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連戰不怠
第20章 連戰不怠
陳厭剛從地上撿起一根鋼棍，視線還停留在雜亂的腳步中。
五六個聯合堂子弟大罵著「冚家鏟」「反骨仔」從人群中呼嘯衝出，朝他砍殺而來。
砰砰幾聲悶響，鐵棍揮出殘影，連續揚起、轟落，棍身上的倒刺勾起尼龍布料，塵霧盪出。
陳厭直起身子，幾個人捂著碎裂的膝蓋在地上哀嚎。
打群架，還是這玩意兒好用。
他環顧四周，突然窺見一雙平靜的雙眸正在打量自己。
男人、三十歲上下，披著一頭自來卷，手中的直刀嵌入對手的肩頭。
報喪鬼，唐奪，撒旦的大弟子。
最近幾年，九龍城寨算得上太平，聯合堂日常維持領地秩序，基本靠孫厚名跟他手下的一群紅棍。
而撒旦的四名弟子深居簡出，十幾年如一日，只知閉關練武。
想來這次撒旦將這四人派出，便是為了快刀斬亂麻，順便向城寨眾社團展示一番自己的獠牙。
太平久了，還真把聯合堂當病貓了。
這四人也確實有以一當十之勇，在他們的衝殺下，幾大社團的人馬已從一整塊棉被，被撕扯成一團爛絮。
「喂，紅鬼哥，陳厭啊！」
一頭紅髮，穿著鉚釘夾克的青年人聞聲看向陳厭，雙手將兩柄峨眉刺轉得嗤嗤生風。
他不屑一笑，臉上的濃厚的煙熏妝陷入褶子里，猶如倀鬼。
紅鬼，蕭斬，撒旦四弟子。
望一眼蠢蠢欲動的唐奪，紅鬼大笑道：「冇意思啊，一群土雞瓦狗，聽說他很能打的，交給我嘍！」
陳厭隨意揮舞著手中的鋼棍，一道道飆血的人影接連倒在他腳下。
很快，奇異的場景出現了。
聯合堂眾人雖有狠辣地窺視著他，一時間卻無人再敢近其身前。
突然，陳厭目光一凜，他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殺意正在快速接近他的後背，冰冷、迅捷！
當！
他右手往後一揮，剛將鋼棍架在肩膀上，修長劍身陡然劈落。
兩者悍然相接，劍身鋒銳，撕破銹跡，劍刃沒入鋼鐵之中。
紅鬼見狀一臉失望，索然無味道：「點讓他搶先了呢？」
與此同時，一道高大壯碩的身影將陳厭的軀體籠罩，一張大嘴張開。
來人單手握著劍柄，用力下壓，額頭青筋暴起，吼道：「背叛山門！該殺！」
唾沫星子飛濺，來人者，大力鬼，白殺，撒旦三弟子！
好大的力氣，陳厭肩頭下沉，心中感嘆一聲，這壯漢這般悍勇，卻用一把輕劍，倒有幾分張飛繡花的意思。
白殺手腕擰動，剛想橫劍斬向陳厭的脖頸，陳厭立刻搶佔先機，鋼棍一抬，架著長劍，身軀快速往後倒去。
刺啷啷！
鐵石快速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尖銳鳴叫，橙紅色火星飛濺，展開一面炫目的扇形漣漪。
白殺見狀腳步后踩，同時昂起長劍，虎目微凝，正想與陳厭拉開距離，卻聽砰一聲，陳厭的後背已經重重靠在了他的身上。
目光平靜的唐奪看到此幕，雙眉微豎，不遠處的紅鬼也是「嘖」了一聲，表情不妙。
陳厭就如同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緊貼在白殺身前，白殺噔噔往後倒，他也往後倒，每一步都重重踩在他的腳面上。
如此近的距離，長劍絲毫無用武之地，反倒成了累贅，每一次想要劈落，都被陳厭手中的鋼棍輕鬆架開。
眨眼間，二人便倒退出十數米，一路撞翻來人，其中有聯合堂子弟想要出手攻殺陳厭，都被白殺狂怒吼開。
忽地，有幾名其他社團的子弟瞅准機會，對視一眼，舉刀砍向白殺背部。
人群中一雙老眼陡然放出精光，烏黑槍桿如同繩索般柔軟一盪，砰砰震開圍攻他的幾人，槍尖寒芒綻開血花。
噗噗快速突刺，立時將那幾人手腕穿透，慘叫著扔掉了手中兵刃。
持槍者形如老猿，鬚髮花白，癆病鬼，王亂，撒旦二弟子！
「柔道、摔角……古法擒拿鎖技……區區一紅棍而已，為何一招一式間，已有融會貫通的宗師之風。這種人，會將五百萬放在眼裡嗎……」
唐奪見狀心中正打鼓，紅鬼卻陡然喝道：「小心啊肥三！」
陳厭輕笑，左手魚腸反握，猶如毒蛇獠牙，快速刺向白殺腹部。
噹啷，白殺手中的長劍掉在了地上。
當，王亂見狀不妙，長槍斜著往上一撩，槍刃磕在了匕首上。
火星濺射的同時，白殺的腹部也飆出一道血線。
「得罪了。」
王亂眼中的慚愧轉瞬即逝，蓄滿力道的雙臂豁然爆發，槍桿正想繼續上挑，陳厭手中的鋼棍已然砸落。 槍桿震顫，王亂虎口正麻，陳厭已然抽出刺入白殺腹部的匕首。
一手快速揮動鋼棍，壓制柱他手中的長槍，同時身影如同鬼魅，一手直挺著匕首攻向他胸口。
身後，白殺捂著鮮血直流的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盤聯合堂子弟立刻圍將上來，將他護在中央。
「爛仔打群架嘛，有乜得不得罪。」
陳厭神色輕鬆，王亂卻一臉緊繃，剛才白殺的教訓他已看在眼裡。
他這一桿長槍揮舞起來，自然是越遠越險，倘若被對手欺身，那離敗陣也就不遠了。
想著，啪一聲，大槍順勢往地上一砸，暫時獲得喘息之機后，王亂絲毫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握住槍桿，在低處畫了個大圈，隨即連續點出三槍。
前兩槍都被陳厭別了出去，第三槍作勢刺向陳厭咽喉，鋒芒未至，身形已顯退勢。
佯攻！
陳厭身抬步正欲追擊，王亂額頭青筋暴凸，雙腿往前一送，那一槍竟轉虛為實，不死不休地朝陳厭鑽了過去。
我說，是我佯攻。
「什麼！」
陳厭只留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臉，本是往前傾的身體，陡然往後一閃。
王亂的身體如同列車脫軌，一瞬間失去重心，凝目前觀，陳厭手中的鋼棍飛速旋轉，呼哧著攪碎氣流，直砸他的面門。
一時分心，想要提槍去擋，卻發現槍身紋絲不動，黑纓處，已被陳厭牢牢抓在手裡。
王亂大駭之下，偏頭躲避，但晚了一步，鋼棍擦著他的太陽穴飛過，將他的一隻耳朵打碎成了飛血肉糜。
劇痛之餘，他心緒飛轉，想要鬆開槍桿的手此刻卻握得更緊了，兩方開始角力。
「走，王亂不是他對手，一起上，速戰速決。」
捲髮飛起，唐奪一轉手中直刀，縱身朝陳厭奔去。
「媽的，第一次出山，這樣搞，冇面子啊……」
紅鬼雖心中腹誹，但此刻全然沒有了輕蔑之心。
他看得清楚，如果他們幾個不聯手，斷然敵不過陳厭。
如果因此而導致聯合堂大敗，那才叫真沒面子，不再想，握緊峨眉刺，緊隨唐奪其後。
這段時日，陳厭本就是城寨中的焦點人物，此刻一人戰三鬼，更是焦點中的焦點。
一時間，各方的目光都不禁被吸引了過去，激烈的拼殺也漸漸緩和下來。
藉此空當，肥樂等各社團大佬得到喘息，快速撤到戰局的邊緣地帶。
砰！
陳厭握住槍桿猛地一推一拉，將身影紊亂的王亂扯到面前。
隨即朝其胸口飛出一腳，噔噔噔，王亂連退數步，哇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陳厭將長槍奪在手裡，立時腰身一擰，大槍回彈，砰地跟唐奪手中的直刀磕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紅鬼腳步穿花，舞著兩把峨眉刺攻殺向陳厭側翼。
「喂，他們多打一啊！我們也一起上！」
遠處十三妹見狀，情急之下大喊一聲，卻發現，光明路中，不知何時，突然開始保持一種詭異的默契。
除了她手下的一干人外，其餘社團的人馬，竟然保持起了觀望狀態，聯合堂眾人更是將位於中心戰場的陳厭三人圍住，作人形斗獸場。
肥樂等人的心思大同小異，若現在出手，他們豈不是真跟陳厭穿一條褲子了？
倒不如先觀望一番，如果陳厭贏了倒還好說，如果輸了，他們之後也有轉圜的餘地。
十三妹心中暴怒，大步迎上前，聯合堂的十幾把刀便對準了她。
「喂！不準動十三姐啊！」
十三妹回頭一瞧，見除了興洪的原始人馬外，連K檔的人都在原地打轉。
「冚家鏟啊！興洪兄弟跟我沖！」
砰！
「十三，站住！」
斗獸場中，陳厭一槍甩出，打在紅鬼被峨眉刺護住的小臂上，將其擊得連連後退，大喊的同時，又震槍攻向唐奪。
其他社團的心思他明白，無非是誰贏幫誰，當然最好是同歸於盡，他可不想讓十三手下的興洪在這裡變成炮灰。
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世上有這麼多慫逼，那老子怎麼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