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第266章 被操縱的米和煤
第266章 被操縱的米和煤
這段時間裡,因為租界警局的強硬,日本人無法把數百名被捕的日偽特務保釋出去,為了施加壓力,加強了租界外的哨卡盤查力度,開始限制各類物資的輸入,特別是與民生密切相關的糧食、煤炭等,企圖迫使租界低頭。
而在這種情況下,租界內的米糧店、煤炭店卻同時惜售起來,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短短几日就致使米、煤等民生必需品的市價暴漲,引起了市民的恐慌。
為了應對這種局面,李君豪提議工部局建立了市場管理處,下設糧管所、煤管所,對市面上這兩類商品進行管制,打擊屯積居奇行為,警局緝私處配合行動。
市場管理處對市場的清理行動剛一開始,首先就對上了兩個實力龐大的商會組織——米業公會和煤炭同業公會。
米業公會是由租界內七百餘家米糧商號共同組成的同業公會,其中的高層人員大多有財團或幫派背景,他們聯手控制著租界內絕大部分的糧食供應。
煤炭同業公會的勢力更加強勁,其控制著滬海全部的煤炭供應,現在更是被日本商人把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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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的工部局董事會上,分管經濟的領館商務參贊塞恩公布了一組數據,說明了現在滬海市場上糧、煤供應短缺、價格暴漲的嚴重狀況。
本來滬海是亞洲最大的糧食轉口港、中國最主要的米糧消費與貿易轉口市場。在轉口貿易中,既有國米的出口,也有東南亞米的進口,每年總數達到數百萬噸。所以,民國建立至七七事變之前,滬海的米價雖有過人為或金融危機的影響,有過大幅波動,但卻從來沒有超過20元/擔(100斤)。
八一三會戰之前,租界人口大約在170萬左右,年消費米糧約為30萬噸,處於全國人均消費最高的地區,當時的米價平均為13元/擔。
截止到去年底,租界人口超過400萬(甚至更多),但據估計,租界內米糧的消費量卻僅為48萬噸,人均消費減少了30%,這說明平均生活水平大幅下降。
去年年初時,米價約為17元/擔,而到年底時,已經上漲到了60元/擔,增加了兩倍半;而現在,因為日軍封鎖了租界、凍結了吳淞港的轉口貿易,而租界內糧商又趁機惜售漲價,市面米價已經到了70元/擔,其後勢必還要繼續增高……
在煤炭方面,滬海是完全的消費市場,廠礦企業的蒸汽動力要用煤,電廠發電要用煤,市民生活要用煤,而煤源長期以來主要指望華北供應(主要是開灤煤礦),另有小部分是進口的印度煤……
比如,1939年全年就從開灤煤礦進煤超過100萬噸。
河北唐山的開灤煤礦現在雖然仍控制在英國人手上,但對外的運輸通道完全被日佔區包圍,所以在運抵滬海的煤炭價格上沒有一點定價權。
目前,華北煤的運輸、銷售由日本人的「華北開發會社」控制,華中則由「華中振興會社」控制,所以,抗戰全面爆發以來,滬海的煤價已經上漲了十倍不止;而這次,控制在日商手中的煤炭同業公會,利用其掌控的煤炭進銷渠道,操縱滬海的煤價,致使市面煤價持續暴漲。 最後,塞恩指明,現在租界內的糧價、煤價再次暴漲,固然是因為日本人封鎖、兩大公會操縱市場所致,但其根本原因是因為警局對租界內日偽特務的嚴厲打擊所致,潘森武官對此應該承擔責任。
對於這個指責,參會眾人全都報以了沉默,儘管有些人也在這麼想,但卻無人附和他的說法——潘森是誰啊,塞恩參贊竟然在董事會上藉機發難,想幹什麼!
大家都明白,這事完全可以在總領館內部會議上商討,然後在工部局董事會宣布就是了,完全沒有必要把內部矛盾暴露在外部董事面前;而偏偏塞恩就是這麼做了!這是要撕破臉皮嗎?
李君豪看著一臉嚴肅的塞恩,忍不住笑了,都怪不得反駁他,只是自己道:「我和塞恩先生的看法有些不一樣,首先,糧、煤價格的上漲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的,在滬海租界區域外面變成日戰區之後,到現在兩年多了,滬海的進出通道都被日軍控制,消費品價格上漲是必然的;
「其次,這次打擊租界內非法情報網點的行動難道不對嗎?」
塞恩陰沉著臉,沒有接話,他總不能說這事不對,那就太影響自己的形象了。
「警局做了正確的事,肅清了租界內的大部分非法勢力,讓治安狀況大幅好轉,這些難道不是好事嗎?」李君豪也不逼他回答,繼續道,「租界控制在我們手裡,那我們做任何事需要考慮的是否對租界整體形勢有利,而不是在一出了問題時就推諉卸責,逃避責任……哦,我的意思並不是說塞恩先生就是這樣的人,大家一定不要誤會!」
聽到他這話,不少人都忍不住要笑了,而塞恩的臉色卻是黑成了鍋底。
這時,艾爾斯開口道:「好了,奧格,說說你對這件事的處理意見,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情況就不用說了,浪費時間!」
他這話,聽起來是讓李君豪快說正題,但在座眾人都是老公務員了,哪能聽不出來——這是在說塞恩之前說廢話、浪費時間呢!
「是,先生。」李君豪道,不再看塞恩快要綳不住的表情,「我了解過,滬海的米糧定價主要是米業公會決定的,其背後控制人是江浙財團、青幫大佬和黑市商人,現在日本人加強了租界進出通道的封鎖,他們看到了發財的機會,所以屯積居奇,想要謀取暴利!
「至於煤炭市場的現狀,剛才塞恩先生也說了,根本原因在於完全被日本商人控制的煤炭同業公會進行操縱!這些日商用心險惡,一方面是謀取更多謀利,另一方面則是藉機打擊租界工部局、或者說我們美方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