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153章 棋定姻緣
第153章 棋定姻緣
裴獗在她的背後,半晌沒有回應。
馮蘊回頭看他一眼。
男人正在認真絞發,面上無波無瀾。
馮蘊身上的寢衣很是寬鬆,隨著他拉扯頭髮,不時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來,玉質花容,半遮半掩最撩人,偏生裴獗受得了。
「不給便不給,板著臉算什麼英雄。」
馮蘊合上眼,斂住笑假裝生氣。
裴獗停頓一下,放下帕子將她身子扳轉過來,面對著自己,視線低低凝在她臉上,「說清楚,要什麼。」
馮蘊腦子懵了。
她問得那麼不正經,他有什麼不懂的?
「不要了。敗興。」她哼聲,想扭過身拿梳子,手卻被他捉了過去,強勢的,不容抗拒。起初馮蘊不知他要幹嘛,直到掌心覆上那團硬碩器物,這才注意到裴獗心跳很快,肌理溫度遠高於他那張冷臉。
而且他是沐浴了過來的,沒著戰甲。
馮蘊心口像被什麼撞了下,喉頭髮哽。
「將軍?」
裴獗的手肘邊是一個棋盤。
馮蘊閑來無事研究對陣,自個擺著玩的。
裴獗嫌它礙事,往邊上挪了挪,將馮蘊抱入懷裡,緊緊貼合坐下,抵得她呼吸吃緊,「是腰腰要的獎賞嗎?」
叫腰腰……
成了一種默契。
溫存的喚醒方式。
馮蘊有點不尷不尬的。她本是存了逗弄的心思。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惡習,沒想到會點火燒到自己的腳背……
但她不甘受擺布的,弱而屈服沒有主動制服他來得爽快,於是低低一笑,「就這點表示,還不夠吧?」
裴獗雙眼幽深,「胃口不小。」
「是不小。」馮蘊輕飄飄看他一眼,「將軍,我可以看看嗎?」
沒有男子可以聽到這樣的話而無動於衷,尤其懷裡坐的還是馮氏阿蘊這樣的媚姿姝色。
邊沿試探的次數多了,便不會再滿足。
裴獗喉結滾動,「你就這麼想氣蕭呈?」
馮蘊知道他誤會了,以為她跟他親近是為了跟蕭呈置氣。其實不是,她只是活了兩輩子看得通透了,不再傻傻守那些清規戒律,單純的饞他而已。
但她不拆穿。
不在乎。
笑得還十分好看,真像那妖精似的。
「豈止是氣他?我也想看將軍打勝仗呢。」
說著她便湊上去,修長的指尖在朱唇輕點。
「來,將軍氣氣他。」
裴獗:……
「不是將軍說的嗎?這樣是最能氣他的。」她那笑容很是恣意,顯然是那天嘗到了甜頭又有了興緻。
但沒有哪個女郎會像她這般,想要便找男人討,雙眼直白地擺出「將軍快來服侍我氣死那個蕭呈」的笑容。
大膽如此!
裴獗拉她近些,環住她的腰,貼著她的身體,面沉如水。
「我有一計,姬可願聽聽?」
馮蘊眨眼,「將軍請說。」
裴獗問:「齊軍久不攻城,與我對峙數日,依姬看來,誰佔便宜?」
馮蘊想了一下,「齊軍。」
見他不答,又習慣性的自己分析。
「并州被圍,城裡糧草軍械皆有限數,而齊軍有各方支援,有源源不斷的後續,這麼僵持下去,吃虧的自然是北雍軍。」
「沒錯。」裴獗道:「若你是蕭呈,當如何?」
馮蘊腰上軟肉讓他把玩得受不住,在他身上扭動幾下,非逼得他呼吸吃緊了,這才壓下旖思,認真道:
「自古攻城拔寨就沒有輕鬆的,并州守城的優勢,強攻對蕭呈而言必有損耗,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引誘北雍軍出城作戰。」
裴獗道:「那若是,我也想誘他來攻呢?」
為何要誘他來攻?
馮蘊沒想透,皺眉道:「激怒他?」
裴獗搖頭。
蕭呈這人輕易激怒不了。
馮蘊思忖片刻,慢慢抬眼,發現他目光專註地盯著自己,雙眼在夜下光影里,幽暗難辨。
「妾願聞其詳。」
裴獗突然執起桌案上的一枚棋子,將其放在棋枰正中。
「蕭呈宣稱,姬是其妻……」
馮蘊勾起唇角笑了下,「將軍吃味了?」
裴獗冷臉凝目,長指夾著那棋子,聲音沉冷,「我若知會天下,三日後,將在并州與姬大婚。那蕭呈是攻,還是繼續圍呢?」
馮蘊眼前一亮。
真的是高招啊,有點賤的高招。
蕭呈口口聲聲說她是自己的妻室,為了雪恥而戰……
那如果敵將當著他的面,強娶其妻,他帶著五十萬大軍,卻圍而不攻,那還算什麼男人,稱什麼帝王?
不戰,將受天下人恥笑。
「將軍好計。」馮蘊拊掌,剛要誇他……
心念一轉,這才發現不對啊。
娶的人是她,這個工具人也是她。
明明是她要將裴獗當工具人,變成橫在李宗訓父女心裡的刺,讓他們繼續施加壓力,逼反裴獗,明明是她要利用裴獗打擊蕭呈……
怎麼反過來了? 馮蘊沉下臉,「計是好計,可我不想做棋。」
她伸出纖纖玉手,在裴獗的黑子邊沿,放上一粒白子。
「我喜歡徐徐圖之。」
裴獗目光凉涼,「姬圖的是什麼?」
「圖……」馮蘊看著他冷峻得生人勿近的臉,很想說先圖他一晚,又覺得太唐突了。畢竟裴獗是個骨子裡傳統守舊的人,不能太嚇他了。
「圖所圖之事。」
裴獗凝視著她瀲灧得近乎狡黠的眼。
「姬可願與我賭一局?」
馮蘊有點意外。
「將軍可不是賭徒。」
裴獗:「偶爾為之。」
「賭什麼?」
「聽聞世家女郎,皆精六藝,擅棋琴。」
馮蘊微微一笑:「過獎,略通皮毛。」
裴獗道:「我自小混跡行伍,文墨棋畫都只粗通。」
「將軍何意?」
「姬可願與我手談一局?」
「勝負如何?」
「我勝了,姬便依我之計行事。我若敗,依你之言,徐徐圖之。」
馮蘊皺起眉頭審視他。
若是別人說這話,她肯定覺得對方是騙子。
可裴大將軍說的是事實。
就她所知,裴獗很小便在行營里跟著他的父親歷練,因而軍事謀略雖是上乘,書畫棋琴這種名士技藝,他不擅長。
馮蘊上輩子是跟他下過棋的。
說來好笑,賭的便是她的……侍寢。
那時候,裴獗想睡她,她不肯,又不敢直接反抗得罪他,便以「對弈」做賭。
她摸准了裴大將軍的心高氣傲,故意激他。
「將軍什麼時候弈過區區女子,我便什麼時候侍候枕席。」
於是……
裴大將軍創下了十戰十敗的丟人戰績。
下了足足一個月都沒有等到馮蘊自薦枕席那一天……
後來,還是因為大滿,將她偷偷寫給蕭呈的信交到裴獗的手上,惹得他勃然大怒。
裴獗氣恨她的愚弄,一把火將棋枰燒了,這才抱美入帳,成了好事……
但以她的棋藝,裴獗真的贏不了。
馮蘊小時候真的當過神童的。長得美只是她外在優點之一,除了不善騎射,琴棋書畫皆甚精湛,看書更是過目不忘。
如果不是盧三娘的慘死讓她失智,上輩子也不會淪為那般田地……
往事歷歷在目。
馮蘊覺得,要不是大滿……
她上輩子大概會和裴獗下三年的棋,教出個好徒弟。
而不是讓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年。
她蹙眉不語,神思遊離。
裴獗再落一子,沉聲問:
「世事如棋,只當問天。何如?」
馮蘊本來不想同意。
卻被「只當問天」這句話打動了。
她自認沒有睿智到可以掌控世事的能力。天地洪荒之妙,讓她重活一世仍是覺得渺小,大局當前,行左還是行右,也時常會搖擺不定……
那不如問天?
馮蘊記得他的臭棋,略為嫌棄。
「三局兩勝,還是一局定乾坤,伱說。」
裴獗:「一局。」
馮蘊嚇了一跳。
要不是她知道裴獗棋藝不佳,當真會懷疑這是對方布下的陷阱。
一個對弈水平慘不忍睹的男人,哪裡來的勇氣說一局定乾坤?
馮蘊試探:「將軍可知,我棋藝幾品?」
時下士族文人好清談,弈風盛行,上層階級無不好弈棋,因此有相當健全的「棋品制度」,以水平定棋藝品格,共分九品。
裴獗沉吟一下,「姬為九品?」
馮蘊輕笑,他連棋品都搞不清楚。
「行,就依將軍,一局就一局吧。」
就讓裴大將軍再品鑒一下她出神入化的棋藝也無不可。
「何時開始?」
裴獗嘴角輕抿。
「即刻。」
馮蘊:後背有點涼,不知道怎麼回事。
讀者:你被野獸盯上了。
濮陽九:天涼了,馮姬是不是沒穿秋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