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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第366章 偉大的混亂

  第366章 偉大的混亂


  黑暗的虛無中,坐於王位上的人半睜無神的眼睛,蒙於斗篷下的嘴唇不自覺地呢喃。


  祂本身帶有一股特殊的黑暗氣質,面容俊美,彷彿一直停留在最優質的歲月,在祂面前,時間已經凍結,任何事物都達不到祂的眼底。


  這人的手中抓著一塊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這大概就是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內唯一的光源。


  【我已經看到了未來……意識們試圖忤逆我,與我為敵】


  祂的手指微動,半空中似乎有無數堅韌的透明絲線連接在看不見的盡頭。


  謝爾格從一片觸手中擠出,泄憤般地划斷它們,然後抬眼與祂對視。


  那個人,緩慢又不容置疑地將長矛對準了王座上的神。


  【他們都是獨立的,是我存在過的另一種證明】


  明明謝爾格不應該看到黑法老的存在,但他還是像沒有受到任何屏蔽一般,一步步朝著獵物走去,或許他才是獵物,或許在神面前,他們就像普通的牲畜一樣微不足道。


  不,唯一不同的是,殺死分身,本體就可以得到分身的所有記憶。


  「出了一些意外,弗涅倫.卡,我知道你就在那裡,就在那裡盯著自己的分身,期待得到大量的記憶,但是你怕是要失望了,因為這次來殺你的,只有我一個人。」


  沒有幻覺的地方,謝爾格站在沙暴中,將武器對準沒有生命的沙之巨人。


  但他的內心卻很詫異,畢竟按照黑法老的性格,本不該直接現身在他的面前,更何況是這種欲醒不醒的姿態。


  面對死亡,很少有人能做到毫無畏懼,但謝爾格卻認為自己走了大運,別的分身絞盡腦汁找不到的人被他尋找到,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的事。


  果然模因中帶有幸運兒,找起東西來就會容易很多。


  「伱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幾年……幾百年,中間這具身體甚至都成了活死人,又染上了瘟疫。


  王啊,像你這樣的存在,天生就適合死於自己的刀刃下。


  就算我不能成功,也會有其他分身來殺了你……」


  【他們都不是我,但也是我,那到底是不是我呢?】


  黃金座上的王思索著這個問題微微抬頭,依舊無神的瞳孔毫無波瀾地映射出面前人的神情。


  祂看見那個人,謝爾格.赫菲斯格圖發瘋一般朝這邊衝來,單手成爪,手臂又迅速結晶化,以最快的速度刺往神祇的心臟。


  直到謝爾格逼近其心臟的一瞬間,黑法老的瞳孔終於映照出了分身頭顱和四肢上連接的無形絲線,那些線縱橫交錯,最終的起點,在他的五指尖端。


  這是名為命運的軌跡。


  那一刻,法老王閉上了眼睛,似乎發出了一絲嘲諷,而謝爾格的動作也戛然而止。


  「咚——」


  他像失去控制的木偶一般僵硬了下來,隨後無力地癱倒在地,也就是神的王座前,像千年前渾身戴滿鐐銬的眾僕人一般向其跪拜。


  謝爾格的頭砸在地面,良久,他慢慢抬起,那一刻,二者對視。


  他終於近距離看到了王的雙眼,那是空洞到可怕的一雙眼,透過那一對眸子,彷彿能看到世界的一切扭曲與混亂,而這些都被藏匿於永恆到孤獨的黑暗。


  他流出了眼淚,隨後搖搖晃晃地站起,將雙手掐在了神的脖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片空間都回蕩著他的笑聲。


  「有意思!」


  「真的有意思!?」


  「我們本就是一個人啊,我們的一切受你操控,但這和普通人自娛自樂有什麼區別!一個人用左手攻擊右手,反而在意起誰輸誰贏……你說,你回答我!這行為和精神分裂有什麼區別!

  這麼多年,這場戲劇我已經演夠了,到底什麼時候能結束!!!」


  【到底什麼時候能結束!!!】


  黑法老與其發出一致的聲音,然後一其悲痛地大笑了起來。


  【根本不可能結束啊——】


  「精神分裂般的獨角戲,所有的一切都為我的意識,我來殺我自己,我自己來殺我。」


  【世界本來就是瘋狂的舞台,你猜我們在幹什麼?我們欺騙了所有人,甚至欺騙了自己。】


  「神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我演出要來殺你的模樣,在誰都看不見的地方,你會被我殺死。」


  【究竟是誰殺死了誰?】


  「這樣真的是本體的願望嗎,我們都是奈亞拉托提普的棋子,但我們同時也是祂的意識,祂們已經沉睡許久,我們又在幹什麼?」


  【我們在進行戲劇演出】


  「而這場荒誕戲劇的名稱為……」


  【模因演繹】


  黑法老面前出現十五張牌面迥異的紙牌,隨後,那些紙牌消融在半空。


  「可惜神格不上當,也沒有人來配合我們的演繹,但現在,我要你去不斷演繹——直至模因零。」


  謝爾格的雙手逐漸垂落,眼神陰晴不定,卻隱藏著風暴來臨前一般的壓抑。


  黑法老就像一位獨自坐與棋盤面前的人,而那些分身,包括面前的謝爾格都是祂的棋子。


  祂可以賦予這些棋子名字,安排它們的走向,然後拿起一枚棋子像孩子那樣湊上另一枚棋子。


  【我現在要來殺你了】


  「嘭。」


  另一枚棋子倒下。


  隨後,這位棋手將棋子舉起,湊到自己眼前,模仿其聲音。


  【我們現在,也要來殺你了……你憑什麼掌控我們,憑什麼你可以成為那名棋手】


  然後棋子被手托著,狠狠地撞向下棋人的鼻子,其餘的棋子也歡呼著。


  【我們成功了!我們勝利了!現在,是我們成為了棋手!】


  這大概就是,來自神祇的遊戲。


  但持有棋子的人未嘗又不是另一位存在的棋子,祂的意志一層層遞進,所有的棋子都是祂。


  就像祂所說的——


  你們都可以算作是我,你們行走在大地時,就相當於是我一步步前行於這片土地。


  「所以現在,我也該履行義務,殺了你。」


  謝爾格無懼面前之人,他再度從地上站起,然後渾身肌肉繃緊,用盡全力將身體結晶化,貼近黑法老然後猛地炸開。 「轟!!!!!」


  現實中,沙之主人被其主人自爆的架勢波及,模因三的患者自爆勢頭摧枯拉朽,那些黃沙隨著爆炸產生的氣波摧枯拉朽毀滅著一切,天空中為數不多的雲被瞬間驅散。


  爆炸的光甚至讓太陽光籠罩下的沙漠都短暫暗了一瞬,隨後,便是令人耳膜當場破裂般的巨響。


  一隻位於爆炸邊緣的甲蟲原本正在推著沙球,結果沙球當場消散,而自己也被吹飛到遠處的石頭上,重重地跌落。


  它在地上翻轉了幾個滾,被埋進了沙子中,好不容易才重新鑽了出來,晃動著觸角。


  沒過多久,它看到從爆炸傳出的方向走出一道人影。


  那人一把抓住臉上的防毒面罩甩到一旁,重新紮了自己被爆炸的氣浪吹得散亂的長捲髮,手中拿著一根長矛當做拐杖一步步朝著甲蟲的方向走去。


  甲蟲見此飛速逃命,但身後的人更快,他直接一個用力,將長矛丟向甲蟲把它狠狠釘在地面。


  「夏蓋妖蟲,還真是哪裡都有你們。」


  男人站在甲蟲面前,甲蟲拚命扭動著十條肢足,但很快,它的頭顱變得一片空白,動作也放鬆下來。


  「你還真是個厲害的分身,已經成功取到黑法老的權柄了嗎?」


  甲蟲的聲音透露出笑意。


  謝爾格拔出長矛,另一隻手中逐漸顯露一枚發光的偏方三八面結晶體。


  「你覺得呢?我就說其他分身都是廢物,不過一個黑法老,他們惦記了這麼久。


  以幸運兒的模因,只需要借把未來的運氣借滿,還有什麼是我找不到的。」


  「那你未來怎麼辦?」


  「我借的可是你們的運氣啊,畢竟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嗎?」


  謝爾格俯身將甲蟲從地面撿起,拍了拍它表面的沙子,放在肩膀上。


  「要只是殺黑法老也太沒有追求了,我想毀滅的可是光耀旭日,如果不是祂,我們現在也不用那麼提心弔膽。」


  「那是不可能做到的。」甲蟲搖頭。


  「你在說什麼,我們可是【偉大的混亂】,沒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的。


  就像我找到了啟示錄的第七卷和第八卷召喚出了你們,在未來,我們還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做這些事總讓人愉快不是嗎?畢竟我們天生熱愛一切混亂。」


  謝爾格收起了手中的晶體,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自己和自己索要東西,權柄留在沉睡者的身上沒什麼用,因為祂們短期內根本不會蘇醒,一旦真的蘇醒降臨還會引發大亂。


  因此他決定等自己遇見神格時,再利用祂重塑權柄,說起儲存權柄,再也沒有比神格更好用的容器。


  唯一的問題就是現在的神格有了意識,而且自塑了新的權柄,從祂有了第一個權柄的那一刻,就相當於真神,而其他人只能削弱,很難徹底磨滅掉神的意識。


  也就是說,想直接殺了那個意識根本難如弒神,即便赫菲斯格圖們,也只能另尋辦法。


  「從這裡到恩得勒斯似乎有點遠……」


  謝爾格思考片刻:「算了,就當是出國旅遊。


  我們走吧,屎殼郎,我給你再捏一個球,不用著急,你可以邊推邊走。」


  「你在叫誰屎殼郎,我推的那是沙子!」


  甲蟲憤怒道。


  「好吧好吧,那就省點事,直接給你起個大眾化的名字叫夏恩好了。」


  ……


  「克爾查大人,您剛剛說什麼?」


  法爾曼夫的聲音顫抖。


  「我想搞清楚人是怎麼樣感染瘟疫,成為患者,為此,需要人來做實驗。」


  里亞掃視在場的眾人和超凡生物:「有一件事我奇怪很久,在我印象中,從未見到過誰當面感染瘟疫,你們有見過嗎?」


  眾人中的患者一愣,下意識搖了搖頭。


  別說看見別人感染瘟疫,他們連自己是怎麼患上污染症,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這些記憶通通都變得很模糊。


  如果是瘟疫,它出現后應該會發生大規模的感染,但迄今人們不清楚它是如何傳播,又是如何患病,似乎原本一個好好的人突然就患上了污染症……毫無徵兆。


  如果患病的緣由是與瘟疫騎士的分身接觸,那沒道理患者們通通都忘記了那段經歷。


  疫醫們可能知道什麼,但如果他們不想說,沒人能從他們的嘴裡得到答案。


  里亞:「所以,我們可以以人為誘餌,引出瘟疫源頭。」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大抵是覺得里亞的思想太不切實際了。


  以人為誘餌,以誰?多少人?又從哪裡引來瘟疫?

  而且從道德方面來講,犧牲無辜普通人讓其承擔這些聽起來屬實像是一個惡人才會做的事。


  見眾人有顧慮,里亞搖搖頭:「只是一個提議,各位聽聽當一個樂子就好。」


  眾人鬆了口氣。


  「橫豎聽不聽是你們的事,做與不做是我的事。


  聽說瘟疫的起源是充斥著極端負面情緒的心態,那要是讓所有人都保持這種心態,會不會對其是一種莫大的吸引。」


  負面心態很容易招來疾病,因為在一個人潛意識否定自己時,那些身體機能飛速下降,從而變得虛弱。


  而污染症說不定也有這種因素,但它的出現還帶有概率問題。


  每一個患者的出現都是隨機。


  「如果演繹攝夢人需要吃掉夢中的生命,那我們也可以嘗試幻夢境中的人是否會招致瘟疫的侵染,我會讓他們恐懼,那些居民都會成為最佳的實驗品。」


  「瘟疫騎士也有可能和幻夢境產生牽扯,所以,我認為這方案完全可行。」


  眾人氣還沒松完,直接卡在了心口不上不下,當即就有人咳嗽起來。


  里亞盯著那咳嗽的人,那人直說自己的身體不太好,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差,承受不了太重的話題需要出去嘔吐。


  「那就去吧,身體最重要,你們平時也要多注意身體。」


  里亞很大方地讓他離開了,那人匆匆跑出了屋子,然後捂著自己的心口片刻,扭頭注視著南方的某處。


  他的額頭滲出冷汗,腦海中還時不時回憶起里亞之前的話。


  「是人類中出現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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