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171章 禮物
第171章 禮物
夜至深濃,但天王山坊市依舊不顯冷清。
競演之門開始時間將至,所有人都在榨乾自己的神符,爭相採買物品,儘可能將自己武裝到牙齒,提高自己的生還率。
就連平常不屑進入坊市,只是流連於更高檔拍賣場的高階演神者們,也破格進入一重天王山,看能不能撿到什麼漏。
「嫂子,再給我拿瓶啤酒!」
燒烤檔口內,身穿青色連衣裙的捲髮女子容顏絕色,擼串喝酒的姿態卻格外破馬張飛,毫不在意形象。
「好嘞!」
葉子拿來兩瓶啤酒,分別放到女子與對過的婁火旺面前。
女子憨然一笑,「謝嫂子。」
「客氣啥,慢點吃,還有呢。」
婁火旺顯得有些拘謹,搓手道:「小曦,這次的事兒多謝你啊,要不然這次競演我可能還真去不了了。」
女子手握一把簽子擺了擺手,「客氣什麼?要不是當初婁哥你幫了我一把,我恐怕連第一次演義都過不去呢。」
婁火旺點了點頭,忽然,張德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聞言,他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定格為驚喜,「好,我知道了,馬上請他過來,告訴他我就在老地方擺攤。」
女子注視著他的神色變化,好奇問道:「婁哥,什麼事這麼高興?」
婁火旺激動道:「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高手陳厭,他回來了。他剛才讓德福聯繫我了,有他在,我感覺咱們這次的競演之路能順利不少!」
女子啞然失笑,「真的假的?你不是說當初跟他打交道的時候,他才第一次參加演義嗎?婁哥你對他的評價也太高了吧?」
婁火旺神秘莫測地搖搖頭,「我看人很準的,陳厭絕對不是池中之物,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哦。」
女子抿著簽子,若有所思。
「對了小曦,要是你已經聯繫好人了,就跟他們說說,我們這裡有三個人。」
「好,我剛才聯繫了一個朋友,他暫時還沒回復我。我乾脆現在就把他推了。我們有三個人,等溝通完信息后,再找一個合適的補缺也簡單。」
「好嘞,辛苦。」
婁火旺此刻徹底放鬆下來,只要陳厭肯來,便了卻了他一大塊心病。
女子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周力,剛才我拜託你的事,你不是說再考慮考慮嗎…現在我這邊人齊了……」
「嗯?什麼意思,剛才說要找人加入我們周家的是你,我剛剛跟家裡長老說好,現在你又變卦,拿我們當猴耍啊?」
「加入周家?」女子滿臉驚訝,「我什麼時候說加入周家了?我只是邀請你加入小隊啊?」
「好了好了!別說沒用的了,你現在在哪兒?耍了人,總要當面賠個罪吧?」
女子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明天吧,我請你吃飯……」
她話音未落,對面立刻打斷了她,「別扯沒用的了,你不就在那個燒烤鋪子裡面嗎,還等什麼明天啊!」
女子凜然,當即掛斷了電話,「婁哥,先收攤吧,再另外約地方跟你那個朋友見面。」
「怎麼了?」
「別問了,快走吧。」
婁火旺本就天生謹慎,見女子嚴肅,也不再多問。
他正想起身收拾,呼啦一群人從人流中衝出,將燒烤鋪子圍了起來。
為首者西裝革履,面容陰鷙,來者不善。
……
芥子內,張德福一揮手,整棟寫字樓消失,場景變為平坦草原,飛熊站在兩人不遠處。
張德福深深一作揖,拱手道:「下官參見飛熊大人!」
飛熊擺手笑笑,沒有絲毫架子,向二人走過來,「你太客氣了德福。」
陳厭看到飛熊,就想起了王倦。
自己才剛回來,對方便登門拜訪,難道說王倦的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
「恭喜你陳厭,算上前兩次的表現,你可以說已經完美通過了三次演義,這在持國的新人當中,實屬罕見。」
飛熊直視陳厭,沒有吝嗇自己的誇獎。
陳厭頷首道:「只是儘力而為,成事在天。」
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飛熊這種大人物與他之間有著天然的距離感。
經歷過倫敦一役后,這種感覺就更為明顯。
這種層次人物的布局謀划是他無法揣測的,保持距離就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飛熊看向張德福,「我有些話要對陳厭說。」
「下官明白。」
張德福轉身離開。
陳厭平靜道:「飛熊大人有什麼指示?」
飛熊能感受到陳厭的敬而遠之,微笑抬手,一枚類似於雪花玻璃球的裝飾物出現在他掌中。
但這枚玻璃球內部的構造卻更為精緻,民居、工廠、宮殿種種復古的建築沒有一處相似。
並且在建築的大街小巷中,似乎還有行人在走動。
「這是?」
飛熊緩緩道:「禮物,有人托我送給你的。」
陳厭將玻璃球接在手裡的剎那,身軀向下一傾,整個人險些被玻璃球的恐怖重量扯倒在地。
他額頭青筋暴起,丹田沉氣,才雙臂顫抖著,堪堪將玻璃球托住。
「沉吧?因為這裡面裝著一個世界。」
飛熊一句話像冷水潑進沸騰的油鍋里,陳厭的思緒瞬間炸開。
他心念一動,將玻璃球收進了隨身空間,籠罩住他身體的龐大壓力才緩緩散去。
「一個世界?」
「準確來說,是一個殘破的世界。」
兩人並肩在草原上漫步,飛熊開始解釋。
「這個禮物是王倦臨死前讓我交給你的。」
王倦死了,還送了自己一個世界。
一個小時前,自己與他的對峙還歷歷在目。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真親耳聽到飛熊說出這個消息,他還是感覺如墜霧裡。
「在倫敦時,他曾向我請求想要親自去跟你交手,我答應了。之後,他又說要把這個禮物送你,我也答應了。」
「聽上去,你似乎不想讓王倦死。」
飛熊頷首,「當然,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已決意要與持國為敵,沒人能救得了他。」
陳厭遙望草原遠方,地平線掀起青翠的波浪,他又想起了王倦告別時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陳厭總感覺,王倦是有苦衷的,並不是殺妻之恨,而是另一種更高層次的情緒,「或許……」
「好了,再來說說剛才送你的這份禮物吧。」
他正要開口聊聊王倦,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飛熊開口打斷了他,「王倦是你們之前經歷的演義世界主人,他的變化會時刻對世界造成影響。
這些在你走之前他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就不再贅述。 王倦陷入黑暗太久了,幾乎大部分的世界都被其惡氣侵蝕,變為混亂不堪的迷失之地。他也保留著一小部分的善意,其具體表現就是荊棘王朝。
所有在混亂中誕生的死亡、苦難,在進入善意之地后,都會變得平和、自由……
你們之前的演義,去除了善意之地尚存的幾分戾氣。王倦雖然死了,但他的一絲善意卻保留了下來。」
陳厭難掩驚愕,「一絲善意…你的意思是,這玻璃球里裝的是荊棘王朝?」
飛熊停了下來,鄭重道:「或許吧,這個世界是由王倦的本源力量所化,雖然力量渺小,但想要進入,必須擁有與其相同的力量。我雖然可以輕鬆毀滅這個世界,它卻不會向我敞開大門……能進入這個世界的人,只有你。」
只有我能進入的世界?
陳厭感覺奇妙的同時,又忍不住好奇,王倦送自己這個世界的用意是什麼。
他正想著,飛熊已經悄然離開了。
在某個地方,還有一場未完結的戰役在等待著飛熊。
陳厭見他離開,直接盤地而坐上,將那枚玻璃球又取出來放在地上。
他將手按在玻璃球上,屏氣凝神,想要嘗試與內部世界溝通。
可除了冰涼的觸感外,再沒有其他現象發生,死氣沉沉。
「嗯?」
本源力量……陳厭稍作琢磨,一層薄薄的火炁貼在掌心,與球體輕輕觸碰。
霎時,球內也反湧出一股火炁,倏地與他掌心之火相互勾連,同時一行文字浮現。
【你現在的實力太弱了,再去練練吧!點亮一半的神授圖譜后,才能進來!】
隨即,球內火炁消失,再次變得了無生機。
陳厭將玻璃球收起,剛才那句話的語氣,倒像是王倦的口氣。
他突然一怔,意識到一個問題。
混亂的世界是王倦,善意的世界當然也是王倦。
難道說,王倦其實並沒有死透,而是還有一部分意識留了下來,與球中殘破世界共存?
但自己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飛熊斷然不會忽略?
張德福見飛熊離開,趕忙走了過來,回稟道:「大人,婁灶王來消息了,說他就在老地方擺攤兒,約您見面。」
陳厭回過神,將玻璃球收了起來。
這些問題等自己有實力能進入小世界后再想吧。
「知道了,那再聯繫一下曹春花,約她去坊市的灶王燒烤見面。」
「明白。」
不管這曹春花賺錢的法子是真是假,陳厭都要去一趟坊市,變賣一些物品,把古血種拿到手。
……
天王山市,冷風過街,寒意襲人。
陳厭行走在沒有人煙的大街上,他感到一些奇怪,平常就算是深夜,城裡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
想起上次離開持國前,市內戒嚴,草木皆兵,看來在自己離開的這一個多月里,持國發生了不少事。
他拿出蔣淺送他的那台手機,早已經虧電關機了。
陳厭先朝蔣淺居住的高檔小區行去,這次回來時間少,事情多,今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等他疾步抵達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停停停!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外人不能進小區!」
陳厭剛來到小區大門前,警告的聲音就從保安亭內響了起來。
「我來找人,她叫蔣淺,是你們這裡的住戶。」
「找人也不行,等明天吧。」
保安的聲音很決絕,毫不通融。
陳厭環顧而去,本來就高聳的小區圍牆,此刻又加高了一層鋒利的鐵絲網,上面掛滿電子探頭。
那就再找時間吧,他正想離開,忽然感覺有什麼人正在背後窺伺自己。
陳厭猛地回頭,只有落葉在水泥地上輕卷,勾勒風的形狀。
至於人影,是半個沒有的。
與此同時,金屬柵欄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小區門竟然打開了,保安的聲音從喇叭里傳出。
「剛才跟住戶打過電話了,說你沒問題,進去吧!」
陳厭眉頭微蹙,剛才這保安可沒有半點打電話的意思。
他進入小區,趴在保安亭的窗檯前,砰砰敲了敲窗戶,「誒,有事兒問你。」
保安的聲音滿是不耐煩,「又怎麼了?」
「是你打的電話,還是住戶打的電話?」
「這……當然是我啊,我認真負責,嚴謹工作,為了住戶安全付出一切,有什麼問題嗎?」
保安的聲音透著一股虛張聲勢。
陳厭心下瞭然,看來這個電話不是他打的,而是有人打給了他,讓他放自己進小區。
蔣淺嗎?剛才刺向自己後背的那道視線,總感覺說不上來地熟悉。
奇怪,如今的天王山市,無處不存在著詭異的氛圍。
砰!砰!
陳厭來到蔣淺家門前,按了門鈴沒人回應,又開始敲擊房門,可足足等了幾分鐘,也沒有人來開門。
出門了,還是睡著了?
如果是以上兩種情況,那剛才的電話又是誰打給保安的?
又稍等了片刻,陳厭見門后沒動靜,便準備離開,與此同時,門開了。
「陳厭…你,回來了……」
蔣淺一手拉開門,身穿睡衣,用一種激動又不激動地望著陳厭。
就像是,她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
這時,蔣淺撲了過來,上前抱住陳厭,輕輕抽泣。
陳厭單手攬住她的腰,目光看向室內,「這麼久才開門?」
「我剛才睡著了。」
蔣淺將陳厭放開,眼眶微紅。
「是嗎,但剛才保安跟我說,你給他電話了,要不然,他且不放我進來呢。」
蔣淺無奈微笑,「誰知道這些人天天都在想什麼,那次事件過後,所有人都神神叨叨的。」
「什麼事?」
蔣淺拉著陳厭的手腕向屋裡走,「進來,我慢慢跟你說。」
進門時,陳厭注意到了衣帽架上的羽絨服,悄悄伸手一摸,還是涼的,有寒氣。
「你剛才出門了?」
「沒有啊。」
蔣淺驚訝地回頭看向陳厭,同時她心裡隱隱有些傷心。
這次重逢她期盼已久,但對方的表現,卻冷得像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