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雲海星辰
是以桃兮對近日天宮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有關天帝的緋聞一無所知，每日便安心地守在毓宸宮中，安心地撫養著艱兒，心中竟是十分的滿足幸福。在凡間做楚王後時，誕下艱兒沒幾年她便香消玉殞了，對艱兒短短幾年的照顧，這時間之短在後來的歲月中始終是桃兮心中的痛，心中的遺憾。此番終於又有了機會彌補這份缺憾，她自是格外的珍惜，對旁的事，甚至對晟熊也關心甚少了，以至於近些日子她並沒有留意到晟熊待在毓宸宮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而晟熊近些日子以來，與鳳凰公主的糾纏愈發多了起來。無論在天宮的何處，每日裏二人必能偶遇，二人之間必能發生一些令人耳熱心跳的事件。一個瘋瘋癲癲、癡癡傻傻的女人，一個心機深沉、刻意撩撥的男人，自然能摩擦出無數個星星點點的火光，這耀眼的火花或者能使人登上天堂，或者能使人墜入地獄，往往便在人的一念之間。
今日，天帝照常從淩霄寶殿下朝歸來，年輕的天帝卻並不急著回宮陪伴自己美麗的天後，也不急著回宮照顧自己可愛的兒子，而是向太上老君的兜率宮走去。
到了兜率宮，太上老君正在煉丹房裏煉丹藥，天帝向殿宇後麵的煉丹房走去。小仙童見天帝蒞臨，慌慌忙忙地趕去煉丹房通報了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急急地走出煉丹房，迎麵正碰見了天帝，忙躬身行禮問安，天帝擺擺手說道：“免禮了，我此番正有些事情詢問你。”
“天帝，請問。”太上老君恭敬道。
天帝壓低了聲音問道：“那鳳凰公主日日前來你處索取丹藥，服用已經好一段時日了，為何卻一點效果都沒有？你的醫術，你的丹藥的奇效，四海八荒六界誰能信不過呢？此次為何如此蹊蹺？”
太上老君轉首四處看了看，神情極為謹慎，壓低了聲音說道：“此事老身也頗為懷疑，老身那丹藥的奇效老身還是信得過的，對魂魄的恢複大有裨益，按理說那鳳凰公主的神識應該早已恢複。”
“那為何如今她依然癡癡傻傻？想那鳳凰神族的上古法術對魂魄碎片的恢複不應該有如此疏漏，且她的病症無論是你還是天醫，抑或是桃花上神皆診斷不出緣由，而號著脈卻診斷不出任何異樣。”天帝頓了頓，故作沉吟狀，半晌，若有所思道：“莫非她的瘋症是裝出來的嗎？”說著目光灼灼地望著太上老君。
聞言，太上老君臉上現出驚慌之色，說道：“啟稟天帝，此事事關重大、非同小可，那鳳凰公主乃鳳凰族神裔，老身不敢妄言。”
“你隻管如實說來，不用顧忌那麽多。”天帝肅穆著一張臉，沉著聲音說道。
“那鳳凰神君最初將鳳凰公主帶來時，老身經過一番診脈，便感到頗為訝異。明明鳳凰公主的魂魄靈氣匯聚得極佳，隻是因身體剛剛複原，有些體虛而已，絕不可能表現為瘋症，然鳳凰公主一副癡癡傻傻、瘋瘋癲癲的模樣，看起來又毫無破綻，老身也不好妄自揣測，隻得照例煉些有裨益魂魄的丹藥，日日給她服用。”太上老君如實說道。
“果真如此，你的診脈與桃花上神的一般無二，或許桃花上神心中也有此疑惑，隻是念及與她兒時的情意，不願相信而已。”頓了頓，晟熊的眸中射出兩道冷冽的寒芒，嘴唇抿成了一片尖利的刀刃，恨恨道：“隻是，你們如此縱容她，難道不懼她闖出什麽大禍嗎？屆時，你們誰能承擔這個責任？”
太上老君誠惶誠恐道：“天帝息怒，天帝恕罪。”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鳳凰公主癡癡傻傻的笑聲，晟熊神色一凝，低聲道：“此事隻是我們的猜疑，尚沒有證據，暫且不要聲張，我要想辦法讓她親自露出馬腳，讓她無話可說。”
“是。”太上老君點點頭。
“漂亮哥哥，你今日尚未陪我玩耍。”鳳凰公主見到晟熊，眸子亮亮的，臉上的神采飛揚，顯然極為興奮。
晟熊的臉色瞬間發生了變化，方才渾身上下散發的冷冽之下瞬間斂了下去，嘴角勾勒出一個柔柔的弧度，眸中的寒芒也消散不見，溫煦了起來，暖意融融地望著向他飛奔而來的鳳凰公主。
太上老君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唯恐自己露出端倪，慌忙垂下頭，將自己的神色隱匿了起來，此刻親眼見到天帝臉譜一般的換臉，再加上方才與天帝的一番交談，心中似乎明晰了什麽。近段時日，天帝與鳳凰公主的緋聞甚囂塵上，諸神君們私下裏無聊地揣測，莫非天帝對鳳凰公主的餘情未了，舊情複燃，這樣的戲碼想想也是極為可能的，他二人畢竟自幼一同長大，一個青梅，一個竹馬，心中總有些斬也斬不斷、藕斷絲連的情愫，就連自己也一度這樣以為。然從今日的情形看來，事情的本質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天帝的所作所為必有深意，或許天宮將會麵臨一番天翻地覆的變化，太上老君心中暗自揣測。
晟熊用寵溺的眼神望著鳳凰公主，寵溺地笑道：“鳳儀想去哪裏玩，我陪你便是。”
鳳儀凝視著晟熊的眼眸，在他的眼眸中依稀看見了自己的身影，自己好似淹溺在他寵溺的眸子中，渾身酥軟無力，再也做不出那一副癡傻的模樣，呆怔道：“我想你帶我去看星辰、月亮還有雲海的翻騰變幻。”
“好，我帶你去看便是。”說著，晟熊竟然上前牽著鳳凰公主的柔荑向外走去。
鳳凰公主被晟熊觸摸到的那一刹那，一股酥麻感沿著手臂瞬間彌漫至了四肢百骸，渾身一顫，幾欲站立不住軟在晟熊的懷中。都記不起有多久，晟熊不曾碰過自己，不曾輕聲軟語地與自己講話了，不曾用如此溫煦的目光望著自己了。這樣的寵溺她從不曾得到過，或許在夢中她得到過。她臉上不禁泛著幸福的笑容，險些控製不住自己在晟熊的麵前露出破綻。
晟熊果真一直牽著她的手，來到了天宮的至高處，路上碰到不少小仙娥和一些神君們。望著眼前的場景，小仙娥們隻敢垂著頭，不敢抬眸打量，更莫說竊竊私語了。而神君們不同，猶疑的神色在眸中打著轉，躬身行禮後難免又議論上一兩句，皆揣測著或許不久後天宮又將有一樁喜事了，毓宸宮中再添一位娘娘了。
晟熊目不斜視，大大方方地牽著鳳凰公主的手，坦坦蕩蕩地與路過的眾神君們點頭示意，無視他們疑惑的眼神，與迎麵而過在身後的竊竊私語聲。
而鳳凰公主全身全心地沉浸在晟熊的寵溺中，心情翻湧澎湃，心係於他一人，對周遭的一切早已無心關注，隻是任由晟熊牽著，眸中氤氳著霧蒙蒙水汽，癡癡地望著她，從不曾錯開過眸光。
此處是天宮的至高處，一座寬闊的雲台，雲台前便是翻湧的雲海，卷卷白雲層層疊疊地漂浮在眼前，雲卷雲舒，金色的霞光穿透重重的雲海灑落在雲台上，灑落在鳳凰公主的臉龐上，竟無端端地生出一種致命的誘惑。
晟熊凝眸注視著鳳凰公主的臉龐，似乎被她深深地魅惑，薄唇輕啟，說道：“你還記得當年我們第一次來此地是何時嗎？”
鳳凰公主顯然被晟熊的柔情所迷惑，臉上早已失了癡傻之色，回道：“當然記得.……”正欲繼續說下去，忽然，眼珠一轉，似乎恍然醒悟過來，臉上瞬間堆上了癡笑，“是昨日我們一起來過吧？”說著便癡癡傻傻地笑了起來。
晟熊眼中精光一閃，迅疾的無人能捕捉到，柔聲說道：“也不知你何時能回憶起我們的過往？約莫兩萬歲時我們第一次來此處，皆被這裏的美景所震撼了，猶記得當日你那歡欣雀躍的模樣。”
晟熊並沒有得到回應，得到的隻是癡癡傻傻的笑聲。頓了頓，晟熊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四萬歲時一同偷偷溜至凡間，將一家官府門第折騰得雞飛狗跳，那時你太淘氣了，每每施展法術嚇得那些凡人以為邪祟附體，重金請了不少道士高人捉鬼驅魔，還記得後來如何了嗎？”
晟熊停了下來，深情地望著鳳凰公主，眸中柔得似乎能讓人化成了水，靜靜地等著她的答複。然鳳凰公主忽而拍擊著自己的手掌，忽而停了下來，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自己的右手，隻是癡癡地傻笑著，好似沒有聽到晟熊的問話。
晟熊極為耐心，繼續說道：“後來我們一同被天帝捉拿回天庭，遭到了懲戒，被關了整整一個月。”說著，晟熊笑了起來，目光望向遠處，落在虛空的某一處，好似在無限遐思著往日的悠悠歲月，點滴的趣事。
“或許我們做神仙的活的時間太長了，細細想起來，往事竟然是如此的多。你還記得我二人第一次將閏息灌醉嗎？那是什麽時候的事？”