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追獵
第120章 追獵
「好,你馬上來第三醫院一趟,有要緊事需要你幫忙。」
「知道了。」
陳厭掛斷了電話,一旁蔣淺見狀略感詫異。
昨夜周探長對演神者的抵觸情緒還非常強烈。
這才過了一晚,兩人便合作無間了?
「走吧。」
蔣淺聞言回神,「好。」
二人辭別洪大夫,下樓的途中,陳厭手機又響了起來。
蔣淺好奇,偷瞄了一下他的手機屏幕。
看是個陌生號碼,立刻想到了宋清嬋,面色隱隱變得不善。
「喂?」
陳厭同樣也有些疑惑,剛按下接聽鍵,蒼老的聲音隨即響起,「是……是小陳吧?」
「哦!齊叔啊,是我,有什麼事兒說吧。」
聽到聲音,陳厭恍然,是昨晚小賣部的那大爺。
電話對面,大爺嘿嘿一笑,語氣頗為神秘。
「你昨天不是來找小林嗎?今天我特意幫你打聽了打聽,不打聽不知道,這小林家還真有怪事啊!」
「哦?別告訴我他家鬧鬼。」
「呃……你怎麼知道?」
大爺語氣僵硬,不敢置信。
陳厭腹誹,要是不「鬧鬼」,那卧室里的花是誰擦的?
緊接著,大爺將聽來的怪事和盤托出。
大概是十幾天前,當時林理事已經不在家快半個月了。
他對門住著一老太太,有天晚上,老太的孫子過來看她。
走在樓道里時,聽到身後有「嗒嗒」的腳步聲一直在跟著自己。
可回頭一看,半個人影都沒有。
突然,那腳步聲又在他身旁響了起來,異常清晰,
這小孩當時嚇壞了,著急忙慌跑到老太家大哭了一場,
「那老姐姐得知緣由后,以為是自家孫子招惹上了什麼髒東西,畢竟友朋小區位置偏僻。
她拿出擀麵杖走了出去,對著樓梯口就是一陣破口大罵。
等歇口氣要回家時,突然聽到對門小林家隱隱約約傳出女人的哭聲。
她當時感覺奇怪,便去敲門叫人,剛喊了兩聲,那哭音就停了。
很快,那無形的腳步聲又在她面前響了起來……砰、砰、砰!
這老姐姐當時就嚇抽過去了,足足在床上養了一個多星期才好。」
腳步有音,人卻無形。
陳厭笑笑,道了聲謝,隨即掛斷了電話。
蔣淺見他喜上眉梢,忍不住問道:「有線索了?」
陳厭收起手機,言辭模稜兩可,「算是吧。」
這樁案子的前因後果,他已經猜到了個七七八八。
只差幾塊零散的碎片,一幅拼圖便大功告成。
出了醫院,宋清嬋立刻迎了過來,「有什麼發現?」
陳厭還沒來得及說話,車后的司機掛斷電話,急匆匆走上前。
他有意無意打量了宋清嬋一眼,接著道:「蔣秘書,剛才委員會打來電話,說有緊急工作讓你回去處理。」
蔣秘書聞言頷首,看向陳厭,比出個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打我手機。」
「注意安全。」
陳厭寒暄一句,與宋清嬋一起目送蔣淺坐上轎車,快速遠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
宋清嬋轉動身形,擋在陳厭面前,抬頭嚴肅地看著他。
「我沒有義務向你共享線索,即使有發現,我也懶得告訴你的。」
陳厭語氣不咸不淡,瞬間將宋清嬋涌到喉嚨里的話,全都噎了回去。
不錯,在之前的約定里,承擔共享義務的,只有她自己。
即使陳厭將她扔在一旁置之不理,那她也無話可說。
見陳厭叼著根煙,在醫院門口溜達,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目光微沉。
……
「既然有緊急工作,為什麼不直接聯繫我,反而要通過你找我?」
當轎車轉過兩個路口,蔣淺突然意識到不對,頗具威嚴地看向司機。
「這我不太清楚,或許是知道我載您外出辦公,不想打擾你工作吧。」
司機說得有理有據,蔣淺沒有懷疑,突然,她身軀猛地往前一傾。
劇烈撞擊聲響起,黑亮車漆在與拐角處磚石摩擦的剎那,車燈破碎。
蔣淺抬手抓住頭頂的扶手,艱難穩定住身形的同時,車身已撞到路口處「正在施工」的警示牌,一頭拐入偏離大路的偏僻小道中,背道而馳,朝遠離市區的外環急速行駛。
「你要幹什麼!停車!」
蔣淺杏眼圓睜,黑白分明的眼眸寫滿憤怒與驚懼,她側頭往一旁瞪去,方才謙遜恭敬的司機,此刻神情變得狠辣無比。
面對蔣淺的命令,他無動於衷。
蔣淺呼吸急促,突發情況令她始料不及,她剛想拿出手機報警,喀啦一聲,司機從懷裡抽出一把手槍對準她的額頭,惡狠狠罵道:「賤人,敢出賣我們!你最好別動,否則老子現在就打死你!」
「你們?出賣?你到底在說什麼?」
蔣淺緊握著手機,指背骨節發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爭取獲取更多有用的線索。
司機冷笑,「鬣狗幫的馬六是怎麼進局子的?不用我把話說的更明白了吧!既然敢背叛我們鬣狗幫,那就做好迎接報復的準備!告訴你,我們鬣狗幫的勢力,遠比你想的要大!」
鬣狗幫……蔣淺快速在腦海檢索信息,很快有了結果,一個非法組織、影響天王山市治安的不穩定因素。
可自己跟這個幫會從未有過交集。
蔣淺壓下恐懼,順著他說道:「我從來沒有出賣過你們,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們是合作關係,出賣你們,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誰知道你他媽在想什麼?」司機罵了一句,接著咯咯笑道:「看你對那個演神者花痴的模樣,說不準,你是為了討男人的歡心,所以拿我們做獻媚的禮物……當初你找我們合作,不也是為了醫院裡的那個小白臉嗎。」
醫院裡的小白臉?林理事!
合作……蔣淺心思急轉,快速梳理像釘子一樣扎進頭皮的冷硬信息。
演神者、禮物,他們無疑是陳厭的對手,這些人就是盜竊案背後的真兇?
林理事難道真的參與了他們的犯罪?那「自己」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車窗外掠過的房屋越來越低矮,各式農作物組成的青紗帳在道路兩旁向外延伸,一望無際。
這是位於城市偏南的糧食產區,地廣人稀。
「喂,大哥。」司機雙手離舵,任由轎車在寬闊的鄉間道路上筆直行駛,他扭頭盯著蔣淺,掏出手機放在耳邊,「那賤人已經被我帶出來了,馬上就到。」
手機另一頭,陰柔聲線響起,「沒被發現吧?」 「出了點兒意外,上回那個跑掉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又跟這次來辦案的演神者攪在了一起。剛才我帶他們去醫院探望林理事,她好像認出了我。」
「哦?她沒揭穿你?」
「被我糊弄過去了。」司機仍心有餘悸,「我現在正在產糧區的主路上,大概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達外環。」
「知道了,你現在有暴露的風險,我派人去路上接你。」
「明白。」司機掛斷了電話,又持槍恐嚇:「老實點兒,不然立刻斃了你!」
蔣淺看著黑漆漆的槍口,臉色深沉。
司機剛才的電話肯定了她的猜測。
可如果宋清嬋真的對司機的身份起了疑心,那為什麼不提醒自己?
她暫時拋開腦海中的疑惑,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逃離。
轎車大概又往前行駛了十幾分鐘,轟鳴的氣浪聲在馬路拐彎處炸開。
十幾輛塗鴉著艷麗圖案的重型摩托漂移而來,金屬管道與瀝青路面摩擦,火星爆裂。
來人奇裝異服,統一都扛著銀色球棍,濃妝艷抹,似男非女,猖狂大笑——鬣狗幫。
見摩托車隊排成數個橫列,朝前方駛來,司機緊繃的神情稍稍鬆懈,嘴角上揚。
落到這群人手裡會是什麼下場,蔣淺心知肚明,若不想受辱,要麼死……要麼拚死!
她下定決心,對準司機的小腿突然就是一腳,尖銳的鞋跟狠刺在他的皮膚上。
「啊!」
司機臉色猙獰,發出一聲慘痛尖叫。
他不敢置信,在死亡的威脅下,蔣淺竟敢突然發難。
「賤貨!你他媽找死!」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小臂一抬,正要用槍托去砸擊蔣淺的頭顱。
蔣淺面無表情,滿眼決絕,竟探身過來,不管不顧爭搶方向盤。
「你他媽要害死我!」
司機瞬間恐慌,一邊搶奪方向盤的控制權,一邊猛踩剎車。
「我草!」
「閃開!」
與轎車距離不足幾十米的摩托車隊,見平穩行駛的車輛驟然發瘋,身軀狂亂擺動,臉上笑意頓時僵硬,慌忙扭動車把,朝道路兩側的田地躲避。
已經太遲了,方向失控,加上急剎帶來的巨大慣性,令轎車變成紅眼猛獸,一頭從馬路牙子上斜扎進田地里,轟一聲,將數輛摩托撞翻。
轎車輪胎從鬣狗幫成員的身體上碾過,血肉碎裂噴濺,又往前沖了二三十米,才堪堪停下,滾滾黑煙從車身各處冒出。
馬路右側逃過一劫的鬣狗幫眾匆忙跑過來,看到跟泥濘、青葉混在一起的同伴碎屍,眼皮猛跳。
他們手持鋼棍,憤怒地衝到轎車前,一側車門敞開,司機頭磕在方向盤上,雙眼緊閉,不知死活。
蔣淺已經不翼而飛,領頭的綠毛男看副駕駛前的車台上散著一片鮮血,立刻大吼:「這賤貨受了傷,跑不了多遠,給我追!」
鬣狗們立刻向四面八方散出,翕動著鼻翼,追擊虛弱的獵物。
「哈…哈……」
高大的作物莖葉不停劃過蔣淺的臉頰,細密鋸齒撕裂她的肌膚。
她的額頭破開一個血窟窿,殷殷下淌的鮮血令她視線模糊,呼吸急促。
她剛握緊手機,咔嚓、咔嚓,清晰的腳步聲陡然在她身後響起。
蔣淺屏住呼吸,原地轉身,猛地抬起手槍,警惕地指向前方。
砰!一道銀色棍影突然從她身側揮出,重重砸在她的小臂上。
「啊……」
手槍墜地,蔣淺上身一躬,死咬住嘴唇,將吃痛的慘叫聲生生咽進肚子里。
穿著鉚釘夾克的男子扛著鋼棍,緩緩走出,滿臉戲謔,「跑啊,繼續跑。」
蔣淺扭頭,雙目血紅……現在,要怎麼破局?
她的手藏在口袋裡,溫熱的暖流,安撫她手心掌紋……是那杯豆漿,啪~尖銳指甲戳破杯蓋上覆著的塑料薄膜。
男子正欣賞獵物死前的恐懼,突然,不知名的白色液體突然從蔣淺手中飛出,嘩啦一聲澆在他的臉上。
「什麼東西!」
皮膚上傳來的溫熱令男子駭然失色,他還沒反應過來,蔣淺已經撿起手槍,堅硬槍托對準他的臉,就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猛砸。
看著男子倒在地上,臉頰血肉模糊,蔣淺神情冷漠,持槍往田野深處走,同時編輯簡訊。
【我被搶劫銀行真兇鬣狗幫追擊,目前坐標……】
砰!砰!砰!
字剛打到一半,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合圍。
即使她已經盡量不弄出太大動靜,但男子剛才的尖叫,還是將其他鬣狗吸引了過來,已近在咫尺。
【南部、產糧區、偏西】
隨即,發送給市警戍廳。
接著,她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叮叮咚——
清亮的手機鈴聲豁然在寂靜的田野間蕩漾。
鬣狗們一警,旋即聞訊而來。
但抵達目的地時,卻只發現一台躺在地上的手機。
「草,讓這娘們兒給耍了!」
「通知老大,再派人過來,絕不能讓她跑掉,否則後患無窮!」
話未落,一隻腳抬起,咔嚓將地上的手機踩了個稀碎。
【本次通話時間:16秒】
醫院前,陳厭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雙目結冰。
宋清嬋見他臉色不善,上前詢問,「是不是蔣秘書出事了?」
陳厭語氣平淡,「你怎麼知道?」
「之前我發現載她來的司機舉止有些眼熟,好像在那天夜裡見過。」
「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你想隱瞞什麼?」
面對陳厭的咄咄逼人,宋清嬋臉色如常,「第一,我也只是懷疑,沒有確切的證據;第二,我不信任蔣淺,我認為司機的出現,只是她在故布疑雲。」
「不信任的理由呢?」
「很簡單,那些面具人每次都能成功狙擊參與調查的演神者,我認為委員會內部有他們的眼線,而這個人……就是蔣淺。」
陳厭神情恍然,「原來如此,她的嫌疑的確很大。」
「但真實情況可能與我的猜測有些出入,所以未雨綢繆,我在那名司機身上施了些小手段,他跑不了的,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