便是自己人,沒有料到自己養的面首膽子這麼大,不好好辦差就算了,還敢背著他宿花眠柳……


  天賜的好機會,不利用便是暴殄天物。


  馮蘊覺得信州這場戰,可以再精彩一些。


  「阿廣。」她示意葛廣附耳來聽。


  如此這般如此那般的一說,葛廣詫異地抬頭,便看到女郎溫和的笑容。


  「不用怕,一舉兩得的機會,我們得當機立斷。」


  葛廣不明白什麼一舉兩得,但聽到吩咐,當即領命,「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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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仲沒有跟裴獗去平陽,這兩日辦了鳴泉鎮的差事,便在侍衛營休息,權當休沐了。


  他為人嚴肅,循規蹈矩,一入夜便躺下睡了。


  聽到外面的動靜時,還以為是隔壁屋的耿善回來了,沒有作聲,直到房門被人重重地敲響。


  「左侍衛,春酲館來人,說夫人失蹤了。」


  左仲激靈靈坐起來,「誰傳的話?」


  「是葉侍衛,葉侍衛派人來的。」


  那人的語氣隔著門板也可以聽出緊張。


  左仲顧不得別的,連忙起身穿衣,提刀走了出去,「說清楚,發生何事?」


  來人是侍衛營的林卓,當初被裴獗安排在馮蘊的身邊,出了這檔子事,他很是焦慮,把馮蘊失蹤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就在河堤街附近,當時陪在女郎身邊的只有葛廣,我們在在一條小巷子里找到馬車,不見女郎……」


  林卓猶豫了一下,又道:


  「我們懷疑,是流風苑乾的。」


  左仲怔住。


  流風苑進出的,是大內緹騎,從中京來的。


  宋壽安自以為做得隱密,可正如韋錚所說,陶匠難成國器,他當不得大用,到信州的第一天就讓北雍軍的斥候盯上了。


  「今夜是我和刁羽當差,我們本要跟著女郎的,可女郎說在城裡轉轉,不讓跟,我們便遠遠吊著,在河堤街看到宋壽安上前攔路,但很快就讓女郎離開了,便沒有出面。哪裡料到,會發生這事?」


  左仲聽著他的敘述。


  「這麼說,是姓宋的賊心不死,衝突后又使計帶走了女郎……」


  「怎麼辦?」林卓有點心急,「左侍衛快拿個主意吧……」


  左仲道:「阿卓,你連夜快馬趕赴平陽,通知大將軍。我這便帶侍衛營前往流風苑……」


  「可是沒得將軍命令……」


  大內緹騎是什麼人,他們很清楚。


  得罪這些鷹犬,找到人還好,要是找不到人,定會引火燒身。


  左仲拍拍他的肩膀,「出了事,我一力承擔,自會向將軍請罰。事不宜遲,你即刻出發。」


  林卓抱拳,「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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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壽安今夜玩得有點忘形。


  在嘉德殿里被李桑若壓榨的時間長了,男子尊嚴掃地不說,從來做不了真正的自己。誰頂著替身的名義干那種事能有好的體驗?

  他也不想做賤骨頭。


  此刻的他就像長久關在大牢里的囚犯突然得到釋放,愉悅且不提,就說嬌娘跪在面前侍候可以由著他肆意玩弄所帶來的心理滿足,便難以言說。


  花樓里嬌娘的手段,也不是李桑若那種深宮婦人可以比的,各種歡好之技,幾個回合下來,宋壽安連自己姓什麼都快忘了……


  「好美人……乖卿卿……」


  「嘶……十二娘,來試試爺的手段……」


  「服不服……你服不服……」


  他是李桑若洩慾的工具,李桑若每每跟他歡好就叫將軍叫阿獗叫裴郎,他內心厭惡透了,可此時此刻腦子裡浮出馮蘊的臉,他也情不自禁就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十二娘……乖卿卿,你怎麼生得這樣美……」


  「啊……」


  左仲在窗外聽到男女歡好的聲音和宋壽安放肆而瘋狂的喊聲時,渾身血液逆流,恐懼到近乎絕望……


  他不敢想象,宋壽安要是欺負了馮蘊會發生什麼可怕的後果。


  大晉朝的天,大概要塌了,什麼信州和議,什麼晉齊交好,只怕明日大將軍就會打到中京……


  今天腹痛,跑了一上午廁所,啊,真的是折磨死了……


  裴獗:這就是虐待本將的結果。


  馮蘊:……你在對誰說話?

  裴獗:岳母大人,小婿造次了。


  敖七:阿舅,注意氣節……


  淳于焰:堂堂大將軍,全無風骨。這聲岳母當由我來喚……


  蕭呈:天寒地凍,岳母要保重身子。


  眾讀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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