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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第214章 稱帝(終)

  第214章 稱帝(終)


  長生不老葯?什麼長生不老葯?


  陳厭剛問一句,眾人立刻異常興奮,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大概是在一個多時辰前,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了這條消息。


  講,在皇宮西苑中,有皇帝珍藏的長生不老葯。


  別說吃上一口,就是聞上一聞,也能增壽百餘載。


  這傳言像是長了腿一樣,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便盡人皆知。


  而隨著京城大亂,還真有人不要命前往皇宮取葯。


  只要有人帶頭,再怯懦的人,被人潮裹挾時,也會膽大無比。


  短短時間內,便有近百批,上萬人沖入了皇宮之中。


  陳厭的目的本來就是皇宮,長生不老他倒是不在乎,只想去皇帝的藏寶庫走一遭。


  「走,去皇宮。」


  「得嘞!去皇宮!」


  「走!」


  陳厭帶頭,被前呼後擁著向皇宮行去。


  與此同時,敖三爺已帶領咸老五等一眾手下,從地道潛入京城。


  而十數萬亂民也已攻破張居正在清涼山前布下的脆弱防線,如同海嘯般衝到城門前,開始瘋狂撞擊城門。


  雄偉的皇宮午門大開,放眼望去,屍橫遍地,血流如河。


  昨天的王朝禁地,現在已經可以任人出入。


  朝堂的腐爛無度,給這個國度畫上了句號,同時也給今日的狂歡標註上了起點。


  陳厭與眾人進入瓮城后,城門轟然關閉。


  「爾等反賊,不顧人倫,欺君罔上,理應受萬雷轟頂,千刀萬剮之罪!」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四方城牆上,稀稀拉拉站著幾百個太監。


  「那是魏忠賢!魏閹狗!」


  有人指著為首之人,咬牙切齒。


  魏忠賢披頭散髮,滿身血污,顯然是經歷了數番血戰。


  這時聽有人認出了他,不怒反喜,肆意大笑起來。


  「老子是閹狗!不錯,老子是閹狗!但老子這條閹狗,比你們更懂什麼叫忠君愛國!你們這群反賊,連狗都不如!」


  聽得此言,一時間群情激奮,「我們是不如狗!若朝廷將我們當人看,我們何苦要做畜生!」


  「殺!給我殺!」


  魏忠賢不再與他們逞口舌之辯,張牙舞爪一喝,眾太監立刻得令,骨碌碌推出十幾門大炮,將炮口對準瓮城中的百姓。


  肉體凡胎,又怎能扛得住炮火猛攻。


  人群大亂,準備衝出瓮城,但兩側城門已經關死,完全無法撼動。


  「跳!狗急跳牆!」


  魏忠賢暢快大笑,看眾人恐懼失色,心下生起一股貓捉老鼠的快感。


  「轟!」


  他用嘴模仿一下開炮的聲音,人們癱軟、戰慄、哭喊。


  「下面可就是真的了,給我開炮!」


  魏忠賢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如敏捷的壁虎,腳踩城牆,瞬間躍至牆頭。


  陳厭手中長槍一晃,扯出一張純粹由火焰凝成的幕布,將數名太監身軀籠罩的同時,也將堆放在他們身後的炮彈點燃。


  轟隆!


  團狀的火海與硝煙並起,數十名太監被炸碎成肉糜,巨大的牆磚鬆動,緊接著便同麻將塊似的,往四方崩裂。


  魏忠賢一駭,但爆炸聲還沒傳到耳朵里,一道殺氣騰騰的身影便快速與他拉近距離,寒芒綻放的槍尖直指他的喉嚨。


  「啊!」


  魏忠賢大喝一聲,粗大的手臂悍然一擺,噔地將槍身別開,同時翻手凝爪,呼嘯著撕扯向陳厭的胸口。


  陳厭順勢將長槍往地上一砸,借力空翻折躍,輕巧落在魏忠賢身後,火焰同時奔騰成獸,即將將其吞噬時,令人骨髓發寒的幽藍色陰柔之力從魏忠賢體內湧出。


  剎那之間,火焰凝冰,不斷往前蔓延,長槍瞬間被厚重藍冰包裹,當寒意要接觸到陳厭指尖時,他猛地提膝一提槍身,將堅冰震碎的瞬間,噔噔噔往後連退,與魏忠賢拉開距離。


  魏忠賢轉身與陳厭對視,兩個嘴角向下垂落,面色極度陰沉,陡然獵獵風聲起,他雙拳沖如暴雨,如同疊浪般的層層寒意不停朝陳厭快速涌去。


  陳厭以閃避為主,不與其正面交鋒。


  不愧是天下最大的閹狗,實力強悍到了一個程度。


  之前的風二娘也是走的陰柔路子,但她所揮出的罡氣,完全被火炁所克制。


  但魏忠賢的罡氣,卻能對火炁進行壓制。


  陳厭慢慢試探,嘗試用積雷對其打出控制效果。


  魏忠賢此刻已近乎瘋癲,招招都竭盡全力,二人攻守期間,已有數十丈長的牆面被寒冰覆蓋。


  「陳大哥!」


  「陳厭!」


  這時呼聲傳來,陳厭餘光瞥去,只見兩三百人在曹春華等人的帶領下,躍上了城牆,與四周守軍交上了手。


  當!

  長槍敲擊在魏忠賢的手臂上,幾朵雷花隱藏在火焰之中,噼啪一聲鑽入魏忠賢血肉之中。


  魏忠賢雙臂稍稍麻痹,立刻察覺不對,趕忙後退。


  陳厭雙目中精光爆射,迅猛縱身上前,凌空架槍,是一往無前的攻勢。


  魏忠賢功力深厚,此刻已經不適感化解,但仍佯裝驚慌,暗中積蓄殺招,準備誘敵深入,一擊將陳厭轟殺。


  忽然,異變突生。


  陳厭竟然快速收招,往後一甩槍,身體藉助慣性飛快往後倒去。


  魏忠賢豈會放他離開,正迎頭追擊時,陳厭突然一側身,如同重鎚的氣流從他身後奔出,硬生生砸在魏忠賢的胸口上。


  曹春花閃身而至,長腿高抬,被細密氣流包裹住的小腿猶如遍布刀刃的切割機,在魏忠賢腹內翻江倒海的瞬間,兇猛斜劈。


  刺啦!


  魏忠賢胸前衣衫撕開,露出幾近透明的腹部,宛如水晶雕琢的臟腑滿載通紅血液。


  「死來!」


  曹春花落腿時,因缺少一臂,身形稍顯不穩,雖只是極小的破綻,但仍被魏忠賢抓住。


  當他要攻來時,陳厭如同暴風驟雨般的槍影又砸了過來,落在其身上,發出叮叮噹噹的奏響。


  「滾開!」


  魏忠賢一時筋骨又開始麻痹,他張口噴出一陣陰寒的風雪,企圖將陳厭逼退時,腳踝啪地突遭重擊。


  曹春花一記掃堂腿,狠狠砍在他的下盤上,魏忠賢身軀往後一仰。


  陳厭雙臂隆起,手背青筋暴凸,使出渾身氣力,當地一槍砸在他的喉嚨上。


  魏忠賢轟然倒地,鋒利的槍刃只割破他的分毫皮肉,他正要起身反攻。


  「啊!」


  曹春花厲嘯,大腿宛若鍘刀,當一下磕在槍桿上。 二人合力,槍身突破最後一層阻礙,咔嚓,梟首。


  魏忠賢的頭顱快速往前滾,獃滯圓整的雙眼,將正在天旋地轉的世界盡收眼底。


  陳厭與曹春花望著那顆首級,似窺到一個王朝顛覆的虛影,皆呼吸粗重,沉默不語。


  這時,周圍的戰事也相繼告捷。


  陳厭看向曹春花,「沒事吧?」


  曹春花看一眼自己的斷臂,「能有什麼事?有事的話早就死了。」


  陳厭對昨晚發生的事有個模糊印象,自知理虧,不再提這茬,轉移話題道:「之前的火是你們放的?」


  曹春花點頭,「之前敖三爺跟我們商量,讓我們順著地道潛入城中,只要一看到城外烽火起,便立刻響應,於城內點火,做出金陵城已經被佔領的假象。」


  「皇宮中有長生不老葯……這消息也是你們散布出來的?」


  曹春花看向他,啞然失笑,「我們躲避官兵的追蹤就已然分身乏術,哪裡有工夫散布這些鬼消息,我還是以為是你乾的呢。」


  陳厭聞言搖頭。


  「那就怪了,難道又是敖三爺安排的?不過話說回來,散布這個消息的人幫了我們不少忙。對了,你昨晚是怎麼活下來的?」


  陳厭正想說話,忽然山崩海嘯般的群呼聲又在皇城外響起。


  「諸位父老鄉親不必驚慌!袍哥會興仁義之師,替天行道,剷除奸佞,絕不危害百姓!」


  城牆上眾人紛紛扭頭向外看去,只見一條條由密集人群組成的長龍,正在大街小巷游弋,一同朝皇城而來。


  位於龍首者,正是坐在高轎子上的敖三爺,不停向圍觀百姓招手,神色得意到了極點。


  陳厭沉聲道:「下去吧。」


  曹春花頷首,「走。」


  隨著皇城大門被撞開,敖三爺等人一擁而入,陳厭與城牆上其他人,這時紛紛躍下。


  敖三爺正咧嘴大笑,這時忽見陳厭好端端出現在自己面前,神色中有一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寒意。


  此子好生命大,昨夜竟沒有死在城裡。


  陳老弟啊陳老弟,我的救命恩人,摯愛親朋,你現在還活著,該讓老夫置你於何地呢?


  「各位神人!各位好漢!我等今日大業可成,還要多虧各位鼎力相助啊!我敖三一言九鼎,今後的榮華富貴,我敖三均與諸位共享!」


  說著,敖三爺從轎子上一躍而下,拱手作揖,言語真摯,感激涕零。


  陳厭拱手還禮,朗聲道:「既然敖三爺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也就不推辭了,只希望接下來,三爺可不要良弓藏!」


  「陳老弟這是什麼話!今日天下豪傑,金陵百姓都匯聚於此,任何人都可做此見證!我若有違今日誓言,來日定頭碎如泥,死無全屍!」


  敖三爺颯然大笑,心下恨不得將陳厭即刻碾碎成渣。


  可轉念想想,若陳厭等人只是想取富貴,不染指他的江山,那自己也無須同這些人魚死網破。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聲涕泗橫流的殷切大呼從皇城內響起。


  緊接著,浩蕩一片朱紫之色猶如朝霞,從宮闈深處盪到瓮城中。


  「罪臣!內閣次輔周延儒攜文武百官,特來恭迎袍哥會敖三爺仁義之師入主京城!」


  「哦?」


  眾人聞聲看去,這哪裡是百官,數千餘名大小官員,在一蒼髯老者的率領下,齊刷刷在敖三爺他們面前跪下。


  周延儒,大明內閣次輔,在朝堂上的地位僅次於張居正,他現在竟帶領群臣跪拜,表明忠心。


  敖三爺先是大驚失色,隨即又按捺不住地狂喜,趕忙上前攙扶,「周閣老,這是唱哪一出?老夫受不起!受不起!請諸位大臣快快請起!」


  周延儒仍跪在地上,顫聲道:「敖三爺,我等在其位,卻不謀其政,實乃尸位素餐之輩!若非我等勸諫不周,又怎會讓大明百姓深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我等實在罪無可赦,請敖三爺從重發落!」


  敖三爺義正詞嚴道:「此言差矣!諸公均乃我大明棟樑,使我大明危如累卵者,儘是那些閹宦鷹犬!今後還需諸位儘力輔佐陛下,重整我大明江山啊!」


  聽到這話,百官暗暗點頭,心下有了主意。


  周延儒頷首道:「敖公大仁大義,實乃天下人之表率,我等已苦等明主久矣,懇請敖公今日即皇帝位!」


  「啊!」


  敖三爺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是大驚還是大喜,一時怔住了。


  他當然準備篡位稱帝,但現在就上馬,未免操之過急,會成為天下人的靶子。


  陳厭等人互相瞧瞧,都覺得這場獻媚的大戲太過露骨,當真沒眼看。


  敖三爺的一眾附庸,聞言大喜過望,紛紛狂呼:「三爺民心所向,天命所歸,請即皇帝位!」


  其他看熱鬧的百姓也不嫌事大,跟著起鬨,在他們看來,現在這個局勢,誰當皇帝都無所謂,包括騾子。


  「萬萬不可!」敖三爺突然鏗鏘有力地一聲大呼,蓋過了所有喧鬧,他一拱手,誠懇道:「周閣老,還有在場諸公!我敖三乃一介匹夫,此次率兵前來京城,全然是想清君側,輔佐陛下治理江山!現在諸位讓我稱帝,豈不是置我敖三於不義!我真要被你們逼成大逆不道的反賊了!」


  周延儒這時擦了把眼淚,痛哭道:「敖公不知!先帝……先帝不久前已經駕崩了!」


  聞言,滿場先是嘩然靜默,隨即爆發哄堂大笑。


  敖三爺眉頭一擰,沉聲道:「陛下駕崩了?此言當真!」


  周延儒伏地大哭,「千真萬確,之前不知哪裡來的流民,聽說西苑藏有長生秘葯,轟然前來搶奪,陛下就死於暴亂之中啊!」


  敖三爺一時口乾舌燥,壓低聲音問道:「長生秘葯?什麼秘葯?」


  周延儒也低聲道:「這都怪我啊,昨夜我多喝了些酒,醉酒時無意透露,說陛下多年於西苑中閉關,練出了長生不老葯。這幾句醉話,竟然被家中僕人聽了去,他再一散播,竟弄得滿城皆知……這才釀成了大錯啊!」


  「這……這,我的陛下啊!」


  敖三爺砰地雙膝跪地,號啕大哭。


  這時百官又異口同聲勸道:「請敖公即皇帝位!」


  「不可!」敖三爺紅著眼,再次拒絕,「陛下膝下仍有皇子,即使駕崩,也理應由皇子繼承帝位!」


  周延儒倏地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喝道:「若帝位由無德之人居之,豈不是再度置天下於水火之中!我等都是大明的忠臣,若敖公執意不肯即為,就請從我等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說著,他就地躺倒,其他官員紛紛效仿。


  敖三爺手足無措,動手攙扶,憤恨道:「諸公快快請起,這是何苦,難道非要逼我做這個國賊不成?」


  這時,突然有十幾名官員奔過來,不知從哪裡扯出件黃袍,硬生生往敖三爺身上披。


  敖三爺立在原地,待黃袍加身後,捶胸頓足道:「爾等就欺負老夫年事已高,手無縛雞之力吧!這皇帝,不做,今日也被爾等逼得做了!唉!」


  「微臣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延儒見大勢已成,又帶領百官朝敖三爺三拜九叩。


  這時,一名小卒奔入皇城,手提一顆人頭,獻到敖三爺面前。


  「啟稟三爺,在打掃戰場時,發現當朝首輔張居正之首級!乃兵敗之後,自刎而死!」


  「嗚呼哀哉!我大明又少了一位肱股之臣!」敖三爺抹了抹眼淚,看向周延儒,「周閣老,今後這首輔之位,就由你來做吧。」


  周延儒大喜叩首,「謝陛下恩典!」


  話音未落,一道扇形的金光忽然從空中投下,精準將敖三爺籠罩於其中。


  「這是!」


  天生異象,在場之人無不側目。


  陳厭等演神者正要看向光柱來源時,幾行血字忽然在他們眼前浮現。


  【本次演義序幕已結束】


  【起字章即將開始】


  【起字章任務——活下去,直至下一章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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