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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滿江紅破

  第58章 滿江紅破

  遠處,馮善水已將孫二擒住,打罵著往山下趕。


  陳厭讓劉三娣將戰馬看好,並將身上的重甲卸了。


  他來到溫古孫身旁,從其腰間扯下一塊染血的木質腰牌。


  金國有金牌之制,木牌授五十夫長、百夫長;銀牌授千夫長;金牌授萬夫長。


  「木牌,這還是個不小的首領呢,押運糧草,怎麼就帶了這麼兩三隻小貓?」


  蘇無愁從陳厭手中接過腰牌,左右翻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給我滾下去!」


  「軍爺饒命!」


  孫二灰頭土臉地摔在地上,接著翻身起來,朝四人連連叩首。


  陳厭目光沉靜,擲地有聲,「因為這些不是羊,是人。」


  孫二動作一滯,脫皮的嘴唇立刻青紫,難掩心中戰慄。


  「你這種為虎作倀的奸賊,比蠻賊更可恨!」


  劉三娣牽著馬走了過來,往孫二身上啐一口濃痰。


  「這又是什麼稀奇事?羊怎麼就成人了?」


  「難道是化畜邪術?」


  馮善水比較平靜,冷不丁說道。


  「可將這麼多人都變成畜生,那該有多大道行?」


  熾熱的刀身貼在孫二的臉龐上,陳厭開口,「問他。」


  「回軍爺的話,這不關小人的事,都是這群狗賊乾的!」


  孫二很識趣,滿臉都寫著「我要活命」。


  他小心翼翼將皮膚跟陌刀拉開一小段距離,可憐巴巴一拱手,開始吐露隱秘。


  劉三娣對人能變成羊將信將疑,轉頭去割那匹死馬的肉,準備燒來吃。


  「小的一開始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就被這幾個狗賊抓來趕羊。一開始只有十七八頭,越往北走,羊便越多。


  原是他們手中拿著的那條黑繩索有古怪,抓到一個人,只往其脖子上一套,那大好的活人登時就變成了羊!」


  陳厭三人對視一眼,往羊群看去。


  不管是倒在地上的死羊,還是在原地踱步的活羊,脖頸都被同一條黑繩索連著。


  劉三娣聽他說的煞有其事,解肉的動作放慢,也豎起了耳朵。


  「我心下害怕,怕他們也將小的……只能任他們驅使。小的斷斷續續也能聽懂幾句金國話,白天聽他們講。


  因岳元帥大軍壓境,金兀朮有心北遁,金朝國師便賜下了這條繩索,打算掠我宋民,傷我大宋根基,以圖來日。


  為了隱蔽自己的真實意圖,他們並未大張旗鼓,聽說,已有最少五六千人被他們掠走了。」


  「金朝國師?有這麼個人嗎?」


  陳厭翻找了一下新得來的記憶,沒印象。


  他倒是知道《說岳》里有個軍師,叫哈蚩迷。


  劉秀才跟馮善水對視一眼,也是搖頭。


  陳厭輕壓拇指,心中思索,演神者嗎?


  「解術之法可曉得?」


  「我…我不曉得……」


  孫二搖搖頭,躲開馮善水毒辣的注視。


  「真不曉得?」


  四人中為首的這青年人看上去還面善些,孫二抓住救命稻草,聞言對著陳厭連拜。


  「這等隱秘,他們怎會在小人面前提起。小的全交代了,看在小的還算老實的份上,還請放小的一馬!」


  「今兒個初幾?」


  孫二立刻回答:「十四,七月十四!」


  陳厭微笑,刀身輕拍其肩,鋒刃貼在他的皮膚上。


  孫二心中一寒,滿是森然死意,慌忙大喊,「不!軍爺!」


  他想逃,陳厭手一歪,將他的腦袋削了下來,咕咚滾在地上。


  「道長,他說的是真是假?」


  「你問我,我問誰?」


  馮善水白秀才一眼,抬頭看,見陳厭拖著刀往羊群走去。


  「咩~」


  幾百隻山羊這時安靜下來,留在原地,或蹲或立。


  如果問題出在這繩索上,那將繩子剁開不就成了?

  「咩!」


  提起一隻羊角看,繩索箍在羊脖子上,但看不到結口,更像是束著一枚烏黑玉環。


  陳厭將刀往連接兩羊的那截繩子一壓,雙臂繃緊下沉,繩子韌得很,只是被壓進地里。


  看著完好無損的繩索表面,他心中一燥,火炁叱吒,刀刃生炎。 綳!

  突然拔升的溫度讓二羊驚亂,分頭往兩邊奔跑,繩索被抻得筆直,彈在半空。


  將陌刀震開的同時,一團糾纏如惡鬼的黑色瘴氣從繩內滲出,猙獰咬向刀身。


  陳厭冷笑,不閃不避,徑直下劈。


  鋒刃與瘴氣接觸的瞬間,緩緩蠕動的火炁快速流轉,變成密密麻麻的小字,依附於刀身之上。


  靖康恥,猶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遭遇陰邪之氣,您的兵刃已獲得滿江紅·怒髮衝冠(複製品)加持】


  刀身沒入瘴氣之中,驚恐尖嘯引眾人側目。


  一團黑蛾於刀下飛出,驚恐逃竄,轉瞬被追趕而來的火焰吞噬。


  陳厭心下不屑,悍然突破瘴氣封鎖。


  啪!

  一聲脆響,刀落繩斷。


  【您破除了由「牽羊之禮」演化而出的術法,滿江紅(略)威能略微增強】


  「牽羊禮……」


  滿江紅一首詞作,能在演義世界中演化為具有特殊威能的持有物。


  那牽羊禮作為一種大名鼎鼎、屈辱至極的受降儀式,可以演變為化畜邪法,也不足為奇。


  這位「金國法師」十有八九是演神者。


  陳厭正想著,滿地飛雪忽而上揚,飄飄洒洒飛入夜空。


  他昂首四顧,周圍的羔羊正在褪毛,變作神色迷茫的人群。


  「真是人變的!」


  劉三娣瞠目結舌。


  ……


  「諸位將軍大恩大德,我等小民永世難忘!」


  抽泣聲中,衣不蔽體的男女老少們在幾名長者的帶領下,對陳厭等人拜了又拜。


  他們都是老樂山一帶的百姓,自打被那繩索套住變成山羊后,神智就陷入混沌,知道的東西並不比陳厭等人多。


  「諸位鄉親快快請起,此地不宜久留,請儘快回返……


  如今各路北伐大軍勢如破竹,收復河山指日可待,大家顧好自己,靜候佳音便是。」


  劉三娣已將那匹肥壯的死馬解成了上百塊,給每戶百姓都分上那麼一兩斤。


  在陳厭的授意下,蘇無愁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催促他們快些散去。


  眾人緊張將馬肉護住,從人變羊,又死裡逃生。


  這段經歷如噩夢一般,還揮之不散,只怕又被這些軍漢抓去充軍。


  此刻聽到讓他們走,不由鬆了一大口氣。


  「走吧走吧!」


  馮善水持戟送了他們一程,等回來時,火堆已經生起,陳厭三人用樹枝扎著鮮嫩的馬肉炙烤,香氣四溢。


  他迫不及待上前,盤坐在地上,搓了搓手,不可思議地問道:「十夫長,您怎就一眼看出那羊是由人變的?咱這幾十年道術算是白學了,竟沒發現半點端倪。」


  陳厭抬起樹枝,將半生不熟的烤肉送進嘴裡,嘎吱嘎吱嚼得流油,含糊道:「城隍爺…傳的法術……」


  「怎就不教咱呢?」


  馮善水嘟囔一句,滿臉的艷羨。


  「這群金狗怎得了此種喪盡天良的邪術!若他們用這邪術對付咱們岳家軍,那…那……」


  「大姐,你想說後果不堪設想是不是?」


  劉三娣滿臉憂色,重重點頭,「對。」


  蘇無愁微笑道:「自古以來邪不壓正,這鬼魅伎倆始終是不入流的小道,要是能對付咱們那早來了,又怎麼朝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


  說話這功夫,陳厭二斤馬肉已下肚,另外三人則一口沒動。


  「喊了一路餓,現在怎麼沒胃口了?」


  劉三娣苦笑道:「感覺腹里難受,吃不下去。」


  蘇無愁也跟著附和,「許是爛果子吃多了搞壞了肚子,我看到這肉,就覺得噁心發膩。」


  「我…我也是……」


  馮善水看著那焦香的馬肉,吞了口唾沫,無奈笑道。


  「十夫長,你吃吧!」


  劉三娣將馬肉遞了過來。


  「你們對我可真好。」


  陳厭一笑,挑了塊小的扔進嘴裡,剩下的讓他們包起來,充作乾糧。


  七月二十之前返回軍營,有這三匹戰馬助力,時間綽綽有餘。


  途中還能擠出時間,去尋找大鹹水海遺落物,這東西一天不拿到手裡,便隨時有風險被踢出演義序列。


  解了韁繩,四人正欲上馬,陳厭耳朵豎起,瞥向二三十米開外微微晃動的荊棘叢,喝道:「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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